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时光深处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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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在时光深处的你-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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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相视一笑,房门被人打开,阮荨荨面色平静地走进来,手上拿着化验单和病理报告,瞥了两人一眼,将单子往他身上一丢,淡淡地说:
    “果然不太严重呢。”
    周时亦没说话。
    徐盛拿过报告,看了眼,没说话,自动自发地站起身要往外走。
    “等下。”
    徐盛怎么觉得自己有点怕她呢?
    “什么……”
    “他得这病几年了?”
    徐盛想了想,“三年前,那时候经常胃痛。”
    说完,他挥挥手,“老徐马上就回来了,我真得走了。”
    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面对面。
    周时亦淡笑着看她,“过来。”
    “胃溃疡不严重,那什么才严重?”
    见她不肯过来,他坐起来,伸手拉了拉她,“不信,你问萧南生,真没你想得那么严重,只是一小部分,所以我这三年都在养。”
  说完,他拿起病例看了看,“好像比以前好多了。”
    “怎么得上的?”
    “那时候训练、比赛,三餐不准时,永远在倒时差,所以吃饭什么的都不规律,经常性胃痛,这三年养得差不多了,真的没事。”
    阮荨荨半信半疑地看他一眼。
  手机忽然响了,“我去接个电话。”
    “嗯。”
    开门出去,外面风涌进来。
    阮荨荨站在走廊尽头,寒风刺在她的脸上,接起电话,“江颖,什么事?”

☆、48

  阮荨荨回到家的时候,阮明山还没有回来,上楼准备换衣服的时候,江颖的电话又追来,她皱眉,没理会。
  江颖很执着,似乎要打到她接为止,电话铃声断了又响起,断了又响起……如此循环。
  “江颖,我说了我不去。”
  江颖在电话里不依不饶:“很多初中同学都来了,你确定你不来么?”
  “嗯。”
  她对那个初中没什么好感,也不想过去寒暄,有时候,她真的厌烦极了人与人之间的那股子虚假客套。
  不知是谁临时组了这场初中同学聚会,她不过去,江颖也不挂电话,她甚至不明白,江颖为什么这么执着。
  最终,她还是同意过去坐一下就回来。
  地点在城区的酒吧,周时亦住的医院附近。
  她打车过去,到酒吧门口的时候,已经近十点,不过这个时间段,正是这些人夜生活的开始,high到凌晨四五点,然后醉成一滩烂泥滚回家,日夜颠倒,纸醉金迷,她曾经也有过这样的生活。
  记忆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有时候,它就好像是一幅幅装帧好的画,不提不忘不想。当你触碰到跟那段时间有关的人或物时,就好像单独从中拎出一幅,关于那些的点点滴滴又全部涌现。
  就好像今晚上。
  时隔多年,她再次走进,关于某段时间的记忆再次浮现,她晃了晃脑袋,直觉抵抗。
  刚一走进去,江颖就迎了上来,“终于来了,就等你了。”
  大家坐在大厅正中央的沙发上,有面熟的有面生的,大多她都想不起名字。
  江颖拉着她走过去,阮荨荨挣脱,不习惯跟她这么亲热。
  江颖笑笑,不甚在意。
  一见面,开场永远都是客套的寒暄,拥抱,微笑。
  “越来越漂亮了。”
  “听说你现在在音乐学院呢?”
  “我就说当初看你跳舞不错的啊,以后要是红了,可得给我们签名呢。”
  阮荨荨没什么表情,“没打算进娱乐圈。”
  那人尴尬地笑笑。
  她低着头,掏出手机看了眼,别人跟她说话也是心不在焉的应和。
  她在掐点算时间。
  五分钟到了,她就立刻走。
  嘘寒问暖。
  觥筹交错。
  她差点都产生一种错觉,以为自己当初跟他们关系很好。
  人性之间的虚伪也不过如此。
  明明不那么熟。
  见了面却弄得好像当初是关系多铁似的,实际上连名字都是回家之后才想起来。
  ……
  昏暗的吧台角落里,坐着三四个青年,打扮入时,目光时不时瞟向阮荨荨那桌。
  一个女生嘴里嚼着口香糖,打扮清纯,与其他几人截然不同,盯着身后问:“怎么样,是不是她?”
  酒吧光线昏暗,看得不是很清楚,而且总有人走来走去,一下子就遮住她的身影,几人眯着眼盯着好一会儿,“看着像,那时候才初中,发育没现在好,不过看着身形和样子都没怎么变!”
  嘴里嚼着口香糖的女生问:“你们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在场唯一一个男生,戴着鸭舌帽,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儿开口:“她人比较冷,平时我们也不跟她套近乎,就黑妞跟她玩得好,我只听黑妞叫过她一次什么寻的。”
  女生问:“后来呢?”
  “后来我们就被退学了,再也没见过她,她是你们学校的?”
  “恩。”
  “操,居然是一中的。”
  “她平时跟你们玩什么?”
  “她?”男生嗬了声,“什么都玩。”
  *
  时间一到,阮荨荨起身要走,被江颖拦住,“急什么?大家伙儿都还没好好跟你喝一杯呢。”
  “我已经不喝酒了。”
  江颖抱着双臂,盯着她看了会儿,侧身让开,“好,你要走我也拦不住你。”
  她一愣,似是没想到江颖这么容易就放过她,顿了会儿,随后迈着大步离开,站在酒吧门口思考去处,去找周时亦呢还是回家呢?
  不知道他睡了没。
  
  身后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阮荨荨以为是江颖,不耐地回头,“又怎么了?”
  一愣,时隔多年的四张面孔。
  所有的一切,都好像说好了一样,在一点点涌现,然后无时不刻不在提醒她。
  有人先叫了起来,“真是你啊!”
  几人的目光在她身上上下打量,刚刚远看不觉得,模样和身材好像都能对上号,可这人的气质就完全不一样了,当初可是走到哪儿都是一副玩世不恭、吊儿郎当的样子,现在这么看上去到还挺有艺术家的气质。
  她们说她现在是音乐学院的学生,她生活得很好,丝毫没有因为那件事而发生改变。
  凭什么?
  犯过同样的错,他们却像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而她却照旧生活在阳光下。
  我们都不是圣人,谁都会犯错,犯错不可怕,可怕的是,翻了错,却没胆认,推卸完责任,却还一昧地指认别人的罪名。
  人不贵于无过,而贵于改过。
  酒吧门外有两棵高挺的白杨,在孤独的夜里耸立。
  阮荨荨被他们扯到巷弄里,
  角落里,堆满了荒凉的叶子,泛着黄,好像干涸的生命。
  大多还是嫉妒吧,情绪在心底翻滚而上,一路蜂拥而出,全部在听到那句“她现在日子过的可好了呢,音乐学院的高材生,说不定以后是个名人,同样的一类人,她可以走向最顶端,你们却只能在底端,可悲。”
  月亮高悬在空中,淡白,没什么亮光,照不进心里,拯救不了这些人的想法。
  昏黄的路灯下,风一涌一涌的。
  她好像定格了一样,不会动不会说话,低着头,盯着地面。
  其中一名染着红头发的女生,拨开另外几人,走上前去,盯着她,“你日子倒是过得清闲了,你知不知道我们几个过的是什么日子?”
  她闻若未闻,身后就是冰冷的墙壁,红头发推了她一把,阮荨荨撞在墙上,吃疼,闷哼一声。
  往往能说出口的日子都不算难过,真正难过的日子难以启齿,都不敢与外人说道。
  巷子里很是寂静,偶尔传过一声狗吠。
  忽然一阵刺耳的铃声扯破长空。
  她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手机,屏幕上是十一两个字。
  备注在郿坞的时候已经改掉了。
  没有挂断,关了静音放进口袋里,抬头看向他们,“还有事么?”
  男生嘲讽地笑:“老朋友叙叙旧不行啊。”说完他看了眼身边的人,“她好像看见我们不是很高兴啊?”
  “那我们就带她去高兴高兴。”
  她不肯动,不知哪来的力气,立在原地,拖都拖不动。
  “怎么?不愿意跟我们玩儿?现在日子好过了,看不上我们这些旧时的朋友了是不是?”
  她冷声,“放手。”
  对方丝毫不听,拽着她越发用力,
  “你觉得你现在配过这些生活么?你配么?!你不过是跟我们一样!社会最底层的渣!”
  她抵死反抗,大吼了声,
  “我他妈让你放手!”
  对方一愣,似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脖子上青筋突厉,大声嘶吼:
  “凭什么你过好日子,我们得过这种猪狗不如的日子,凭什么!你跟我们一样,你跟我们一样!是人渣,是废物!”
  阮荨荨眼尾扫到墙角横七竖八躺着几个没喝完的酒瓶,她冲过去,捡起其中一只,“砰”一声敲在墙上,酒瓶瞬间断成两截,她握着瓶颈将断裂的那截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尖锐锋利,声音冰冷:“既然不想好过,那大家都不要好过,我死了,你们这辈子也别想好过。”
  对面的人一愣,似是被她的凶恶给唬住了。
  没有再往前一步。
  玻璃渣子又往自己脖子抵了抵,刺痛感传来,伴着昏暗的灯光,有鲜红的血液淌出,几人终于一步步往后散去,嘴里念叨着:
  “你不要乱来啊,我们走我们走。”
  “要不要先拍个视频留个证据啊,不然真出了什么意外,我们几个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这女人是不是疯了,你们说?”
  “她会不会真的自杀了?”
  阮荨荨浑身都在抖,用力最后的力气大喊:“滚。”
  几人踉跄而逃。
  脚步声远离终于消失在转角处,她扶着墙有些脱力地蹲了下去,巷口阴凉。
  
  脑中嗡嗡嗡直响。
  画面一闪而过。
  “你不配!”
  “你个人渣!”
  “你怎么不去死?!”
  “你这样的人,为什么要活着?!”
  ……
  外面寒风凛凛。
  阮荨荨并不觉得冷,几乎是无意识在走,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站在住院部的楼下了。
  裤袋中的电话又响起来。
  人立在灌木丛边,她盯着电话,开始平息呼吸。
  吸了口气,接起,“十一。”
  “刚刚怎么不接电话?”
  听到他温醇的声音那颗,仿佛置身茫茫大海,终于抓到一根浮木,瞬间被治愈。
  “……在洗澡。”
  他哦了声,有一瞬的安静,他又问:
  “在干吗?”
  “……在看电视。”
  “怎么这么安静。”
  理由信手拈来:“关静音看字幕。”
  过了一会儿,他缓缓地说:“哦,那你开下门,我在你家门口。”
  “……”
  阮荨荨握着电话立在灌木丛边,头顶的月光特别惨淡,一如她的心情。
  电话里,他又不耐烦的催促了一声,“嗯?”
  良久,她才开口,“好吧,我骗你的,我不在家。”
  电话里的冷哼一声,“你在哪儿?”
  “在你门口。”
  *
  周时亦显然没想到答案是这样的。
  下床开门的时候,他还以为她又骗他,一边走去开门,一边对电话说,“老骗我有意思?”
  门一打开。
  就有一道身影扑上来,抱住他。
  他一愣,电话直接掉地上了。
  阮荨荨手圈着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胸膛上,问:“惊不惊喜?”
  一句话,他就听出她有点不对劲。
  周时亦双手环住她,把她抱在怀里,低声问,“有事?”
  隔了好久,他才听见她问:
  “十一,你爸……出事的时候,你多大?”
  周时亦抱着她的手又收了收,“七八岁吧。”
  “我妈走的时候,我十三岁,我爸不在家,是我发现我妈躺在浴缸里,整个卫生间都被我妈的血染成红色了,我每每只要看到红色的东西,我就会想到我妈死时候的样子,那时候我觉得我什么都没有了。”
  他终于有点明白,记忆中的那个女孩子,总是缺少点人气。 
  “你有我。”
  她愣了一会儿,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恩。”
  静静拥了会儿,他干燥温和的手掌在她背上轻轻抚摸,不带任何情。欲,安慰似的。
  阮荨荨问:“你爸出事的时候,你在哪儿?”
  她感觉到背上的手停了下来,然后,声音从头顶传来,
  “我跟外公在楼下。”
  阮荨荨惊了一道,猛地从他怀里抬头,看向他。
  周时亦和他外公赶到的时候,现场已经围满了人,华海那时候还是一家中型的企业,十层楼高,方国安站在顶楼的边缘徘徊,他从楼下看上去,只能看见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但那就是方国安。
  小区的住户越来越多,在底下围城了一个圈,举手呐喊,“方国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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