《与权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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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权谋- 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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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伏苦笑:“魏千户不是个好相予的。何况,他旗下一千多名小兵,哪个不是勾栏院的常客。让他们去抓人,不亚于在他们身上割肉,那不翻了天了。”
  “是吗。”章年卿若有所思。
  远在泉州的冯俏无比思念着章年卿,章年卿一去半月。说好了十天回来,却食言了。冯俏挂心不已,不知道他在扬州出了什么事。
  这天,她正在两位母亲的服侍下养胎。孔丹依嘱咐冯俏睡午觉,说下午起来陪她在院子里转转。孔穆行和陶孟新去打猎了,下午在花园炙野肉。
  陶孟新是陪陶茹茹过来的,原本打算把人送到就走。到了泉州后,和孔穆行一见如故。正好两人都是大闲人,便在此处逗留了几天。
  两个年轻力壮的大男人在屋里闲不住,听说附近座小山头。天蒙蒙亮便起来了,说是打些野味,给冯俏补补身子。冯俏哪里就需要他们两个亲自动手了,分明是自己想玩,还拿冯俏当借口。
  孔丹依和陶茹茹暗笑,还是放他们去了。陶茹茹对陶孟新道:“你是当舅舅的,照顾好阿行。”她直接给两人缔上血亲:“阿行也是你外甥。”
  陶孟新剑眉凤目,清风温润,一笑目如清泓搅旋涡,稍有不深便陷进去。他笑吟吟道:“记着了,大外甥,走吧。”
  屋子里哄的笑做一团,冯俏捂着并不明显的肚子,笑的小腹直抽筋。气的陶茹茹挥手直赶他们。“快走吧,快走吧。”
  冯俏躺在床上,想着清晨的趣事。慢慢闭上眼,刚睡下一会儿,便听门外有争吵声。虽刻意压低声音,冯俏还是被吵醒了。她撑起身子,水滑秀发倾泻在背后,鸦发乌鬓和紫红中衣形成鲜明对比,越显娇嫩妩媚。“云娇,珠珠,谁在外面?”
  云娇进门,见冯俏这般模样,忙蹲下替她穿鞋:“小姐怎么起来了。”
  “谁在外面说话?”
  云娇抿唇,附耳道:“王国舅来了。”
  冯俏垂下眼睫,“娘知道吗?”
  云娇不知道她问的哪个娘,便道:“孔夫人在厨房给小姐熬汤,说下午用饭辛辣。熬点骨汤和甜汤。甜咸适口,小姐喝哪个都方便……”
  话未说完,冯俏打断她问:“我婆婆呢?”
  “夫人在屋里给孩子做小衣裳。门房收到消息是直接报过来的,两位夫人都不知道。”
  按理说,家里没有男人。冯俏应该派人辞了王国舅,告知章年卿不在家,让他下次再来。可冯俏知道王国舅和章年卿的渊源,思及最近闹的沸沸扬扬的二皇子和四皇子的事,便亲自去见他。
  王国舅年近七十,冯俏倒不用和他摆屏风避嫌。冯俏刚一进门,王国舅便开门见山的问:“章年卿呢?”
  冯俏先向他福身行礼,然后请茶致歉:“三爷有公务在身,这几日不在家。还望王国舅海涵。”
  “公务?”王国舅冷笑一声,一脚踹翻椅子,厉声道:“告诉章年卿,不想死的话,扬州的事不许他栽插手!谁给他的胆子,敢到扬州去撒野。”
  冯俏吓了一大跳,椅子被王国舅踢的四分五裂,断腿险些飞到冯俏腿上。她急声道:“天德哥怎么了,他在扬州干什么了?”
  “呵。”王国舅冷笑一声,刚想说什么。
  “王国舅!”身后一声怒斥,章年卿大步跨进门。
  冯俏王国舅双双回头,章年卿挟霹雳之势,浑身冰霜,大步走过来,他将吓得不轻的冯俏扯到背后,迎面直对王国舅。
  章年卿侧头,轻声对冯俏道:“回房间。”
  冯俏摇摇头,刚想说什么,蓦然发现他脖颈的衣领上有浅褐色的血痂,拉着她的袖口内侧也是暗褐色的。她心惊不已,大骇道:“天德哥。”
  肩头处搭了一只手,一回头,是陈伏。陈伏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弟妹,回内院去。”态度坚定,语气不容辩驳。
  章年卿面容疲倦,神情冰冷,两日滴水未尽,他喉咙有些发干,高声道:“王国舅,你不觉得你很幼稚吗?你知道你像什么吗,像中学堂打架打输了怂小子,跑去给先生告状,让先生责罚。我们最瞧不起的那种人!”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祸不及妻儿,你将这些事告诉我身怀六甲的妻子,意欲何为?”
  王国舅目露惊讶,“冯俏怀孕了?”他大惊,顿时后悔不已。他当然知道章年卿这个孩子来之不易,成亲三年,才好不容易有一个孩子。如果真的出什么事……真的成血仇了。
  幸好章年卿及时打断他。
  王国舅庆幸不已。
  “章天德,你冷静一下。”王国舅抱着疯牛一样的章年卿,赌咒发誓道:“我真的不知道。章天德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冯俏有身孕。”
  “王八蛋!”章年卿撂倒他,抓起桌上的八宝茶碗朝王国舅砸去,茶盖先掉下来,跌的粉碎。王国舅看着离自己头部不到一寸的粉瓷,瞪着陈伏怒道:“愣着干什么,还不拦着你家大人!”把陈伏当小厮了。
  陈伏半拉半抱的拉起章年卿,“天德,章天德!能听到我说话吗!”章年卿双目赤红,根本拦不住。陈伏没办法,只好撒谎道:“弟妹刚给我说她肚子疼,你去看看她。”


第120章 
  章年卿被半推半就的离开,他知道陈伏是为他好,看了陈伏一眼,没有拆穿他的谎言,道:“我去内院看看冯俏。”
  陈伏扶起地上的王国舅,王国舅年纪大了,骨头不好,摔在地上久久不能爬起来。陈伏问:“腰还好吗?”王国舅一边捶着腰一边骂:“你家大人真是个蛮小子。”
  陈伏笑笑,没有接话。扶王国舅坐好,就要出去,王国舅喊住他问:“你们少奶奶怀孕多久了。”
  这回陈伏听出几分意思,他讪笑道:“我不是章府的小厮。”
  “恩?”王国舅没听明白。
  门外明亮,光线穿门而过,笼罩着陈伏后背泛出光辉,他拱手道:“在下是和景二十二年贡生,曾任济州府兴安县知县,陈伏。”
  王国舅眉头一跳,他听过这个名字!
  章年卿就是为他去大闹的扬州。
  王国舅狭目一眯,打量着陈伏。陈伏不卑不亢,恭敬立在正厅中间。
  陈伏像一把尖锐的刀,平地拔起,寒光必现,锋芒如锐。
  阳光刺眼,王国舅手指微微颤抖,他摸了摸有些泛凉的袖子,天冷了,衣服都变凉了。
  内院,章年卿艰难的在两位母亲面前熬着,一边和她们寒暄,一边心急如焚,迫不及待想去看冯俏。终于续完了旧,章年卿却开始胆怯,在冯俏门前踌躇不已,不知怎么迈出这一步。
  吱呀——
  冯俏主动拉开门,猝不及防,四目相对,章年卿抬起的手又放下。冯俏杏眸微红夹杂担忧,章年卿温眸歉疚,平时的慵笑一去不复返。
  冯俏看的心疼,抿了抿唇,拉他进来。
  章年卿手腕被扯,下意识的顺着冯俏力道进门,“阿萱。”他唤道。
  冯俏不答,沉默的解他衣扣。章年卿几次想阻止,都被冯俏拿开手。
  章年卿解释道:“我没有受伤。”
  冯俏不信,“那你为什么不让我看。”
  章年卿无奈叹气,索性自己脱了衣服,让冯俏看个彻底。
  他身材清瘦,有些消减。后背宽大有力,腰身精瘦,窄臀……
  冯俏立即挪开眼,东张西望。
  原来真是一场乌龙,章年卿身上一点伤也没有。冯俏检查半晌,只发现后颈有抓伤的痕迹,像是挠痒痒挠的。可袖口却怪异了,半个袖子都是干涸的血迹。她问:“这是怎么回事?”
  “幼娘,中午熬的甜汤还有,我放了些碎冰,让天德喝一点解……咳,你们。”孔丹依一推门,又目瞪口呆的退出去,赶紧转身合上门,走了几步又觉不妥。又折回来道:“天德,你不许胡闹。换完衣服赶紧出来。”
  说换衣服三个字时,不知道多么心虚了。
  章年卿赤着膀子,大摇大摆的站在屋里,双手扶着冯俏胳膊,两人手里空空如也,哪里有一丝要换衣服的意思。褪下的衣服还在脚底下扔着呢!
  章年卿和冯俏尴尬的望着彼此,章年卿清清嗓子,高声对门外道:“知道啦。”
  孔丹依这才放下心,又不敢拦着他们一点不让亲近,又怕男人起了外心……章年卿有分寸就好。
  听见脚步声走远,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章年卿上前把门关好。
  冯俏坐在床头,一副严加审讯的架势。
  章年卿心想,与其让王国舅告诉冯俏什么,不如由他亲自告诉冯俏’真相‘。
  章年卿道:“……那天从梦三生出来后,我和陈伏没有等到飞朱,以为自己暴露了。”没想到刚说这么一句,冯俏便警惕的问:“梦三生是什么地方?”
  章年卿无比尴尬,“青楼。”
  冯俏脸蓦地涨的通红,“章年卿你去青楼,你竟然在我怀孕的时候去青楼。”
  章年卿哑口无言,断然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冯俏哪里还听的进去他解释,章年卿只好发狠道:“你还记我去扬州是干什么吗。”声音压过她的声音,冯俏的愣住半晌,声音果然小下来,“找陈伏的小侄女。”
  章年卿脸色微霁,“那你说我为什么去青楼?”
  冯俏垂下头,又不甘心的抬起来,“万一你是拿陈伏打幌子呢。”
  章年卿气笑,捉起她手,放在在炙热的小年卿上,硬邦邦的问:“你看看,它像是在外面偷吃的样子吗。”
  冯俏掌心烫的厉害,害羞的直想缩手,她恼道:“我怎么知道它有没有在外面偷吃。你放开我。”章年卿力气十分大,压的冯俏挣脱不得。
  两人你来我往的较量,质问的气氛一下子变了。
  难怪老人常说床头打架床尾和。
  章年卿有些体会到其中三味,他试探着摸索冯俏的底线,渐渐有几分把握。两人挤在床上,摸一摸,捏一捏,你一句调笑,我一句打趣。冯俏早没了方才的气势,章年卿这才轻描淡写的说起在扬州的惊险。
  章年卿要引蛇出洞,苦于没有捉蛇人,便去找了当地卫所的魏千户借人。可章年卿不是京官也不是武官,更不是当地的官,魏千户根本不吃章年卿这一套。
  好在魏千户拉不动,扬州都指挥使却和河南都指挥使很相熟。他认识章年卿,上次抓辛勖涵他还给帮过手。可惜章年卿不认识他,还以为来人不怀好意,闹了好大一场笑话。
  不过,扬州都指挥使知道章年卿想抓的人后,便有些推辞,从自告奋勇变成赌咒发誓的,“我给章大人辟间独院,保准人进不来,鬼出不去。”
  章年卿笑笑,也不为难他。一封飞鸽传书飞到沧江,调来了从良的乌蓬帮。章年卿这么多年第一次找乌蓬帮做事,乌蓬帮上下群情激奋,充满了感激。他们日夜赶路,只消三天便到了扬州。
  章年卿坐镇都指挥司,笑着问扬州都指挥使:“这是我’漕帮‘的兄弟,远道而来不容易。你们不出兵,借几个人给他们做顿饭可成?”
  扬州都指挥使苦笑,恨自己为什么急着跳出来。如今赶鸭子上下,下不得台,他只能无奈道:“地主之谊自然是要尽的。”谁知这一尽,尽的他欲哭无泪。
  这都是一群什么人,吃饭呢还是吃酒。不过一个晚上,不到五百人,喝了他两千坛酒!!!个个醉生梦死,也不怕喝死了。
  扬州都指挥使搓着手,殷殷的看着章年卿:“诸位兄弟还有要务在身,着酒还是少喝……”点吧。
  章年卿大手一挥,豪迈道:“让他们喝。驴上磨前还喂草呢。兄弟们明天要干大事,酒怎么能不管饱呢。”
  “就是,李指挥使可是舍不得了?”底下人纷纷附和。
  李指挥使无奈,只能咬牙由他们去。直到夜深人静,酒席三场。属下突然拿着五千两银票钻进他的帐子,李指挥使吃惊的问:“章天德给的?”
  “是,中途酒不够了。小的原本打算来禀报,章大人派人给了属下送了一条小金鱼,我拿着在大通钱庄兑了一万两银票……”
  李指挥使劈手夺过银票,骂他,“买酒就能花五千两?”
  “嘿嘿嘿,花是花不了那么多。我还给兄弟们置办了点好东西……”
  李指挥使抬脚朝他屁股上踹了一脚,笑骂道:“混账东西,快滚吧。”见人连滚带爬的走远,李指挥使掏出银票,对着烛光屈指敲了两下,感慨道:“这章年卿,可真是会做人啊。”不亏是陶金海的外孙。
  说来陶金海诸多孙子,也就这个章年卿出息。若章年卿真能一举端了扬州摊子事,那他现在不帮忙,等着他日锦上添花。章天德还会把他看在眼里?
  李指挥使郁卒不已,一夜难眠。
  第二天,’漕帮‘那帮兄弟生龙活虎的起了个大早,各个在场子里活筋动骨,一眼望去极为醒目。校场里早起的弟兄跑去和他们练手,居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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