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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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果-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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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家?” 
“嗯。” 
“不去就好,要不然就看不到你跳舞了。” 
“民族舞蹈有什么好看的。” 
“怎么不好看?你以前不是最喜欢了吗?” 
“谁喜欢了?你听哪个八婆乱讲?” 
“你虽然是个默默无闻的人,但是说起来,还真是没人不认识你。要了解你还不容易吗?现在又是我同桌,我敢说至少近期我是最了解你的人。” 
“看腻了。” 
“那我也告诉你一个事儿:体校的人找我去那里读书。” 
“啊?”正当我差异之际,他又把我的羊毛衫套到我身上堵住了我的嘴。 
“我也没答应。”他笑着扶起我,为我披上制服继续说:“还记得上次的赛车吧?” 
我点了点头,那次他请了半天假,说是去市里比赛,别人免费请他的。 
“得了第六名,收到2400块奖金,希望我进体校。” 
我感到他在显摆自己,不屑地灰道:“不就是踏地比别人快一点吗?以最快的速度去见马克思。你怎么不去体校啊?又有学姐追你。骑着一万多块钱的赛车,比摩托车都威风呢。我连一辆200块钱的脚踏车都要得全优才可以。” 
“不是吧?200块的车子还拖了这么多年?他们耍你的吧?” 
“没钱。” 
“但搬家以前总有的吧?” 
“家里的内政跟你不好说的。” 
“内政?” 
“是呀,”我若有其事地点点头:“为什么父母可以看电视到深夜而我不可以?这就叫「一家两制」。” 
“什……什么呀!”他跟着我走出器材室,有些哭笑不得地叫了。他也不得不为此重新找个话题:“你的《白玉老虎》借我好吗?” 
“我明天带来。” 
“不用明天,我现在跟你回去。” 
“我也不知道在哪边,还得花时间找。你还是等明天吧。” 
程骏有些不情愿似的点点头,留给我一个飒爽的背影。 
有人拍我的肩,我看着他,他先说话了:“你家有什么好吃的吗?我去你家玩。”我立刻兽化,“韩近卫!你就知道吃!家里有小姑给我的一盒蛋卷还没开封,你包了吧!” 
“蛋卷?你不喜欢?我最喜欢了,一定帮你消灭。我口渴,把你的水借我吧。” 
“借?你难道还会还?” 
“那就给我吧。”说着就抢了过去。我负着沉重的书包紧追着他:“喂!死不要脸的!我已经喝过了!”“没关系,我不会嫌弃的,不就是少喝到一点吗?我也没说要一整瓶的。”我拉住他的书包带用力在他脑壳上砸下一拳。他疼得龇牙咧嘴:“你好狠!这样越打越笨了。”“把你打打清醒,你哪里笨了?懒才是真的!” 
“喏,还给你。” 
“都空了还还我干嘛?给垃圾桶吧!手里那么多钱还成天骗吃骗喝。” 
韩近卫似乎真被打坏了脑子,用瓶子敲下我的头。 
“反了你啊?敢打我?明天让你吃不了兜着!” 
他一听急忙苦下脸来“哀求”道:“不要啊~你也学那些八婆一样放我红老鼠吗?你看我们这么多年交情了……是不是?” 
是啊,你这个死皮赖脸的家伙啊,气死了多少条老师的命哟!认识你不知多少世纪,没一次像人样的,总是一副孬相,叫人懒得修理你。不就是一起读了12年的书么?难道还要叫你一声干爹不成? 
这个韩近卫人如其名,总是离我很近。像现在,他就坐在我和程骏的后面,每天废话连篇,课堂上要他解题的时候却顾着“整理抽屉”,实际是在等答案,如此头大。 
小时候还很喜欢他的,因为没人陪我玩的时候他会逗我开心,为了他不因留级而不和我同班,和他同桌的时候我会故意把卷子卷上去让他望得到。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无厘头行径越来越叫人受不了。也就演变成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局面了。 
3 
昨天着了点凉,半夜头痛;胸闷得要命。幸好痰盂就在床边,吐得房间里臭烘烘的,自己看了都恶心。这还不止,肚子里叽叽咕咕翻江倒海似的,一也跑了N次卫生间,「上吐下泻」的滋味懂了。晚上吃进去的东西在晚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原原本本地流入了废水桶,我怀疑这半夜吐出来是自己的肠子了。要不然我腹中空空;拿什么吐出来? 
快到早上,虚脱得厉害,从床头柜摸出体温计——死了!39℃!怪不得我都觉得这手脚不是自己的了,稍稍动一下就累得抽筋。哎哟!痛死了!痛死了!我的小腿肚啊!真抽筋了,我模模糊糊地坐起身不停地揉着那条连肉都缩到一块儿的坑坑洼洼似的腿,仿佛练了什么邪门功夫走火入魔了一样。咽喉不用看医生也感觉得到是红肿的,像含着一口沙子,上不上下不下的,挠得你喉咙痒痒的,就一个劲地咳嗽。我万分艰辛地穿完衣服到柜子里拿了几粒药片吃下去。从来没有请过假,为了保持我的全勤记录,今天无论如何也得挺着去上学。何况程骏还等着我的书呢!坚决不请假! 
感谢英明神武的老师们不但没有责怪我上课睡觉破坏课堂纪律,还表扬我带病上课精神可嘉。模范!榜样!也不枉我大风里一瘸一拐地走了那么一段对于今天的我而言相当漫长的路程,还差点成为冻死街头的乞丐。虽然我穿得比较保暖,但也是因为受不了一点点的风寒了……我这个体质怎么忽然变差了?难道是被诅咒了?屁话!偶尔发发烧感冒一下子也不错,至少老妈不会骂我了。更舒服的是除了早操之外我这一整天都蜷在程骏热烘烘的怀里,不会被对面窗户吹进来的冷风刮到而直打颤。 
从早上他看到我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就自动地坐过来一点,把我的头揽在了他怀里窝着,也没说什么别的话。 
我知道这对他来说很正常,他兄弟多的很,哪一个不是见了面搂搂抱抱勾肩搭背打打闹闹的?而每天和他形影不离同进同出的就有三个。就连这会儿课间他搂着我的时候,仍可以看见他仰着头同站在前面那三个人大声地嬉笑。我活得无声无息,习惯独来独往,也没什么兄弟,和他不同。离他最近的时候,听得到他喉间的震动和回声,好有力。又像在做梦,隔着一层厚障壁……没错的,因为我病了…… 
咳嗽一天重过一天,妈妈说我咳得像我死去的爷爷了,没想到冻了一下会是这样。但我还得排练,这一遍,该是去南京以前最后的一遍了吧?明天就是正式演出了,可我每每都在半路咳下就停不住。老师犯愁了:“明天无论如何都要忍住,还有表情不要这么痛苦知道吗?”我一边点头一边暗自叫骂:都成这样了还笑得出来吗?别说什么超长发挥了,光想忍着不咳嗽就够呛的了。怎么办怎么办?明天要上台了,演砸了可会丢掉多少人的脸啊!这感冒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节骨眼上跟我作对。 
“明天直接穿演出服去南京,所以你们明天在外面穿一件大衣,最好是爸爸妈妈的。”老师作完最后的交代,提早五分钟放我们回家。可我心里还是不爽:大衣?我们家就没有只穿一件便可以保暖的衣服!摆明了就是要弄死我!唉,鼻子好酸——“阿嚏!” 
嬉笑声……我拨开眼前的树枝,咦?那个不是程骏吗?还没走?我的运气真不是……他……在和她……接吻?那女孩是谁?我来不及想,他们已经发现了我。他朝我笑了,傻傻的,很尴尬的笑。我也笑,苦笑。我竟然能够当作看到了空气一样平静地走开。是啊,与我相比起来,他这事不过是小儿科罢了。我啊…… 
“司律。”他叫我,我没有答应。他于是伸手抓住了我,很轻的。我站住了,看他有什么想说的。求我不要告诉老师吗?你也太小瞧我了,我才不管这种闲事。 
“我在等你呀。她看见我就纠缠不清,说我亲了她她才肯走。我说我接吻是要收钱的。没想到她当真了。” 
“你缺钱吗!” 
“不缺呀——我都说了是开玩笑的。我也不知道她会真的……” 
“跟我没关系。”我说着,喉头一热,咳嗽起来,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一样的紧迫感。 
程骏轻轻地又笑了,看我白了他一眼,他停下来说道:“怎么这么倒霉?可怜可怜……” 
“哼,还有比我更差的呢!合唱队的一个学弟在那站了半个小时就晕过去了,一个倒栽葱摔了下来。” 
“哈哈……冬天在室内居然还会晕倒?他真的好差劲。” 
“是啊,我经常可以看到晕车的学弟。” 
“你呢?” 
“什么?” 
“你会不会晕车?” 
“笑话!我司律是什么人?还会晕车?” 
“那就好。不然明天去南京可会吃苦头的。”他利索地脱下自己身上的大衣裹到我身上,“知道我为什么穿得像个充气蛤蟆了吧?” 
我看着他清秀俊逸的脸,不明事理地摇摇头。忽然像恍然大悟似的问道:“莫非你也开始怕冷了?” 
他在我的鼻子上刮了一下:“真不知道你究竟是天才还是白痴。我妈说天冷啦,非要我穿上……” 
“你妈叫你穿的,我怎么可能猜到?” 
“可我不冷——你冷吧?” 
“啊?” 
“你明天要穿什么过去啊?不可以再冻着了!穿这件我就放心。”他看我还傻得一愣一愣的,有些生气似的叫道:“想什么呐?借你穿啦!” 
“……那……你回去怎么说?”我终于反应过来之后这样问道。 
“借给兄弟也有问题吗?” 
兄弟?他当我是兄弟?我该高兴还是哀叹?我……知道自己是真的喜欢他。这种喜欢,是呈一根增函数的。 
他没有等我的回答,从内袋掏出一个什么东西将手掌展到我面前:“给你的。” 
“什么?巧克力!” 
“这不是普通的巧克力,可以解决你喉咙的问题。不过只有一粒了,表演以前吃哦。” 
“啊……嗯。”我接过他的巧克力,感到心情舒坦了许多。一直到第二天上场都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我脱掉骏借给我的外套,台上的灯光照到身上非常温暖,哈!No Problem! 
掌声,我听到掌声了……才到一半就有这么多掌声了!我想我现在注视着前方的眼睛一定在发光,我因此也真心地笑了,笑给所有的观众。从来不怯场,所以今天也一样!纵擦——完美的结束点。幕布垂下来,我跟着大家走下后台,摸出那颗被当作护身符的巧克力丢进嘴里——嗯,甜丝丝,滑腻腻,还有一股清凉味儿,美味无法挡! 
4 
夏天的时候规定必须午睡,否则下午上课谁若是打瞌睡,你就等着学校放你几天假叫父母领回去反省吧。 
程骏订正完作业从办公室回来。我趴在桌面上侧着脑袋看他,他比我勤快,不桌上摆放的东西统统收归进了抽屉才将头往桌上一埋。而我的课本还都在桌角上堆放得高高的。他侧着头与我相向而视,我觉得浑身不自在,合起眼睛装睡,其实还开着一条细缝瞄着他。他还是那样一本正经地看着我,带着些许的懒散。我只好又装作趴的姿势不舒服,将脸转向了另一边,睁开眼,那是一面淡绿色的墙,窗户开着,小风吹吹,舒服的很,四周又是那样静悄悄的。只有远远的公路上汽车沉闷的低喘声,好像奏着催眠曲。 
我感到他的手在我的后脑,摸着我刺猬一样的头发,热热的,使我的感觉失去了灵敏度,直到他的手指移到我的耳垂,流出一身汗的我才不高兴地转过头张嘴问他干什么。因为没有发出声音,他盯着我的口型看了半天,也像哑巴一样告诉我:「不然怎么让你转过来?我不想睡,找你说说话。」我皱皱眉头表示了我的不情愿:「我要睡觉的呀,你小心被督导员逮住。」 
「怕什么?反正我背对着门口。」 
「那我怎么办?」我盯着他,他也盯着我,终于让步了。我于是又把后脑对着他。 
迷糊中听到有人叫我,并且猛烈地摇着我的胳膊:“司律!醒醒!该下去了!体委也迟到的话可说不过去啊!想被老师骂吗?” 
老师!一听到这个词,我倏地竖起头,仿佛教徒要去见上帝一样。环顾一下四周,空荡荡的桌椅,只剩下两三个人还在拼着老命赶作业,其余的人都到操场上集合去了。利用课间下去操场是体育老师的刻薄规定,违者必究。像我这样的人嘛,少说也罚个半程马拉松,最好还是把运动鞋脱下来让他扔到屋顶上再踩着毒辣阳光光顾过的塑胶跑道跑步。 
我连忙用比赶去投胎更快的速度冲下四层楼,呼~还好,上课铃声刚响,老师还没到。我于是同往常一样开始整队:“全体立正——稍息——向右看齐——向前看——各排一至二报数。”我听他们报完,老师慢腾腾地走过来了,我于是又发个稍息的口令,然后跑到他面前行个礼,“报告老师,本班应到44人,实到44人,无缺席。报告完毕。” 
“归队。” 
我小跑着回到队伍中,身后的韩近卫又在莫名其妙地傻笑。只有他这种疯疯癫癫的人才叫老师没办法罚他吧? 
做完热身运动,女同学进行投掷考试,男同学可以自由活动。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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