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权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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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权谋- 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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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穆行毫不客气的嘲笑,“可不是什么好事。你的好外甥跑到扬州去大闹天宫去了。”
  陶孟新沉吟片刻,“扬州有谁得罪他了吗?”
  “他是替朋友伸张正义去的。”
  孔穆行颇有兴致的看着桌上,陶孟新随手的画的画,一抬头,正对的是窗外的园林景致。孔穆行目露诧异,再看画时,便察觉出几分细致。——陶孟新画的正是窗外的园治,看似出手随意,细品之下,处处是巧手匠心的雕刻布置,连光影都布置的精心。
  看来他这位陶舅舅也是所学颇杂。
  陶孟新微微一笑,“陶舅舅喜欢这里的园治?”这个光影的手法,是洋人那边过来的东西。孔穆行这两年闲来无事,蹭市舶司的船出去游玩过两回,对此很是熟悉。
  陶孟新点点头,给出极大的赞许。“你姑姑和姑父很会教孩子,鲜少见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这么会收拾园子。掇山借景,十分精巧。古人称’园林巧于因借,精在体宜‘。幼娘做的很好,很好。”声音越来越低,渐匿无声。
  孔穆行察觉到陶孟新的低落,立即转移话题道:“说来天德也是交友不慎,惹上那号人。闹的俏儿这天和他吵架,姑姑整天发愁,看着我嘘长叹短。又不好说什么。”
  “朋友?”陶孟新一头雾水,孔穆行话说一半就不说了,吊的陶孟新难受,他问:“什么样的朋友,什么人?”陶孟新有些愠怒:“那是什么人,能惹得天德跟幼娘小夫妻两个吵起来?”
  孔穆行忙打圆场道:“扬州的一个小县令,和天德是同科的。挺可怜一人。”
  孔穆行对陈伏的来龙去脉还蛮清楚,他在泉州一落地,求助信跟雪片一样都落过来。冯俏和章年卿在泉州的名气太响,人人都知道章年卿娶了衍圣公接家的外孙女,疼的跟什么似的。
  孔穆行作为孔家嫡长孙,孔家下任衍圣公继承人。他在泉州一落地,没清闲两天,便被人四处警告,“管管你那妹夫。”孔穆行苦笑不已,他连章年卿任都见不到,怎么管。
  只好拉着陶孟新去山上狩猎了。
  孔穆行告诉陶孟新陈伏的事,叹气道:“我也不知道天德是怎么想的……小姑娘再可怜,明明叫两些人就能过去办了的事。他到好,捅这么大篓子。”
  陶孟新不关心这个,他问:“天德和幼娘为什么吵架?”
  “这个。”孔穆行摸了摸鼻子,讪讪道:“我毕竟是俏儿表哥,管什么都不好管她房内事……”
  陶孟新一改常态,咄咄逼人的问:“你姑姑呢。你不是说你这两天你姑姑一直在给你说他们小两口的事?”
  “咳咳。舅舅,那个,我先有事。晚上咱们再来一起喝酒啊。”孔穆行尴尬不已,实在不知道怎么接话。找个借口离开了。
  他实在不适应这样的陶孟新。
  陶孟新是个不问世事,淡泊悠然的人,他不入官场,不问世事。尽管他有着河南土皇帝之称的父亲,却对权势无欲无求。陶孟新品味高雅,爱好广泛,无妻无子,有时候孔穆行觉得他像个一个真正的神仙。
  孔穆行笑着摇摇头,感慨道:“难得,难得。还有看见谪仙跌入凡间的时候。”
  孔穆行心里挂念着冯俏和章年卿,想着晚上还要和陶孟新喝酒。便绕到正院去,想和冯俏说几句。去了见章年卿身边的毛竹和冯俏身边的珠珠,一个人坐在回廊上,一个人靠在柱子上,两人说说笑笑,眉来眼去。
  孔穆行看了眼正院,绕过二人,提步上前,问门口的云娇,“三少爷和三少奶奶在屋里吗?”
  章年卿和冯俏听到动静,一齐出来迎人,喜道:“表哥。”“穆哥。”
  孔穆行看着章年卿调侃道:“呦,难得还有章大人不忙的时候。少见啊少见。”
  “穆哥,你就别打趣我了。”
  孔穆行勾着章年卿脖子,拉到一旁小声问,“这是吵架呢,还是求和呢?”他拍着章年卿肩膀,意味深长道:“最近好多人让我给你带话啊,你小子小心点。”
  “放心吧。我有分寸。”章年卿笑道,反锤他的肩一下,问他,“穆哥到泉州这么久,打算什么时候回京。”
  孔穆行觑着他,环胸问:“这是想让我带话呢?”
  章年卿毫不隐瞒道:“给衍圣公传个信。”
  孔穆行警觉道:“什么信?”
  “路上自己偷看去吧。”章年卿摆摆手,不耐烦给他解释。
  安抚好后患和冯俏的情绪,他还要去找王国舅呢。
  官养妓。女案在收尾的关键时候,有王国舅的帮忙更是如虎添翼,正是好好撸起袖子大干一场的好时候。
  要干就干漂亮。这是章年卿的一贯原则。
  现在了无心事,章年卿也有心思在里面盘算,怎么捞些无伤大雅的好处。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更,大家先去睡。我冲杯咖啡,看看能不能卡个晨起八点档。
  爱你们,么么哒。


第125章 
  孔穆行本不着急回去,拿着章年卿新鲜出炉的信,光明正大的偷看,本事存着玩味的心思,看看章年卿是写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展开信,顿时神色大变。当天夜里,便坐船离去。
  陶孟新颇为寂寞,问章年卿:“你托他去干什么了?”
  章年卿面不改色心不跳道:“他媳妇生孩子了。”
  “恩?”陶孟新皱眉道:“我听小孔说,他小女儿不刚过百天吗?”
  连这个都知道。章年卿神色来不及掩饰,被陶孟新逮个正着,陶孟新重重放下酒杯,不悦的问:“你给我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想纳妾了?”话题突然一扯三丈远,章年卿有些猝不及防。
  “我?”章年卿百口莫辩,无力道:“我到底哪里摆出一副想纳妾的样子,怎么你和娘都拿这事来问我。”他灌了口闷酒,难得在陶孟新面前说了实话,“我比冯俏大,我对情。事开窍的时候她还懵懂着。我最热烈的时候她还天真着,见着我只是一味的怕……如今她肚子里还怀着我的孩子,我再混账,也不会这时候伤她的心。”
  陶孟新主动给他倒了一杯,松口气道:“我就怕你这时候犯浑。”
  章年卿无奈苦笑。
  孔穆行离开不久,冯承辉的信便到了。章年卿拆开一看,向来儒雅的冯先生,出乎意料的杀伐果断,他道:“不告诉任何人是对的,把柄摆在对手眼皮子底下是最蠢的。”“……此行你败在许淮,你既想笼络于他,便该把人放在自己身边。一则威胁冯岚更有力,二则旁人碰不得,便会断了念头。留在京城是必然祸。”
  章年卿心有戚戚,冯先生一语中的。他一边对着许淮好,一边把人留在京城。许淮是个听话的孩子,说朝东不往西,他身上抓不住什么。谭宗贤会摸到山东查徐家一点也不奇怪。
  冯先生出乎意料的狠戾,他说,章年卿一开始就不该把许淮打造的那么完美无瑕。让许淮听话的办法不是不犯错,而是由着他犯错,你来帮他解决。这样别人下手动他的时候,先得下手择掉他身上的刺。
  章年卿吐出一口浊气,是啊,他做错了。他的做法几乎在逼着谭宗贤去山东查真相。
  意识到是自己把刀活生生递给对手的,章年卿久久沉默。
  六年了,这一步他始终跨不出去。
  章年卿自认不是什么正直不阿的好人,人生却一直面临着两次近乎毁灭性的动荡。第一次是意识到官场上的黑暗,第二次是意识到自己黑暗。
  章年卿一直在竭力克制,他想做个好官。和章芮樊的好,冯承辉的好不一样。他不仅想为百姓办事,还冀望着自己能守着内心最后一点底线。
  阴谋也好,阳谋也罢。不要伤天害理,不要伤及人命。
  章年卿想做一个干净的人,起码能在冯俏……孩子面前挺直腰板。他不想他的儿子在某一天成人后,发现:哦,原来章年卿是这么一个人。
  原来我父亲是这么一个人。
  这个滋味不好受。理智告诉章年卿,章芮樊没有做错,官场就是这样。情感却在角落瑟瑟发抖,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的父亲是这样的人。我将来也要成为这样的人吗?
  章年卿不想让他儿子再体验一次这个感觉。
  这么些年了,章年卿玩得转阴谋阳谋,却玩不转人心……他下不去手。有时候章年卿会想,如果章芮樊知道他是这么一个优柔寡断的窝囊废,会不会很失望。
  就跟刘宗光对刘俞仁的屡教不改,一样失望?
  章年卿没有答案,他也找不到答案。
  最终,章年卿提笔给冯承辉回道:“我会把许淮调到泉州来。”
  冯承辉并不满意章年卿的做法,却没有说什么,只道:山东的事全权交给他和衍圣公,不许章年卿再插手。这次章年卿答应的很痛快。
  衍圣公亲赴山东,将孔仲令软禁起来,并将冯岚贩卖阿芙蓉的事告诉许家,以许淮前途恐吓许家休了冯岚,结果自然是无疾而终。
  许家人当然不愿意,冯岚每年给许家带来的收益无法估量,一大家子都靠着冯岚过。许家上下居然没有人野心派跳出来反对的。不知是该感叹冯岚这么多年经营有方,还是许家上下太过无能。
  衍圣公懒得管别人家事,让冯岚写断亲书,表示和冯承辉再无瓜葛。
  起先冯岚绝不同意,断然道:“冯家的事,衍圣公也没有插手的道理。”
  衍圣公也不和她废话,直接叫冯承辉出面。冯承辉略迟衍圣公一步,去了陕西凉州,千里迢迢请来族人,当着孔、徐、冯三家人的面和冯岚断了血亲。
  冯家大房怕被冯岚拖累,也趁机将其在族谱中除名。
  冯岚神色一直很漠然,末了她只说了一句话,“这辈子父亲、母亲、哥哥、族人、丈夫、儿子我都靠不上,我只能靠自己。”她笑:“看来我的选择没有错。你们,都靠不住。”
  最终,冯岚心不甘情不愿的断亲书签字、按手印。
  许娇觉得,她很凄凉。
  在此期间,章年卿则去了扬州,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王国舅和章年卿联手消灭官员和瘦马之间的联系。直接惹怒了郑乾,郑王两家的矛盾彻底明朗化。
  与此同时,储谦、张恪、谭宗贤三人联手,推进了《新狱法》的实施。也不枉张恪因章年卿一句话,刑部上下苦熬那么天。
  满城风雨欲来,各家的小妾瘦马分别发卖的发卖,送往庄子的送往庄子。好在扬州瘦马,多在当瘦马的时候便伤了身子,没有孩子牵绊,分离起来也容易些。
  谭宗贤一心想用章年卿将这些人送往南云的办法,彻底断了内院和这些姑娘的联系。便建议开泰帝清肃纪明,责令言官御史匿名举报,错而不罚。
  一时上下,人心惶惶。许多官员被揪住了小辫子,开泰帝趁机在一切关键位子上换了自己的人。自此,开泰帝在朝中的大势基本稳定也有心思开始管二皇子和四皇子那点破事。
  郑家失了内院的助力,虽心怀不忿,却因王国舅’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也没捞到什么好处,暂时没有和王国舅明刀明枪的干。
  他们专注于二皇子立太子一事。
  而王国舅却并不愿放弃对付郑家。他趁郑家暂时是聋子瞎子的机会,一纸诉状告到御前。称郑贵妃当年肚子里那个孩子是故意流产的,就是为了谋害王皇后肚子里正宫嫡子。起先王皇后不敢声张,生怕保不住孩子;后来王皇后被打入冷宫。无法诉说,只能小心的护着孩子。
  王国舅声泪齐下,一一请出当年冷宫伺候的人,皇后宫里一干嬷嬷,以及内务府的几位前主管。相继有认证物证证明,和景帝当时的确给冷宫提供条件照顾孩子。
  王国舅跪在金銮殿上,七十岁的老人哭的像个孩子。四皇子几次想扶外公起来都被人拉住,他看着王国舅跪,看着王国舅为他的前程求情。
  四皇子偷偷背手哭了。
  王国舅道:“先驾崩后,皇后和四皇子在宫里再无所依靠,连最后一丝依仗也没有了。我唯恐皇后和四皇子性命不保,这才把人接出宫。这些年来东躲西藏,若不是为睿儿的病,我这辈子也不会带他回京!”
  郑太妃冷笑,心道:那你带他滚啊。她嫌恶的看了一眼四皇子,比寻常人都要大一倍的脑袋,细细的脖子仿佛无法支撑这样的重量,他脸色苍白,面无血色,似乎随时都能死去一样。
  开泰帝目光扫过四周,将众人的表情一一收在眼中。半晌,他问:“都是一群奴才,说话怎么能作数。”
  郑太妃抢白道:“皇上说的是!谁知道废后肚子那个孩子是打入冷宫前有的,还是打入冷宫后不甘寂寞……时隔这么多年,谁说得清。”
  郑乾轻蔑道:“不错,若四皇子真是先帝的儿子,废后怎么没有母凭子贵被接出冷宫?呵,先帝都不认的儿子,如今让做二叔的代认,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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