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非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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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非鱼-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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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啊。”林慕水干脆映着那人目光看回,扬眉笑道。
  “那请问,他们向何方去了?”
  “哈哈,此人不正在我身边吗?至于他下一刻要去哪,连你自己都不知道,要我如何得知啊?”林慕水视那人而笑,仿佛诚心要耍他一耍。
  谁想那人竟也毫不动气,依旧静气道:“兄台玩笑了,在下有要事在身,正寻找其人下落,如兄台曾遇,还请如实相告。”
  林慕水心下微动,这几句话间的举止,便可见此人绝非泛泛之辈,当下打定主意要探探他的出处:“足下,可是要找位娘子?”一面却已暗暗给廖小茹使了个眼色。
  “正是——”那人话未说完,忽觉背后疾风袭来,当下毫不慌乱,错身躲闪功夫,长剑便已出鞘,“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却看廖小茹秀眉一拧,挺剑斥道:“你是暮山派什么人?本娘子就在这里,有话直说,别藏头露尾的!”
  那人一怔,转目去看林慕水,但闻林慕水亦是冷声道:“这位娘子是得罪了你们暮山派,但恩怨不是在昆山上就已经了清了么,如今你们依旧纠缠不放,是什么意思?”
  “哦,兄台误会了,在下不是江湖人士,只是寻人而已,既然兄台疑心,在下告辞便是。”那人顺剑归鞘,便欲离开。
  “且慢”未走几步,却闻林慕水的声音从背后追来,“方才有两名女子从此而过,本是一人一骑,却不知为何放走一匹,两人共乘一匹向西南而去,不知可是足下欲寻之人?在下言尽于此。”
  “多谢。”那人经此一闹,也不再疑心,当下引马向西南疾驰。
  听闻那人走远,两人顾首相视,不由泯然偷笑:“好你个廖小茹,戏演得不错嘛,那叫什么派来?”
  “行了娘子,您就别拿小茹开玩笑了。”“廖小茹双颊一红。
  看林慕水已然敛容:“方才那人,不简单啊,竟然是——暗卫。”
  “娘子,您说什么?”
  林慕水却也不答,只将手中马缰一紧。
  骏马疾驰,扬起一片轻尘,转眼便没了林间小路。
  ……
  琴声疏落,初闻时似万马腾踏,倥偬铮然,再听又恍若对着长河落日,一派悠远寥落。琴音有如流水,悠扬中蕴着变化,本是极妙的曲子,却偏偏似有那么一缕颤音,夹杂在琴声之中,待要凝神听时,又悄然无踪。
  如此几番,抚琴男子放下琴来,无奈摇了摇头,忽听得背后一低醇沉润的声音道:“王爷的心思不在弹琴上啊!”
  “是啊,心不静,又怎能要这琴心专一?”抚琴男子一叹,因回头问言,“邓先生,您何时来的?”
  “刚来不久”来人微微一笑,不卑不亢道,细看那人,青衫磊落,行动自然,虽未有抚琴男子的雍容气度,却颇显魏晋风骨,见之使人忘俗。此人是陇右长平王武彦卿的宾客,姓邓名江离——正是人如其名。而其所对之人,无疑便是武彦卿了。
  武彦卿,边关的大人物。如果说驻军是陇右的筋骨,半叶梅是陇右的魂灵,那么王府便是陇右的脸面了。陇右地广,府吏设置却少,而王府便俨然权掌了陇右事务。算来,武彦卿是女皇子侄辈远亲,却不知为何放着好好的京城不待,偏来到这边关,加之其又甚为年轻,初来时人心颇为不服,然几年下来,此人礼贤下士,畅通边贸,边关事物也是处理得有条不紊,便也再不闻微词了。
  此际,却不知是何事情,竟乱了这琴心。但看邓江离前道:“王爷可是在想是团的事?”
  武彦卿稍稍点头:“不错,算日程,使团前日边该到达西州,可如今已是两日有余了。”
  “王爷,我来正是要说,刚刚接到敦煌传书,言使团已抵敦煌,正向西州而来。”
  “是这样。”武彦卿微一点头,转念间,眉心便又蹙起,“使团从洛阳而来,按理说直插河内到陇右便可,为什么要绕道敦煌?”
  邓江离闻言微顿,片刻道:“使团路线一向由朝廷亲定,力求稳妥快捷,因而一旦定下,也不可轻易更改,如果说什么可以迫使使团改道,恐怕只有一个原因——途中出了状况。”
  “我正是担心这一点呵,邓先生可还记得死在我陇右道上的两位驿卒?”
  “离记得。”
  “先前事起突然,我不曾说,如今我也只对邓先生提及。先生可知道那两位是什么人?”
  “王爷请讲。”邓江离心下虽不敢肯定,但此时度其形态,也已然猜出几分。
  “是内卫。”
  “内卫?那么半叶梅——”
  “所以我才会担心使团啊,使团牵连我大周、吐蕃和南诏三国,万万大意不得。可是,近些时候,我总觉得这边关,哪里不对劲儿。”武彦卿凝眉,一声长叹,“邓先生,这几日,把王府下属的斥候都派出去吧,重点在使团,边界情况也多注意些。”
  “是”邓江离应声,料定他还有后话,倒也不急着退下。
  果然又听武彦卿道:“对了,邓先生,麻烦您去向岑大将军说一声,使团近日将抵达西州,还请驻军遣小队相迎,以保使团安全。”
  “王爷,使团之事,要不要向半叶梅提一句?”
  “半叶梅——”武彦卿闭目微忖,“还是算了吧。”
  琴声又起,却连方才的流畅也一并全无,凝凝涩涩地绕过两个高调,便不复声响——这琴心,还真是乱了呵!
  ……                    
作者有话要说:  

  ☆、(十二)半壁江山遍薰莸

  光影交着,明灭间一如世事的变化无常,一如烛前之人难测的眸心。阮东篱从来没觉得这么困难过,就如同身处暗夜之中,你能感受到夜的压迫,却什么也看不到,想要奋力冲破这暗夜,才发现只能越陷越深。岑天幕的来访无疑给了他一个警告,半叶梅已经被孤立,如果再不取行动,那便真的要为人刀俎了。
  阮东篱微微欠身,目光转向属下赵启,不由一个苦笑。陡然一阵翅羽扑打的声响打破了这沉闷的空气,便见那光影疏微处一金翅鸟儿舒然飞来。
  “苌儿?”阮东篱大觉意外,忙伸手接下那金翅儿,熟练地取出夹在竹筒里的传信,看下,眉心却是越蹙越紧。
  “大阁领,怎么了?”赵启见状,不由问道。
  却看阮东篱沉沉吐出一口气后,竟直直的盯向自己:“赵启,这段时间边关的贸易有什么不同以往的情况吗?”
  “这一年时间,边关与周边一些小国的铸器交换量增加很快——”
  “为什么早前不说!”未待赵启说完,阮东篱已然怒道。
  赵启一愣,似乎没想到阮东篱会发这么大的脾气:“属下觉得这没有什么可疑的,不必劳烦阁领。”
  “赵启啊,亏你是老内卫。”阮东篱深吸口气,缓声道,“铸器铸器,可铸之器也,出去的时候是玩物、是祀器,转个身,便不知道会是什么了。”
  “可是,西域小国并没有十分成熟的铸造技术啊。”
  “他们是没有,但我陇右有——你还记得年前铸匠失踪之事么?”
  “当时半叶梅有事务在身,无暇顾及,加之此事本来也在王府管辖之内,便将此事完全交与王府了,倒是后来,也忘了便就没有下文了。”
  “所以你还敢说这一年来外流的铸器,没有可能变成兵器?”阮东篱诘道。
  “但这些国家毕竟只是些小国,便是有兵器,又能如何?”
  “如果只是西域的小国,自然不用多心,但这些小国依附于大周,是因为大周势强,如果有比大周更强大的国家,又会是怎样的情况?你别忘了,陇右还有突厥,突厥虽不如我大周,但要对付那些小国也是绰绰有余,况突厥离西域更近,一旦突厥发难,大周对于他们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阁领的意思是,突厥很可能要挟这些小国为他们铸造兵器?”赵启不由惊道。
  “铸造兵器,这是要开战啊!”
  “但是,突厥与我大周开战,一向占不了什么便宜,如此有什么意义?”
  话音未落,却见阮东篱猛一转身:“使团!——半叶梅都可以被人困在陇右,那这些人如何不能对使团下手,如果因此触怒吐蕃,加之突厥,那陇右岂不成板上之肉?”
  赵启一震,惶然抬头看向阮东篱。
  “大阁领”此际却听一人来禀。
  阮东篱平一口气,沉声道:“说!”
  “大阁领,兄弟们探到消息,使团就快到西州了。”
  “就快?就快是什么时候?”
  “不知道,王府把消息把得很严,只知道使团日前已到敦煌。”
  阮东篱听闻眉心暗蹙:“这是武彦卿的意思?”话一出口便也知白问,只得摆摆手,“罢了”
  那人正欲退下,却听背后阮东篱是声音追来:“等等。”
  “大阁领。”
  “你去带四队人马,乔装暗伏在敦煌到陇右的所有要口,发现使团踪迹尽可能拖延阻止,实在不行,可以发起进攻,务必迫使使团退回敦煌。记住,一旦发生冲突,下手要有分寸,不可重伤卫队,但装的要像。”
  “大阁领”赵启闻言一惊,“袭击使团,一旦泄露出去,我们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阮东篱沉默片刻,负手道:“我当然知道,可现在陇右各种势力蓄势待发,只待使团到达西州,点燃这个导火索。而我们呢?被人困得伸不开手脚,且驻军和王府也已对我们起了疑心,难道我现在对他们说:使团一旦到达西州,便会引发一连串的阴谋——有人会信吗?”阮东篱仰头,长叹一声,“赵启啊,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陇右落入他人之手,必须赌一把,如果使团退回敦煌,那么一切还有转机!”
  言罢微顿,又转向报信那人道:“你去吧,行动慎重些,别让人家看出来。”
  “是”
  看那人的背影没于屏后,阮东篱疲惫的落回座上,以手支额,闭目微憩,半响又道:“赵启,你去一趟西域,把能抽身的眼线都调回来吧,还有——把苌儿带回来。”
  “是”
  烛影轻晃,摇动一片错杂的光影,阮东篱再看一遍手中的纸条,当下不由微喃:“小心——背后?”
  ……
  远处一点绛色从天边奔近,再看却是一轻甲红披者,坐下胭脂骏马,远远望去,恰似一团飞扬的烈焰。临近城下,来人缓下速度,守城将士自让出一条路来。
  “大将军”
  岑天幕刚翻身下马,便听背后一人来禀,当下将手中的马缰递与一旁的士卒,转身应道:“怎么了?”
  “大将军,王府那面的邓先生来了,说有要事求见大将军。”
  “多久了?”
  “有一个时辰了,邓先生说事关者大,一定要亲自说与大将军,现在正堂等候。”
  “知道了,你去吧。”
  岑天幕快步来到前院时,果见那正堂内一青衫人,文生装束中隐隐透着一丝英气,端得风观卓然。方近堂门,那人已然闻声,拱手道:“岑将军。”
  岑天幕微微点头作应:“真是不巧,幕今早外出,方才刚回,让邓先生久等了。”
  “哪里,是离来得不巧。”邓江离淡淡一笑,“离代表王爷,有事劳动大将军。”
  “王府与驻军本当通力合作,共护陇右安定,何来麻烦之说,邓先生请讲便是。”
  “岑将军可知使团之事?”
  “幕知道。”
  邓江离微顿,道:“早时王府接到敦煌传书,言使团已抵敦煌正向西州而来。岑将军也清楚,神都到陇右是素来不会饶道敦煌的,只怕是途中出了什么状况,加之近来出了些事情,王爷担忧使团安危,所以想请大将军遣人迎一迎使团。”
  “最近陇右的确不安静,我也正有此意,邓先生请转告武王爷,我岑天幕会亲自带人迎接使团。”
  “如此,就有劳岑将军了。”
  “那么,具体点时间与地点呢?”
  “这正是要麻烦大将军的地方。”邓江离微微一笑,附上岑天幕耳畔。
  但见窗外,天光如水,一撒无惜,看去却是一派难得的宁静。
  ……
  至清的莫过于天,至浊的莫过于地。当清浊相面,天与地就这样坦荡相对时,是怎样一种高远与寥廓。疾风劲草,带着啸声而过,仿佛在叙述着一个个沧桑的故事——边塞,家国,也只能如斯。
  李元芳挺坐马上,远瞻这一片无边的辽阔,肃穆之情,溢于言表。忽闻背后一声轻叹,再回头,慕子归已然引马上前:“李将军是在想边关?”
  李元芳微微颔首,却不言,但见慕子归亦将目光放向天边:“也不知这里,会是哪代的古战场,想此时青芜满眼,然那烽烟弥散之时,又该是何等悲壮——多少将士,多少英魂,但为家国,何惜一死?”
  慕子归回头,正迎上李元芳沉如深潭的目光,久久落在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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