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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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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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青铮的药,只留下了一些淡淡的痕迹,余小修这背上的伤,只怕是要落下疤痕,虽男孩子不比女孩子,但谁愿意身上留疤,尤其是受辱于人得来的。

余舒很自责,做一个好姐姐,不让弟弟受伤害,这是她两辈子下来最大的执念,看着余小修背上的伤疤,余舒更加确定,她要上京城,去考大衍试,不光是答应了青铮要找《玄女六壬书》,更为出人头地,做人上人!

薛大少也好,曹大哥也好,不管他是怎么想的,该她做的,她还是要做,指望别人不如靠自己。

“姐,我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吧?这两天就是痒痒,不乱动都不疼了。”

“嗯,等下穿穿衣裳,到院子里头坐一坐。”

余舒给余小修上好了药,套上衣裳,洗洗手,去把窗子开了,坐在窗边给自己卜了两卦,一卦是问她这番能否顺利离开纪家,一卦是问她能否平安抵达京城,好在两卦都是通的,让她安心不少。

***

第二天天晴,余舒起了个早,原本打算一鼓作气把那祸时法则解出来,黄婆子却来了一本《女诫》来给她读。

晕晕乎乎听了一个上午,快到中午的时候,黄婆子被纪老太君派人叫走,余舒吃过午饭,给金宝洗了个澡,就搬了凳子坐在床边,拿着点心和余小修逗它玩。

“金宝,坐下。”

“金宝,不许动。”

“金宝,举手。”

想当然金宝不可能听他们两个的,抱着爪子蹲在凳子上,一一对黑珍珠似的眼滴溜溜转着,时刻不忘寻找逃窜的机会,余舒不让余小修乱摸它,自己就点着它的毛毛头教育它,把它摆成各种姿势。

余小修看着有趣,就对余舒道:“姐,你不是说它会偷银子吗,不如拿个银角逗逗它,没准就听话了。”

“对啊,等着。”余舒的钱都藏在她睡觉那张架子床顶上,回屋去取了钱袋,捏了一个指甲盖大的碎银子,刚拿出来,就听见金宝“唧”了一声,刚才还懒洋洋的蹲着,突然激动地要往她身上蹿;刚跳起来,就被脖子上的绳子拽趴了回去。

“哈哈,”余小修大笑一声,余舒捏着银子在金宝面前晃悠,它立马就又爬了起来,脑袋随着她的手来回晃,摩拳擦掌瞅着机会一扑,被余舒轻松躲过去,再一次趴下。

“唧唧——”

金宝锲而不舍,但摔多了,就恼了,不堪捉弄,两腿一蹬,四仰八叉地躺在凳子上不肯动了,余小修笑得喘不过来气,就对余舒央求道:

“姐,给它个吧。”

余舒就放了那银角在金宝肚子上,手刚离开,这小黄毛就“嗖”地把银子抱住了,一屁股坐起来,两只前爪搂着,眯着眼睛拿小下巴使劲在银子上蹭了蹭,白胡子翘了又翘,整个儿一财迷。

余舒见过它这德性,余小修却是头一回瞧,呆呆看了一会儿,就指着她对余舒道:“姐,这、这别是老鼠精吧?”

余舒不屑道:“真精还能被人逮住了,这是鼠呆子。”

金宝不知道余舒在嘲笑它,得了最爱的银子,高兴地在凳子上打了个滚儿,朝着余舒“唧唧”叫了两声,余舒伸手挑挑它下巴,这回它竟然没躲,乖乖着让她摸了。

余舒这下明白了,要哄这小玩意儿,给钱比给吃的管用。

金宝有了银子,一时半会儿也不想着跑了,一个人抱着那一小块在凳子上玩,余舒让余小修看着它,出去洗了手。

***

昨天下过雨,今天晚上星很明,余舒坐在院子里看星星,秋香和刘婶一早就睡下了,不知过了多久,听到后头响动,她扭头就见着灯笼下,余小修披着衣裳站在屋门口。

“姐。。。”

“怎么啦?是不是睡不着?”

“嗯。”

“过来坐,”余舒朝他招招手,等余小修过来,把椅子让给他,进到屋里又搬了一张,两人并排坐着,仰头看星。

余舒道:“私塾里有教星象吗?”

“书上有,夫子还没有讲到那里,姐,你看那颗星,好大。”

“那是天权星,又叫文曲星,听说过文曲星下凡的故事吗?”

“没有。”余小修扭头看着余舒,眼里头尽是兴趣。

“呃。。。”余舒不擅长讲故事,但拒绝不了余小修期待的目光,组织了一番语言,清清嗓子道:“从前啊,有一条白蛇,它在山中修炼千年成了精,就下凡去报恩,找。。。。。。”

余舒讲的并不入胜,没有抑扬顿挫,余小修却听的津津有味,这是头一回有人给他讲故事,只给他一个人讲。

因为余小修的捧场,余舒原本打算简单讲完,不知不觉就拉长,把《白蛇传》从头说起,一直讲到了水漫金山,钱塘江的百姓受灾,正在兴头上,忽然听见了院墙外头的敲锣打鼓声,大半夜的十分响亮,让人一惊。

余舒闭上嘴,竖着耳朵听了,隐隐约约的不清楚,手臂上一紧,扭头看见余小修警惕的样子,就拍拍他,道:“先回屋去,别出来。”

余小修看她起身要走,忙扯住她:“姐,你去哪儿?”

“我去听听看怎么了,没事,你先回屋。”余舒推着他进了屋,把门关上,走到院门口,门一拉开,就看到外面火光嶙动,有人高喊着——

“抓贼!快抓贼!往南边跑了!”

第102章臭贼

外面还在叮叮咣咣地响着,到处喊着抓贼,屋里没点灯,黑乎乎的只能看到人影,余舒坐在床边,看着那个站在后窗下往外瞧的黑影,暗想自己怎么就这么好的运气,回回让她遇上。

蒙面贼大概是感觉到余舒哀怨的目光,回过头,道:“这么晚怎么还没睡?”

“正要睡你就来了。”

“上次多谢姑娘,”这贼文质彬彬的调子,“我那天走后,给你添麻烦了吗?”

麻烦?被抽了一顿撵出家门丢了半条小命算不算?

“没有。”冤有头,债有主,余舒没想过要去和一个贼追究责任,那时的事,一是她自己不小心,二是纪家人太狠。

听到余舒回答,对方沉默了一下,接着问道:“你原先不是住在一……”

外面还在叮叮咣咣地响着,到处喊着抓贼,屋里没点灯,黑乎乎的只能看到人影,余舒坐在床边,看着那个站在后窗下往外瞧的黑影,暗想自己怎么就这么好的运气,回回让她遇上。

蒙面贼大概是感觉到余舒哀怨的目光,回过头,道:“这么晚怎么还没睡?”

“正要睡你就来了。”

“上次多谢姑娘,”这贼文质彬彬的调子,“我那天走后,给你添麻烦了吗?”

麻烦?被抽了一顿撵出家门丢了半条小命算不算?

“没有。”冤有头,债有主,余舒没想过要去和一个贼追究责任,那时的事,一是她自己不小心,二是纪家人太狠。

听到余舒回答,对方沉默了一下,接着问道:“你原先不是住在——你不是纪家的下人吗?”

“不是下人,还不如下人呢。”余舒自嘲一笑,想想现在境遇,还不如以前,好歹那时候没人管他们,现在纪家是把她当成半个囚犯看管。

蒙面贼或许是发现她语气不对,关心地问道:“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要不是外面乱糟糟地在抓人,余舒真要以为这贼是专程夜探纪家来和她聊天的,不过对方话里的好意余舒听得出来,尽管觉得他多管闲事,却不让她讨厌。

“呵,我出事你还能帮我不成,你先自求多福吧,怎么这一回没受伤吗?”她记得这贼上一回可是狼狈的很。

“没有,”他听出余舒话里的调侃,隔着面巾摸了摸鼻子,“你不说,怎么知道我帮不到你呢,说来听听,或许我会有办法。”

“你是不是太过热心了?”余舒有些可笑地轻声道:“难不成你真以为上一次我是好心帮你,所以现在想法子要报答我,不必了,我那时是迫不得已,我是在救自己,不是在帮你,你也没必要感谢我。”

那贼大概是被余舒毫不客气的话打击到,过了一小会儿,才叹息道:“你说话,还真是直言。”

余舒轻哼一声,起身走到窗前,在离那蒙面贼还有几步之遥时,对方不着痕迹地侧退了两步,这小动作被余舒发现,暗自嗤笑,大半夜都躲到一个姑娘家的闺房来了,还守着男女之别吗?

余舒扶着窗栏从窗缝往外瞧了瞧,见外头没了火光,嘈杂声也远去了,便扭头道:“他们走了,你趁现在逃吧,这里是南跨院,瞧刚才动静他们应该是往南边追你去了,你现在出门往西跑,一直跑就出去了,你是贼,应该会翻墙吧?”

那贼借着窗外月光瞧着余舒过显冷静的脸,片刻后,才轻轻“嗯”了一声,转身朝门口挪去。

余舒摸黑跟在他后头,当然不是送他,而是要在他走后把门关好,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卧房,来到客厅里,就在离门两步路的时候,那贼忽然一个转身,让她措不及防地撞上去,她脚步不稳,往后仰去,眼看就要一屁股坐在地上,就被他一臂捉住捞了回去,下一刻,两个就贴了个正着,余舒趴在对方硬邦邦胸口上,鼻子疼的她泪眼汪汪,吸一口气,还带着淡淡的夜风气息。

这样突然的亲近,让黑暗里,两双眼睛同是愣了愣。

余舒脑子懵了下,还在状况之外,就听到门外敲门声响起:“姐,你睡了吗?”

余舒僵着身子,吸了吸鼻子,若无其事地对门外道:“嗯,我起来喝水,外头没事了,小修你快去睡吧,盖好被子,小心着凉。”

余小修不疑有他,“哦”了一声,便转身回房了。

听到隔壁的门响,余舒才急忙去推这贼汉子,上辈子都没和男人这么近抱过,白便宜了这贼,本来她就有点憋屈,哪想推了一下他竟没有立即放开,腰上还搭着一只热乎乎的手臂,似是揽紧了她一下,这逾越的小动作,让她心里头一恼,垂在身侧的手臂嗖地抬起,一手抓住对方衣襟,一臂猛然上屈,尖尖的手肘刚刚好抵在了对方的喉结上!

所谓防狼术,练到最高层,就是一击制敌,喉咙,眼睛,下体,,专攻要害。

“放开。”静悄悄的客厅里,余舒的声音虽轻却暗藏着浓浓的警告,全没了之前的客气。

那贼没料到余舒这一手,喉咙上抵着的关节清清楚楚地告诉他,这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他刚才稍一失神,就被她攻了要害,要是她再狠上一点,只怕他现在哭都来不及。

然而这样狠辣的威胁,却不让他感到生气,反而是有一种莫名的滋味漾起在心头,痒痒的让他想伸手抓上一下,某种劣性几乎被勾起。

黑暗中,有双眼睛变得晦暗不明。

“失礼了。”他先松开手,抬起双臂,摆了个无害的姿势,又道了一句歉。

警报解除,余舒冷哼一声,后退了两步,伸手指着屋门:“你走吧。”

能察觉到余舒的不善,那贼苦笑一声,知道是自己搞砸了,方才让她对自己生出那一点好感荡然无存,暗叹一声,后退到背后,又盯了她一眼,拉开门闪身出去。

“后会有期。”

有期个屁,余舒心里骂道,看着门从外头掩上,门外的黑影不见了,才放松戒备,上前去把门关死,插上门栓,回来检查了屋里的窗子,确认都关好后,才脱了鞋子爬上床。

翻来覆去,想到被那臭贼抱了一下,白让他捡了便宜,郁闷地磨磨牙睡了。

***

第二天早上,刘婶从厨房拎着食篮子回来,一边在饭桌上摆着,一边和余舒唠叨起昨晚的事:

“听说昨晚府里又招了贼,吵醒了大半座宅子,好像是叫人跑掉了,没抓住,老太君大发雷霆,几位老爷一宿没睡,现在还在东房听训呢。”

余舒笑了笑,但凡听到纪家的摧心事,都让她高兴。

闻言,余小修倒是想到了之前他们遇见过的那个贼,抬头看了余舒一眼,想说什么,又碍着刘婶在这里,没好开口。

余舒拿筷子夹了盘子里的豆芽菜,趁刘婶不注意丢到了桌子底下,藏在桌子下面的金宝蹲起来,弯腰嗅嗅,才拿两只小爪子捡起,咔咔嚓嚓地吃了,荤素不忌。

吃过早饭,黄婆子来了,余舒实在怕她又拿“女诫”来念,白耽误她早晨大好光阴,黄婆子却是拉扯她到屋里,催着她洗脸更衣——

“动作快些,薛家别馆派来帖子,薛公子请你过府去吃茶。”

余舒奇怪道:“他前天不是病了吗?”

黄婆子一问三不知,一个人手脚麻利地把她打扮了,从衣柜里抽了一条粉黄碎花底子的长衫,搭上一件湖绿色的褶子裙,鞋子是新做好的,她随身另带了一套玉翠首饰头面,将她妆点一番,站到镜前,端的是一副小鸟依人之态,尽把余舒往乖巧里拾掇。

到门前,纪孝谷已经在等,余舒看看只有一顶轿子,扭头问道:“三老爷呢,不同我一起去吗?”

纪孝谷因昨晚招贼的事一夜未睡,脸上很不好看,皱眉对余舒道:“邀你去吃茶,我去做什么,到了地方,记得安分,不该说的话不要说,记得带我问候薛公子,不要给我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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