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缨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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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缨录- 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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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域晴一愣,下意识地反驳:“我只是去看一眼他死了没有,若是要死了,好歹做过夫妻,看一眼再走。万一他真的是中了蛊,我说不定能救他。”

    阿慢低着头,半晌,才说了一句:“公主舍不得他。他害公主这么伤心,公主还是舍不得他。”

    贺域晴被他板板正正的声音说得恼羞成怒起来,抬手捶了他一下:“你懂什么!不许再说了!”

    阿慢只好住嘴,不敢再说了。

    他背着她,一步步送到了宣室殿外。

    有护卫上前来喝问他们是谁,阿慢谨遵贺域晴的吩咐抬脚就踢飞了,等到其余护卫围了过来,贺域晴在他背上,就举起许融的令牌,板着小脸大喝一声:“都让开!”

    那是许融的随身令牌,持令牌者,可以无诏入宫。

    护卫们只得退开,不大放心地看着他们进了宣德殿。

    进了大殿之后,阿慢将人放下,就站在殿门口不再往里走了,他大着胆子低头看贺域晴:“公主,阿慢走了。”

    贺域晴没怎么在意地点点头,转瞬反应过来,瞪着他:“啊?你去哪里?”

    “去救人,去救公主最在意的人。”

    贺域晴有些疑惑地看他:“阿慢,你怎么了?说什么呢?”

    他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话,脸上的神情也有些奇怪。

    阿慢常年黑得跟碳似的脸上,居然挤出一丝笑容来,朝贺域晴说道:“公主,我真希望……”

    身后殿门口,许融身边的大太监忽然跑出来打断了两人,惊讶地问贺域晴:“娘娘?您怎么回来了?”

    阿慢的话再也没能说出口:我真希望自己不是你的奴才,能像别的男人那样,堂堂正正地站在你面前。

    贺域晴抬步进了宣室殿,进门之后,忽然转身看了阿慢一眼,像往常那样吩咐道:“阿慢,你救完了人要回来接我,知道吗?”

    阿慢黝黑的脸上笑容越来越大:“是,公主。”

    贺域晴点点头,只觉得他的笑容怎么看怎么怪异,可她对阿慢向来不怎么上心,自然不知道这小子在笑什么,只得也朝阿慢也笑了笑,转身大踏步地进了内殿。

    到了龙榻前,许融正醒着,见了她,眸光一亮:“晴儿?”

    贺域晴奔上前,靠近许融,忽然敏锐地抽了抽鼻子,随即转身朝大监吩咐道:“大监,给我拿一把小刀来。”

    大监不明其意,有些疑惑地看许融一眼,见他没有反对,便转身去帮她拿刀了。

    贺域晴拿了银质小刀,看许融一眼,沉声说道:“融美人,我要割一下你的手腕,有些疼,忍着啊!”

    听到她又开口叫“融美人”了,许融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虚弱地笑了笑:“好。”

    她轻轻拿刀划破他的手腕皮肤,有血迹冒出来,她拿手指沾了一点那血,凑近鼻尖闻了闻,果真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味道。

    她眸光一沉,手里的小刀没捏稳,就掉在了地上。

    许融有些惊讶地看她:“晴儿,怎么了?”

    “融美人,这……这是我们南疆的……花冢蛊。”

    旁边的大监一听是蛊,顿时吓得脸都白了:“这这这……这可怎么办?能解吗?娘娘您是南疆的公主,您能解的对不对?”

    贺域晴忽然站起身,要往外走去,还不忘与许融解释一句:“我去找解蛊毒的办法,你等我。”

    许融神色柔和地看着她点点头。

    贺域晴大踏步地离开宣室殿,越走越快,最终往不远处跑去。

    阿慢,是阿慢下的蛊毒!!

    可这是花冢蛊啊,子蛊在许融身上,母蛊一定在阿慢身上。

    要解蛊毒,只能杀了阿慢,他身上的母蛊没了寄居物体,自然也就死了……

    难怪他方才说,要去救她最在意的人。

    这个傻子!这个该死的蠢货!

    贺域晴心里着急,暗暗骂了几句,在宫里跑了没一会儿,就抓住一个护卫问道:“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很高大的,黑黑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衣的?”

    有护卫立即指了指不远处冷宫的方向:“刚才倒是有个那样的人,往那边去了!”

    贺域晴撒腿就跑,身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她也顾不得了。

    这该死的阿慢,命都是她从狼窝里抢出来的,居然敢自己做主弄死自己,真是长本事了啊!贺域晴暗暗地想:等我找到他,非要好好骂骂他不可!

    她一路奔到冷宫,破败的宫殿只有偶尔两个宫人在漫不经心地打扫着,见了她跑过来,纷纷好奇地看来。

    她随手抓了一个小太监又问了两句,得了方向,立即往最破旧的角落找过去。

    到了殿门口,只见那满是灰尘和蜘蛛网的殿门已经大开了。

    她疾步奔进去,正看见阿慢抬起手里的刀,要往心口扎去。

    贺域晴目呲欲裂:“住手!”

    阿慢吓得一跳,手里的刀哐当就掉在地上,他惊讶地回头看她,立即就有些心虚:“公……公主……”

    贺域晴大踏步地走过来,到他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阿慢!!你敢自杀?!你的命是我的,你忘了吗?我没叫你死,你居然敢死??”

    阿慢有些害怕地低下头,闷闷地说了句:“我得救他,不然公主会伤心。”

    贺域晴气急了,一跺脚:“你死了我就不伤心了?以后谁保护我?”

    阿慢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了,想了半天,才低着头答:“公主在宫里,有护卫保护。”

    贺域晴抬脚就踢他:“你放屁!你再说一遍试试??”

    阿慢闷着头挨打,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动了会闪着她。

    贺域晴踢了两脚就累了,呼呼喘气地看他:“花冢蛊当真是你下的?”

    阿慢愧疚地看她,眼底却还是有火气:“他让公主伤心,该死。”

    贺域晴生气地又想踹他了,可是想起许融的病,纠结得都想抓头发了,谁死了,她都不想看见。

    “阿慢,我记得花冢蛊还有一种解法。”

    阿慢点点头。

    她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问:“我记得,是需要身上有母蛊的人,连日服下七虫粉,将母蛊杀死,就能解了子蛊的毒,对吗?”

    阿慢看她一眼,又点点头。

    “那你怎么还想着一刀结果了自己?”贺域晴生气地瞪着他,“吃了药保住自己的命不行吗?”

    阿慢有些苦恼:“找不到雪蚕。”

    贺域晴拧眉,脑中忽然一个激灵:“宫里的药库说不定有呢!走,跟我回去!”

    阿慢当着她的面一个不字也说不出来的,乖乖跟在她身后往外走。

    到了宣室殿前,大监正着急地守在门口,见她回来,立即上前来,低声说道:“娘娘,皇后娘娘在殿内呢。”

    贺域晴立即带着阿慢躲到了一边,随即拉着大监小声问道:“大监,宫里能找到雪蚕吗?”

    大监点点头:“陛下的私库里倒是有几只,雪山宗门前两年派人送来的。”

    她顿时笑了,转头就瞪了阿慢一眼。

    阿慢黑黑的脸有些发红,羞愧地低着头不敢说话了。

    “陛下是中了蛊毒,好在我能解。我写个方子,大监你叫人照着方子把东西找齐全了,陛下的病很快就能好!”

    大监喜得都要跳起来了,拼命压低自己的声音,问道:“娘娘说的是真的?”

    贺域晴点点头,随即才想起来纠正大监的称呼:“大监,我不是什么娘娘了,您叫我贺域晴,或者干脆叫一声姑娘就好。”

    大监有些讪讪的,看她态度坚决,只得应了:“好嘞,姑娘,奴才这就叫人去准备。”

    贺域晴很快在偏殿里写了方子,大监接过来一看,除了雪蚕是珍贵的,其余都是常见的药材,只是七种毒虫混在一起,当真能做药吗?

    他有些疑虑,却还是下意识地相信贺域晴,叫人抓了药过来,贺域晴又马不停蹄地亲自动手将七种虫子磨成粉,开始烹煮。

    第一碗药煮好了之后,大监在旁边要接过去,贺域晴却笑眯眯地挪开了:“这药不是给陛下吃的。”

    她将药碗递给阿慢。

    他毫不迟疑地接过,仰头咕咚咚两口喝干了。

    大监目瞪口呆:“这……”

    说好的给陛下治病呢?怎么药都被别人吃了?

    贺域晴也不多做解释,她还想保住阿慢的命呢。

    不一会儿,一个小太监过来,低声说了句:“干爹,皇后娘娘已经走了。”

    大监笑眯眯地看贺域晴:“姑娘,可以去看看陛下了。”

    她点点头,看了阿慢一眼。

    他神色痛苦地捂着肚子,朝她摇摇头:“没事。”

    她有些挣扎,想了想,最终还是抬步去了宣室殿的正殿。

    许融脸色铁青地躺在龙榻上,见她进来,忍不住问了一句:“晴儿,你也是在外面听到朕病危的消息,才回来的,对吗?”

    贺域晴乖乖点头:“大家都在议论。”

    许融惊怒的就是这一点,他昨日里才犯病,今天就闹得满城风雨了,这消息捂都捂不住。要说背后没人在推动,他是不相信的!

    “晴儿,这蛊毒,是谁下的,你看得出来吗?”

    贺域晴拧眉:“你中的是花冢蛊,这种蛊虫,必须下在热的汤水里,人吃下去才行。陛下昨日里吃了什么汤水?”

    许融眉心一皱,下意识地答:“不可能的。”

    大监在一边,心里也是惊惧不安:许融昨天从起床到晚上,只吃了一样东西,那就是萧太后送过来的鹿肉汤!!

    贺域晴一愣:“嗯?”

    许融自知失言,不再多说了,只是看了大监一眼:“大监,太后出门上香,可回来了?派人去接一下。”

    大监知道他怀疑萧太后了,不敢迟疑,立即应了,出门去吩咐护卫们出宫寻找萧太后的踪迹。

    许融朝贺域晴伸伸手:“晴儿,你肯回来,朕很高兴!留下来陪着朕可好?”

    她笑笑,却是没有伸手握住他的手,只是尴尬地抬手帮他扯了扯被子,笑道:“等陛下身上的蛊毒解了,我就回南疆了。”

    许融眼中的光亮一黯,半晌,却是释然地笑笑:“也好。”

    赵国怕是要乱了,她留在这里,他反倒分心。

    却说萧氏带着刘鎏出了皇宫,一路直奔城外。

    刘鎏一身神力被制住了,还被萧氏和秋容绑了手脚,嘴巴都塞起来了,直到出了灈阳城的城门,萧氏才将她嘴巴里的帕子取下来。

    刘鎏呸呸两声,舌头都是干涩的,气呼呼地喝道:“你们放我回家!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萧氏没给她解开手脚,出了城,马车直接拐进一处小树林,立即有两个粗壮的女人过来,将刘鎏抬进了另一辆马车,萧氏和秋容等人手脚麻利地换了衣装,又将刘鎏的外衣扒了,给她套上一件粗布的袍子。

    刘鎏瞪眼:“你们要逃去哪里?”

    萧氏不答话,只搂了她不叫她四处乱撞。

    秋容看她一眼,忍不住答道:“小主子,您别担心,咱们一路上都安排好了,您安心跟咱们走就是了。”

    刘鎏心里担忧刘家一家人,看萧氏的眼神愈发的冷淡:“您这是打算绑了我?刘雍呢?你们又打算对他做什么?”

    “自然会有人带他走的!”

    “英国公和夫人呢?你们也要绑了?”

    萧氏不答话了,秋容也不说话了。

    刘鎏心里暗暗着急,身子忽然一歪,撞在了马车壁上,头上的一根簪子应声而落,她立即将簪子抓在手里,打算悄悄将背后手上的绳子戳开。

    萧氏看一眼她的小动作,不知道在想什么,竟是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一行人换装完毕,立即有三队同样的车马,分别朝着三个方向而去。

    萧氏带着刘鎏一行人,直奔西北而去。

    而就在他们出城的时候,许益从城外带着一对人马回来了。

    他在黎山也收到了许融病危的消息,还接到了一封太皇太后袁氏的手谕,言明许融病重,担心朝中人心思变,西城卫所兵将有哗变,叫他率军前来护驾。

    许益对自家老娘的亲手笔迹还是认得出来的,于是连夜召集了京畿大营的五千将士,飞驰入灈阳城,往皇宫而来。

    宫门口的护卫看见乌泱泱的将士奔来,吓得腿都软了。

    许益一马当先,到了宫门口,将手中的谕旨递了过去:“本王奉太皇太后手谕,率军前来护驾。”

    护卫战战兢兢地接了谕旨,打开看了看,心下稍安,立即将谕旨恭敬地递回来,朗声说道:“兵将不得入宫,您可以率贴身护卫入宫见驾。”

    许益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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