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后不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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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后不回宫- 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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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错过了多少年?

    桑九无力地靠在他怀中,眼泪仍是止不住地流,没有拒绝他的拥抱,却也并不回应。她已经没有力气来应付,关于她和他之间的事。

    她只想,等此间事了,出家为尼,再也不管红尘之事。太伤心,太痛心,她已无力。

    陆漫漫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么温存的一幕。她张了张嘴,用自己都无法听见的声音喊:“桑九……我,我要千寻……”

    桑九连忙推开玄夜,擦干眼泪,扑近木桶:“漫漫,你醒了,好些吗?感觉如何?”

    陆漫漫没回答她的问题,固执道:“我,我要千寻……”

    桑九的眼泪滑落下来:“你快好起来,千寻在等你……”说着,她像是在掩饰:“你先休息会,我这就去喂霖儿解药。”

    陆漫漫心中慌乱,却无法动弹,眼见桑九和玄夜逃也似的要出门,她忙喊:“玄夜……”

    玄夜顿住脚步,回头看她。

    她微弱地说:“放我出宫吧……”

第二十四章、十指相扣

    陆漫漫醒来的第一句话是“我要千寻”,第二句话是“放我出宫吧”。

    玄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语气竟是轻快的:“你快点好起来,朕放你出宫。”

    陆漫漫诧异他这么爽快,桑九也诧异非常,连玄夜自己都觉得诧异。这个承诺一出,竟然是所有的人,都长长舒了口气。

    玄夜和桑九去喂雁霖解药去了,遣了红月和红绫进房,服侍陆漫漫更衣。

    文公公来报:“皇上,颖妃娘娘十万火急遣人来请皇上到云秀宫去一趟,据说,颖妃娘娘不知何故,忽感身体不适,小腹剧痛……”

    “让她痛去。”玄夜语气凉薄,说完便与桑九进了雁霖的房间。

    片刻,又有人来报,颖妃娘娘小产,请皇上驾临云秀宫。文公公哪敢此时去打扰皇上,只一力回应,皇上很忙,没空去云秀宫。

    过不一会,再有人来报,颖妃娘娘企图自尽,请皇上驾临云秀宫。文公公也烦了,但人命关天却不得不报。他站在殿外,尖细着嗓子报给皇上听,被里屋一声声惨叫吓得毛骨悚然。

    惨叫中还夹杂着荆贵妃娘娘的哭泣声。

    皇上怒了:“别拦着她,这么爱自尽,给她准备白绫。”

    文公公这次搞明白了,颖妃娘娘折腾死了,皇上也不待见她。那他还怕个什么劲儿?他无尽讽刺地对来者道:“颖妃娘娘若是白绫不够,可去多领些,皇上准奏。”

    世界清静了。

    雁霖服完解药不惨叫了,颖妃也不闹自尽了。倒是玄夜,叫了御医来包扎伤口,手指上全是血,手腕上也是牙印。

    桑九看了看,酸楚得想哭,默默代替了御医,为他包扎好伤口。似乎多年前,多年前的多年前,她也曾为他包扎过伤口。

    那些熟悉的日子,仿佛遥远,却又像发生在昨日。

    末了,玄夜握住桑九的手,哽咽道:“儿子会好的……”此时,他不是皇帝,他只是一个丈夫,一个父亲,和普通人一样。

    桑九若无其事地抽离了被握着的手:“我去看看千寻。”说完,便逃离似的,躲开了他的目光。

    按照百里千寻的叮嘱,在七日后,他若是昏迷,就用捣碎的曼诺夕的汁滴进他的嘴里,量很大,如同喝水吃饭一般。

    梨花宫里整日整夜地响彻着捣碎花瓣汁的声音……这是百里千寻唯一可存活的机会。

    陆漫漫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总算是觉得散架的骨头重新组装好了,被绞碎的五脏六腑也渐渐各归各位。仍是无力,勉强穿好衣服,在铜镜中看着憔悴的容颜,何止瘦了一大圈,还掉了层皮。

    她正要出去,就见桑九端了小米粥进来,没加别的食材,清淡的白粥而已。

    这些日子,桑九也瘦得厉害,尖尖的下巴,苍白的脸色,凡事都亲力亲为,就连煮小米粥这种事,她也要亲自过问。她坐到陆漫漫对面,仍旧用银匙一勺一勺喂。

    陆漫漫也不矫情,给吃就吃。事实上,她现在还真的自己吃不了,手无力且抖得厉害:“雁霖怎样了?”

    “他比你恢复得快。”桑九淡淡的,也不见喜悦。

    陆漫漫敏感的神经被拨弄起来:“是不是千寻有事?”她说着就要冲出去,却站立不稳,双腿无力,软倒在椅上。

    “你赶紧吃东西,身体养好了,再去看千寻。”桑九尽量用波澜无惊的语气避重就轻地回答。

    陆漫漫哪里还吃得下,睁着圆咕噜的眼睛,盯着桑九,可怜兮兮的:“我看着他吃,行吗?”一见桑九的表情,便知情况不妙,喝药那会,又听桑九哭着说,解药差点陪上千寻的性命。

    不是还差点么?那就是还没赔上性命呗。陆漫漫并不如想像的慌张,更不至于要死要活哭天抹泪的,只是很平静地要求看着他,然后吃饭。

    一只千年的女鬼,有什么没见过的?想想,她的人生真是精彩得五光十色。前一生玩了一票绝症,这一生几次徘徊在生死边缘,痛也痛过,哭也哭过,绝望也绝望过。

    如今百里千寻还只是“差点”赔上性命,她凭什么自乱阵脚?

    桑九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怔怔地望着她提到百里千寻就渐渐红润的小脸。那眼睛哟,水汪汪的,眼巴巴的,活像只刚受了伤的小兽。

    在这事上,她毕竟不敢擅作主张,陆漫漫此时的身份可是梨雁国皇后。却听得玄夜渐近的脚步声:“行。”

    陆漫漫抬眸瞄了瞄玄夜,半响,探询道:“真的?”一觉醒来,这厮虽然比之前憔悴许多,却说不上来为啥,哪哪都顺眼不少。

    连声音都是有力悦耳的:“真的,朕说的话,自然算数。”

    陆漫漫嘴角抽抽,渐渐漫出一丝笑意:“玄夜,你快有好人的潜质了,继续努力。”她说着再一次站起来,猝然又倒进了椅内,急得小脸通红。

    桑九忙放下粥碗来扶她,嗔怪道:“你瞧你现在的身子骨,哪能到处跑?养好了,再去,可好?”

    “我不。”陆漫漫犟上了:“好桑九,看不到千寻,我吃不下去。”

    桑九听到此话,不由得去瞧玄夜的神色。只见玄夜平静无波,嘴角勾出一个宠溺的弧度。无比诡异。之前发生事太多,还来不及细细揣摸梨花皇后爱上了皇上的弟弟,而这皇上的态度到底是怎样。

    皇上应该是喜欢梨花皇后的,满园救命的曼诺夕可以作证。

    下一刻,玄夜弯腰将陆漫漫打横抱起,对桑九道:“走吧,送去千寻房里。”

    桑九将惊异都隐进了眸底,拿着粥碗便跟了过去。

    如今的梨花宫里,处处是严阵以待的守卫,都是玄夜连夜严查后才敢用的人。

    陆漫漫想着要见到百里千寻了,心如小鹿撞,还忍不住打趣:“桑九,借你男人用用啊,你可别生气。这就好比交通工具,当是马车呗……”

    桑九差点被口水呛死,她才不生气呢,皇上的后宫多大呀,早就不生气了,更何况抱的是她的好姐妹。

    可玄夜的脸瞬间暗下来,他一代天子,居然被这女人当马使唤,而另一个女人还吃吃在笑。可如今,他除了变变脸色,连话都不敢接。否则又会引来这女人的嘲讽,和那女人的冷眼。

    一代天子!忍了!

    推开门,屋里满是曼诺夕的香气。

    陆漫漫一眼就看到了百里千寻沉睡的容颜,瘦了,脸色乌青,更将他刀削般的脸部线条衬得明显。嘴唇,有些发紫,中毒的迹象。

    玄夜将陆漫漫放到床榻前的一把椅子上:“现在可以看着他吃饭了?”

    陆漫漫一把抓住百里千寻的手,就不肯放开,抬眸望向桑九,笑嘻嘻地一口将桑九喂到唇边的粥吃了下去。

    桑九郁结了,这姑娘看见百里千寻这个样子,都不难过么?还是故作轻松?

    她小心翼翼地:“漫漫,千寻交待,要是他放了血醒不过来,就一直用曼诺夕的汁当成药滴进他嘴里,就能保住他性命。”她说得极致婉转,其实是只能暂时保住他性命,至于别的,得听天由命。

    陆漫漫听得如此说,点头“哦”了一声,继续痴迷地看着百里千寻清俊的容颜。像是一辈子看不够似的,含着笑,光明正大,明目张胆地看着他。

    她笑盈盈地吃完了一整碗粥,顿觉有力多了:“玄夜,我想在这儿陪着百里千寻,行吗?”仍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在这个问题上,陆漫漫很有些江湖风范。玄夜既然不为难她,她便也不会仍扮作刺猬,逮谁刺谁。

    玄夜沉吟片刻,点头道:“可以。”

    哦也!玄夜会不会太好说话了?这厮一夜之间就活明白了?

    她心情大好:“玄夜,你相信我是陆漫漫了?”

    玄夜点头,大有深意地看一眼身旁的桑九。桑九没领情,转身出去了,听这两人的对话似懂非懂。

    连曼曼,陆漫漫……确实不好懂。

    陆漫漫笑颜如花,眼珠子灵动地转了转:“玄夜,你还有得救,赶紧哄你老婆去,她生气了。”末了,又很嫌气地补充一句:“别妨碍我陪千寻。”

    玄夜脾气好得不像话:“那朕出去了。”

    陆漫漫喃喃自语道:“怪了,难道我们中毒昏迷后,这俩男人还有空比箭定输赢?”这厮的态度,完全称得上好人嘛。

    陆漫漫费力地将椅子拖近了些,近距离地看着百里千寻那张令她想了千千万万次的脸。伸手抚上他的眉毛,眼睛,薄薄的嘴唇,娇昵道:“千寻,早点醒来陪我玩嘛。别老睡着,我多无聊。”

    曼诺夕的香味浓郁而清香,抑或是陆漫漫在木桶里泡得久了,又一直用汁擦拭手心,她的肌肤里也散发着这样的味道。

    陆漫漫握着百里千寻的手,心中很安宁。她相信,他只是睡着了,很快就会醒来。

    过了很久,她困了,翻身上榻,和衣钻进了他的被子里。和曾经很多次一样,就那么依赖地躺在他的身旁。

    手和手的温度,互相传递着。十指相扣,万水千山后的幸福。

    她的思绪渐渐迷糊,沉沉睡去,很香甜,自从进宫后再也没睡过这么踏实的觉。

    甚至,连梦都没做。但她知道,百里千寻,就在她的身边。

    那么近,那么近。

第二十五章、又一个索要自由的女人

    桑九再一次进房间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景象。床上,熟睡着一男一女,轻轻地依偎,嘴角微微上翘。

    甜蜜,安宁,看起来无比美好。

    桑九有些惊诧,却并不觉得这样的画面有伤风化,甚至并不担心玄夜看到会勃然大怒。

    仿佛,这两个男女,历经了千山万水,才成就了这一眠。

    她退了出去,轻轻关上门,在门口遇上玄夜。她毫无表情,也不行礼,从玄夜身边错身而过。

    玄夜猝然转身,拉住她的手:“我们去看霖儿。”

    桑九僵硬着身子,手脚冰凉。半响,朱唇轻启:“我希望你能放了我和霖儿。”

    玄夜一窒,似好几日之前那种彻底失去的感觉再次如波涛卷来:“什么意思?”

    桑九冰冷的语气:“在这宫里,荆贵妃已经死了,行王也已经死了。希望皇上放桑九和雁霖一条生路。我们不求富贵,只求平安。不求荣华,只求自由。”

    又是一个不行礼的女人!又是一个不拿他当皇帝的女人!又是一个索要自由的女人!

    玄夜怒了:“那朕呢?你走了,霖儿走了,那朕又怎么办?”

    桑九抬起那张苍白的脸,笑了,如花笑颜,却冰凉刺骨:“皇上后宫女人何其多,不差桑九这一个摆设。皇上子嗣何其多,也不差霖儿这一个摆设。”

    玄夜被呛得连呼吸都停止了,他以为这几天的表现,足以挽回桑九的心。他还想着,等霖儿好了,立霖儿当太子,一家人从此欢乐开怀。

    却不知,桑九的心早已石化。十年有余的冰冷情怀,十年有余的日日夜夜,早就将她的心石化冰封。

    “朕,朕想立霖儿为太子……”这本是玄夜早就想好的,此时说来,却令他觉得可耻和悲哀。他的儿子,竟成了他讨好妻子的条件。

    “不了,谢皇上心意。这个问题,我跟霖儿谈过了,他不想当太子。他,也想跟我去民间生活……”桑九有备而来,不是说说而已。她想过了,曾经怯懦地生活是不对的,妥协了十几年,得到了什么?

    儿子差点死了,她像个活死人般生活在冰冷的皇宫。

    她在雁霖醒后,进行了一次长谈。问她的儿子,是否想当太子,想当皇上?

    儿子竟然苦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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