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杀 作者:言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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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杀 作者:言桄-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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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橹闭上眼睛,摇着头,嘴里继续咕哝着什么,苻茵鄙夷地蔑他一眼。
  
  “诸位还可否记得,当年蒋城主死在这口大钟之下的那天究竟是什么天气?”
  
  “蒋城主死的时候是秋后吧?”王橹忽然睁开眼睛说。
  
  “对,秋后,记得那天天气冷得异常,还下了一场小雪。”范济也说。
  
  “范老先生,那天分明很热吧?我给夏家去山上收秋葵,忙得浑身出汗。”高丑儿想了想说,他确实记得那天,因为他那个中午曾经趁人不备,把一些秋葵偷偷摸摸摘回家去。
  
  “胡说,分明很冷!”范济还记得那天凌晨的小雪,秋夜下雪本来就属异常,何况他那时同儿子在山上挖宝差点没被冻死。
  
  “很热!”高当牛绝不可能记错,因为那天他中午回家,又急又怕的满头大汗,不得不连喝三大瓢水来解渴。
  
  “很冷!”范济也不示弱地回应道——一个小奴才敢跟自己顶嘴了,那天他和儿子打着寒战往家走的情形他毕生难忘。不知道此时范品郢又在哪里,山风凛冽,不知道他冷不冷……
  
  宇文恺及时制止了两人的再次争吵,他呵呵笑道:“实不相瞒,在下于郭壮士那里已经审阅了蒋鲸之死的案卷,发现那天的天气我也有所印象。
  
  “我这个人天生趣好杂糅,因此对历法之类也略有留意,有什么怪诞不稽的事情都一一记下。当在下看到蒋城主死的那天的日子后,我忽然想到了那日的天气。那日刚过中秋不久,但是不知何故,晚上却连夜下场小雪,加上北风一吹,早上真是天寒地冻,所以,范老先生所言不虚。”
  
  范济脸上毫无喜色,因为跟他所关心的事情相比,这根本不算什么。
  “而那天等日头出来,北风骤停,忽然就返热起来。我那天早上本来穿上袄襦,结果时至中午,便热得浑身是汗,这样看来,高当牛所说也是真的。”
  
  “所以那天就是骤冷骤热?”苻茵皱着眉头问。
  
  “正是。”
  
  “可这同蒋城主之死又有何干?”众人齐声问道。
  
  “诸位莫急,到了中午你们就会知道了。”宇文恺笑道。

  一干人等,除了麹敏、夏大同宇文恺信心满满地站在一起,就连王鼎最后都心里打鼓起来。他瞄瞄正往中天移去的日头,实在沉不住气上前偷偷问宇文恺道:“安乐,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注:意思大概如是,但那个时代大抵还没有这句谚语,权且以今写古,只保留历史大环境的正确,不考证这些具体的出入,全文同)?今天搞得动静也有点未免过大了吧?”
  
  宇文恺微微一笑说:“王兄,你就放心吧!我们几个人昨天都试过了。我虽然不才,但是名工巧匠的书也看过不少,玩砸不了的。”
  
  王橹此时也在人群中耐不住性子喊道:“你一个小毛孩子究竟捣得什么鬼?乱移钟鼓,会坏了城里的风水的,到时候天难降临,你们难道不怕么?”
  
  夏大抚髯笑道:“现在我家主人是城主,在下被授全权理置此城,我都不怕天谴,王大人又何必多此顾虑?”
  
  “你们只是赁下此城罢了!这城的还是在苻公子家的啊,退一万步讲,你们也就是买下了一个小产权的地产,现在都出规定了,小产权的房产不许买卖!是吧苻公子,是吧苻姑娘?”王橹一副色迷迷的样子朝着苻茵奸笑。
  
  “王先生此言差矣!想当初我家主人赁下此城的时候,曾同苻公子签字立据,上面明明写着赁期之内,此城事务由我处置。其实望风而来想租此城的人多矣,苻公子既然能从熙熙攘攘的租城者中选定我家主人,想必也是信任我家无疑。王先生如今跳出来说三道四,煽风点火,岂不有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意味?”
  
  王橹本来声音就半男不女,所以平日最忌讳别人骂他太监,今天夏大当着这么多人辱骂他,顿觉得颜面扫地,脸胀通红的,一时说不出话来。坐在四轮车上的苻茂见状赶紧开口道:“夏大所说没错,这座小城凝结着我们苻家许多辛酸,自然不放心交给一个贪婪荒唐的手中——不过夏大,从你越俎代庖,做主买下这座城池之后,你家主人就从未出现过,这未免大有蹊跷吧?莫非你的主人有什么不测不成?若是如此推算起来,你也难逃藏奸纳垢的嫌疑呢。”
  
  夏大呵呵一笑,拱手朝众人简单行了个礼说:“实不相瞒,我便是这一城之主夏逋。在下之所以隐姓埋名,实在是因为这座城主以往的城主多有惨死,为安稳起见,所以才未敢张扬。如今苻公子既然又问起这个,而且昨日宇文公子已然安置停当,所以老夫自然不当隐瞒,希望苻公子和诸位乡邻洪宥。”
  
  夏逋此言一出,人群中不禁哗然,有说“我早看夏老先生气宇不凡,果然其中自有情由”的,有说“夏老先生,你虽情有可原,但居然隐瞒我们如许日子,实在是让人略略心寒”的。苻茂听后,赧颜作揖道:“夏老先生,以前我居然拿你当仆皂看待,多有冒犯之处,还希望老先生海涵。”
  
  众人还在为此事聒噪,宇文恺仰头看看天日,急忙喊道:“诸位稍稍静静,正午时分马上便到了,还请诸位登到这木台上来,一会儿有好戏给大家看。”
  
  夏逋既然表明了城主身份,自然要作出主人的样子。他风度俨然地伸手请诸位客人上台,苻茂也被妹妹推上台去,众人围成一个弧形,看看天空中灿艳的日头,又看看底下被翻过来的大钟,不知道宇文恺究竟要捣什么鬼。
  
  宇文恺也不停地上仰下俯,此时日头正朝中天不紧不慢地翩然移去,众人的身影也逐渐缩减为圆圆的一厾儿。这时,一直盯着钟内壁的麹敏忽然大喊一声道:“安乐,快看!果然像你画的那样,藏宝图显形了!”
  
  众人急忙俯身下看,只见被日光照亮的钟内壁隐隐约约现出一些平滑的线条来,竟似一幅山水图画般赫然呈在圆转的铜壁上。围观的人一个个瞠目结舌,可惜这景象稍纵即逝,待日光稍稍往西挪移一点,那幅图画便倏尔暗淡下去。钟壁上也恢复了以往的斠然一概的古铜颜色。

  宇文恺扫视一眼目瞪口呆的人群说:“诸位乡邻也都看到了,所谓城中的晋军藏宝图,不在别处,就在这里。大家恐怕都记得钟楼里面那句‘钟生铭,在亭亭’的话,诚然,这座城里亭台楼榭众多,倘若一一查检去寻,那么照着前任戚城主‘以破坏文化遗产为主,以寻财探宝为辅’的挖掘大法,就是晋军把它藏在黄泉之下想必他也掘到了。所以亭亭二字,必然不是指的某个城中的地点。”
  
  “那是什么呢?难道是亭亭玉立?”王鼎打量一眼身边范品郢的腰身问道。
  
  宇文恺气得两眼直翻,差点没跳到钟兜中去,他实在不明白大儒王褒为什么能生出这样钝笨的儿子来。他好不容易才咽口气说:“定九兄,难道这幅图要藏在女人身上不成?从义熙年间到今,一百五十年来,哪个女人能活这样久,而且哪个女人又会一直住在这座城中?方才的事情你也见到了,所谓的‘亭亭’,不是指亭台楼榭,不是指女人的身姿,而是说的是‘亭午’之义。而发现这件事情的人,不是我,而是麹姑娘的兄长,这座城池以前的城主麹彻。”
  
  他从从袖口中摸出一块绢布来,轻轻抖开示道:“诸位想必都还记得当初受麹公子之邀时他曾说过要揭露两件事情,一是苻老爷子的死因,二就是这城中藏宝的秘密吧?我不知道前一桩他究竟是否得知了真相,不过后一桩他确实找到答案,这张他按钟上的图形描摹下来的舆图便是。”
  
  “可是,这张图是哪里来的?”苻茵吃惊地开口问道。
  
  “苻姑娘,我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发现的这幅地图,也不知道他是否破解了钟铭的秘密。但是他却把这幅描摹下来的地图藏在了城里的一个地方。我便是从那个地方找到它的——高当牛和高丑儿,你们或许还记得,当初麹彻换上黑衣之后去了哪里?”
  
  “后堂啊!”高丑儿马上说道。
  
  “穿过后堂之后,他又去了哪里呢?”
  
  “这……后来他又出来,然后穿过便道去了义熙堂。”
  
  “不错,这张地图,就是从那条便道的一个暗龛中,被夏老先生发现的。”
  
  人群中一阵喧哗,王橹忽然喊道:“既然地图已经发现,那为什么不带我们一起找寻那份宝藏呢?”
  
  宇文恺忽然仰天长笑,夏逋同麹敏成竹在胸地笑看众人。王鼎虽然为朋友发现藏宝之处而高兴,但宇文恺的笑依然令他摸不着头脑。范济则因为辛苦半生,终于知晓了藏宝的消息。激动得满脸红彤彤的。苻家兄妹默然不语,似乎在追念着当年为寻宝而终的父亲。
  
  “记得麹公子说过,但凡他找到有关宝藏的消息,必不私吞,而愿意与诸君共享。今天我们不妨就秉承他的遗志,按照这份地图的线索去山上找寻看看。实不相瞒,我这些日子同夏老先生和麹姑娘已经去那个地方看了。范老先生,其实它离你家上次挖掘的地方不远。”
  
  “什么?!”范济激动地说。
  
  “你们在此处这么多年,毫不懈怠地每日上山掘宝,就算瞎猫,也大概能碰到死耗子了。这样,不妨这次你就权且作为向导,领我们去看看,如何?”
  
  范济点点头,怅然道:“我现在才明白,万物不可强求,否则虽在眼前,也缘悭一面啊!”
  
  范品湘此时忽然皱眉对王鼎说:“王兄,我对此了无兴趣——父亲大人,你同哥哥这么多年来为此耗尽心血,抛弃家山,远徙他乡,如今究竟得到了什么?那些财宝对我来说,非但一文不值,而且我对之憎恶异常,不愿跟它有丝毫关系,所以我宁愿留在这里,不同它沾染丝毫关系。王兄,你如果愿意陪我,便同我一起留下来。若是你对财宝更有兴趣,便尽管去吧。”
  
  王鼎虽然对财宝这种东西兴趣不大,但究竟是有好奇心想去看看。可听范品湘一说,由不得不表态道:“我愿意陪范姑娘。”
  范品湘的语声虽轻,但字字却如利刃一样扎进范济心中,想想自己和儿子如今的境地,他不禁心如刀割地揾把老泪说:“湘儿,以往的事情都是父亲的不是。我现在才明白,纵然金山银山,也是身外之物。放心,我此去领他们寻宝,不会分取丝毫,我只希望你不要忘记我这个父亲……”
  
  范家父女的对话凄凄恻恻,却依然挡不住其他众人对藏宝的渴望欢欣,即使宇文恺、麹敏和夏逋依然能面露恬淡,苻氏兄妹对此漠然不屑,其他人倒都是蠢蠢欲动。王橹急催范济快走,一行人便骑车乘车上路,直往深林中去。

  王鼎陪范品湘回到城中的秣陵房中,范品湘终究是个弱女子,方才她父亲的一席话,早已把她感慨地哭成泪人儿。王鼎自然不免细细安慰,范品湘拭干泪水道:“想想以前父亲的所作所为,除了利令智昏,强迫我嫁给王义那个狗奴才之外,倒也并没有不是。如今他翻然悔悟,还说出那样一番真心话来,怎不令人慨叹!”
  
  王鼎拿过她沾满泪水的帕儿道:“也是,毕竟他只有你这样一个女儿,当时肯定是昏了头,既然他已经认错,你也不必伤感,毕竟是件好事。”
  
  范品湘摇摇头说:“我不是他唯一的女儿,他有个亲生女儿,名叫品桂,只不过又聋又哑,还天生怕光怕水,故而一向被圈禁在厢房里面,此事只有我们家人和几个奴仆知道。”
  
  王鼎惊讶道:“也是。我在你家住过都不知晓此事。”
  
  范品湘破涕为笑说:“你才住了一天而已,怎会晓得?就连那些时常去访的乡邻们都不知道的,何况我们家的仆人都是忠心耿耿,嘴巴严实得紧。其实父亲在麹公子死后,原本打算租下这座城池的,可是苻公子不肯。”
  
  “哦?这又是何故?”
  
  “我也不晓得,但我自己想想,大略是嫌弃我家仆人众多。”
  
  “这有何相干么?”
  
  “我也不知道有何相干,但是你细细想想,这里的城主,除了第一位蒋鲸家眷众多外,哪一位不是孑然一身的外来人?算了,不要再想这些了,在日头下站了许久,我有些累了,想小憩一下,王兄能否先出去转转,或许能帮咱俩找些吃的?”
  
  王鼎听这正是表现的大好机会,岂能轻易放过,便赶紧扶品湘躺下,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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