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春光[豪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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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盏春光[豪门]-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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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小时“作法”完毕,行云流水地换衣,拎包,出门。
  Venus的造型工作室坐落于陆家嘴成业商务大厦17层,是宋笙丈夫江瑜侃名下的重要单位之一。
  她作为名义上的创始人,实际的运营则交给了后期加入的、经验更加丰富的艺人经纪Joy姐。如今,Venus已经小有规模,具备一个微型公司性质的整体架构,全年的收益也相当可观——
  唯一的缺陷,大概就是如今太像个公司,以至于到现在,陈昭女士还没有实现自己天天睡到日上三竿的愿望,依旧还得身为表率朝九晚五,准时到岗。
  早晨八点半,她刷卡进门。
  提着咖啡和早餐,还没来得及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填饱肚子,就先被人叫住,脚步一顿。
  “……”
  她呼吸一紧,看着自己被紧紧攥住的右手手臂。
  抬眼,对上Tina焦灼的视线。
  “姐!”
  我又惹祸了——这是潜台词。
  陈昭扫了一眼工作室里其他人看好戏的神情,半晌,揉揉眉心,默不作声地把手抽出来,就势退后半步,指了指办公室,“进去说。”
  五分钟后。
  陈昭坐上老板椅,一口咖啡,一口沙拉,等了好半天没听人说话,这才好整以暇地一撑下巴,看向死活不肯落座的Tina,“行了,没别人了,说吧。”
  “姐,我、真布是估、意的,”Tina语无伦次,结结巴巴,一个好端端的娇艳少女,一下子挤出个苦瓜脸,“事、情是这样的……”
  按照早就排好的行程,明天下午,洛一珩理应出席杜莎夫人蜡像馆的蜡像揭幕式。
  这次的蜡像,以洛一珩首度触电大荧幕饰演的旧上海爱国青年为原型精心打造,也算是为半月后上映的电影造势,因此,斥巨资一手促成这次活动的制片方,要求洛一珩穿着剧中戏服出席活动。
  “但是、我,把这个中山、装,泡进水里,变形、变小了,穿不了了。”
  Tina颤巍巍地从自己手里拎着的牛皮纸袋里,掏出那件明显和洛一珩的尺码相比小了一个size的黑色中山装,“展示”给陈昭看。
  陈昭:“……”
  如果她没有记错,这件戏服据说是当时剧组高价买来的老古董,只在全剧最重要的一场戏里出现过一次,现在生产线已经全线绝版。
  实在没办法,倒不是不可以在活动现场拿个高仿糊弄一下现场媒体图,问题是这衣服可是要还给剧组的,之后还有粉丝拍卖——
  陈·一个头两个大·昭扶了扶额头。
  Tina双手合十,“我真布是故意!昭姐,Iamsosorry!我会叫我哥哥,大力赞助,Please……”
  嗯?大力赞助?
  陈昭装模作样地连连摇头。
  但不得不承认,这四个字微妙地踩中了陈昭的神经。
  大脑飞速运转,在做出回答之前,她先一步接过了Tina手里那件缩水的中山装,前后左右打量一眼。
  别的不说。
  既然是中山装,自己应该还是有点渊源,有点办法的。
  “赞助多少?”
  她轻描淡写地问一句。
  “或许、五、五百万,够不够?……一千万?”
  可以,超额完成任务。
  她于是一笑,将手上这件中山装叠好,收回牛皮纸袋里,“行,我有路子,先交给我吧。”
  =
  下午两点。
  挂牌“上海宝林高级成衣定制公司”的写字楼前,一抹倩影堪堪顿住脚步。
  她穿一身MILIN红色斜肩裙,露出弧度优雅的天鹅颈和轮廊明晰的锁骨,一头黑发如瀑,披散肩膀。
  黑色系带高跟鞋,不功不过五厘米,踩上门前瓷砖地板,声声脆响。
  穿过自动感应门,她走进一层大厅,环视一圈过后,在保安讶然的视线里,落落大方颔首,继而向前几步,轻叩前台桌面,叫醒了正对着电脑发花痴的礼仪小姐。
  “你好,我是Venus的负责人,陈昭,上午我打过电话,和贵公司邵总预约了下午两点半……”
  前台小姐打断她:“邵总是吗?”说话间,扫动两下鼠标,咕咕哝哝,“怎么才上任那么两天就有人找了,我的钻石王老五……行了,看到预约了,这边上去四楼,您说找邵总,王特助会带您过去的。”
  陈昭微笑点头。
  心里却暗忖,这好歹也是上海老字号,有百年历史的宝林成衣,现在这青黄不接的落魄氛围,确实是就差没写在脸上了。
  好赖还有个电梯,不至于爬楼梯上去。
  不多时,陈昭便上了四楼,见到那位王特助,也被引到据说是总经理专用的一间老旧办公室里。
  她双腿交叠,撑住下巴,望着眼前那杯浓茶冒出的热气发呆。
  不知等了多久。
  连耐心如她也开始昏昏欲睡的时候,身后终于传来了一声轻微响动。
  门扉被推开。
  陈昭霍然站起,转身,扬起标准的温和微笑。
  却并不直视,只微微低垂着眼,视线所及,第一眼,看见的是对方伸来的右手。
  纤细修长如白玉,连骨节也圆润,这本该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一双手——
  如果不是那条横亘于掌纹正中心的长长伤疤太碍眼的话。
  有如活生生把他右手切断的狠戾轨迹,经过时间的修补,虽然逐渐平缓成一条泛红印记,却依旧扎眼得很。
  她心头倒抽一口冷气,末了,还是伸手与人交握。
  “您好,我叫陈昭,耳东陈,昭然日月的昭,Venus的负责人,电话里已经跟您助理说过具体情况了,您也清楚吧?”
  “……”
  对方沉默了半晌。
  办公室里静得鸦雀无声,唯独能隐约感受到,对方掌心里传来的熹微汗意。
  仿佛一种僵持,又仿佛是某种无措。
  许久,他说:“迟到了十分钟,对不起。”
  陈昭眼睫一颤。
  她突然说了句:“只有十分钟吗?”
  这话太尖锐刺耳,与她这两年早已练就炉火纯青的圆滑格格不入。
  话音落下,无人应答。
  陈昭松开手,在裙摆上揩了揩,又接着说两句更刺耳的:“昨天你把名字写在那,就算我不跟宋致宁说,一定也会有人查到——好吧,这点算我错,我没想到,你回来的第一件事,会是去看爷爷,结果把宋致宁也给带过去了。”
  她刁难他没人搭腔。
  但她一责怪自己,男人却很快接上话。
  “没事,他查不……”
  没等他说完。
  陈昭先一步,在他尚未反应过来之前抬头。
  不过匆匆一个对视。
  她霍然伸手,有如排演了千万遍的狠而准,迎面,是一个重重耳光——
  “啪”地一声,清脆,却恍如震耳欲聋。
  她看着那张脸。
  微微别过,久久没有转回的脸。
  分明是无比熟悉的五官眉眼,金丝眼镜,西装革履,一切都好像从来没有变过。
  只他的右眼眉尾,却多出来一条骇人疤痕,整张脸虽平白显出三分英气,也掩盖不了,昔日那一场连环车祸留下的痕迹。
  她的手发着抖。
  仿佛那一巴掌的余震,更像是伤人一千,自伤一千五的“自作自受”。
  分明那样生气啊。
  他却依旧只是回过神来,揉揉脸颊,继而弯下下腰,轻轻将人抱住,五指深陷她发间,说一声:“没事了。”
  不知道为什么。
  大概是眼泪先一步来得突兀又汹涌,她觉得委屈,更觉得荒唐,于是,设想中的从容以对,都变成哽咽的控诉。
  她说:“你别误会,我没消气。只是昨天我吓呆了,没来得及打,现在补上而已。非要说的话,我现在还不认识你呢。”
  他说:“我知道。”
  顿了顿,她又补充:“只是有个同事闯祸了,刚巧,只有宝林能救人一命,我想你应……我想着,宝林这里应该有备用的,就过来一趟,我来了,你刚好也在,就是这样。”
  钟绍齐说:“好,昭昭现在这么厉害了。”
  像哄小孩。
  像这两年他从没缺席过一样,夸她一句,就这样让她所有的抗拒和迁怒,都溃不成军。
  陈昭终于还是伸手,抱住他的脖子。
  而他揉揉她的头发,无论怎样的年纪,仿佛都还是许多年前,圣诞节也好,焰火会也罢,在那样的亲昵里,有无声的默契。
  “我怎么会死在那一天啊,”他说,“那天是你的生日。”
  如果死在那一天,你最最喜欢的生日,有很多很多美好回忆的生日,就只剩下那一天的火海冲天和惊涛骇浪,不是太可惜了吗?
  所以,也不过,在她的无声哽咽里,在她耳边,落下轻轻一句。
  ——“昭昭,没事了。”


第30章
  倘使要回忆2015年那一场震惊全港的恶性事件,陈昭想;或许应该从更远的地方溯源;才能把那起事件背后真正的前因后果说个分明。
  2014年;对于香港而言;是一个充满政治敏感事件的多灾之年。
  盘踞数十载的商业帝国人人自危;纷纷借机表态,站对立场,唯恐被风云诡谲的舆论民意殃及。
  年底,香港钟氏集团率先宣布;与大陆恒成地产十五项重大合作案,两家一时之间被外界视为“一条绳上的蚂蚱”;恒成地产,也成为了钟氏进军大陆的重要桥梁。
  媒体的长/枪短/炮由是争先恐后地对准了两家的私下联系,追寻着蛛丝马迹。
  终于,在2014年的12月5日,有官方媒体披露;钟氏集团太子爷钟邵奇与宋氏一众子弟一起;出现在北京八/宝/山;祭拜宋老爷子宋达——那位曾经在革命时期屡立奇功;后受封开国上将的响当当人物。
  新闻一出,两岸哗然。
  虽未明示,但这样的待遇,似乎已将坊间盛传的钟宋两家联姻一锤定音。就连有隐退之势的钟氏集团董事长钟业斌,也多次有意无意在公开场合喊话媒体;暗示又一场世纪婚礼举办在即。
  消息传来的时候,陈昭正在一板一眼地画着设计图。
  彼时她已经从恒成地产辞职,更多的时候,是跟着洛一珩的团队到处跑,在狭窄的化妆间里忙活。
  穷追不舍送来“前线消息”的宋三少明明已经如约给了工资,给李阿婆大笔拆迁款,和她算是一干二净,却仿佛依旧跟她杠上,不见她伤痛欲绝的表情誓不罢休,
  简而言之,一如既往有着张欠扁的嘴脸。
  诡计得逞,小人得志。
  宋致宁叩叩她桌面,“陈昭,你怎么这反应?钟邵奇要是成了我姐夫,你就不失落?”
  “知道了,那你说,我该怎么表现,”她手里的铅笔划在纸页上,窸窸窣窣一阵响,“又不是拍戏,难道还哭给你看?”
  宋三少一脸自讨没趣的无语表情。
  不一会儿,电话狂响,又有另外的美人邀约,他耸耸肩膀,难得不再纠缠她,拍拍屁股走人。
  而她,也不过只是看似认真无匹。
  一回神,纸页上那些个写写画画,实际上却也不过只是毫无章法的乱涂。
  陈昭:“……”
  把笔一放。
  她的心比那些乌漆抹黑的铅笔印更乱。
  自个儿愣了好半天,末了,方才从牛仔裤兜里掏出手机。
  里头的通信记录最后一条,也不过是昨天晚上睡前,钟邵奇一如既往淡淡一句:“晚安。”
  自从他返回香港,两人之间的交流似乎就局限于这雷打不动的早午晚安里,他并不像小说里的男主角一去无踪,也没有旁人想象中的对她事无巨细,唯独能够解释的,大概是他既不懂太肉麻的表达,又把和她保持联系当成了一种习惯。
  可他从没有一个字提及钟氏与宋家的利益交涉,以及那一桩很有可能成行的婚姻。
  正踌躇间,手机倏而一震,陌生的号码拨进电话,看到归属地在上海,她没多再想,以为是新的客户,当即接起,“你好,这里是……”
  “你好啊,陈昭小姐,我是宋静和,”电话那头的人先一步抢去她话音,言笑晏晏,“我们应该见过一两次的,还有印象吗?听说你最近开始涉猎时尚界了,恭喜啊。”
  宋静和说自己是被宋致宁介绍来,约她这周末在香港帮忙挑选订婚要用的小礼服。
  陈昭呆愣在原地,讷讷半晌,问了句愚蠢无比的:“和……钟邵奇吗?正式订婚?”
  “哈哈,陈小姐,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不知为何,陈昭莫名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些许咬牙切齿的意味,“除了他这么精打细算的贵、公、子,还能有谁。”
  陈昭:“……?”
  她紧攥手机的手臂微微有些发颤。
  “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这可是你们造型师千载难逢出名的好机会,如果造型我满意,钱不是问题,这周末,12月10号,你提前一天过来吧——时间OK吗?”
  陈昭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
  末了,方才眼睫低垂,答一句:“好,宋小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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