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逃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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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逃妻- 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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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宜听见自己的心“砰”地跳了跳,带着一丝痛楚。
  她强迫自己移开目光,发现在他的颈间,有两滴没有被擦去的血渍,看着是这样的碍眼。
  锦宜举手入怀,掏出了自己的帕子,将要擦过去的瞬间,却看见自己手腕上那个价值不菲的镯子,刹那间,手势停顿。
  下一刻,锦宜把帕子又塞回了怀中,并下意识地狠狠咬了咬嘴唇,唇上有一股刺痛感,这是她在提醒自己。
  那天晚上,桓玹把这玉镯送给她,并握着她的手,亲自给她戴在腕上。
  “不许摘下来,我要阿锦就这样戴着,一生一世。”当时他不肯放开她的手,握着在唇边亲了又亲。
  他是那样温柔而坚定,让人无法怀疑,以至于在他得陇望蜀地封住锦宜的唇的时候,锦宜都没有办法抗拒。
  当天晚上,在桓玹走后,锦宜摸着手腕上的镯子,睡着的时候,唇角有一抹偷偷满足的笑意。
  但是睡梦里的她显然不这么想。
  在锦宜的梦里,这玉镯显然也是主角。
  但是桓玹给她的方式,跟今晚完全不同。
  在锦宜的梦中,两个人似乎已经是“夫妻”,同居一室。
  桓玹假装在看书,实则暗中把玉镯放在她的梳妆匣里,他看似漫不经心说是“有人给的,所以随手转送给你玩”,却因为她没有立刻表示欣喜之情而焦急恼怒,又很快因为她表示感激而展颜而笑。
  如果梦境直到这会儿结束,锦宜第二天,一定也会高兴的笑出声来。
  但是没有。
  她看见了那玉镯真正的结局。
  ——“铿”,只是很轻的一声响,就足以让这镯子从中碎裂,原本毫无瑕疵的玉色从中冰裂!自她的手腕上分成两半,坠地之后,又在地上被毫不留情地摔碎,成了令她无法接受的四分五裂,无法挽回。
  那一瞬间发生的事,在她的眼前,像是定格了似的放慢,放大,慢的足以让她看清楚那玉从无瑕到碎裂,如何脱离了自己的手腕,又如何在地上迸散,每一个跳跃跟细微的响动都刺进她的眼里,耳中,虽然她确信,就在玉碎的瞬间,自己的心也跟着裂开了一道痕。
  桓玹放开她的手,走了。
  “姐……”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有人唤自己。
  锦宜怔怔回头,看见坐在轮椅上的子远。
  子远疑惑地看着她:“辅国……走了吗?”
  她悄悄地把手放回身后,迅速在脸上挤出了一个笑:“是呀,他、他还有事呢。”
  子远略显得失望,他喃喃道:“既然来了……怎么、都不多坐会儿呢?”
  锦宜只得说道:“他很忙的,只是抽空路过才来看看,不过没关系,他说改日再特意来探望你呢。”
  “真的吗?”子远苍白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一抹红润之色。
  他先前遭受茂王的折辱,九死一生,后来锦宜设计茂王,子远并不知情,虽隐约听闻,却只以为茂王更加得寸进尺而已。
  这些日子,茂王的下场人尽皆知,桓玹毫不掩饰是自己的手笔,子远本就仰望桓玹,因为此事,越发钦佩敬慕。
  当时,锦宜看着他露出的那一丝满足般的喜悦点点头,感觉有什么顺着喉咙往下滑落,苦涩无比。
  桓玹……
  她曾经畏他如鬼怪,后来又一度以为他是能救自己于水火的天神,但到最后,她已经分不清他到底是鬼怪,还是神祗……她无法分清,也不想再纠缠,精疲力竭的只想敬而远之。
  ***
  此刻,锦宜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这个人。
  是的,她记起了很多。
  那些原本被她惊恐地以为是噩梦的东西……其实并不是她不记得,她只是拒绝记住而已。
  因为那实在是太沉重了。
  如果承认那些不幸跟波折都是真的,或许,足以让人崩溃。
  “哥……”一声唤,打断了锦宜的回忆。
  她忙凝神,疑心桓玹要醒过来了,……她该以怎样的一副面目来面对他?
  但桓玹并没有醒,他只是喃喃地唤了几声。
  先前,桓璟跟锦宜说,桓玹在宫里昏迷的时候,叫过两个人的名字。
  一个是他的大哥桓琳,另一个……
  锦宜不由自主凑近了些,打量桓玹。
  就在她的眼前,桓玹的长睫抖了抖,他毫无预兆地睁开双眼。
  锦宜窒息,几乎要跳起来之时,却听桓玹唤道:“阿锦……”
  锦宜直直地瞪着他,屏住呼吸。
  “阿锦……别走,别走……”桓玹喃喃低语,若不是锦宜离的近,只怕难以听清他在说什么。
  她本来正在考虑自己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桓玹的目光却又开始涣散,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响。
  最终,他又像是一个困极了的人般,无力地合起了双眼。
  锦宜发愣。
  身后突然响起了容先生的声音:“他并没有醒。”
  锦宜心头凛然,忙站起身来。
  容先生上前,在桓玹脉上重又细细一听,又看了看他的伤势。
  虽不知是什么时辰了,却知道这里不是自己该呆的地方,锦宜正要退出去,忽闻容先生道:“我是大夫,不懂那些情爱之事。”
  锦宜莫名:“先生在说什么?”
  “我不懂那些儿女情长,所以只能说医者的话,”容先生回过身来,深深看她:“这会儿三爷在昏迷中,人在这种失去所知所感的情况下还能心心念念惦记的人,一定也是……跟性命相关的至关重要之人了。郦姑娘,你是吗?”


第87章 楼船夜雪瓜洲渡
  锦宜愣怔的功夫,外头一位御医亲自捧着药入内,有些惶然地对容先生道:“这个药务必要给辅国喝下去……不然今晚就……”
  容先生瞅着那碗褐色的苦药,想了想,对锦宜道:“先前试着喂他喝药,都是一口没进。三爷现在这种情形,兴许……会相信他他所信任之人。”
  锦宜隐隐猜出容先生的意思,却对此表示怀疑。
  御医掩不住满面愁容:“先前在宫里,皇上亲手喂他,都没喝一口呢,二爷之前也劝了半天,都没法儿。”
  容先生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锦宜呼了口气:“我不是想拂逆先生的意思,只怕我也不管用。毕竟,我……”
  容先生已看了御医一眼,对方忙将药碗奉上:“只要能让辅国喝了药,身子好转,就是救了我们一家大小的性命了。”
  锦宜心中重重地嗐叹了声,捧着药,转身瞧见那人仍是昏迷不醒的样子,着实为难,待要放弃,身后容先生早神不知鬼不觉地拉着那御医出去了……这种随时都要溜之大吉的态度,简直不知道谁才是大夫。
  ***
  重新在床边坐了,锦宜有些为难,如果桓玹是仰头躺着的,那或许可以直接把药灌到他嘴里去,现在是伏着身子,倒要怎么灌。
  锦宜打量了半晌,又怕药再凉了,便勉强舀了一勺,送到桓玹唇边。
  他自然是岿然不动的。
  锦宜略用了几分力,反把药给洒了出来,她忙掏出帕子擦了擦,这一动作,突然间便想起了当初自己被郦老太太打伤,在桓府住着的时候,也是他来喂自己吃药……
  目光瞬间便有些迷蒙了。
  锦宜看着药汁,又看看昏迷不醒的这人,无声地一叹。
  重又舀了一勺,锦宜道:“三爷,吃药了。”
  温声连唤了几声,他的长睫似乎抖了抖,却仍是固执的不肯张口,洒出的药汁把枕头都湿了大半。
  锦宜有些焦躁:“你不喝药怎么会好?”
  如果他是醒着的,也许可以赌一赌气,使些小性子,但现在却像是对着一块儿石头,不对……石头倒没有这样有些温度,虽然伤着,但仍能看出极好的肌理,倒像是玉石……不对,岂不正是应了他的字:玉山?
  锦宜呆呆地胡思乱想,想到这里,突然灵机一动,便又舀了药汁,在他嘴上拱了拱:“三爷,玉山?玉山,喝药了。”
  如此说了两次,那嘴唇终于大发慈悲地有了些松动的迹象,锦宜心里一喜,越发哄孩子般道:“玉山,你听话,把药喝了……”
  桓玹的嘴唇微微张开,锦宜忙将药汁送进去,睁大双眼,见他果然把药汁啜了。
  这时刻,她早忘了先前自己抵触不肯喂药的时候,像是要急于完成任务般又舀了一勺:“你做的很好,玉山,再吃一勺。”
  不知不觉中,桓玹竟已经吃了半碗,锦宜越发再接再厉,连哄带劝,把剩下的一碗也都喂他吃光了。
  她看着手中的空碗,又看看他赫然无知的样子,唇上还沾着一丝药汁。
  锦宜又用帕子给他擦了擦,心里松了口气之余,又有一种莫名的酸楚。
  把碗往旁边放下,锦宜见桓玹仍是没醒,便把他搭在身上的中衣掀开了些,低头往伤口上瞧,却见那裹着伤的纱布上已经透出了些许血色,且在这片大伤之外,旁边也有些零星细碎的伤口。
  锦宜看了半晌,心里又惊又疑,突然听见身后似有脚步声,这才忙又放下衣裳。
  进来的正是容先生,见那药碗空了,脸上也露出些许如释重负的意思,又道:“多谢郦姑娘了,你不仅救了三爷的命,可知两位御医在外头急得要上吊呢,他们一家子的命也都在这里了。”
  锦宜道:“先生,这……这不像是刀剑兵器的伤,是怎么了?”
  容先生点头道:“这的确不是兵器伤,是被、”他微一迟疑,声音越压低了几分,“是被太湖石砸伤的。”
  锦宜心头一揪,想到了方才怀疑的一件事。容先生却又道:“今晚上毕竟不得消停,外头还有药呢,就劳烦姑娘在这里多守着会儿,多喂三爷喝几碗了。”
  锦宜张了张口,却也罢了,容先生诊了诊桓玹的脉象,又向着她认真行了个礼,就退了出去。
  ***
  倒是无怪锦宜惊疑,她原本不记得,桓玹曾有过这场大劫,更且是在宫内出的事。
  若是桓玹在宫里出了这种大事,莫说是桓府,天底下也会传的沸沸扬扬,但锦宜却偏一点也不知道,方才她守着桓玹的时候,回头细想,倒是隐约记起了一件事,只是吃不准是否跟桓玹这次伤着有关。
  前世也是腊月,下了场大雪,桓玹原本不在宫里。
  自从那天他到了郦家,摔碎玉镯后,锦宜知道两人之间的关系可谓“势同水火”,或者“相敬如冰”,总之两不相容、只怕再没有好的一天了。
  她竟有些不敢立刻回到桓府的心虚忐忑之感,于是在郦家多住了三天。
  直到桓素舸问她怎么还不回去,锦宜只是搪塞,但这三天里,她在子远跟众人之前扮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心底那股憔悴黯然却有些藏不住。
  锦宜记得,当时桓素舸笑道:“我看你的脸色不太对,比才回家的时候差了很多……对了,我才听说先前三爷来过,怎么坐也不坐一下就走了,是为了何事?”
  锦宜那会儿从来当她是个好人,并不知道这话里藏着的玄机,但她自然不会告诉桓素舸真相,就只按照告诉子远的那一套来说。
  桓素舸却并不说破,只说道:“三爷的确是太忙了些,改日得闲,倒要让老爷好生请一请才好。”
  说着扫了一眼锦宜的手腕,却道:“先前你戴的那个镯子呢?”
  锦宜抖了抖,手抚在空落落的腕子上,这次就算是想扯谎,竟都无法忍心。
  桓素舸见她不言语,便道:“那镯子委实是好,我都想要一个呢,所以想再看一看,最好按照这个的模样再寻一个去。”
  锦宜暗中深深呼吸,才道:“我前儿一时失手,掉在地上摔碎了。”
  桓素舸大惊:“摔碎了?实在可惜的很,那种品相,可是世间难得的,我要还不能够呢……不过,若是碎的不厉害,是可以镶补的,能不能补回来?”
  那样四分五裂,就算最高明的匠人只怕也不能够。何况就算镯子能修,人心呢?
  锦宜黯然摇头。
  桓素舸又连连叹了两声可惜,便没有再问下去。
  锦宜极不想回桓府,但她知道这位小继母的心思极深,又怕子远看自己总不回去也跟着担心,第七天上,就强打精神,带了奶娘回府去了。
  她知道桓玹把人冷落起来是什么样儿的,早就做好了半年不见人的准备。
  却没想到,竟是错想了。
  锦宜回到桓府的第三天,桓玹就从内阁回来了。
  那时节已是夜晚,锦宜正在里间做衣裳,因为笃定桓玹不会理会自己,便穿着家常的衣裳,也没有任何装扮,只在发鬓上斜插了一支嵌珍珠的银钗而已。
  听见外头丫头报,锦宜无法置信,匆忙起身的瞬间,就见桓玹果然迈步走了进来。
  “三、三爷……”仓促中,锦宜忙屈膝行了个礼。
  桓玹瞥了她一眼,与此同时,锦宜突然嗅到了浓重的酒气,她本是不敢瞧他的,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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