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台尘-双龙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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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台尘-双龙词-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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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无奈的动了动唇,第三次长叹,“俊少爷,这个问题,你问了月奴也十年了。”她本来不该有名字的,随侍女官,不过就是天届贵胄的奴,她本来就该叫月奴,但是,她跟的主子是俊少爷,因此,她变成了今天的月骊,而非月奴,“俊少爷,十年来你总这样不肯宽心,何苦呢?”
  他站在窗畔,一身的光衬透洁白飘逸的云衫,“月骊,我问了你十年,可今年不同。”转回头,他看着她深深皱眉不解的望着自己,微微一笑,“今年是第十年了,他……已经满十七了。”
  “十七?”
  “嗯”轻咳了咳,看到月骊立刻细心的取过一边的罗衣披到他肩上,他感激的笑笑,却没有把自己的目光从远处无尽的云层中收回来,“十七岁的少年,正成年可以成为龙族的战士。”没有发现一旁少女更深的困惑,他的思绪只是一径沉寂在自己的世界中。
  整整十年,如今十七岁的他,想必长成了志气凌云的少年。
  月奴看着石俊瞬间温柔的溢满了一层光辉的容颜,心没来由的怦然漏跳了一拍,跟着石俊幽幽的目光,她竟也不自觉对着远处的云层兀自发起呆来。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的晶帘簌簌一震,月骊心中一动,兀自惊醒过来,连忙敛容正色的对着帘外宫人轻问道,“何事?”
  “启禀姑娘,左事辅大人有事求见少主!”
  左事辅麒浪,也就是龙族唯一的首事辅,他来找俊少爷必是为了族中紧要之事,月骊看了看石俊,见后者已然回过神来,月骊便欠了欠身子,谨守本分的安静的退了出来。
  擦身而过时,还是和那一身刚硬冷冽的男子微微碰了一个照面,但显然,对方面色有些凝重,并没有留意到她。
  不知道为什么,她直觉的慢慢将身影停了下来,侧耳倾听,身后那不是特别清晰的话语渐渐断断续续传入她的耳中。
  “……石俊,你怎么看这事……”
  半晌沉吟,她可以想见他眉端轻蹙却依然温和淡定的模样,“天界玉池里的岩蛟怎么会跑到下届为乱,而我族又怎会至今对此一无所知?”
  “……此事,恐怕不简单”,麒浪的声音一如他的人,冷淡低沉,“天宫的其他诸族如今都虎视眈眈的看着,我怕此事有些棘手……”
  “嗯……”悠悠的一声叹息,石俊的声音却依然如清泉下嗡嗡和鸣的温玉,清玲润雅直入人心;“是不简单……”
  这个主子,就算是叹一口气,也比别人温和了三分。
  这样的性子。
  摇摇头,她不再造次的妄听下去,匆匆疾步退向殿外,下届新奉的岁供渐达天庭各族,她手上,实在还有很多杂事要处理。
  却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整天,居然心神都分外不宁。
  那一年一度的瑞香!

  2

  梵净山,连接昆仑一脉,素被称作人间天府。
  民间讹传,常见有仙子坐五彩祥云悠游其间,曾有山中樵夫三十年间遇一少年二度,容颜艳丽,三十年竟不变。
  元月。
  无音宫,无音殿。
  “嗤,你也算是妖”
  看着巨大的火妖如今化作丑怪一团鲛虫,扭扭曲曲的挣扎,站在殿中央的少年俊秀的容颜上流露出一丝完全与之不符的冷笑,“还真是给妖界丢脸。”
  站在熹微的光下,少年眉如烟黛,目似寒星,完美的鼻峰如刀削就,左耳下幽幽一枚扇形耳坠散发着蓝光,长发随性的绑在耳后,虽然神态冰冷,却实在带着说不出的清俊动人。
  囚界里的岩鲛恨恨的盯着眼前人,目光怨毒,却又带着说不出的恐惧。
  这一个清俊远甚仙童的少年可以冷酷杀伐到什么程度,那些曾经比他更凶残,如今却散碎的一片一片的妖尸已经清楚明白的昭告了他。
  少年冷冷的目光很清楚地昭告着,他不喜欢来自任何人的挑衅。
  少年的话本不多,表情也向来流于冷淡,此时再次陷入清冷沉默,隐隐身周却似凝聚了一圈浮躁。
  鲛虫眸光闪动,立刻低眉顺目蜷缩到笼子一角,全身颤抖,垂下的眼皮却恰巧遮住眸底细碎的幽光。
  收回伸出的手,少年缓缓吐了一口气:他还算识时务。既然拿了他做饵,便不妨让他再多活两天。
  径自抛下囚笼里丑怪的妖物,一个纵身,少年在正殿后的长廊外静静坐了下来。空气里是凝滞的沉默,好像暴风猛烈刮来之前那种异常压抑的平静。
  有些无聊的心烦,少年懒懒靠住了身子,神情还是冰冷,心思却就此离开妖物,反而渐渐望着殿外苍翠有些失神。
  无音殿外,触目所及是一片翠绿青俊的竹林风涛,一年四季常青不败,这片竹林是师尊萧真人在收养他时着手栽下的,据说当他最初被师尊捡回的那段日子,混沌的像头疯兽一般常常盲目攻击一切,那个时候就只有这满目的俊秀苍翠能使他安静,慢慢的收拢无意识伸出的抗拒而带攻击性的利爪。
  如果要回想,那一定是一段极黑暗的日子。
  心念一动,他飞速探出手,此举却让那囚界里的岩鲛吓怕了似的一惊,猛往后缩,少年心头立刻起了一点戏弄的恶意,五爪暴生,故意尖利的刺向已经在囚界内缩得再无处可去的岩鲛的身体,在鲛虫几乎要瘫软下来的颤栗里却瞬间从他脑后堪堪蹓过,探向竹林,摘下一片翠叶来。
  柔韧的青俊,通透晶莹……一如既往,每次盯着这竹叶出神太久,他的头便会开始莫名隐隐作痛,皱了皱眉,他轻轻把那片翠叶一丢,含在了舌下。
  扎耳的尖啸混合一两声嘶哑破碎的漏风声响起,原本还吓得怔忡的岩鲛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几乎忘乎所以的要用手捂上耳朵。
  不知道第几千次的失败让少年再一次的恼羞成怒,气急败坏的从口中吐出竹叶在手,恨恨的掼到地上。
  “二师兄,青叶何辜!”一声银铃轻唤有些无奈又有些好气的响起,看着少年近乎负气的举动,那双黑白分明的双眸之中,透出一丝娇俏温柔。
  “小菱,是你。”少年闻言转身,看着背后忽然出现的明媚少女,慧黠的双眸巧笑倩兮的温柔,看的少年的面庞微不可查的一红,终于显出一点少年心气。
  适逢午后斜透近无音殿的阳光照射在两人身上,流光溢转,顾盼生辉,两个玉人一般儿年少,一般儿绝艳,当真是春光俊秀,如花美景。
  少年回过神,敛去最初的尴尬,俊秀的容颜上便又现出了那种淡淡的笑意,只是在向来的冰冷之外有一种特别的温暖,问道,“你不是和师兄在广玉厅里研究草方么?怎么想到来我这里了?”
  少女微微一鄂,这才想起所来为何事,不由微微一笑,“天宫……来人了。”一句话说出口,少女原本形于外的温柔不由凝成了一点点讽刺的幽冷,有些似笑非笑,“高高在上的天帝知道了岩鲛的事,果然派了人来——招安”
  “噢,”少年从廊下一跃而起站直了身子,淡淡道,“来得是什么人?”
  “派来的倒也是龙,不过是天宫的狗腿子卫士。” 少女笑着,笑容很淡,“你那一族怕还不知情,想是有点看不起咱们,还在作他们高高在上的美梦”话一脱口而出少女却惊觉回神,有些后悔不安的看向少年,后者却只一顿,忽然伸出手,牢牢握住了她初时不自觉攥起的拳。
  一种娇羞的甜蜜瞬时隐上少女的心头,那如冰雪般冷淡的寒意一点点在少女的面上收敛,渐渐流露出一种温柔的悲伤。“二师兄。”
  “走吧!”少年一笑,笑却不及眸底,“那些‘尊贵’的人客可还在等着,不是么?”
  牢牢的牵着掌心中娇嫩的柔夷,少年的目光不知喜悲,只是一片清淡,手掌指尖并不温暖,但两双手牢牢的牵着,从交握的冰冷里也渐渐透出一种温暖。
  两个人相视一笑,举步向外走去。
  十年来,他们都很习惯了这般的相濡以沫。

  3

  八角石亭内,青衣的男子执子凝望棋盘良久,终于蹙眉放下手中残子摇了摇头,“我认输了,石俊,虽说你性子奇软,却料不到在这棋盘上竟这样步步紧逼,我原来倒是小瞧了你。”说罢连连摇头,不由自主地喟叹,神色间不由陇上一丝抑郁。
  “二皇子见笑了”,素衣如雪的白衫男子不置可否的微微一笑,“方寸间的儿戏何来大气之说,石俊得胜两三子不过凭侥幸,殿下何必太当真。”
  “侥幸?”夙夜回神,闻言不禁微微苦笑,“若说全凭侥幸,我的侥幸之运未免太差!” 想到今日已是自己第十三次执棋输于面前人,夙夜心内多少有些烦乱不快。
  相交多年,石俊素来知道夙夜心高气傲不肯输人半寸,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却在这时,自角亭的后方走来一道玄色的身影,容颜冰冷暗含铁青,“麒浪……”,夙夜一见来人,容颜平添几许戒备,石俊一见来人,却是唇畔的笑意不由变得有些尴尬无奈,“我和二皇子才下完一局棋……”
  这般神态言行,看在夙夜眼中自是引得他再次暗眉深蹙。
  “二殿下”,麒浪走进石亭,却看也没看石俊,径自躬身抱拳向夙夜施了个礼,“二皇子,俊少爷这两日身抱微恙,原不该长时间在这角亭里吹风,既然一局棋完,若二皇子不介意,麒浪大胆想先替俊少爷向皇子告退,恳请二皇子恕罪!”
  夙夜闻言,不由心头火起,面上却不动声色,淡淡道,“事辅体贴自己主上何罪之有,这样说倒显得在下不尽人情了。”看向石俊,后者面容上只是掠过微不可查的尴尬,嘴角却依然好脾气的挂着温和浅笑,夙夜一口气不由憋得更深,这个石俊,竟半点不知顶梁柱如今已为中山狼,当下便冷笑了一声,“这些日子事辅时常在天宫为石俊族主的微恙告假,多方事事替俊族主代劳,帝父和庥相本是要嘉许的,只不过如今看来事辅是否有些言过其实,在下今日在此和石俊族主对弈多时,也未发现他的身子气色有何不妥之处,或者事辅大人关心则乱,太紧张着石俊族主了。”
  由于对龙族内麒浪多行越俎代庖之事的传言早有耳闻,夙夜这番话可说是对此赤裸裸的责问挑衅,麒浪却仿佛充耳不闻,神色依旧淡然不变,“俊少爷别的事情麒浪不敢说,这身子有病却是素来爱逞能的,只怕二皇子不及麒浪深知主上的性子,被他唬过去了。”言罢,麒浪似有若无的瞟了石俊一眼,石俊不由轻轻叹了口气,对夙夜苦笑道,“我这位事辅虽然不给面子,说的倒是实情,二皇子适才的话想必是有所误会了。”一贯温和的笑容因着低沉到微微有些酥哑的声音,竟让人错觉一丝平和中的戏谑,只不过当那阳光完全投影进他那双温润的眼瞳中时,便谁也会确信,温和的石俊一惯只是温软和气,那些错觉,也就是错觉罢了。
  夙夜原是一时义气,说出来后立时就觉得自己稍显鲁莽,当下只在心中冷冷一笑也就不再在此话题上打转,站起身道,“既然如此,在下先回天宫,改日有机会自当再领教俊少主的棋艺,”他有心把少主二字念的分外清晰,想一想又接着道,“俊少主,想来你也知道下届岩鲛兴风作浪的事,帝父为此事甚是不快,少主几日不去朝会,却不知俊少主心中对此事是否有些别的计较。”他说这话时,故意一眼也不看麒浪,石俊却微拧双眉淡淡瞥了麒浪一眼,而后略晗了颔首道,“这事的确是龙族掌管不力,致使岩鲛偷逃下届祸害生灵。若天帝有所驱策,龙族当尽全力弥补之。”夙夜面色稍缓,“这次岩鲛私逃,天界极伤颜面,而收服岩鲛的几个地仙更是无礼狂妄,帝父和庥相派去的天宫龙卫上次被他们羞辱了一番,具都带伤而回,这件事,恐怕难与善了。”
  石俊闻言微微皱了一皱眉,“既如此,天帝如今有何打算?”
  “庥相的意思,还是将他们招安上天略行封赏为宜,日后再行约束,我今日一行,是特地来给俊少主报个训。那岩鲛虽是旁系却总是水族,这事说到底和龙族脱不了干系。少主心理最好有所准备,也免得有人从中混淆视听,行事专断。”言罢,夙夜冷冷望了一眼麒浪。
  石俊看着麒浪平静却暗含阴霾的神色,不由浅浅蹙起了双眉,他性子虽温和,却还不至于不明白刚刚夙夜话里隐含的尖锐意思,看起来,龙城里的流言已是甚嚣尘上,却不知为何把天宫也惊动了。
  并没有顺着夙夜的目光去看麒浪,石俊只是沉吟片刻后道,“此事既然是龙族的疏忽不力,自当由龙族出面弥补。但凡天宫有所差遣,龙族必当克尽全力。”
  “如此甚好。”夙夜点了点头,沉吟半晌又道,“俊少主,石夜前辈失踪至今已有十年,帝父和庥相虽然仍全力在寻找,但帝父的意思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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