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为糖,拐个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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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为糖,拐个醋王-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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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那个御赐花瓶。
  他眉头皱地更紧,“带她到正殿等着。”
  ****
  云烈先折身去了书房,将罗翠微昨日遗落的那个香囊拿了,这才往正殿去。
  昨日他接住那花瓶,使她免于落下“损毁御赐之物”的罪名,今日她坚持要当面致谢,这说辞在人情世故上还真挑不出茬子,他只能硬着头皮去见。
  但经此一事,他不得不谨慎的怀疑,这个看似无意遗落的香囊也在罗翠微的计划之中。
  为免这香囊又变成她明日坚持要见他的借口,他还是趁着今日一并还了为好。
  熊孝义一路跟前跟后地问个没完,可云烈半个字都不肯透露,这让熊孝义更加好奇,索性一路跟到了正殿。
  厅中,罗翠微仍旧坐在昨日那个位置。
  许是听到门口的动静,她偏过头见是云烈,便噙了浅笑站起身来。
  “不必拘礼,”云烈随意挥挥手,径自走到她面前,将那枚香囊递给她,“这是你昨日落下的。”
  他的神情、动作全透着防备,一副“要谢快谢,谢完赶紧走”的模样。
  罗翠微怔了怔,赶忙双手接过那香囊收好,又郑重地向他执了谢礼。
  之后,她转身从茶几上拿起一个精致的大红酸枝描金食盒,笑意诚恳地递到云烈面前。
  “昨日那花瓶,对殿下来说或许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可于我却是救命之恩,原是怎么谢都不为过的。可金银俗物毕竟唐突,怕殿下为难不肯收,我便亲手做了些小点心,区区薄礼,还请殿下不要推辞。”
  方才在来的路上云烈就想过,眼下他自己的处境本就微妙,若再被人设套抓了什么把柄,临川军的日子更不好过。
  若她借着答谢昨日花瓶之事送上大笔金银或贵重财物,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收的。毕竟整件事越想越蹊跷,他便是再缺钱也不会傻得往一个看起来就很有鬼的坑里跳。
  可这罗翠微实在狡猾,竟不按套路来!
  只一盒子“亲手”做的点心,诚意十足又不唐突,他若拒绝,就显得太不近人情了。
  那食盒共有三层,也不知装了些什么,她拿在手中似乎有些吃力。
  云烈强压下满心道不明的烦躁,动作不算温柔地接过那盒子,当着她的面就将那盒子揭开。
  他怕这狡猾的姑娘在食盒里搞鬼,若不当面确认,他还是不放心。
  三层食盒里装的东西都一样,全是碧青色的团子,个个都是圆乎乎的,规规矩矩排成行。
  “昨日回去以后在我家厨院小菜畦里摘了荠菜,都剁了快半个时辰,司厨还嫌弃我剁得不够细;我也做不出什么漂亮的样式,只能这样圆乎乎的,让殿下见笑了。”
  罗翠微有些赧然地垂脸笑笑,又抬起头认真地望着他,补充道,“早上做好的,这会儿都凉了,吃之前要先上屉热一热才行,里头是肉馅儿。”
  云烈点点头,将食盒重新盖好,轻笑带嘲:“京西罗家果然不简单,罗姑娘不但能掌管家业商事,竟还懂得烹饪之道。”
  信了她的鬼话!多半是叫她家司厨做的,为了不被看出破绽才没做什么精细花样,倒也算谨慎。
  “殿下您这眼神不对啊!”罗翠微含笑佯怒,眼角眉梢俱是娇俏恼意,“这真是我亲手做的!”
  云烈暗暗“啧”了一声,没接话。
  罗翠微却是个惯会顺杆子往上爬的,当即轻恼地捏了小拳头,正色道:“既殿下不信,多说也无益,明日我自备食材到府上来当着殿下的面再做一回!”
  “不是……”云烈脑中嗡嗡,顿时语塞。
  “殿下不必推辞,商人之家最重信誉,若不能证明这当真是我亲手做的,传出去我可就没名声了!”罗翠微神色庄严却又执拗无比,“我明日一早就来,请殿下务必全程见证,告辞。”
  她干脆利落地行了辞礼,昂首挺胸地走出了正厅。
  云烈傻眼地望着她的背影,心中懊悔至极。
  这张多事的破嘴,怎么又让她找了个明日必须见面的借口了?!
  太奸诈了,防不胜防啊。
  ****
  所谓精工细作,往往是在不起眼的小处最见真章。
  寻常讲究的人家做荠菜青团,只是将荠菜剁成碎叶和进糯米粉中即可,做出来的团子外观是青白交杂的。可眼前的团子却是碧青如玉,这需得费劲先将荠菜剁成泥才能做到。
  “都说这罗家的吃食讲究,还真不是吹的,”熊孝义口中塞得满满当当,还不忘对黑着脸的云烈笑道,“这玩意儿看着普通,味道却还真不错。最可贵的是,它是肉馅儿!扎扎实实的肉馅儿!”
  太感人了,他已经有日子没这么痛快地吃到过肉了!
  云烈面色更黑三分:“你也不怕撑死。”
  这混蛋熊孝义,都一口气吃光两层食盒了。
  “你真不吃?”说话间,熊孝义已打开了第三层。
  云烈气闷地抓了一个团子,恨恨塞进口中。
  “你别想那么多了,我瞧着她不像有恶意,”熊孝义一边美滋滋地吃着,一边心大地劝道,“即便其中有诈,咱们兵来将挡就是。这么多年了,咱们什么阵仗没见过。她一个娇娇气气的姑娘,还能将你生吞活剥了不成?”
  方才他就在正殿的中庭,罗翠微从厅中出来时他打量了几眼,之后又听云烈说了昨日的经过,此刻自然能明白云烈为何烦躁。
  熊孝义的劝慰并未消弭云烈心中的烦躁不安,在没搞清楚罗翠微真正的企图之前,他实在是寝食难安……
  “王八蛋!你是打算一口气吃完是吗?!”云烈怒而拍桌。
  ****
  罗家书房内。
  “姐,今日进展如何?见着人了么?”罗风鸣站在椅子后,一边替满脸疲惫的长姐捏着肩,一边询问今日“战果”。
  罗翠微有气无力地哼笑一声,闭目软声:“他似乎打算躲着不见我的,可我是谁呀?不但今日见着了,明日他也躲不了。”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交情嘛,多见几次总是能成的。
  罗风鸣闻言,心中的大石头落了一半:“昨日你说只送团子,我还怕要把事情搞砸呢。还是我姐英明!”
  眼下罗家想和昭王达成借道临川的交易,可放商队经过军阵防区这种事毕竟是有风险的,若没点交情打底,光只是一味拿金银去砸,以昭王在传闻中的做派名声来说,定然不会接这茬。
  他姐这迂回接近的法子虽看似拙劣愚笨,可成效显著。
  昭王一开始连罗家的拜帖都不肯收,如今却已到了不得不容忍他姐几次三番登堂入室的地步,形势对罗家来说简直一片大好。
  “你打哪儿学来的这狗腿样……”罗翠微笑笑,疲惫地打了个呵欠。
  她没对云烈说假话,那些团子真是司厨在旁指点着她亲手做的。不但几乎被剁成汁的荠菜,连肉馅儿都是她亲手剁的,可把她给累坏了。
  见她软软抬起右手,罗风鸣赶忙又替她捏捏手臂,“明日还是让我跟着你一道去吧?”
  虽说罗家养孩子并不如何娇惯,有时他们兴致来了,也会去厨院自己动手做些吃食,倒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纨绔。
  可他此刻看着长姐疲惫的笑脸,心中不免难过。若不是家中遇到难处,长姐也不必这样费尽心思去接近昭王套交情。
  “这年末了,各地的掌柜都要陆续回来交账,还不够你忙啊?”罗翠微笑笑,强打起精神站起来,扭头捏了捏他的脸,“明日我让颜洁跟着我去就是了,你该做什么做什么。”
  罗风鸣重重地点点头。
  “我前些日子咳得厉害,怕惹着父亲,都没敢去主院问安,”罗翠微拉了他的手臂往外走,“咱们今晚陪父亲母亲一道吃药膳去。”
  两姐弟边走边说着闲话。
  罗风鸣提议:“姐,不若你多教教我这其中的门道,往后要是还遇上这种事,就不必老是辛苦你独自出面了。”
  “这哪有什么门道,”罗翠微自己都觉得好笑,“我也不过是随机应变、诚恳真挚、百折不挠……诶诶诶,等这事完了,记得讲给罗翠贞听一听,说不得她将来真能写出一本商经来……”


第5章 
  转天一大早,冬日晨曦才透出丝缕微光,云烈便已起了。
  正要出门的熊孝义在后殿游廊上与他迎面相逢,不禁咧嘴坏笑:“起这么早?等人啊?”
  云烈沉脸抿了抿唇,有些不自在斥道:“滚去办你的事去。”
  虽说回京之后有所收敛,可多年边关征战的经历到底在他骨子里打下了印,每当他沉下脸色时,还是会不经意流露出些许威压肃杀之气,让人忍不住心生畏怯。
  熊孝义虽书读得不多,却也知道什么叫“迁怒”。于是忙敛了嬉笑起哄,嘀嘀咕咕地建议:“若实在觉着她来意不善,凶她一顿把她吓跑不就高枕无忧……”
  见云烈目露凶光地瞪过来,他忙不迭抬起“熊掌”挡在脸前:“懂懂懂,你是非得要弄清楚她的意图才能放心,我这就去查。”
  说完一溜烟朝府门外跑走了。
  待那虎背熊腰彻底跑远,独自驻留在游廊下的云烈才长长吐出胸中郁气。
  他当然知道熊孝义说的没错,既已感觉罗翠微的刻意接近是有所图谋,眼下最简单粗暴的法子就是吓退她,或随便找个理由拒不见面也就是了。
  再怎么说他也是昭王殿下,若真铁了心闭门谢客,罗翠微胆子再大也不敢强闯。
  可说不清为什么,他并不太想这么做。
  “反正闲着没事,就看看她到底搞什么鬼。”云烈咬牙自语,也不知是想说服谁。
  ****
  辰时,两顶七宝璎珞暖轿自西而来,停在了城东的昭王府门前。
  轿中分别坐着罗翠微与她最重要的左膀右臂夏侯绫,随行还有几名抬着米肉菜果的罗家家丁。
  昭王府的门房对这轿子已见惯不惊,熟络地迎了罗翠微一行入内。
  夏侯绫自幼在罗家长大,是罗翠微最重要的伙伴之一。今日罗翠微之所以选择带她同来,正是因为两人自来合作无间,只需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明白对方的心思。
  昭王府膳房的人不多,每日当值的只一个掌厨膳夫带两个小徒弟帮厨,再加个烧火侍者。
  膳房的人昨日就得了老总管交代,知道殿下已默许了今日这厨院由得罗家姑娘折腾,当值的掌厨膳夫索性偷闲半日,只让两个小徒弟和烧火侍者来打下手。
  无需罗翠微多说什么,夏侯绫已从容带笑地将这些人全请到院中备菜、清洗,将灶房清清静静留给罗翠微发挥。
  ****
  云烈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坐在灶房里看人做饭,这事实在是荒谬中带着一丝新奇,怪异中夹杂几分别扭。
  好在罗翠微做事很专心,虽只是切菜这样的小事,她仍是全神贯注的模样。
  虚掩的灶房门缝里时不时传来院中的响动,夏侯绫与膳夫的小徒弟们一边择菜、洗菜,时不时轻声笑谈几句闲话。
  云烈静静坐在灶房角落的桌边,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案板前的罗翠微。
  她切菜的动作实在称不上熟练利落,看似从容徐缓,实则藏着些许笨拙,只胜在那架势确实诚意十足。
  透窗而入的晨曦粲然有光,恍惚间如有烟霞轻拢于她的身后。
  鹅蛋小脸线条柔润,精致的眉眼足可入画。平心而论,虽不是使人见之失神的绝顶容色,却绝对是个好看的姑娘。
  此刻这么远远瞧着,云烈觉得她的身量在女子中应当算得纤长,可回想起昨日与她相对而立的画面,又惊觉她竟比自己矮上一头还要多……真不知是她娇小,还是他太过魁梧。
  许是为了方便做事,她今日穿了雪青色束袖半臂袄裙;为防油污又罩了紫棠色轻丝罩衫。
  若忽略那身袄裙贵同金价的材质,假装她耳畔轻晃的那两粒莲子大小的珠子不是南海明月珠,只看她此时轻垂脖颈认真切菜的模样,还真当得起一句“温柔韶秀、娴静可人”。
  可云烈到底对她心怀戒备,自不会轻易被这假象所迷惑。在他看来,罗翠微分明就是一颗居心叵测的刺儿莓。
  看着是艳艳喜人,可内里裹的是甜是酸,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昨日的团子还行吗?”罗翠微太起头,笑眼弯弯迎上他的目光。
  云烈心中蓦地一颤,略有些狼狈地急垂眼帘:“这你得问熊孝义。”
  话才脱口,他就有些失悔了。
  也不是什么讳莫如深的问题,直接答她一句“还行”,其实也没什么紧要吧?不知是在慌个什么劲,呿。
  “哦。”罗翠微抿了抿笑唇,眼中似有淡淡失望。
  不过她也没再说什么,只转身又将一匹带骨的肉摆到案板上。今日她不单只打算做团子,是要将午饭也一并包办了。
  换了一把方便剁骨的菜刀,才砍了没两下,她就有些沮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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