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锦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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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锦绣- 第1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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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甫策淡淡的开口道:“孤许她后位,会有人敢阻拦不成?”
  韩耀眉宇间并无触动,又道:“殿下,皇后固然尊荣,可贺女郎那般的脾气,怎能容人,又怎能母仪天下?往后岁月,殿下后宫之中,少不得进无数个美人。一日日的,总会将两人的情意磨尽的,殿下难道就不怕惠宣皇后与先帝之事重演吗?”
  皇甫策抿了抿唇:“陛下与她,让你来敲打孤?”
  韩耀摇头道:“陛下自始至终都不曾将殿下作为女婿人选,她该没有这般的妄念。我同她私交如何,殿下该是知道。自许久之前,她若遇见难事,就怕会被我看了笑话,瞒都瞒不住,更不会特意对我说。”
  皇甫策道:“那你还为她说情?”
  韩耀道“方才我们三人说起了慕容氏。贺女郎对陛下说,嫁娶本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之事,何能让外因毁了夫妻间的盟誓。”
  皇甫策缓缓垂眸,深吸了一口气,许久许久:“高氏那边可有消息?”
  韩耀见皇甫策不欲再谈此事,自然不会深问下去,轻声道:“高战暗算了高钺,本想一劳永逸,可他怕是不曾想过周全能率残部逃出去,也就被周全抓住了把柄。”
  皇甫策抿唇道:“高战虽继承了高林的长袖善舞,可着实没有继承到领军的天赋,徐备已死,高战以为周全对高钺的死因不知情,对周全还是拉拢居多。”
  韩耀轻声道:“殿下所言极是,可周全虽是效忠殿下,但高钺对周全曾有实打实的恩情,只怕找到机会,还是会将高钺的死因对高林全盘托出的。到时候高林不管处置高战于否,都会心有介蒂。不管高钺与高林如何不亲近,但都是高氏嫡子,又是高长泰钦定的继承者。高林定然也会想,高战今日能杀嫡长子篡位,将来将来弑父也不算什么了。”
  皇甫策闭目轻声道:“百年难得一见的将帅之才,死在这般上不了台面的谋逆上,当算可惜。若高钺不曾左右摇摆,投诚于皇室,孤与皇叔肯定会善待他的。”
  韩耀轻声道:“高氏虽为庶族寒门,但不管如何,高钺一直都有高氏撑在身后。高氏一族有不臣之心,高钺又能如何,只能随波逐流罢了。高钺当初能给殿下暗示,想必内心也是极挣扎不安,算是尽力了。以高钺的手腕,禁军中人当真有心收服,又怎会只有那些人跟随,且又被周全掌握了一半。”
  “此役不管谁胜谁败,对高钺来说,都是极煎熬的。他这一生先有先帝的知遇教导,又与殿下的相伴数年,以及陛下的重用,桩桩件件都是恩与情。高钺虽不擅言辞,但极为重情重义,不然也不会将此事生生的拖延了许久。说起来,这一年来,局势越发的严峻,各方都已蓄势待发,最可怜的还是高钺,报着怎样的心情,才还想着两边都不伤害。”
  皇甫策轻声道“阑珊居时,他对孤的帮助出自真心,翠微山之行送信于孤,咱们才绕开了慕容氏的那次刺杀。一次次的,若没有高钺的暗示明示,陛下与孤也必然没有那么完全的计策。可做了这些,高钺若当初全盘托出,以表投诚之意,孤必然善待加恩于他。孤不明白,做了这些他为何还要选择跟随高氏造反,他到底是要什么。”
  韩耀道:“殿下想岔了,不管高钺对陛下与殿下有多少善意,实然从来只有跟随高氏这一条路可走。这般的滔天大罪,高氏若败落,定然满门不存,他如何能继续跟随杀害全家的君主继续坐享荣华富贵?”
  “世人都说宗族,从古至今有几个人背叛了宗族,还有路走?这般的世道,不说南梁讲究出身宗族,大雍又能好多少,无宗无族如何立足?高钺所行之事,虽说忠君,可几次送信心里也终究愧疚,可即便将来得殿下重用,统帅了三军,可这一生都要背负卖族求荣的包袱,又怎会好过了?”
  皇甫策道:“你说的这些,孤何尝不知?只因如此,孤才更厌恨高氏的贪心,官至当朝太尉,还不知足!”
  韩耀道:“高氏举家造反,绝非高林一人有不臣之心,该是从高长泰还在世时,就已有苗头了。历时三代,高钺根本无力阻止,牵扯全族,更不能全盘托出。高钺虽有将帅之才,可终是无治国之权谋,将心思都用在了行军布阵上,高氏家中的权势,也已被高战架空,族中之事早已不能左右。”
  “阻止不了,又不能随波逐流。是以,他一直以来才是最痛苦最矛盾的人才是。那夜他本有机会逃到城外,可后来又选择走回来,可能也不是为了谁,不过是忠孝两难,即便逃出去又能如何,将来莫不是当真要率领南朝之军攻打大雍不成……”
  长久的沉默,皇甫策缓缓闭了眼眸:“道理谁都明白,他那般强硬的性格,亲见他死于小人之手,如此的憋屈窝囊,不管素日里如何,总难免为他难过……”
  韩耀轻声道:“也许不光前面的那些缘故。高氏这一代人除了高钺外,别人都无领兵的天赋,也许高钺以为,唯有一死,才能弥补心中对皇甫氏的亏欠。陛下对高钺的拉拢也十分真心,在得知高氏可能有心谋逆之心时,甚至两次有意将贺女郎许配给高钺。可高钺执意不从,说已有外室。”
  “陛下为此迁怒于臣,将臣叫去大骂了高钺不识好歹,我二人一丘之貉,竟是喋喋不休的骂了半个时辰,可见责深爱切。虽是如此,可陛下还是不信高钺的话,出了不少暗卫,彻查高钺的所有。”
  皇甫策略有些疲惫道:“你与高钺历来不睦,怎还能牵扯你身上?”
  韩耀抿唇一笑:“不管如何不睦,臣与高钺都是殿下的伴读,自然是蛇鼠一窝。”
  皇甫策缓缓睁开凤眸,望向韩耀:“他真有外室?”
  韩耀道:“若是没有,可当欺君之罪。外室自然是有的,养了个帝京有些名气的歌姬,空背着外室的壳子,一年也见不了高钺三回。高钺为掩人耳目,倒也常回外宅,在书房中过夜,从不曾招人侍寝。”
  “这些个后宅的事,本来陛下的暗卫,也不见得能查出来,高钺历来就是做事滴水不漏,可那歌姬起了心思有心攀附,让心腹丫鬟去月老庙求了一个姻缘符,丫鬟是个碎嘴的,被人套了几句话,就全盘拖出。”
  皇甫策微微颌首:“你知道的倒清楚。”
  韩耀道:“如今祁平跟随殿下身侧,殿下若有疑问,大可问祁平。陛下对殿下也是大手笔,祁平虽是宫侍,乃是当年与人打斗时,伤了下身。平日也不显山露水,可也是暗卫里的小头目。臣前些时日查处高氏时,与他共事了两日,也打听到了一些旧事。”
  皇甫策沉默了片刻,轻声道:“□□与父皇都不曾豢养暗卫,那些人都是皇叔养了多年的死士。皇叔登基后,这些人理所当然就成了皇室的暗卫。”
  当年诚王离开帝京时,虽是被赏赐了不少金银珠宝,但除了私有的五百部曲之外,当真没有什么家当了,后来那二十万驻军,也是一点点的得来的。图南关的封地,算不上多富饶的地方,反而是个历朝历代的兵祸之地。
  那时诚王境遇如何艰难,如今已是不可考量了,但是那般的地方,以及诚王自小的环境,也就造就了他极没有安全感的性子。是以,诚王在图南关当家做主时第一件事,就是豢养死士。图南关的一举一动都在先帝的监视中,诚王虽时时为性命担忧,但也不敢上来就豢养死士。以修建王府之名,很是奢侈无度的招揽了一批能工巧匠,暗中却留下了不少武功好手,又从乡间挑选了不少根骨好的幼童,刻意栽培了起来。
  这些年过去了,当初所做一切虽是为了保命,只是后来用起来顺手,也就逐渐有了探听消息的能力。久而久之,诚王府内也就逐渐的形成了很牢固暗卫系统。
  韩耀似乎不愿探知皇室秘辛,轻声道:“臣一直不明白,高钺本可以好好的结一门好亲事,为何非要用外室迷惑陛下与高氏?他不肯成婚,害得下面的弟弟们也不好成亲。高氏嫡子总还年纪小,可那高战只比高钺小八个月,竟也不曾定下亲事,这一家倒也奇怪!”
  皇甫策道:“高钺自来独善其身,从不攀附别人,既知道家中要谋逆,不论成败,都不会再牵扯无辜的人。”
  “高钺未做禁军统领前,亲事尚高不成低不就。高战一无军功,二无名声,官位不显,虽是能支应家中一切,但又有几人会看中这些,他如何擅长谋略,在所有人眼中,高氏家业也必然是嫡长子的,谁能看见碌碌无闻的庶子,何况嫡长子又如此年少有为。”
  韩耀嗤笑一声:“高战着实打了一手好算盘,也怪不得不管谋逆事成于否,都要对高钺下黑手了。若是事成了,有战功赫赫的嫡长子挡路,谁又能看见他藏在后面的庶子。若事不成,即便高林率部窜逃,高钺身死,今后很多年里高林唯一能倚重的也只有庶二子了。”
  皇甫策道:“可不是,若运气好除掉了高钺,又谋逆成功了,高战也必然有大士族贵女般配。高钺那般的性情之人,又怎会花心思在内宅的小事上,又如何斗得过这心思叵测的狼崽子。”
  韩耀深以为然,轻声道“嫡庶不分,乃乱家根本。高林后宅乱七八糟的,人尽皆知,高林自己不但养虎为患,这虎患还是亲生子,可见万物相生相克,报应不爽。”
  皇甫策沉默了好半晌:“高林只怕也没想到,庶子能恨嫡子,恨成这般……“





第176章   第七章:祗为恩深便有今(14)
 春茗园,位于素水河畔的转角处,临水而建。
  二楼临窗的位置,与大堂一屏风之隔,白日里能一眼望尽湖光山色。
  此时,湖心一艘艘游嬉的画舫,与岸边的各色花灯相辉映着,也美不胜收。
  明熙与谢放两人相对跪坐,矮几之隔,气氛看起来完全没有游山玩水的轻松。
  谢放几次欲言又止,可明熙的目光几乎不离远处的画舫,一时间只剩凝重与不安。
  不知沉默了多久,谢放眼角的笑意早已不复存,手握着茶盏放放拿拿,斟酌道:“你自幼在帝京长大,不曾去画舫上游玩过吗?”
  明熙回眸一笑:“少时在宫中便不喜人多喧闹,出宫后极少与人来往。帝京大族虽家家都有几艘画舫,可毕竟是北地,画舫也不是日日会在内湖中。上元节帝京尚冷,有些地方还不曾破冰,倒是往年七夕,画舫更多一些。”
  谢放闻言一笑,轻声道:“虽是回来述职几次,可上元节多是在家中度过,原以为帝京的上元节会有所不同,可如今看这帝京也就多了几处画舫,实然别处与甘凉城也差不了许多,那些冰灯雕得还没有甘凉城的走心。”
  明熙望着河边的冰灯,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些东西往年可是没有,今年不知是谁将咱们漠北的不传之秘传到了帝京。”
  谢放不禁恍然大悟:“可不是,今年漠北军可是有许多人在帝京过得正旦。”
  明熙道:“将军何时开拔?”
  谢放深深的看了明熙一眼,逐字逐句道:“该是朝廷开印之后了,父亲很是不放心甘凉城那处,正旦过后就一直催促我整装了。”
  大雍朝素有惯例,往年新春开印,一般定在正月十九到二十一这三日,钦天监卜算吉日吉时后,也是为求新的一年风调雨顺。
  明熙颌首一笑,眉宇间露出几分柔和来:“阿燃在甘凉城早该等急了。”
  谢放暗暗的松了一口气,轻声道:“可不是,往年述职也是带他入京的,这还是我们第一次分开过正旦。”
  谢放停顿了片刻,又道:“你呢?准备的如何了?可是要一起回去?”
  明熙想也不想,开口道:“自然要回去的。”
  谢放微微扬起了唇角,笑道:“我们约定之事,你考虑得如何了呢?”
  等了片刻,谢放见明熙垂眸不语,好脾气的笑了笑:“自然,这对娘子来说,乃一生最大的事了,多考虑一些时日,也属难免的。甘凉城虽也算是一步一景,可到底天气干燥,风沙又大,到底不及帝京繁华,对个娘子来说,左右还是安逸一些好……”
  明熙抿了抿唇,蹙眉道:“将军胡思乱想些什么?我肯定是等大将军述职之后,一同回甘凉城去的。我人虽还在宫中,但裴达正月十四早已得了信,已将回甘凉的行礼马车都早早备好了。”
  谢放眯眼笑了起来,低声道:“如此,你也大可放心。我晚上回去就对父亲说咱们的婚事!虽是时间上匆忙了些,但今日才十五,等到开印二十来算,还要五日。大军开拔怎么也要十日,半个月的时间已足够将咱们的亲事定下来了。”
  “若有我父亲和嫡母二人亲自出面,与陛下说亲,不知会不会于理不合?若你感觉委屈,陆太傅虽已致仕,但到底历经三朝,也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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