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路人by云栖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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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路人by云栖坞里-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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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次奇妙的旅行,有很大的收获。”
  佳慧把车窗打开一条缝,冷风吹进来,她的声音被风吹散,“今天总算还有件能让人觉得高兴的事了。”
  这是茹薏第一次因为继承纠纷的案子出现在法院。
  大舅像看着仇人那样地看着她,整个质证过程都是他一个人在唱着独角戏。
  “法官,这是邻居的证人证言,能够证明我回家看望老母亲的次数是最多的,每次都是提着大包小包,还帮老人做家务。”
  这么大一笔钱,法官也不希望闹得很复杂,自然是希望能够调解结案,所以每次都把他们安排在圆桌法庭,希望能做通思想工作。
  “那么被告,对于这份证人证言的真实性、合法性和关联性,有没有疑义?”
  法官的话抛出来,大姨妈低头转着她的佛珠,小舅划着手机屏幕不知道是同时在跟几个女人聊天,茹薏只能一个人看着那份证据,余光中看得到对面坐着的人得意的笑。她缓缓抬头,声音不高却很强硬,“法官,证人和原告之间存在债务关系,证人曾经向原告借过两万块钱,证人证言的真实性应该要打折扣。”
  大姨妈环着佛珠的手顿了短短两秒,又继续拨弄着,茹薏听到她低低的一声叹息。
  小舅直接拿着手机出了法庭,法官拦他,就以上厕所为借口。
  坐在对面的原告不屑一顾,阴阳怪气的,“外甥女,在法官面前说话是要讲证据的,你以为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茹薏默默地从包里拿出同一个证人的证言,法官看过之后,复印件交到大舅手中,他跳起来把一张A4纸撕得粉碎。
  茹薏靠在椅子上,什么也没说,一双眼睛像古井一样幽深而平静。
  几个回合之后,法官把他们分开单独谈话,问她愿不愿意接受调解,什么样的条件可以接受。
  “法官,已经到这一步,你觉得还有挽回的可能吗?”
  年轻的男法官当然是说了一堆,毕竟都是一家人,家和万事兴巴拉巴拉的。
  “那些调解成功的案子里,你见过这么贪心不要脸的吗?”
  法官一愣,茹薏抿嘴一笑,收拾桌上的东西起身离开,“法官,这个案子我们绝对不可能调解,我会等你的判决。”
  离开法院,已经是傍晚,茹薏在附近的餐厅又遇到上次在公车上帮她投零钱的女孩子,依旧是围着蓝色的围巾。
  她们拼桌,最后一个位子。
  “好巧。”茹薏点了菜,“这家店我吃过,这几道菜还挺出名的。”
  蓝围巾女孩笑着说她叫袁诗诗。
  “这些天都逛了什么地方?对这里印象怎么样?”
  袁诗诗双手交叉托着下巴,眼睛大大的,这样望着对面坐着的茹薏,简单地回答她:“还行。”
  看久了,真的觉得这是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可就是想不起来,像谁。
  “你以前来过苏市吗?”
  她摇头,“第一次来,其实我除了来旅行,还要找一个人。”
  “有联系方式吗?”茹薏随口一问,没想到回答让她愣了。
  窗外下班高峰期,车水马龙,天色暗下来,路灯、霓虹灯、车灯,透过玻璃隐隐绰绰。
  袁诗诗轻柔的声音和窗外纷杂的汽车鸣笛声形成对比,她表情很淡定,内容却让人难以淡定:“我是私生女,我妈妈生了我就寄养在养父养母家,之后从来没有来找过我,养父养母去年去世,告诉我真相,让我来苏市找她。”
  “找到了吗?”茹薏搅拌着奶茶,“我是说,有线索吗?”
  还有半句“要不要我帮忙”卡在喉咙,没有说出口。
  不知道为什么,她和这个看上去最多二十岁的女孩子有着莫名的亲近,但内心却有一个声音在排斥她去亲近。
  晚饭后他们在餐厅门口道别,互相交换了电话号码。
  茹薏看着她离开,一边拦车,一边把手伸进口袋,发现钱包忘带了。
  她重新回到餐厅,座位上已经坐了一个男人。
  “不好意思,有没有看到一个黑色的钱包,这么长的。”
  男人只穿着深蓝色衬衫,和V领菱格蓝白色羊绒衫,黑色的西装放在一旁,他不经意地抬头,很不自然地愣了一下,盯着眼前的人,忘记了回答。
  “请问你有没有看到一个钱包落在这?”茹薏抬高了声音。
  傅斯维站起身,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站起来,他的视线从仰视,慢慢变得平视,最后稍微低着头。
  “没有就算……”问不到什么,茹薏转身正要走,被他拉住。
  茹薏手臂一紧,觉察到不对,回过头,男人从座位上把钱包递过来,没有表情,没有说话。
  “谢谢。”
  接过东西,手臂上使了点劲。
  傅斯维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松开,却也还是没说什么。
  茹薏再次道谢,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趁拐弯的时候用余光,看到那个男人还站在那里,似乎也在望着她。
  诡异的男人。
  她站在餐厅外拦出租车,米色的风衣没有扣上,被她交叠着,双手抱在胸前。
  隔着玻璃,傅斯维看她身边一辆又一辆载客的出租车开过,出了餐厅开了车。
  就在他的车快到她跟前,副驾驶的车窗已经被他降下三分之一,电话响了,是他父亲傅逸之。
  “回公司,有大动作。”
  车窗又完全升起,傅斯维又一次,坐在车里,经过她身边。
  开了大概五十米,他突然停车,拉开车门迈开腿往回走。
  才走了两步,一辆空的出租车停下,他远远看着她上了车,坐在车里,经过自己身边。
  就在他犹豫着是回公司还是追上去时,丛佳慧正在公司,把几位元老级人物一一辞退。
  “朱叔、尤叔、坚叔,你们都是跟着爷爷打江山的,如果让他老人家知道你们跟徐氏的人有勾结,他九泉下都不会心安。”
  佳慧把他们的白眼一一收下,几个大大的信封逐一推到他们面前,“我知道你们心里怎么想,如果没有证据,我也不会拿你们开刀,我希望你们明白一点,这件事如果不是岑川的意思,不会进行得这么快,说到底你们还是小瞧了他,虽然他是学医的,但不代表他不会管理公司。如果你们想把逸叔叔抬出来,只会把集团内部的丑闻暴露得越多,闹到法庭上,对你们没有半点好处。”

  松鼠桂鱼(二)

  只要是喜剧收尾,过程你让我怎么哭都行。
  云生集团周年庆,凡在专柜购买正价商品,都能获得免费赠送的脱毛膏小样,没有标签,简单包装,但使用过的客户都会专门再到店里询问有没有这款商品出售。
  这次辞掉的几位元老,动作之迅速让斯维父子措手不及,还不用他们质问,佳慧已经把所有证据材料以及情况汇报的副本发给斯维,面上是例行公事地向上级汇报,但这隐含的意思,大家都明白。
  徐氏的新款脱毛膏广告砸下重金在黄金时段播出,制作精美还是八位数代言费请来的国际巨星,一时间引发消费者趋之若鹜地到实体店,哪怕价格昂贵。
  佳慧按照傅岑川的意思,在博客了对这款脱毛膏的效果亲自在自己身上使用然后用照片做对比,网络上掀起对这款商品问询的狂潮。
  “你说,爷爷当初靠生发液发的家,成立了云生,这么多年,差一点就因为一瓶脱毛膏毁于一旦,是不是特别讽刺。”佳慧把刚拍的照片PO上网,几秒之后便引来一长串的留言。
  “听说你的粉丝都叫你美容教主?”傅岑川在办公室的隔间,硕大的茶几上是拼到三分之一的拼图,他手中那一块总是找不到大致的方位,索性停下来,看着在电脑面前劈里啪啦敲打的佳慧,起身走到门口,出门之前侧过身子补了一句,“我第一次听到这称号就想起东方不败。”
  “嗖”的一声,傅岑川躲过佳慧甩过来的笔,还给她一个笑脸。
  正要关门时,佳慧叫住他:“什么时候,把你旅行认识的,那个送你椰子壳、喜欢拼图、也喜欢我博客的姑娘叫出来吃个饭?”
  佳慧抬起头狡黠一笑,傅岑川扬起下巴,顺手关上门。
  过了三月,天气渐渐有回暖的迹象,茹薏正在家里大扫除,门铃响了很久,要不是她不小心把吸尘器的线扯出插座,根本就听不到。
  打开门,她穿着米色珊瑚绒的一身家居服,短发扎了一小啾在脑后,门外站着黑色高领毛衣牛仔裤的傅岑川,两手拎满了菜。
  “清代《调鼎集》中就有松鼠鱼的记载:取季鱼,肚皮去骨,拖蛋黄,炸黄,作松鼠式。油、酱油烧。书里的季鱼,就是桂鱼。”
  茹薏把吸尘器收到壁柜里,来到厨房,一边听他说话,一边看着他熟练地沿着鱼齐胸鳍斜刀切下,在头下巴处剖开,轻轻拍扁,再沿着鱼身脊两侧用刀平批,去掉鱼头后把两片胸肉片出鱼刺,均匀地用刀直划,再斜划。
  “看,这漂亮的菱形的花纹。”
  傅岑川得意地展示精妙刀法下的成果,茹薏啧啧称赞:“你究竟还有多少秘密。”
  油锅烧热,鱼身慢慢下锅,傅岑川提着鱼尾,不断用勺子舀热油往上浇,颜色慢慢由白变得淡黄直到金黄,捞起锅时,回答了她的那个问题:“我会慢慢告诉你,所有的秘密。”
  成品摆上桌,茹薏夹了一小块放到嘴里,咽下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地又吃了整个半边。
  抬头对上傅岑川一双黑眸,她咬着下嘴唇,筷子横在碗上面,歪着脑袋说:“怎么,这是让我慢性中毒,以美食为诱惑,让我有一天离不开你?这步大棋下得真够长远的。”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傅岑川两手一摊,“那你准备怎么对付我?”
  茹薏眨巴眨巴眼睛,继续把筷子伸向那碟让人罪恶的鱼肉:“对付这个词用得也太见外了。”一块鲜嫩的鱼肉入口,她手指托着下巴,缓缓道:“只是你这个大龄男青年总不明不白地到一单身女青年家里做菜,总得给个合理又让人不排斥的理由吧。”
  夜色渐渐沉下,北面窗户没关,风灌进屋子,吹得茶几上的一沓A4稿纸哗哗地响。
  傅岑川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对着正在夹一块荷兰豆的茹薏说:“结婚这个理由怎么样?”
  手一抖,茹薏夹到半空中的一片绿色掉了下来,没有落到盘子里,而是直接掉在刚拖干净的地板上。
  “换个说法好了,和你在一起,有家的感觉。”傅岑川用餐巾纸捡起那片荷兰豆,起身扔到垃圾桶里,留一个清净的空间给她,和她那张通红的脸。
  “这个理由还不够合理?”等了半天没见她回一句话,傅岑川背对着她,榨了一杯橙汁,“如果我再说一个还不能过关,就太挫败了。”
  说罢他把橙汁喝干净,玻璃杯放在大理石流理台面上发出一声清脆,然后是他肯定的四个字:“我喜欢你。”
  回过头,茹薏脸上的尴尬和错愕渐渐淡化,“我随口一说,没想到你这么认真地回答。”
  “我对你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一向是认真的。”
  见她才刚散开的红晕又上了脸颊,傅岑川得逞地笑了。
  茹薏把盘子收拾过去,哗哗的自来水冲刷着碗里的油污,傅岑川手伸进水里,握住她的手,凑到她耳边,“这个理由,可以过关了吧?”
  茹薏沾着泡沫的手掐了他的脸颊,白了他一眼:“我才发现,厨师是这个世界上最油嘴滑舌、最会说甜言蜜语的人。”
  “我说了,这是认真的。”
  “算了算了,我只是随口一问,有人给我做饭求之不得。”
  茹薏挣脱开,反而被扣得更紧。
  “换你了。”收拾干净的两人靠在沙发上,看着一部颇为文艺的电影《面纱》,傅岑川提醒她,“该讲故事了。”
  茹薏打了个哈欠:“这画面太美,我不忍心破坏。”
  “去过吗?”傅岑川调整了手臂的位置,让她靠得更舒服,“黄姚古镇,在广西。”
  “还没,大学的时候曾经要去,后来没去成。”茹薏腹部隐隐作痛,忍了几下没忍住,发出不舒服的低吟。
  大四那年,她偷偷买好了火车票,想要去广西阳朔和黄姚,本来是要给成峰一个惊喜,他却瞒着她把票退了,说是找工作的关键时期,她还没有着落,错过任何一次机会都有可能留下遗憾。
  在她知道车票被退掉以后,没有敢跟成峰吵架,因为就是这么巧,被他说对了,就是在预计要去旅游的那一个星期,她接到这间报社的终面电话,也就是在那一个星期,她签了约,定了工作。
  从此就开始了忙碌的生活,从他们开始恋爱,就筹划着要出去旅游的梦想,从那时之后就更不可能实现。
  右腹部越来越痛,耳边傅岑川的声音越来越模糊,电影里Kitty抱着已经感染霍乱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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