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地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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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地惊变-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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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出的弯弯曲曲地行进,避免了一切盘查,甚至没有遇见过行人。他饿了的时候,偷吃一些田野间的瓜果之类食物,渴了,则痛饮一口山泉,忍饥挨饿,餐风饮露,含辛茹苦,吃尽苦头,才将武器偷运回来。 
  符定一在汉口期间,用江湖一套办法,找到广东同乡,介绍他与日本军火商人接洽,才成了这笔买卖。 
  由于王树声他们能购买军火,腰干也似乎硬了起来,观念也随之改变了。于是他们计谋着如何扩充实力,如何展开行动。他们迅速将这个好消息传布出去,要那些躲藏起来的同志们,把他们埋藏的枪枝和金银拿出来,重新参加队伍。而同志们知道他们所缺乏的子弹,可以想法得到补充,还可望得到新的枪枝,心里也就比过去踏实了,劲头比从前更大了,充满了希望,这样大家都乐于参加斗争,他们的队伍于是也就陆陆续续地扩大起来。 
  符定一从此专门担任这项跑汉口的工作,每月至少跑两次,有时还带一个助手去。风里雨里,寒天炎暑,从没歇脚。他这样跑了半年的光景,便给部队增加了30多条短枪和各种子弹;还购得指北针、望远镜、怀表及救急药品等,使一支希望破灭、濒于解散的农民队伍重新获得极大的生机,生气蓬勃地战斗在大别山的心脏里。 
  符定一采办武器,不但给队伍增加了无穷尽的力量,提高了队员们的战斗勇气,而且还由他的来来往往,恢复了他们与白区党组织的关系,建立了交通线。从此,王树声所在的这支农民武装,获得了中央和湖北省委的领导,成为一支正规的红军武装。 
  符定一还想购办更多的武器,武装这支农民队伍。他心里装着一个计划,他要凭借他的双脚双手去一步步完成。就在他心劳日竭地往返汉口途中,一次竟没有再回来,他的计划还没有全部完成,便在途中被国民党捉住杀害了。 
  1929年春,武汉一带发生蒋桂战争,黄安县的七里坪镇和麻城北部张店镇的驻军撤走了。于是,王树声他们这支队伍,开始向民团进攻,不断取得胜利。他们终于占领了一些乡村,组织苏维埃,发动农民打土豪分田地。 
  这年夏天,王树声所参加的这支游击队,扩大到300多人,中共中央委派徐向前去领导他们,成为他们的大队长。徐向前将大队编为3个中队,王树声便升任为其中的1个中队长。黄埔军校第一期毕业生徐向前教给他们许多军事知识,并发挥了他的优越的军事天才,指导他们打游击。从此,他们的军事行动便节节胜利,大队的人马也迅速增长起来,由几百人发展到一两千人,苏区也随之扩大起来,其他各地的同志也聚集到他们这里来。。 
  张国焘回忆起部属给他讲的这些革命草创的往事,筚路蓝缕,备尝艰辛,每每激动不已。现在,他带着这支各路人马汇集起来又在他领导下不断扩充发展起来的8万大军,没有根据地可以依托,离开川陕苏区再次作艰苦的转战,要不多久,就要同中央红军会师了。今后的路,又将怎样继续走下去?但愿与中央红军不要产生分歧,和衷共济,合作共事,度过难关。中央红军之被迫突围西行,说明中共的政治路线有些问题,俟两军会师以后,再作检讨,帮助中央端正政治路线,不致误入歧途,难以自拔。张国焘想得很多,他期待会师,但又担心会师以后意见不能统一,产生龃龉。他一直处在矛盾冲突之中。但他有一个极强的观念,就是不管怎么说,任何时候,必须坚持自己的主张。。。 

四、抚边相会 
  毛泽东和张国焘热烈拥抱 
  一望无垠的冰雪世界,呈现在红军面前。 
  群峰银装素裹,冰雕玉砌,耀人眼目。红军的指战员们,上山前,虽然吃了辣椒,有的还喝了一点饶酒,但还是抵挡不住雪山的严寒,一个个冻得直打哆嗦,有的牙齿不由自主地像在不停地打机关枪:“咯咯咯咯”。 
  这白雪皑皑的莽莽大山,根本没有路,没有人迹,没有飞鸟,只有冰雪塞满了山谷。有的地方结着硬梆梆的冰疙瘩,踩在上面,稍有不慎,便会滑倒;而那低洼地方,积雪厚厚的,不小心踩在上面便会陷进去,很难拔出来。寒风挥舞着一条条“钢鞭”,不时抽打着红军的脸面、身子,像刀割似的难受。 
  那些体弱的战士,跌倒在雪山上,很难爬起来。而直立着没有跌倒的,想救起跌倒的战友也显得没有一点儿力气。他们伸出救援的手,握住雪地上的战友,怎么拉也拉不起来。平时这只手能提起几十斤重的东西,但这时不知怎么竟变得手无缚鸡之力了。而那些顺着雪坡滑倒在深深雪谷里停止呼吸的战友,则很快被飞雪所掩盖,白雪,为他们缝制了一件吊哀的大毫,轻轻盖在他们身上。。 
  越往雪山上去,红军脚下的路越艰难了。 
  个子小小的刘英,拄着一节竹杆随中央队在雪山上跋涉着,她不断吁着热气,愈来愈感到吃力了,心力不济。渐渐的她的头开始晕眩,白花花的雪色,长久地刺激着她的双眼,感到刺痛肿胀,眼角边不由自主地渗出几滴眼泪,她很想在雪地上坐下来,休歇一会再走,但一想起临行前部队的纪律——雪山上不准停步,停下来就会有危险。生的渴望,意志的驱迫,使得她不敢在这座“神山”上稍有疏忽,她悄悄地暗下决心,立下誓言,就是手脚并用,也要爬过雪山。 
  上山前,由于她多吃了一点辣子,加上湖南人平时又喜欢这种东西,她过去得过的疥疮这时又复发了,身子痒痒的,被热汗频频刺激着、炙灼着,又痛又痒,浑身真不是滋味。她的心烦躁极了。心想,部队怎么走到了这个鬼地方,今天,怕要倒在雪山上了。一种恐惧、绝望的思想,开始苦苦折磨起她来。倔强的刘英,不愿将自己的痛苦告诉别人,她深知,讲了也白搭,大家都在“受罪”,何必又在他人痛苦的心上又去增添一丝痛苦呢? 
  刘英默默地忍受着,咬着牙艰难地迈动着双腿。 
  刘英实在走不动了,她大口大口地出着气,脸颊苍白,心跳厉害,背心沁出阵阵冷汗。就在这时,中央队的一匹骡子驮着一对沉重的公文箱从她身边擦过。那匹骡子瘦瘦的,周身的毛显得特别长,它不停地喘息着出着粗气,两眼望着前方,没有神采,嘴里不时淌着一丝丝酽酽的唾液,干瘦的双腿每前进一步便颤巍巍地打一下闪,刘英心疼地望着它,心想这骡子怪可怜的,这缺吃少粮的畜牲也在忠诚地为红军效力,人畜都在“受罪”。 
  骡子缓慢地擦着刘英的身子爬上一个陡坡,黑黑的尾巴调皮地扫了一下刘英的身子,刘英感到一阵恶臭,手背有些痒酥酥的。她突然想到。何不拉着骡子的尾巴爬山,以减少一点登山的疲累。她几步追上骡子,拉着它的尾巴试了试,确实不错,脚底生风,脚下的力量倏忽减轻了,不费力了。刘英的脸上露出笑容,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而那匹骡子也显得特别温驯,特别听话,任刘英拽着,不跳不躁,乖乖的迈着干瘪的双腿,吃力地一步一步朝雪山顶峰走去。 
  刘英紧紧地拉着骡子的尾巴在雪峰上攀登着,一边走一边在想,今天要不是这救命的骡子,恐怕过不了山,要倒在白雪上。她深深感到,这骡子的尾巴,比什么都要宝贵,赛过了所有的灵丹妙药。雪山上,这匹骡子是她最亲最亲的伙伴了。 
  突然,天上的冰雹大砣小砣的劈头盖脑地打下来,打得刘英的脸面生痛,骡子东跳一下西跳一下地躲闪着身子,直“咴咴”地唤。地方工作部的刘群先和蔡畅走在刘英稍前的一个地方,身子被冰雹打得歪歪斜斜的,不断打着趔趄。刘英拽着骡尾巴一扭一扭地擦过刘群先和蔡畅身边,刘群先像发现新大陆一样高兴地说: 
  “刘英,你真聪明,拉着骡尾巴走。” 
  刘英回答说: 
  “你们试试,省力得多。” 
  于是刘群先和蔡畅停立在雪山的隘口边,等地方工作部的骡马经过她们的时候,赶快各拽着一匹马的尾巴,朝前走,确实感到轻松许多。 
  刘群先边走边对刘英和蔡畅开玩笑说: 
  “嗨呀,这骡子比老公好!” 
  蔡畅一撇嘴: 
  “咳!看你说的!” 
  刘群先眯着一双俏皮的大眼对蔡畅说: 
  “拽着马尾巴,就不愁过雪山啦。你家老李会背你过去?博古才管不了我哩,他都自身难保。” 
  刘英、蔡畅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蔡大姐!蔡大姐!”她们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声惊呼。 
  几个巾帼立即停止了脚步,朝身后不远的地方跑去。原来是蔡畅的小卫生员殷桃晕倒在雪山上,脸色煞白,嘴唇乌紫,呼吸急促,不省人事。 
  蔡畅赶快俯下身子,抱起昏厥中的殷桃,连声呼喊: 
  “殷桃——殷桃——殷桃!”殷桃微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遮盖着大大的眼睛,嘴唇在微微颤抖,唇边吐着白色的泡沫,冒着一股腥臭,渗透着淡红的血浆。热泪在蔡畅的眼角滚动着,刘英和刘群先也热泪盈眶。干部休养连的几个女政治战士,也围在殷桃身边擦眼泪。看着看着,殷桃干瘪的脸膛完全失去血色,变成一张白纸,微露的乳房原本还在起伏抽搐,蓦地不动了。几个女伴一下“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蔡畅涌动着热泪把殷桃平放在雪地上,然后从挎包里取出一件旧衣,轻轻盖在殷桃脸上。巨风在雪山上呜呜地乱刮,搅起团团雪花扑打着雪地上殷桃的尸体,眨眼工夫,雪花便将殷桃的身子全部覆盖,雪山口隆起一个白色的小丘。再过一会工夫,小雪丘的四周也填满冰雪,白茫茫一片,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往日的容颜。这神秘莫测、亘古不变的大雪山上,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般。。 
  毛泽东拄着一根竹杆,一步一步朝雪山顶峰登攀,特务员小陈和小吴紧跟在后面。毛泽东脚下的白雪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他不时地招呼着从他身边经过的人:“加把油,不要歇气,一鼓作气,翻过山顶就好了。”其实,他也感到体力不支。爬山,对于他来说,倒没什么,但这空气稀薄,变幻无常的大雪山,他却也是第一次遇到。当毛泽东快要爬上雪山峰顶的时候,突然一阵狂风铺天盖地而来,掀舞起漫天的雪花,凌空四下播撒,冰凉的雪粒,灌进他的衣领、衣袖、裤腿,他感到阵阵揪心的冷冽,身子仿佛掉进冰窟窿里面一般难受。霍地,巨风戛然而止,冰雹又没头没脑地打来。打得他全身很不好受。毛泽东心想,这雪山真像魔术师在玩魔术,说变就变,变化莫测。转瞬工夫,风止雹停,太阳透过稀薄的云层,投下万道金光,雪山上又晴空万里,冰雪在阳光照射下闪着粼粼银光,世界一片琼楼玉宇,煞是壮观。毛泽东站在雪山之巅,举目四顾,环字白茫茫,好像自己的整个身子也被白雪所净化,要羽化而登仙,一股豪迈之情,立刻涌动于胸。但他此时还没有兴致来写诗填词。待日后他一定要将此情此景溶于他的诗词之中。目前他的心思完全在考虑一两万人的命运,寄托在迅速与四方面军的会合上。他与他的战友们之所以选择走雪山这条险路,也是为了尽快同兄弟部队会合,减少一点敌人的拦截,争取少一点牺牲。但他不曾估计到会有那么多病弱的同志长眠在雪山之上,他为之难过。他多么盼望赶快与四方面军会师啊。。 
  在下雪山的路上,毛泽东边下坡边在考虑两军会师后的行动方针,向何处发展最为有利?到底应在什么地方建立根据地? 
  毛泽东边走边在寻思,那些青年战士为了下坡省劲,坐在雪坡上往下滑落时不断经过他的身边,他扬起手和他们打招呼,并不停告诫他们:“小心点,谨防滑到峡谷里起不来。”战士们微笑着向他点头致意。 
  快下到雪山脚下的时候,总部的罗参谋急急跑来向毛泽东报告: 
  “前卫团在山下碰见了四方面军部队!” 
  毛泽东吃了一惊,喜出望外地说: 
  “啊!,会师啦!是哪个部队?” 
  “李先念率领的三十军。” 
  毛泽东迫不及待地说: 
  “好啊,走!我们赶快走!”毛泽东边说边大步云飞地朝山麓迈去。 
  6月初,李先念率领的迎接一方面军的四方面军部队,攻占懋功,歼川军邓锡侯部近千人,继占达维。一方面军翻过夹金山,前卫部队已来到达维。 
  驻节茂县的张国焘得知会师的消息后,立刻打电话给屯兵于理县的徐向前,要他代表四方面军领导人写一份报告,火速派人前去懋功,转送中央。 
  徐向前接到指示,极为兴奋,于是连夜赶写报告,介绍敌军和四方面军在川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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