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家燕子傍谁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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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家燕子傍谁飞- 第1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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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才镇定了许多,深深吸了口气,听了听外面的动静,迈开虚浮的脚步,推开门,深一脚浅一脚地撒腿便跑。这一片地方是奴婢的居所,没多少兵士巡逻。胡麻殿下这日前来,大约是志在必得,连随从都没有带几个。

    突然她定住了脚步。她看到柳亭倚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呆呆地看着地上的枯叶,目光空洞,好像一尊雕塑。

    奉书心神激荡,冲到她身前,竭力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做出冷酷的语气,叫道:“文二姑娘。”

    柳亭抬起头,吓了一大跳,颤声道:“奉儿,你怎么……他呢?答剌麻八剌呢?你怎么穿着他的……”

    奉书一听她提到那个名字,悲愤难抑,拔出匕首抵住她胸膛,带着哭腔喝道:“为什么!”

    柳亭的眼眶全红肿了,脸上满是泪花,显然已经哭过了不少时候。她怔怔地望着胸前的锋刃,哽咽道:“对不起……是我不好……奉儿,你恨我吧……你杀了我吧……”

    “为什么要害我!”

    “他一定要我那样做……全是他设计的……要是不那样,他说他会杀你……”

    “那就让他杀!为什么要听他的!为什么要替我做主?”

    “姐姐没用……我、我没法子……他毕竟……是我丈夫……”柳亭忽然慌乱起来,小声问道:“他还好吗?他……还在那里?”

    奉书心中恨极,握紧了匕首,冷冷道:“他死了。你要从他于地下么?”

    柳亭睁大了眼睛,叫道:“你……你……”

    远处的一个怯薛歹终于发现了此处的异动,大步走来,喝道:“两个小娘们干什么呢!”

    奉书紧紧咬着嘴唇,终是不忍下手,收回匕首,用力扇了柳亭一个耳光。

    然后她掉头冲那个怯薛歹跑过去,晃着手中的虎符,沉声道:“殿下派我出来通知你……”

    那人怔了一怔,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将手从刀柄上拿开,刚要问什么,一道寒光闪过,匕首已经捅进他的心口。

    奉书隐约听到柳亭的惊叫声。她什么都不管了,踉踉跄跄地朝偏门飞奔,用胡麻殿下的虎符和腰牌清开道路,有盘问阻挡的,挥刀便捅。她觉得自己疯了,脸上似乎溅了不少血迹,记不清杀了多人,伤了多少人。等到当值的怯薛歹意识到怎么回事,蜂拥而来的时候,她已经闯出了偏门,消失在迷宫般的胡同里。

    作者有话要说:  被吓到的小天使们,么么哒不哭,胡小麻表示早就想离开这本没肉渣的坑爹书,已经贿赂系统君,改穿越到点家修真文里开开心心泡妹子去了,大家不用怀念他。

    ‘

    记得以前的章节说过,蠢作者会开两次历史金手指。这是第一次。历史上的二殿下死于1292年,作者提前几年让他领盒饭了╮(╯_╰)╭反正对历史也没什么影响,他要是不死,或许还是帝位的有力竞争者,谁叫他本来就是短命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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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二殿下的两个儿子(其中一个已经在王妃肚子里出镜过了),后来先后即位成为元武宗和元仁宗,后来的元朝皇帝也都是他这一脉的,算是他在历史上留下的最后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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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题外话,标题太香艳,被编编抽PP了,痛改前非,以后的标题都会很正经= ̄ω ̄= 。另外征求一下大家意见,最后一章作为防盗章空着,是不是不太好看(⊙o⊙),要不以后的防盗章当天替换,最后一章永远是最新章,这样咋样(*^__^*)

    ‘

    最后感谢吃了就停不下来的M记小食店和香飘百里的花花香氛赞助本章~

 第163章 0142

    ·游子长夜思,佳人不可见·

    奉书好像已经飘起来了。眼前忽明忽暗,一会儿觉得有人在身后紧紧追逐,一会儿又觉得安全了,只想一头倒在地上昏睡不醒。终于,她一跤绊在路边的排水沟里,后脑一懵,晕了过去。等醒来时,发现浑身冰冷,沾着道路上的泥水。天色已经一片漆黑,几颗稀疏的星星隐隐发亮。

    药性彻底消失了,身体里只剩下清晰无比的饥饿和疼痛。奉书竭力冷静,分析着自己的处境,心想:“看来二姐没把我供出去……不然……不然他们得知我的形貌……早就捉住了……”

    想到二姐的背叛,心中又是源源不断的酸楚和不甘,眼泪却已经流不出来了。

    天上茸茸的飘下了雪花。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奉书看到身边不远处卧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似乎已经冻僵了。她连忙挣扎着爬起来,裹紧了身上的狼皮袍子,茫然四顾。天地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暗红的官灯在远处巡逻移动,好像野兽的眼睛。

    她想:“我要去找师父……师父在哪儿……”

    只要能再看到他,让他搂上一阵子……她宁可把一切都和盘托出,只想换得他的一句安慰。哪怕之后会被他骂,会让他永远看不起……

    可是雪越下越大。她知道自己若不赶紧找到一个躲避之处,若是不赶紧吃点东西,只怕别想熬到明天。她调整了呼吸,伏下身子,一面在排水沟里慢慢爬行,一面在脑海中飞快地掠过大都城的地势形貌。眼下全城宵禁,路上空无一人,要找到吃的……

    她的思路渐渐清晰起来,转身向南。远处的胡同里似乎有一个神龛,亮着一盏灯。她像鬼魂一般溜了过去,便看到那神龛后面是两扇朱红大门,门上的匾额写着“白云观”三个字,当即毫不客气地翻墙进去,找到一间未上锁的偏殿,就着供案上的瓜果点心,吃了个肚儿歪。蜷缩了半夜,才喘过气来,微微抬头,才看清那殿里供的是个慈眉善目的老道士,名牌上写的是“长春真人丘处机之灵位”。

    奉书心中告了声得罪,心道:“你既是成吉思汗亲口封的神仙,想来也是不需要吃东西的。道长保佑,教我快些找到师父,回头我来给你烧香。”有气无力地爬起来,把剩下的吃食一股脑全扫进怀里。皮袍宽敞,倒也全装得下。她忽然想起来,四五年前,自己和蝎子他们在野外流浪时,也做过偷供品的小偷,不由得微笑起来,暂时忘记了白天的惊恐。

    这些东西足够她吃好几天。她趁着夜色尚浓,在小巷里潜行,最后来到了钟楼底下,咬咬牙,开始攀爬。

    她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由于下雪,连月亮也看不见。但这是唯一一个可以找到师父的地方了。说不定自己失踪之后,他会经常来查看一下……说不定他会在上面留下记号……一定会的……

    她的手脚都是颤抖的,到得最后,已经不是凭着力气,而是凭着一腔意志,一寸一寸地向上挪去。每爬得一层,她都不得不休息好一阵子。雪花被吹到她的头上身上,她知道自己已经和白色的墙壁融为一体。

    师父在上面等我……

    她将解手刀用力戳进砖缝里,借着那一点点的支撑,将虚弱的身体慢慢托上去。

    她将自己像包袱一样甩到了楼顶屋檐,躺在瓦片上,喘着粗气,心脏似乎要跳出喉咙。雪花落在她的脸蛋上,被她急促的鼻息吹得跳舞。

    屋顶静悄悄的,似乎没有第二个人。奉书起身四顾,师父不在,也没有他留下的记号。

    她的眼泪扑扑落下来。理智告诉她师父应该不会冒险每天来,但仍然忍不住失落。

    她在背风处扫出一个小角落,倔强地等着。渴了就抓身边的雪团吃,饿了就吃那些本该属于丘处机的供品瓜果。雪停了,天亮了,城市苏醒了,袅袅炊烟从各个角落升起。师父还是没来。

    她安慰自己:“看来昨天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我就在这儿等着,等今晚天晴,看看月亮,就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来。

    况且除了钟楼,她也没有别处可去。她伏在檐角坐兽后面的阴影里,熬过了白天和傍晚。乌云遮盖了天空,一盏盏官灯亮了起来。每当听到屋檐上老鸦扑翅,奉书心中便不自觉地一跳,趴在瓦片上朝下查看,却哪里有师父的踪迹?

    更鼓响了一遍,又是一遍。她痴痴地望着地面上的街道和房屋发呆,眼睁睁地看着初升的朝阳将一切染成金色。

    一个声音对她说:“师父不管我了。”

    另一个声音说:“他一日不来,我就一日在这里等。”

    倦极了的时候,她就原地卧着,稍微闭一下眼睛。她将匕首和解手刀插在身边的瓦片里,权当栏杆,防止自己在梦中滚下去。

    因为她实在是太容易在梦中滚下去了。十次里有九次,一合眼,眼前就是一个没有面孔的男人,将自己重重压在地上,扯自己的衣服。她总是会挣扎着醒过来。

    剩下的一次,则是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把她轻轻拢住,安慰的亲吻落在她头顶,尽管她想不出来那会是什么感觉。他轻抚她的身体,告诉她应该去哪儿找他,声音低沉有力,可说的什么,她一个字也记不住。

    不知何时,奉书突然在寂静的夜晚中醒来,心中砰砰直跳:“师父会不会已遭了不测?会不会他试图去太子府救我,没成功?不,不,师父那么厉害,纵然不能在太子府随心所欲地行走,也不至于会把命丢在那里……除非……除非……”

    她一骨碌爬起来,心想:“要不要到太子府去探一探风声?看他们最近有没有捉到什么人?”

    可是那样多半会把自己也赔进去吧。此前她进出太子府,只不过是从防守薄弱的西北角进入奴婢居住的小院。要从小院进入更核心的地方,则要穿过重重的守卫和搜检。

    再说,万一自己离开钟楼之后,师父偏偏立刻找上来了呢?

    一面犹豫,时光一面飞逝。天上的星斗在缓缓地移位。地面上传来几声犬吠,声音越来越激烈,似乎是一群狗在打架。

    随即她看到几条街上的官灯好像得到了指令一样,急急朝一个方向聚拢过去。几束火把被点燃了,摇曳着在城市里疾行。她甚至看到了马刀在月光下的反光。阴影里,不知有多少人被惊醒了。

    奉书心想:“这是官兵在抓强盗。”

    大都城内虽然每夜宵禁,百姓不准外出,但夜里还是会有各种各样的突发情况。有一次,奉书便和师父一起,在钟楼顶上目击了一场火灾,眼看着一栋豪宅化为灰烬。还有一次,似乎是皇帝在深夜急召臣子进宫议事。奉书便看到不少顶轿子在路上疾走,无数官灯前呼后拥地提照,好像田野里的萤火虫,飞蛾一般先后扑进宫门里去。

    过得一两刻钟,那犬吠声慢慢稀落下去,火把也渐次灭了。奉书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心想:“这番动静就在兵马司附近……可别吓着爹爹!”

    想到父亲,又是一阵忧虑和惆怅。这已经是他被俘的第四个年头了。那日在真金太子的会客厅里听到的一场谈话,她到现在还一字不漏地记着。元廷是不会甘心白白将他放出去的,他们有条件……

    但那条件父亲绝对不会答应。她身上的那点倔脾气,还不是跟他一脉相承?匹夫尚不可夺志,何况父亲,这个在她心里天下最完美的男人?况且,志气也不是贞操,不是能靠暴力和诡计来夺取的。

    奉书突然意识到,自己此前只是一厢情愿地打算营救父亲,打算着和他一同回到家乡,而那个更有可能发生的结局,她总是有意无意地逃避着,不去想。

    她强迫自己去想。倘若父亲真的让他们杀了,会怎么样?

    自己便是没爹的孩子了……尽管她在很久以前,就已经习惯做没爹没娘的孩子了。

    师父还会不会管自己?师父来大都的初衷,便是救人。要是父亲死了,他大概也会心灰意冷地回家乡去吧。他的家乡,不在江西……

    奉书把脸埋在手里,朝几近冻僵的手上呵着气。泪水还没流出眼眶,便被刺骨的北风吹掉了。她的腹中饥饿起来。那天带上来的食物已经吃完了。

    漆黑的天空渐渐变成了靛蓝,随即变成了蟹壳青色,一缕橙黄色的阳光从云彩缝里透出来,把她的半边脸蛋照得暖融融的。

    明明是寻常的一天,但她心中忽然起了些异样的感觉,对自己说:“我不能在这里等一辈子。我得自己照顾自己,不能老是赖着师父,不能没了他就变成瞎子。等到今晚,若是师父还不来,我就得下去,去别处想办法。”

    这么想着,心中慢慢涌起一阵自豪的感觉。

    她看到一列列兵士在远处的城墙上走动,进行例行的清晨换岗。斜街的商铺正在开张,几队骑兵在街上巡逻。坊门巷口处也守着不少军士。

    奉书微觉奇怪:“怎的今天街上这么多兵?难道是戒严?皇帝出行吗?”

    不仅城里戒备森严,城墙上也颇有异动。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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