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狮 全(下) by bluevelv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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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狮 全(下) by bluevelvet-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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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我想要的,这就是我想要的。塞奥罗斯快乐地翻着眼睛,心里默默祈祷这一刻永远不要过去。他并没有注意到情况发生了细微的变化,等他发觉的时候已经晚了。钞票和金币越积越多,盖住了他的脚;美酒填补了剩下的缝隙,像潮汐一样上涨;而那些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们根本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够了!够了!他想。但钞票、金币和美酒的混凝土已经埋住他的腰,而女人们七手八脚地把他往下按。 
停下!他叫喊起来。停下!我不要了!不要再来了!够了!停下! 
但一切都没有停止,他的胸口被埋住了。塞奥罗斯张开双手向上,恐惧的呼喊着:我不要了!让这些东西都回去吧!回去吧!我不要了! 
好像他的喊叫真的起作用,掩埋他的动作果然停住了。不过,塞奥罗斯这时发觉,那些刚刚还哗哗响的钞票、叮叮当当的金币、散发香味的美酒居然真的只是一堆混凝土,而刚刚那些美丽的女人,此时却都变成了一群上了年纪、披着黑色头巾的妇女,她们全都带着仇恨的表情,伸着双手,嘴里尖叫着:“还我的孩子!” 


7 

“救命!!” 
塞奥罗斯大叫一声,从噩梦中惊醒。他头上全是冷汗,面如死灰,浑身颤抖不已。他用恐惧得鼓出的眼睛扫视着四周,直到确认梦中的景象没有真的出现才逐渐平静下来。塞奥罗斯站起来,踉跄地走进厨房,想找点儿烈酒压惊,但所有的酒瓶都是空的。他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拍了拍上衣口袋,然后离开房子,大门也没关就向着四历法酒馆走去。 
临近傍晚是酒馆人最多、最热闹的时候,工作了一天的人们在这里喝杯酒,缓解身体上的疲乏和心里的烦闷。笑声和谈话声将狭小的空间塞得满满的,热闹的气氛在这寒冷的冬季像火把一样吸引人。就在这样的傍晚,酒馆大门又一次打开了,伐木厂老板出现在橘黄色的灯光下,有几个人和他打招呼,但他们随即发现塞奥罗斯今天和往常很不一样,平日里的那股傲慢劲不见了,反而一脸惊恐的神色,眼睛睁得大大的却什么也没看见就像梦游人,仿佛他在酒馆里看到的不是人而是怪物一样。这些露出怜悯表情的人恐怕并不知道,在塞奥罗斯眼中,他们就是怪物。 
塞奥罗斯一踏入四历法酒馆的门,就发现一切都变了:灰泥天花板变成了悬挂着钟乳石的穹顶,高耸如同教堂,密密麻麻倒吊着蝙蝠;镶嵌木版的墙壁变成潮湿阴暗的玄武岩砌就的监狱石壁,上面还有铁铸的尖钉、镣铐、灯油槽;柜台变成长条状的桌子,白色亚麻桌布上堆满银质杯盘,里面盛着蝙蝠爪子、蛤蟆舌头、人马的血和美人鱼的眼泪;而在咀嚼这些东西的,是一群很难叫出名字来的鬼怪,他们是所有文明神话传说里的龙、吸血鬼、幽冥、恶魔,眼睑上长尖刺,头顶长冒出铁爪,腋下佝偻着第十二只毛发覆盖的手臂,它们的那些长在身体各处的眼睛齐刷刷盯着他。 
上帝啊!上帝啊!塞奥罗斯不停地在胸前划着十字,心脏跳得有如救世军的长鼓。他发觉自己什么都听不见了,除了一种声音——可怕的、神秘的、捉摸不到的声音,这种声音用他自己的舌头来说话,发出荒漠中令人发指的声音:“伯伮斯——!”塞奥罗斯哭了起来。这不是我要说的话,这不是我要说的!我的舌头不听使唤了!他用双手扼住了自己的喉咙,想把自己掐死。 
但突然间,他全身沉静下来,“完了……”他自言自语地说,身体向后倒了下去,回答他的只有黑暗和噩梦印在脑子里的景象。 


8 

酒馆里的人们看着塞奥罗斯掐着自己的脖子倒在地上都被吓坏了。科利文老爹忙让米嘉打电话通知霍斯塔托娃医生,并招呼大家让出空间,然后到后面拿了一条毯子给塞奥罗斯盖上。霍斯塔托娃和尼古拉在五分钟后赶到,尼古拉在见到不省人事的父亲时非常惊讶。在经过简单的检查后,医生告诉大家不要害怕,塞奥罗斯只是心脏病急性发作昏了过去,注射药物后应该会很快恢复。 
“可是我从来都不知道他有心脏病。”尼古拉说。 
“那也有可能发生。”霍斯塔托娃医生认为塞奥罗斯喝酒太多,这显然对他的心脏产生了很不好的影响。 
“真可怜。”看着塞奥罗斯痛苦的样子,米嘉说。 
科利文老爹瞥了外孙一眼,重新盯着躺在地上的病人,嘴里说:“在这以前塞奥罗斯恐怕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会被人可怜吧。”他沉默了一会儿,又接着说,“我们每个人都有这一天的。” 
塞奥罗斯被送到医疗所急救后不久,得到消息的伊伦娜从巴宁太太家赶来,此时病人已经逐渐恢复了神智,他看到围在身边的妻子和儿子时显然非常激动,眼泪涌了出来,他想说话,但被医生阻止了。“请不要说话,一定要保持安静,不能再让你的心脏增加负担了。” 
伊伦娜和尼古拉跟着医生走出急救室。霍斯塔托娃立刻开始询问塞奥罗斯的病史,但得到的回答都是他以前从没有过心脏方面的毛病。 
“也许他的病变是最近发生的,这要需要检查。不过有一点能确定,那就是塞奥罗斯必须立刻开始戒烟、戒酒,按时服药。这次他的病情很急,如果再来这么几次,就不能保证他的心脏能坚持住了。” 
尼古拉自始至终心情都非常沉重,他不知道在父亲病倒之后这个家该怎么维持下去,觉得未来一片灰暗。而伊伦娜则一直不动声色,医生的话她都认真听了,但心里想的却非常复杂。她厌恶自己的丈夫,但当眼见他痛苦的样子,仇恨的感觉减弱了很多,她为他难过,但她分辨不清这感情是因为自己真的有那么一点儿爱他,还是因为怜悯受苦者是人类的天性。不过,她也想到了另一点:在塞奥罗斯出了这事后,她跟朱利安·雷蒙的关系可能要暂时结束了。 


9 

感情这种东西总会由于各种原因而此消彼长,当朱利安和伊伦娜的感情因为塞奥罗斯的病情遇到障碍时,斯蒂芬和安娜的感情却在悄无声息中变得深厚起来。 
米哈伊尔·布瓦伊打电话说因为事务繁忙,新年以前他都不能回来,婚礼只好推延到一月份。一直忙着准备婚礼的安娜突然变得轻闲了,她利用这段时间在本镇和临近的村镇转了转,拜访几位米哈伊尔熟人的家庭,但这些活动并没有让她觉得愉快,她仍然觉得气闷,围绕着小镇的山峰像从大地一直延伸到天空的白墙一样难以逾越,把围墙里面的世界和外面的隔绝开,时间一久,她甚至发现在心中整个世界除了小镇以外都是缥缈虚幻的影子。她开始看很多书,但那种压抑的东西总是在独自一人时从墙壁的缝隙挤进来,在她脚边徘徊。这样的日子过了几天,安娜再也忍受不住了,她想找人说话,不是那些没头脑的女佣和仆人。于是她拨通了斯蒂芬留给自己的电话号码,邀请他到家里做客。 
斯蒂芬对于这件事并不感到意外:他曾经帮助过安娜,现在她的邀请合情合理。但不了解原因的布留蒙特罗斯特先生却很吃惊,“我竟然不知道你们已经很熟了。布瓦伊夫人到来才半个月吧。” 
“准确说是十七天半。”斯蒂芬镇定自若地回答。 
“哦,那么你给我说说清楚,布瓦伊夫人为什么对你另眼相看。” 
“因为我们都喜欢拉格维斯的作品。布瓦伊夫人可是一位有修养的女士。” 
布留蒙特罗斯特先生用深深怀疑的目光盯着斯蒂芬看了一会儿,想在他身上找到一些与自己记忆中不同的东西,但什么也没发现。他早就看出布瓦伊夫人聪慧、优雅,也因此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过多和她接触。布瓦伊夫人比斯蒂芬还要年轻,这样的两个年轻人长时间相处是危险的,他们可能会互相爱慕,而小镇人们最热衷的蜚短流长可能会毁掉他们。 
与布留蒙特罗斯特先生的谨慎不同,布留蒙特罗斯特夫人对这个邀请喜出望外。她很高兴斯蒂芬能受到布瓦伊夫人这样高贵女士的青睐,“我见到安娜的第一眼就知道她品味高尚,瞧她那身麑皮外套,多合身、多漂亮,她的黑色耳环和项链多独特啊,还有那红色的手提袋,绝对是手工订做的……”布留蒙特罗斯特夫人说起来没完没了,已经习惯她脾气的斯蒂芬和布留蒙特罗斯特先生开始说起别的。 
“斯蒂芬,这个邀请你当然要去,回绝是不礼貌的,不过我希望你注意自己的言行。” 
面对担忧的父亲,斯蒂芬只是笑了笑,轻松地说:“你想得太多了。我们只是朋友。” 
布留蒙特罗斯特先生没有再说什么,为了表示信任,他点了点头,继续看报纸,但他的沉默中显现出来的焦虑却转移到了斯蒂芬身上。他开始在心里为自己和安娜的未来描画出一幅图景:他们在一起愉快地散步,说着各自对于某部作品的看法;他们坐在桌边喝茶,安娜拿出水彩画给他看;然后他们会讲述自己的经历……这都没什么,都很普通,但自此之后的图景斯蒂芬却怎么也想不出来:视野里一片灰蒙蒙的雾气,所有的线条杂乱无章地纠缠在一起。他试着从头开始,但依然什么都看不见,不知道为什么,那种无以名状的未来让他有些害怕。 


10 

转眼间圣诞节来临,小镇的家家户户都装饰一新,喜气洋洋的过节。不过,在这热闹的气氛里,也有几个家庭,他们的节日是喜悦的反衬,是灯火辉煌的大厅里黑漆漆的暗影。 
塞奥罗斯家和其他日子没什么不同,房间里没有挂彩灯,也没有礼物,伊伦娜和尼古拉坐在餐桌边吃了一顿和平日里没多少差别的晚饭:土豆,煮扁豆,鸡肉。只是在餐桌上点了几只大蜡烛,透露出些许节日的气氛。塞奥罗斯并没有在餐桌边,几天前的那次心脏病发作让他的身体顿时垮了下去,伊伦娜和尼古拉把晚饭端到他身边,扶着他慢慢吃,但塞奥罗斯心不在焉,他总是直愣愣地看着房间角落,就好像那里会突然冒出什么东西一样,他那呆滞、恐惧的目光让伊伦娜和尼古拉看了一阵心酸。他们知道他的心已经死灭了,整个下半辈子都会如此,这样的一个人,肉体却还活着,多么痛苦啊,对于那些眼看着他变化的人更是如此。远处传来了人们的喧闹声和焰火爆炸的声音,尼古拉突然哭了出来,而伊伦娜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咬得都出血了。 
在布瓦伊的宅邸里,景象与塞奥罗斯家正相反,栏杆、树梢上都挂满了闪烁的彩灯,大厅里还有一棵挂满金银纸包扎的小礼物的圣诞树,仆人们正在那儿嬉闹,这种行为在这天是允许的,但你却找不到安娜·布瓦伊的身影。她在二楼一处僻静的小会客室里,那儿摆上了一桌酒菜,她的客人是比她年龄还大的名义上的女儿——蕾妮·霍斯塔托娃。安娜想设法挽救她们的关系,但现在两个女人面对面坐在小桌旁,却都沉默不语。安娜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她觉得自己任何话语都是对蕾妮死去母亲的冒犯;而蕾妮更不愿意开口,要不是因为这天是圣诞节,她根本不会赴约。蕾妮看着安娜年轻美丽的脸庞,只觉得一阵阵酸楚和憎恨的感情混合着从心头往喉咙涌,她知道自己不应该恨面前这个没有罪过的女人,可她的感情始终在和理性较着劲,它们在她身体里战斗,几乎要把她撕碎了。 


11 

午夜,教堂有一台格奥尔吉司祭主持的子夜弥撒,全镇人都赶来,把教堂里挤得满满的。年轻姑娘们穿着鲜艳的传统裙装,小伙子们穿着马裤和黑亮的皮靴,他们在教堂无数蜡烛摇曳闪烁的光芒下显得特别漂亮。 
朱利安·雷蒙和斯蒂芬一家一同来到教堂,他们邀请他这个异乡孤独的旅人和他们一起过节,朱利安欣然答应,而且,他将把节日庆典作为自己报道中最重要的部分。 
弥撒开始了,照例是对主基督的连篇累牍的赞美,并没有什么新鲜的,而且格奥尔吉司祭的演讲水平也只是中下,但在高兴的人们听来,却非常美妙,其实就算司祭什么都不说,人们依然会发出热烈的赞美声,午夜钟声敲响了,虽然因为敲钟人克洛德科夫喝得烂醉钟声有些凌乱,但人群照样一阵欢呼。 
弥撒过后还有一阵焰火表演,人们碌碌徐徐走到河岸边,他们说说笑笑,欢乐的能量把严寒都驱走了。安娜由管家陪着,站在人群的最后面,她小心翼翼地看着远处的斯蒂芬,那年轻人与父母和英国记者站在一处,他发自内心的美丽笑容让安娜非常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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