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触即发by张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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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触即发by张勇-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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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恐怖的祸事还株连了荣荣。一个青春少女美丽的躯体此刻就残缺不全的躺在冰凉黑暗的泥土上……
  “你不能进去。”有人拦腰抱住阿初。“里面危险。”
  “房梁会断裂的。”医院的医生和护工拼命地拦住阿初。
  阿初不说话,往前冲。
  “不行啊!初医生。”
  “你疯了吗?那里是火场中心地带。小心。”
  “冷静点,冷静点。”汤少也死拽住阿初不放。
  “啊!!!”被困住的阿初近野兽般的咆哮回荡在医院上空。阿初抱着汤少号啕大哭,汤少的酒色身子根本撑不住,两个人一块倒下去,滚在黑泥里。
  阿初暂时失去了知觉。
  茫茫血色中,四太太、荣荣、小护士等人面色从容地向自己走过来,她们优雅、雍容、飘逸,她们从自己身边走过去,不跟自己说话,阿初看见她们白皙的毛孔里滴着伤心的泪和冤屈的血……小护士的脸上带着天真的稚气;荣荣像一朵刚刚绽放就在眼前凋谢的昙花;四太太在笑,也许她枯萎得太久了,死亡反而让她解脱了血色的阴霾。阿初的腿像灌满了铅,一动也不能动,就这样痴痴地站着,眼睁睁看着她们渐行渐远。
  倒在地上的阿初慢慢睁开了朦胧的泪眼,他在心底发下了血誓。“苍天在上,父母亡灵在上!姐姐幽冥路上!荣荣!我阿初对天发誓!不杀杨羽桦我杨慕初誓不为人!!”
  人生价值观在终决对垒的最后一瞬间,发生了质变。血腥占领了正义的舞台,眼泪淹没了宽容和善良,他要换一种活法了,他被逼到了悬崖深渊。没有路可逃,没有路可以选择,没有人可以救自己。他要自救,他要复仇,他要脱胎换骨的蜕变。杨家的新主人、金龙会的新帮主在血火中诞生了。
  四太太没有预计到今日之死。也不知黄泉路上她是否如愿以偿?
  杨慕初的认祖归宗,预告了一个“死亡”的秋天。
第十五章到底方知出处高
  灯光幽暗,同济医院的太平间里清冷而宁静。死去的人安详地躺着,像熟睡的婴儿。这是往生者在人世间的最后一个驿站。四太太、荣荣、小护士她们将在此处洗净红尘中的风雨尘沙,听着感伤离乱的悲歌,踏进另一个世界的门槛。
  阿初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天堂和地狱?另一个世界到底存在不存在?他都不去想了。他只想在凌晨前补给她们一个完整的身体、美丽的容颜。她们毕竟都是女人,哪一个女人不爱美丽和尊严?
  已经半夜三点了,阿初仍然无声地站在冷却了的尸体面前工作。他一针一针地缝制着她们的残肢。浩荡的忧愁,一寸一寸地挤到阿初的肺腑深衷;血浸的苍凉,一点一点地腐蚀了阿初烈性男儿铁铸的钢肠。
  阿初痛心疾首。
  夏跃春、韩禹、汤少礼在停尸房的门口陪着阿初。
  夏跃春和韩禹是在事发之后,第一时间赶来得现场,他们原想帮着阿初一起动手的,但是,阿初不肯。他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干脆在门口坐一宿。汤少受不了这罪,躺在长凳上,头枕着夏跃春的腿,睡得死沉沉的,嘴角不时流着口涎,弄得夏跃春的前膝的西裤上湿漉漉的。
  韩禹抽着烟,一根接一根,来回踱着步。
  大约凌晨五点钟,疲惫的阿初走了出来。
  “你怎么样?”韩禹问。
  阿初惨然一笑。“漏网之鱼,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开香槟庆贺重生呢?”说着,他看见了疲倦的夏跃春和沉睡的汤少。阿初迅即脱了上身的西装,折叠了成枕头状,轻轻地把汤少的头移到“西服”枕上,解放了夏跃春。
  夏跃春站起来,差点栽下去,腿麻了。自己使劲揉了揉腿。
  “我就怕他醒了,要吸。”夏跃春对阿初说。
  “我们出去说吧。”阿初领头走出阴森森的停尸房甬道。乍一出来,看见晨曦微吐的鱼白色天空,阿初心生寒意,如果,昨天雅淑不投河,那么,今天自己就和这朗朗青天永诀了。
  “有烟吗?”阿初问。
  韩禹二话不说,立马将烟递了过去。
  阿初嘴衔着香烟,韩禹把打火机凑过去,阿初点燃烟。他刚吸了一口,呛得咳嗽了一声,接着再吸,再咳。
  “行不行啊?”韩禹担心地说:“不行,别逞能。这玩意不是什么好东西,当不了灵丹妙药。”
  “你知道是谁干的吗?”夏跃春问。
  “知道又怎么样?”阿初继续咳嗽。
  “杀人偿命!”韩禹说。
  “他们一定会偿命的!不过,不是现在。”阿初说。
  “什么意思?”夏跃春疑惑起来。“你不会蠢到自己去解决吧?”
  “你怕他们有后台是不是?”韩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不是我吹!在上海滩谁敢不给我家老爷子三分薄面?”
  “韩禹的父亲是上海警察局的副局长韩正齐。”夏跃春补充了一句。“你的事,他一定会帮忙的。”
  阿初猛烈地咳嗽起来,烟吞到咽喉里,灼逼的眼泪直流,呛到无法说话。
  “慢点,慢点。”夏跃春替他拍着背。“抽什么烟啊。”他顺势把阿初手上的烟抢过来,丢在地上,猛踩了一脚。
  韩正齐?当这个名字灌输到阿初耳膜的时候,阿初的心弦为之一颤。不过,同名同姓也是不可避免的。
  可是,既然有一线希望,何不去碰碰运气?他在想。
  也许,他真的是那个失踪已久,差点做了自己姐夫的人呢?
  四太太和荣荣“回家”了。她们的尸体放在了灵堂里的棺椁中。
  常言道:“死者为大。”
  荣府大门敞开,白色的灯笼高挂,暗示着四太太和荣荣可以从荣家大门里出殡。
  四太太是荣家的姨太太,新婚抬进门时,走的是偏门,显得鬼鬼祟祟的。没想到,死后可以风风光光的从大门抬出去。
  丫鬟和仆人们都穿着麻布丧服,一个个哭丧着脸。也有一、两个不识趣的仆人站在院子里暗地里嚷嚷,说:同济医院的爆炸案,是因为四太太暗地里曾经放过高利贷,想必是有人寻仇;还有大小姐荣荣,今天换一个男朋友,明天换一个小明星,后天换个小老板。你知道,哪个男人想不通呢?
  三太太彻底垮了。
  自打四太太在同济医院被炸的消息传来,她就有点兔死狐悲,正伤心呢,才听得荣荣出事了!三太太简直就像晴空里被劈了炸雷,懵了。哭也哭不出来,脸上直抽筋,一下就昏厥过去了。人事不知!
  等她醒来得时候,听得满屋子的哭声。荣华和荣升都在床前陪着她,杏儿凄风苦雨地站在门边。
  “荣荣?我的荣荣呢?”三太太挣扎着起来。“荣荣,刚才叫我呢。我的儿!荣荣!”她鞋也没穿,就往外走。荣华抱着她,说:“妈,荣荣不在了。”
  “不在了?这么大一个活人啊!”三太太跺着脚,跳起来。“不可能!我的荣荣啊……”三太太顺势坐下来哭。杏儿替她穿了鞋,要扶她起来。三太太想了想,荣荣呢?还没见着面呢?三太太不知哪里来得力气,一下就冲了出去。杏儿扶着门大哭不止。
  荣升和荣华赶紧一同跟出来,一直追到灵堂。
  灵堂上分左右放置着两副棺椁。左边写:慈母西归;右边是:仙姬回航。三太太也是读过书的人,大抵知道女儿的方向。她呆呆地站在荣荣的棺椁面前,猛地推开棺材盖子,一只手哆哆嗦嗦地去揭荣荣脸上的白布。
  大家都屏神敛气地站着。
  白布揭开了,是荣荣。
  香脂腻粉扑在荣荣青春无忧的脸颊上,显得十分凄惨,简直惨不忍睹!三太太嚎哭起来,这是实实在在的痛!剜了心尖七寸肉的惨痛!绝望的哀嚎,号叫!
  三太太此时此刻看到了阿初。
  阿初很平静,几乎是引颈以待。
  怒火焚烧着三太太的心!她挣开荣华的手,恶狠狠地扑到阿初身上,去撕咬阿初的肉,去扯裂阿初的头发。
  “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荣荣!你为什么要无缘无故搬出去住。你要在家里,荣荣怎么会去医院看你?荣荣不去医院,怎么会没了?是你啊,刽子手!你还我荣荣啊!”
  荣华和荣升拼命地将三太太从阿初身边拉开。但是,三太太的疯劲上来了,谁也拦不住。三太太的手指向了荣升,尖声大叫:“你们,你们沆瀣一气,沆瀣一气,害死了我的荣荣!你们开心了,得意了。你们,你们不得好死。”
  “我要杀了你!杀死你!我要你们陪葬!全陪葬!!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
  “别以为我不知道,二太太是怎么死的?四太太好端端的怎么也死了?下一个轮到谁?轮到我了。”
  “住口!”大太太正颜厉色地呵斥三太太。三太太的眼睛都绿了,可是她的腿不争气,突然身子倾斜下去,荣华伸手架住母亲。
  丽水陪着大太太走到灵堂中央。
  “简直成了人间地狱了。”大太太目光灼人,紧绷着脸,直逼荣升和荣华。“像什么样子?当我是死人啊!一个家里,死了个姨太太,死了一个女孩子,天就塌了吗?!地陷了吗?!老爷死的时候,怎么不见这么伤心?啊?老爷死的时候,老太太死的时候,你们谁来帮过忙?你们谁来嚎过丧?!对,哪怕是虚情假意的泪水,你们都吝啬地存放起来。”大太太气度雍容,严词毒句,字字诛心。在漫长的家族权利的斗争中,大太太从未放弃过正妻的尊严和刚毅。荣老爷死的时候,正值荣升在国外为“情”羁留,家里没有孝子,作为儿子的荣升对此感到惭愧。
  “谁家里没有死过人?指桑骂槐,搅得家宅不宁。我知道,有人是过腻了锦衣玉食、四平八稳的日子,不想过好日子,就趁早给我从荣家滚出去!滚出这个家!如果,还想在荣家讨生活,就给我老老实实的把不干不净的嘴巴缝起来。”
  三太太迟钝无力地靠在荣华身上,在大太太强势的压迫下,她把剩余的怨毒全化做滔滔泪水。
  聪慧的女儿夹在嫡母与生母之间,竭力分担着生母所承受的痛楚和羞辱。敏感地感受着生母在这一刻泪水里的慈爱。荣华无声地把生母揽进怀中,有意低回的目光和嫡母凌厉的目光交接。
  “姨奶奶刚刚失去了孩子。母亲。”荣华回大太太的话,很干净、很简短、很含蓄。
  “丧失理智的人,应该待在病床上,而不是出来闹丧、谩骂。”大太太说。“有些人以为,可以借着四太太的死来生事,借题发挥,说几句令人隐晦难懂的话,借以浇心中块垒。那就大错特错了!”大太太走到阿初跟前,说:“四太太和大小姐是死在你的诊室里的,死于非命。我希望,你有所解释,或是澄清。我已经派人去请警察局的韩局长了,这件事,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绝不授人口实。”大太太来到四太太的棺椁前,轻轻叹息了一声,哽咽了一声。
  想着四太太刚进门的样子,姣美动人;
  想着四太太被炸得血肉横飞,惨状毕呈;
  想着二十年前的荣家,华灯烟火,鲜衣美食,雨丝风片,鸳鸯蝴蝶;于今,人死黄泉,子嗣单薄,生意艰难,现状堪忧。
  仿佛冥冥中有一阵悲风袭来,不由得心中百念丛生,伤心难忍,怆然涕下。说:“妹妹,可怜你的命太薄。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没了……”
  大太太此刻的悲哀湮没了肃杀之气,抽泣着回头吩咐荣华说:“四太太和荣荣的丧事,就由你来操办吧,不要委屈了她们。”
  “是的,母亲。”荣华答应着。
  “可惜啊,妹妹你跟前连一个披麻戴孝的人都没有。”大太太这句话是有的放矢,递给阿初一个暗示,他应该出来做孝子。
  可是,阿初不吭声。
  大太太脸上有些薄怒,说:“阿初,你说说看,谁该出来做孝子?”
  阿初说:“大太太,孝子,应该由荣家的人来做。”
  大太太冷笑了一声。“你很聪明啊,孝子,应该由荣家的人来做。你是想让大少爷给姨奶奶披麻戴孝呢?还是你自己想做荣家的少爷呢?”
  阿初还没来得及应声,红儿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来,一边喘气一边喊:“大太太,大太太!”
  “怎么了?”大太太大声呵斥着她。
  “有,有个人,说是小少爷。”
  “什么?什么小少爷?”
  “说是荣家小少爷回来了!”
  大太太的头“嗡”的一声震响。
  阿初知道谁来了。
  三太太突然把头伸出来,嘻嘻哼笑起来。“分家产的回来了,分,分家产的。”荣华把她的头轻轻地带回怀里。
  大太太立定身形,问:“在哪里?”
  “在,在院子里。”红儿战兢兢指着灵堂外。
  “来得不巧啊。”大太太冷哼一声,对众人说:“跟我来。”
  院子中间,一字排开六个穿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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