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无端五十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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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瑟无端五十弦-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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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番,丁零国要我和亲大漠,朝臣上下对此皆无良策,但是唯有你,肯替我开解反对,以古训类比,从而使皇兄使巧计拒绝了丁零国的无礼提议,让我免于和亲之辱,其实,当论感激之语,应该亦是我先道言才是。”
  “璐瑶,何必如此较真呢?你应该知道,我一直都不善于人情世故,能够帮你,我亦是为了求得一份心安罢了。”
  “你无须多言,我都知晓。”静柔公主的面容稍稍黯淡了几分,为了不让陆文航瞧的真切,她作势转身环视一番房内的景象,遂转移话题道:“哦,对了,上次来访之时,我所见到的那个重伤昏迷的男人呢?他的伤已经完全好了吗?”
  “还没有。他的伤势很重,外伤还是其次,最重要的则是身中番邦剧毒,几近危及性命,但是,经过我一段时日的解毒治疗,他已然无有大碍,不过还需按照我配置的药剂假以调理数月,其体内的余毒才能完全清除。我即将离开京城,奔波四涯,故而不能再继续照料于他,因此提前把他转移到了一个安全的去处,遣专人来照料于他。”
  “原来如此,凡事愚人皆会周全设想。罢了,闲言杂语我不再多言,是夜,你只需于亥时初刻于御花园内的明湖前接应她即可。”
  
  皇帝唤停斟毕茶欲静静离去的蕊欣:“止步!”
  蕊欣即刻驻步转身,作揖恭言道:“请问皇上有何吩咐?”
  皇帝手执书卷,凝目审视了她片刻,才清醒到原本重叠在她身上的那抹魄人心弦的影姿竟然渐渐消散无踪,一时间,只觉得怅然若失:“你何时开始跟随着你姐姐的?”
  “回禀皇上,是六年前。”
  “六年前?”皇帝口中轻轻呢喃反复,突然联想到一事:“仁德三年,朕曾下旨诛戮陈氏全族,然而,亦就除了当时的定北大将军陈沅江之外,他的子女俱数存生于世。”
  蕊欣顿时冷汗横生,不知皇帝的意思待何。
  “你无需担忧,朕此下还舍不得杀你的姐姐。”皇帝透析她紧张的神情,有些不耐烦地陈述道。
  听闻出皇帝语中的不快,蕊欣瞬时忐忑不安地跪了下来,但是仍心有不甘地辩求道:“奴婢不敢妄猜圣意,只是姐姐的身体一向孱弱,近些年来更是病魔缠连不断,是下,即使皇上宽宥恩典,不再追究姐姐因陈氏而牵的连带之罪,姐姐…亦怕撑不了多少载光景了,故而,奴婢大胆,恳请皇上能够饶恕姐姐,且放其自由。”
  闻言,皇帝的面容变得愈来愈为黯淡沉泽,渐渐地,其眼眸染上了一种如灰般沉寂之色:“你之所言…可都属实?算了算日子,你们入宫已几近三月,若是如此,为何你都未曾报朕听闻过?”
  “奴婢不敢欺瞒皇上!六载前,为了躲避陈氏之祸,姐姐不慎摔下山崖,右腿胫骨宛然碎裂,伤势严重非常,虽其侥幸为我兄长所救,但因彼时我之家境极为穷困,故而未能及时地为姐姐疗治,姐姐便由此落下了病根,以致于药材补品常年累月都不能间断。姐姐乃担忧思虑之身,寡言静柔,于己身体状况,从不轻易对外人言讲,亦包括粗心大意的我,因此,一直以来,我只道她身体单薄,经不了一丝风寒秋冷之气,根本不曾发觉她的状况已经糟劣到了无能补给将养的程度。此次来京,姐姐突然昏倒于寮城驿站,久日皆不醒,情势危机,亦就是那时,我方才知晓,原来姐姐一直俱在独自强撑,实际上,其身体早就亏空难治了。自入宫之后,姐姐更是谨小慎微,不知出于何种思虑,她不止一次地交代奴婢千万不要将她的健康状况诉于他人晓知,但是,我却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姐姐就如此地离开人世。皇上,姐姐虽为隶属于皇上您的臣民,身份卑微,但是,奴婢却以为生命皆可平等存生的,所以,还望皇上能够允诺于姐姐一份恩典,让她能够宽心地度过余生吧!”诉到最后,蕊欣语调哽咽,简直泣不成声。
  不待蕊欣的话音落下,皇帝则猛然拂袖直立,此举遂直直地骇惧了她一跳。
  蕊欣稳了稳心神,含泪望向皇帝,对皇帝的行径,颇为懵懂不解,恍惚茫然间,只听到皇帝高声吩咐道:“来人,速宣陆文航入宫见朕!”                    
作者有话要说:  看中了几幅美男图,私自觉得和我文中的美男形象很相符,所以就和大家分享一下(仅供参考,可以提出反对意见)。 
  1。心中的韩子湛,下图的形象和本文第11章情愫初绽梅林再遇很相称,飘逸的黑发,深情的眼神,完美的脸型,真令人神往。
  
  2。毫不逊色的陆文航,绘扇,白衣,不羁的神情,很令人心动。
  
  3。贵气十足的沈熙昊,非凡的气度,考究的服饰,君临天下的自信(原本此画还有更精致的一幅,但是现在有些找不着了)。
  
  4。温润如玉的陈明峻,较之他人,感觉此图普通了些,不过还是先凑合着看吧。
  




☆、医者情谊

  午休之时,因口干难耐醒来,于是便趿着绣鞋,走到桌案处斟茶饮缀,然而待掂起茶盏,才晓知其内竟空空如也,不由得苦涩一笑——
  自蕊欣为皇帝侍茶以来,虽然皇帝亦遣派了几名宫娥来照顾我的日常起居,但是,她们个个都不如蕊欣精细贴心,观察入微,若蕊欣在旁,茶盏内亦根本不会出现此种缺水无补的状况。
  施施然地搁下茶盏,撩起围帘,欲唤宫娥为我沏水斟茶,然而,甫才缓行至外室,其内异样的氛围则让我愕然顿立,我不由得环顾扫视——
  午后的光线斜斜地映入窗格,照在下首座位之人的面容之上,似古玉般明灭变化,他正在轻轻地品茶沉思,苍白消瘦的脸上却透着隐隐的忧伤,见状,我的眼睛忽然刺痛了起来,有些不能置信。
  我的步子虽轻,但亦引起了他的注意,只见他放下杯盏,灼灼的目光锁向我,薄唇紧抿,整个人如雕塑般凝刻。
  我惊异地望着他,猜不透其内缘由若何,然而还未开口询问,这时,只听到一个清冷熟悉的声音询道:“你醒了?”
  顺着声音的来源方位,我如梦惊醒,方才晓知室内除了他之外,外室内逆光的窗台前竟然还静立着另外一人,而此人正是几日都未曾露面的皇帝。
  深秋的阳光零落地穿过木窗,折射出一缕缕斑驳的光线,光纹荏苒交错,无声地隐落了他的存在。
  我正暗自惊讶,皇帝便适时地转过身来,具有穿透力的眼眸直接投射于我,让人无可躲避,不知为何,他狭长如凤的眼睛突然眯了眯,眉宇间竟透着不悦:“来人,给乐师取件避寒的披风来。”
  有宫娥在室外应声答诺,闻言,我顿时深吸了一口冷气,觉得浑身都不自在起来,此刻我不仅睡眼朦胧,散乱地披着长发,而且还简单地穿就了一件素白褶皱的寝衣,于情于理,对君王而言,都是极为地不尊重和失礼。
  我微微垂首,决定放弃请安的动作,并以最快的速度退向内室,然而还未抬步,皇帝的声音便又接续响起:“赋舟,随朕一起进去吧。”
  我驻停脚步,蹙眉望向皇帝,不解其意,而皇帝则并未解释太多,只是看着我,淡淡地言道:“你还是躺回床上吧,朕把赋舟叫来,给你把一把脉。”
  “我的身体状况尚好,为何要突然诊脉?”我的心房霎时咚擂起来,甚是疑惑不安。
  “此乃圣旨。”皇帝的面目幽深似水,连解释亦懒得赐予。
  我后退几步,审视地望向皇帝,但是却根本辨不出其表情内涵,无奈又转向陆文航,只见他的眉目凝重了几分,眼眸中的忧伤更浓,而其广袖下的拳头则紧紧握攥,青筋暴露,仿佛在极力地隐忍着什么。
  当蕊欣手托着一件洁白如雪的狐裘披衣进来之时,看着她那双躲闪忧然且不敢正视我的眼瞳,心中所有的疑惑顷刻间全然消逝——
  原来皇帝已经知晓了我的病情,否则就不会如此毫无忌讳地让陆文航来见我。
  而陆文航则深知我的身体状况,此番被皇帝突召入宫,且为我诊脉,必是认定了我的病情已然恶化,从而绝望忧心不已。
  似乎遗传了母亲的性格特征,外表虽然柔弱苍白,但是心中却蕴含着傲人的倔强和自立,此番,刻意地隐藏病情,是不愿自己的安危成为他人的羁绊、负担和弱点,从而让他们难以割舍、难以释怀,当断时则不能快速地决断。
  不过,现实总不会尽如人意,因为这个世上并无有永恒的秘密,既然已经无法隐瞒,那么,就让所有的事情按其发展步骤顺其自然地进行吧。
  “你且服侍你姐姐躺下吧。”皇帝吩咐蕊欣道。
  蕊欣垂首应答,而后缓缓地走到我的身前,迟疑着伸出手来扶我,眉目间的黯淡却宣示了她的无尽自责。
  我低低叹息,主动握住了她冰凉微颤的手指,表示自己并不会因此而怪责于她,安慰一笑,轻声地陈述道:“欣儿,我口渴了。”
  蕊欣一愣,须臾才醒悟过来,慌忙地将我扶到床榻前,并服侍我躺下,眼眸的光彩已幻变成了往昔的坦诚:“姐姐,你稍等,我马上给你沏茶来。”
  皇帝见状,面目分外不悦,扬声高唤道:“萝旖宫的奴才实在太无法无天了,竟敢如此渎职疏忽,朕养他们何用!?来人!”
  “皇上且慢!”我忍不住插话道:“宫内生活并不轻松,即便小心甚微,亦难免还会有犯错失误之处。再者,今日之事,只是些微的琐事罢了,皇上就不要再责罚他们了,我想…他们今后会注意的。”
  皇帝似乎很难消气,脸色依旧阴郁盛怒:“奴才是容不得骄纵的,来人,传朕口谕,萝旖宫的奴才皆罚俸半年,以示惩戒,若渎职再犯,朕定严惩不贷!”
  我不再坚持辩解,唯有无奈放弃。
  蕊欣端来了茶水,缓解了我的干渴,待我缀饮完毕,皇帝便让陆文航为我诊脉。
  陆文航在我的床榻前慢慢地坐了下来,虽有皇帝在旁,但是他看向我的眼神却无一丝地躲闪和逃避,而是饱满了浓深的担心、思念,期盼之情。
  我垂目望着他为我静静诊脉的手指,其指尖修长,关节分明,显得格外的白皙瘦削,见此,我不由得恍惚和迷茫了起来——
  如此的深情挚意,却注定了被辜负,思及他以前的桀骜风采,我更加地心酸难耐,如泣在噎。
  似乎过了许久时间,只听到皇帝在上方沉声问道:“赋舟,如何?”
  此时,我方才意识到陆文航已为我诊脉完毕,立起了身。
  陆文航先是凝眉看了看我,而后又忖度着望向皇帝:“裳儿入宫之前,臣曾为其诊治过,若按臣先前开设的药方持续服用,假以时日,裳儿定无大碍,只是,自裳儿入宫之后,便不再继续遵臣医嘱服药,此番依臣看来,情况有些棘手,我想圣上应该晓知,医者最怕的莫过于不听医训的病人。”
  闻言,皇帝的眉宇格外紧蹙,其内似乎亦夹杂了一丝懊悔,他先是看了看我,旋而又转向陆文航,语气坚定:“赋舟,朕会令病人听话,所以,朕…命你无论如何都要医好秦乐师!”
  陆文航怔忪了片刻,而后沉沉应诺:“臣定会竭尽全力!”
  
  陆文航为我诊脉的当日,那种让人难以下咽的药汁便又成了我的噩梦,而且其药量和苦涩似乎比以往更甚,更难让人承受。
  于此,仿佛皇帝亦格外用心,他专遣几人为我煎制汤药,并且安排好服用汁药的具体时辰,几日下来,进药时间竟不差一毫,甚至每隔两日,他还会连同陆文航一起为我诊脉复查,关于病况的进展治疗,询问得亦倍加详尽。
  一直以来,我都认定皇帝是以我为质,从而来牵制于陈明峻,但是,此番异常的关怀举止,却让我生就了莫多的疑问,于我的安危状况,皇帝竟如此仔细慎重,究竟是何用意?
  在无端的猜测中,太后的千秋寿诞渐渐到了,此段时日,虽然我与陆文航会偶然见面,但是他却面目沉静,并未向我透露丝毫关于静柔公主所计划之事,而现下,静柔公主正忙于推诿和亲之事,鲜少与我往来,她所安排之事,我本就不作真计较,在见到陆文航之后,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漠视观点,但是,心中却存生了另一份深深的担忧,那便是与韩子湛的是夜约定。
  “我想要带你离开宫廷,和我在一起。”
  “若是你思虑清透,那日亥时初刻,我会于此地待你回复。”
  韩子湛的话语如同呢喃般在耳边反复响起,我隐隐地担忧着,但是心中却涵纳一种别样的期盼之情。
  
  太后千秋寿诞的前夜,我再次收到了静柔公主的讯息,寥寥几字点透了彼夜的全部内涵:“亥时初刻,明湖候至,愚人之心,日月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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