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煮清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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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煮清王朝-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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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来朕看!”康熙愣了一下,便要过了奏折!他从通州回来,一直忙这忙那,今天才想起问起这件事,却不想张廷玉会把事情记在奏折里呈上,难道这个年轻人记忆力不好,凡事都得先记下来?

  康熙稍摇了一下头,把无关的想法都晃出脑子,专心看起这份奏折来!这份奏折张廷玉是以对话的形式写的,倒像是一个剧本,不过康熙读起来反倒容易分辨了许多,至少,他不会把费老头的话当作张廷玉自己的意思!

  奏折是这样的:

  “臣问:何以于东北种稻?

  费答:吃耳!

  臣问:闻大人制良种稻,功成否?

  费答:不易,未成!

  臣问:大人试种千五百亩,不惧非难乎?

  费答:自家之事,干他人何?

  ……

  臣问:旗人皆有月例,岂会受此荒凉?

  费答:名利之心,凡人概莫能外;旗人不来,引之!

  臣问:何法?

  费答:钱、权、女子耳!

  臣问:难矣!三物,满洲岂有些许?

  费答:着先驱之人,以先富带后富!

  臣问:太祖封禁满洲,为留弓马刀枪,此策岂可擅动?

  费答:国富未必强,国强首需富!无粮无饷,何以行军国之事?强行则累国之筋骨!前明之鉴不远,吾朝当慎之! ……”

  越往下看,康熙的神情越凝重!终于,他一下子把这份奏折扔到了面前的桌案上,“好个胆大妄为的费迪南,竟敢非议太祖皇帝之策!”

  “请皇上息怒!”

  张廷玉跪下说道,他突然有一些后悔把这些东西都写在奏折上给康熙看,费迪南说的那些事情,有几个人会认知不到?只是,大清朝有一条铁律:祖宗成法,不得妄动!所以,就是有了这个认知的人,也不敢说出来,可这个费迪南竟然不顾这些忌讳,难怪皇帝会如此生气,只是,他可以感觉得到,费迪南是真心希望国家富强起来,若是因为此事而被治罪,他可就觉得有一些对不起人了!

  “廷玉啊,你对费迪南的这些话有何看法?”康熙又突然问道。

  “臣以为,其行当禁,其心可嘉!”

  “行当禁,心可嘉?……”康熙没有表示什么,“你去值房里看索额图他们在不在?在的话,就都叫来!”

  “臣遵旨!”

  ………………

  “你们看看,这个费迪南该如何处置?”索额图、熊赐履和高士奇都在,听到康熙的宣召,马上就跟着张廷玉来到了上书房,三人听了康熙的话,马就传看起张廷玉的奏折来!

  ……

  “该死,该死!”索额图看完之后,便不停地说道:“满洲民风淳朴,其地之人,弓马娴熟,骁勇善战,然费迪南此举,想想引南方奢靡之风入我东北,使我满人弃弓马,争名利,如此恶毒用心,当诛!”

  “当诛?”康熙问道。

  “当诛!”索额图答道。

  “熊东园(熊赐履号东园),你呢?”康熙又问熊赐履道。

  “臣以为,费迪南之意虽与太祖皇帝禁令不合,却极有可能是因其初来乍到不明我朝法度,且身受西夷求利之心影响,皇上下旨斥责,着其改正便可,不必小题大做!”熊赐履道。

  “小题大做?东园公,这费迪南是居心叵测!什么‘国强首需富’?昔日北宋之富有远超契丹,为何却要年年向契丹交纳岁币?这费迪南妖言惑众,岂可轻易饶恕?”索额图叫道。

  “索相,这只是我的一点儿意见,该当如何处置,皇上自有圣断!”熊赐履眯着眼睛答道,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

  “高士奇,别躲在一边,你也说说!”康熙又叫道。

  “臣遵旨!”高士奇为难地笑了一下!他受明珠一案的牵累被人弹劾,虽然康熙宽大了他,并且仍留他在上书房做事,宰相之位并未有所改变,可他却十分清楚自己的地位已经远不如以前了,所以,现在处事十分小心,很少再抢着说话……可是,他终究还是高士奇!“语不惊人死不休”才是他的本性!

  “臣以为,皇上可召八旗旗主共同商议此事!”

  “召八旗旗主?”

  上书房一时静了下来!

  自从努尔哈赤死后,清朝的议政王大臣会议,也就是俗称的“八王问政”一直极大地影响着皇权,直到顺治时期,多尔衮摄政,凭借他的强大威权,极大的剥夺了这些议政王的权利,到后来顺治亲政,又废了好大的劲儿,甚至还杀了第一任简亲王喇布,这才真正做到了集天下大权于皇帝一身,那些八旗旗主一个个从此失去了问政的权利,哪怕是顺治死了,也没叫他们出来辅政,而是找了四个大臣,可是,如今高士奇居然胆敢建议让这些旗主出来议事,难道他不知道这话很犯忌讳吗?还是他想“图谋不轨”?

第二卷 风生水起 

第三十六章 万言万当,不如一默

  “召八旗旗主进京!”

  高士奇的一句话让上书房里静了下来,哪怕是索额图,此时也不敢随便开口,所有人都在等着高士奇的解释!

  “臣以为,数十年来,八旗旗主虽威权早丧,然而,这些人的封地却大都在满洲,而且满洲所留的满人也大都是他们的旗下奴,所以,是否对满洲开禁,臣以为还是他们最有话语之权!”

  “皇上,奴才以为高士奇此言是小题大做!”索额图刚说完这话就觉得十分不得劲儿,刚刚驳斥过熊赐履的“小题大做”,自己马上就又接上来这么一套,这让人怎么好意思?

  “朕都知道你们的意思了!好了,今天天色不早了,就先到这儿吧!……你们跪安吧!”康熙说道。

  “奴才(臣)告退!”

  看着四个近臣依次退出上书房,康熙倚在自己的龙椅上,叹了口气!索额图反对,熊赐履好像也是反对,只是不像索额图那样严厉,而高士奇的意思,应当就是赞成了,毕竟那些八旗旗主又怎么会不希望自己的地盘变得好一点儿呢!而张廷玉,耍了点儿小聪明,什么“行当禁,心可嘉”,还不是为那费迪南说话,不过,他初入上书房,权威未立,说什么都是一样。

  “这个事情还真麻烦啊!……可是,这不是我自找的么?那费迪南只是在自己的地里种水稻而已,是我派人去问他话,他敢说这些,倒也说明他没有欺君!……全是那个简亲王勒布托,哼……来人!”康熙突然朝外面叫道。

  “皇上有何吩咐!”有侍卫进来问道。

  “着宗人府派人斥责简亲王,并扣除半年俸禄!”

  “喳!”侍卫退下!

  “哼,八旗旗主?……一帮净会给朕没事找事儿的家伙!”康熙揉着太阳穴,由不成器的八旗旗主又想到了那些同样不争气的八旗子弟,心里越想越憋的慌!

  “一群只会吃祖宗饭的东西!想他们有什么用?”气了一会儿,康熙便把自己的注意力又转移到了桌案上的奏折,本来他今天不打算再处理政事了的,可是心里不爽,又提不起兴趣去找妃嫔,就又随手拿起了一份儿奏折看了起来。

  “奴才黑龙江将军朋春启奏吾主,多罗郡主莫睛私通俄夷,以书信招俄夷先前之谈判大臣费要多罗至雅克萨……”

  “啪!”

  康熙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了龙案之上!

  “胆大妄为!”

  他狂怒道!

  “来人!”

  “皇上吩咐!”四个侍卫同时涌进了上书房!

  “马上去兵部传旨,着黑龙江将军朋春急速捉拿于中、马德;着奉天提督萨布素将费迪南……”

  康熙突然停了下来。

  ……

  四个侍卫呆愣愣地跪在地上,一没抬头,二没说话。

  良久,他们才听到康熙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算啦!……改天再说吧,你们都退下!“

  “喳!”

  侍卫们依次退出上书房,只留下康熙一个人看着手里的奏折,微微苦笑摇头!

  ************

  虽然离开了上书房!可是,高士奇和张廷玉两人却都当值,所以,他们没有离开皇宫回家,都住在了值房里!

  明珠案因为皇帝的原因,没有大范围株连,所以,案子很快就消挺了下去,明珠在家里做起了安乐公,一干官员,除了一个河务总督勒辅被罢职,其他的人,大多数是降职留任,待罪立功,就像高士奇一样!

  而朝野都是很有默契的,既然刚刚乱了一阵,那么,就应当静一下了,张驰有度嘛!所以,最近朝中也没什么大事,所有的官员都开始围绕着康熙西征葛尔丹的事情忙碌,因为康熙已经不愿意让葛尔丹再在那里嚣张了,他没兴趣陪那家伙再玩下去了,时间已经够久了!

  值房里!

  高士奇闲着没事,以他的脾气,便想和人说说闲话,可是张廷玉一进值房就坐下,不停地写着,高士奇有点诧异:

  “哎,我说廷玉,忙什么呢?不是没什么事吗?咱们闲聊如何?”

  “哦,高相,我在记笔记。”

  “咳,何必如此自讨苦吃呢,每天干了什么,难道记不住吗?”

  “不不不,高相,咱们呆的那个上书房,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一旦出了事,栽了跟斗,走到哪儿也说不清,记下来,就是凭证,用不上也没关系,写个回忆记事的,不也很好嘛。”

  “嗯,好好好,廷玉,你想得真远,比我高某强多了。”

  “哎,高相不必如此说。其实,我也一直有句话想问问您!”

  “什么话?你想问就问!”

  “我原本只是一个六品小吏,虽然蒙圣宠得以官居南书房行走,可是,我跟您却谈不上熟络,您怎么会想到推荐我入上书房呢?”

  “原来你是想问这个!这有什么?令尊是不是先前文华殿大学士、礼部尚书张英?”

  “正是!只是,这跟高相您推荐我有何关系?”

  “大有关系!在下年轻之时,曾听过令尊的一个故事:说是令尊当时在京做官,在桐城的家人和邻居发生地界纠纷,互不相让。于是,便修书一封送到京城交给令尊,想借令尊来‘收拾’邻居,结果,当时贵为宰相的令尊收到家信后回诗一首,说:万里家书只为墙,让他三尺又何妨?长城万里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要家人退让,家人收到来信后很是惭愧,主动退让三尺,邻居一看,也惭愧了,于是也后退三尺,于是,桐城‘六尺巷’由此得名。而在下亦是深服令尊之气度为人,想他既然能放你出来为官,必然是放心你的为人与才学,所以,举荐你入上书房,便是由此!”

  “家父德操,为人子者自然不敢妄言,只是,高相若是仅凭此一条便决定推荐我,可就是欺我了!”张廷玉道。

  “哈哈,开个玩笑!其实令尊的原因只是一小点儿!我荐你入上书房,一,是因为你任南书房行走已经有了一段时间,君前奏对应当有了一些经验;二,你没有任何势力,因为年轻,所以也很难招揽大臣,皇上可以放心;三,你办事稳妥,少年老成,不逊于那些老臣;有此三点,再加上令尊也曾为皇上效过力,皇上念及令尊旧日君臣情谊,准你入上书房自然是顺理成章!”

  “原来如此,不过,高相您的这份举荐之恩德,廷玉永不忘怀。不过,我,我还有一句话想给您说,又怕……”

  “怕什么,我高士奇是个痛快人,你难道不知道吗?”

  “好,那我就说了,我听说熊赐履前几天写奏折时错用了字,又把自己儿子的官职错提了一级,您知道吗?”

  “啊,熊东园老了,这点小错算不了什么!”

  “不不不,他这是故意搞错的,想拿这个小错去躲大灾,让皇上看出来,他老了,糊涂了,不中用了。这样,他就可以退出上书房,免得往后真的出了大错,就不可挽回了。明珠之事,前车可鉴啊。”

  听了这话,高士奇不由陷入了沉思,“嗯,对对对,廷玉,你想得深远。说下去。”

  “不知高相想过没有,当今圣上乃五百年难得一见的圣明君主。且不说他的文治武功,单说学问就非同一般。诗词、书画、天文、音律、数学,他几乎无所不知,无所不晓,通七种语言,能计算黄白二道。我知道,您学富五车,无书不读,可是,假如咱们撇开了君臣关系,单就学问一项,你比得过圣上吗?”

  张廷玉这话说得很尖刻,但却句句在理。高士奇不由得暗暗叹服:“嗯,高某若与圣上比学问,确实相差甚远。”

  “对!就是因为主上学问渊博,所以才有包容万人之海量。我们面对明君圣主,来不得半点虚伪。谋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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