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塔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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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塔1-7-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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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都嫌脏了手,但是用一件卑劣的武器来杀死一个卑劣的人兴许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恩里柯·巴拉扎死了,脸上还残留着最后惊愕的一瞥。
  “嗨,乔治!”埃蒂喊道,一边扣动了枪侠的左轮枪扳机。令人满意的噼啪声
再度响起。这宝贝里面没有哑弹,埃蒂疯狂地想。这回我绝对搞定了。乔治被埃蒂
的子弹一下撂倒,背部朝地倒在一个尖叫的家伙身上,把那人砸扁了,像九柱戏被
击中的柱子,只是更惨不忍睹。一个不合情理却完全明晰的念头冒了出来:他感到
罗兰的枪似乎有着某种魔力,一种护身符似的力量。只要手里着端着这把枪,他就
不可能受到伤害。
  接下来一阵沉寂无声,沉寂中埃蒂听到大乔治身下有人在呻吟,(当乔治倒在
鲁斯·凡切奥——这个倒霉蛋的名字——身上时,压断了凡切奥的三根肋骨,)他
自己耳朵里也听到了那种骨折的脆响。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会再听到这样的声音。
刚才那阵疯狂的枪响似乎已经结束了,相比之下,埃蒂以前听过的那些最吵吵闹闹
的摇滚音乐会,也就跟在两个街区以外的地方放收音机的音量差不多了。
  巴拉扎的办公室已经丝毫看不出办公室的模样了。以前留下的玩意儿差不多都
完蛋了。埃蒂睁大眼睛四处张望着,眼里透着一个年轻人初次见到这种场景的惊奇
神情。罗兰明白这种神情——所有这类神情都一个样儿。不管是在野外战场上,成
千上万的人死于加农炮、来复枪、刀剑和枪戟,还是在一个五六个人对射的小房间
里,杀戮之地情形皆同,结局也一个样儿:无非是另一个停尸房,同样充斥着火药
和生肉气味。
  洗手间和办公室之问的墙只剩下几根柱子支在那儿。满地都是碎玻璃。天花板
顶篷被特里克斯那把花哨而无用的M16 的火力捣得一塌糊涂,碎片一条条挂下来活
像是剥下来的皮肤。
  埃蒂干涩地咳了几声。现在他听到别的声音了——激动交谈的叽叽咕咕,酒吧
外面的叫嚷声,远处,有警报器在呜叫。
  “有多少人?”枪侠问埃蒂,“我们把他们全干了吗?”
  “是的,我想是——”
  “我有样东西要给你,埃蒂,”过道里传来凯文·布莱克的声音。
  “我想你也许会要的,那是件纪念品,明白吗?‘’巴拉扎没能对小迪恩做成
的事,凯文在他的兄弟大迪恩身上下手了。他把亨利。迪恩面容呆滞的脑袋抛进门
里。
  埃蒂看清了是什么便尖声大叫起来。他一头扑向门口,全然不顾地上碎木屑和
碎玻璃扎进他赤裸的脚底,一边尖叫着,一边开火,跑动中挥着手里的大左轮枪,
射尽最后一颗子弹。
  “不要,埃蒂!”罗兰嘶叫起来,但埃蒂没听见,他压根儿什么也听不见了。
  他扳到第六下时碰上了哑弹,可是这会儿他什么也意识不到,只想到亨利已经
死了,亨利,他们割下了他的头,那些狗娘养的割了亨利的头,狗娘养的割了亨利
的头。这些狗娘养的,血债非得血还,噢,一定的,等着吧。
  他跑向门口,一下一下地扳拉着枪栓,不知道怎么就打不出了,不知道自己脚
上已是鲜血淋淋了,在过道上凯文·布莱克与他直面相觑,那家伙猫着身子,手上
拿着一支李拉玛点38自动步枪。凯文的红发鬈鬈曲曲地绕了脑袋一圈,一耸一耸地
跳荡着,他嘴上挂着微笑。
  24
  他会蹲下身来,枪侠想,他知道自己也许有机会用这种毫无价值的小玩意儿来
击中目标,如果他判断无误的话。
  他看明白了,这个巴拉扎保镖的诡计是要把埃蒂引出去,罗兰跪起身来,用右
拳头支着左手,这时候顾不得这姿势带来的生痛。他现在只有一个选择。这点痛算
不了什么。
  那个长着红头发的男人跨进门里,微笑着,与以往一样,罗兰的脑子一片空白
;他眼里瞄着,手上在射击,突然间,这红发男人一头栽倒在走廊墙壁上,眼睛睁
得大大的,前额有一个蓝色的小洞。埃蒂站在他面前,尖叫着,抽泣着,握着那把
大左轮枪一下一下地空射着,好像那红发男人还死得不够透似的。
  枪侠等待着可能出现的下一波的交叉火力,那阵火力袭来会把埃蒂射成两半的,
这事儿终于没有发生,于是他知道这一切真的结束了。如果还有别的保镖的话,他
们也早都跑了。
  他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慢慢走到埃蒂·迪恩跟前。
  “别打了。”他说。
  埃蒂没听他的,继续用罗兰的枪空射着那个死人。
  “别打了,埃蒂,他已经死了。你的脚在流血。”
  埃蒂没理他,还在一下一下地扣动着扳机。酒吧外面吵吵嚷嚷的说话声更清晰
了。警报器的嚣声也更近了。
  枪侠伸手去接那把枪,埃蒂转过身,没等枪侠完全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埃蒂用
枪侠自己的枪在他脑袋上砸了一下。罗兰觉出一股温热的血流了出来,他摔到墙边。
他竭力要站稳——他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要快。但他感到自己虽然用尽力气可还
是顺着墙面一点一点滑了下去,随之,这世界在一片灰雾中离去了片刻。
  25
  他失去知觉只有两分钟时间,很快又唤回了意识,站起身来。埃蒂不在过道里。
罗兰的枪搁在那个红头发死人的胸脯上。枪侠弯下身,忍住阵阵晕眩,拿起枪,当
它滑进枪套时全身不由厌恶地颤抖一下。
  我得把我那两根该死的手指弄回来,他疲乏地想着,叹了口气。
  他想回到那间被打得稀巴烂的办公室里去,但使足劲儿也只能蹒跚地挪动脚步。
他停住脚,弯下身子,把埃蒂的衣服都捡起来挽到左臂上。那些吼叫着的人快要到
了。罗兰相信那些朝他们这儿包抄过来的人可能是有武器的,是警察局长的一队武
装人员,或者诸如此类的一拨人……甚至更有可能他们也是巴拉扎的人。
  “埃蒂。”他叫着。他的喉咙痛得厉害,又是一阵阵扯动的生痛,刚才被埃蒂
用左轮枪磕的那处头皮现在也肿得更厉害了。
  埃蒂没在意他叫喊什么。埃蒂正坐在地板上,把他兄长的头颅抱在怀里。他全
身颤抖地哭泣着。枪侠寻找着那扇门,却没有看见,他感到一阵近乎恐怖的震悚。
不过他很快就想起来了。他们两个现在都在这边,惟一能使这门出现的办法是他和
埃蒂的身体须紧贴在一起。
  他伸手去拉埃蒂,但埃蒂一下闪开了,还在哭着。“别碰我。”
  他说。
  “埃蒂,事情都结束了。他们都死了,你哥哥也死了。”
  “别提我的哥哥!”他孩子气地尖叫着,又是一阵嚎啕,哭得全身抖瑟。怀里
抱着那颗头颅一个劲儿摇晃着。他抬起哭肿的眼睛盯着枪侠的面孔。
  “他一直在照顾我的,你这家伙,”他哭得那么厉害,枪侠总算能听明白他的
话。“一直都是。为什么不能让我照顾他呢?就这一回,毕竟一直都是他在照顾我。”
  他照顾着你,好啊,罗兰冷冷地想。看看你吧,坐在那儿发着抖,活像是吃了
蓝桉树果子。他能照顾你真是太好了。
  “我们得走了。”
  “走?”埃蒂脸上第一次愣愣怔怔地出现了恢复知觉的神态,但马上就是一脸
惊惶的样子。“我什么地方也不去。尤其不想去另一处世界,就是那些可怕的大螃
蟹或是叫什么的怪物吃了杰克的地方。”
  有人砰砰砰地敲门,喊叫着开门。
  “你想留在这儿跟人解释所有这些死人的事儿吗?”枪侠问。
  “我不在乎,”埃蒂说。“亨利没了,我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没意思了。”
  “也许对你没关系,”罗兰说,“但是还有别人牵涉在里面,囚徒。”
  “别那样叫我!”埃蒂喊道。
  “我就要那样叫你,一直到你表现出你走出那个囚禁之处!”罗兰冲着他喊回
去。这么一喊更损了他的喉咙,但他还是照样嘶喊。“赶快扔掉这坨烂肉,别再哀
哭了!”
  埃蒂看着他,腮帮两边挂着眼泪,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骇然之色。
  “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外面扩音器里的声音喊道。在埃蒂听来,这声音听
起来就像游戏秀的主持人那么拿腔拿调。“特警部队到了——我重复一遍:特警部
队到了!”
  “另外那个世界能给我带来什么?”埃蒂平静地问枪侠。“你得告诉我。你要
是对我说实话,我没准会来。可要是你说谎,我能看出来。”
  “也许是死亡,”枪侠说。“不过在死亡之前,我想你不会觉得乏味的。我要
你和我一起进入这个探求之旅。当然,也许一切都会因死亡而结束——我们四个人
都将抛首异乡。可要是我们赢了——‘,他两眼闪闪发光。”如果我们能赢,埃蒂,
你会看到某种超乎你所有梦想的东西。“
  “什么东西?”
  “黑暗塔。”
  “黑暗塔在哪儿?”
  “在离你见到我的那个海滩很远的地方。多远我也说不上来。”
  “那是什么?”
  “我说不清楚——只知道也许是某种……锁键似的东西。一个中央控制键,把
所有的现存的东西都整合到一起,所有的存在之物,所有的时间和空间。”
  “你说有四个人。另外两个呢?”
  “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他们还有待于被抽到。”
  “那么我被抽到了。或者说是你想要抽到我。”
  “是的。”
  外面陡然响起一阵咳嗽,像是炸了一颗迫击炮弹。斜塔前面的玻璃窗被敲破,
扔进了催泪弹,整个酒吧都是催泪瓦斯的烟雾。
  “怎么样?”罗兰问。此刻他已经和埃蒂贴在一起,他完全可以把他推过门去,
磕他几下,死拉硬拽也能把他弄过去。但瞧见埃蒂曾为他冒过生命危险;瞧见这饱
受噩梦折磨的人,尽管吸毒成瘾,却表现得像是个天生的枪侠,而且还不能不想到
他是全身赤裸如同初生婴儿似的在作战,所以他想还是让埃蒂自己拿主意。
  “追寻,冒险,塔,需要战胜的世界,”埃蒂说着,懒洋洋地一笑。
  又是一个催泪弹扔进屋里,在地板上嗞嗞作响,这时他俩都没有转过身去。第
一阵辛辣的瓦斯烟雾已在巴拉扎的办公室弥漫开来。“听起来好像比我们小的时候,
亨利曾经给我读过的埃德加·赖斯·伯勒斯(美国小说家,其作
  品多以火星和从林为背景,著有《人猿泰山》等)的火星故事还更有趣些,不
过你倒漏了一件事。“
  “什么?”
  “漂亮的露奶子的姑娘。”
  枪侠笑了。“在去黑暗塔的路上,”他说,“什么事情都有可能。”
  又是一阵颤抖袭过埃蒂的身体。他捧起亨利的头颅,亲吻一下他冰冷而泛灰的
脸颊,然后把那具被戕害的遗体的这一部分轻轻放下。他站立起来。
  “好啦,”他说。“不管怎么说,今晚我没别的事儿了。”
  “拿上这个,”罗兰说,把衣服甩给他。“即使什么都不穿也得穿上鞋。你的
脚都割破了。”
  外面人行道上,身着凯尔瓦防弹背心的两个条子砸破了斜塔前门,他们戴着普
列克斯玻璃面罩和防护外套。洗手间里,埃蒂(他已穿上了内衣裤和阿迪达斯运动
鞋,剩下的衣服还没来得及穿)把一袋袋凯福莱克斯递给罗兰,罗兰把它们塞进埃
蒂的牛仔裤口袋里。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了,罗兰再一次伸出右手搂住埃蒂的脖子,
埃蒂也又一次抓住罗兰的左手。门突然出现了,就在面前,一个黑洞洞的矩形通道。
埃蒂感到从另一个世界里吹来的风把他额前汗漉漉的头发向后掠去。他听见翻卷的
海浪在冲刷着岩石丛生的海滩。他闻到了酸腐的海盐气息。虽说心里还难过,身上
还痛着,虽说发生了那么多事,但突然间他很想去看看罗兰说的那个黑暗塔。非常
想。既然亨利死了,这个世界对他来说还有什么呢?他们的父母早已亡故,自从三
年前他染上毒瘾,也没有什么固定交往的姑娘了——来来往往的只是一些下等妓女、
毒针瘾者、鼻吸瘾者。那堆人里没有一个是诚实的。不过是一帮操蛋的玩意儿。
  他们一起通过那道门,埃蒂还稍稍占先。
  跨入另一个世界,他身七突然又出现一阵可怕的颤抖,随之便是极度痛苦的肌
肉痉挛——这是严重的海洛因消退的症状。遇到这种症状,他通常先是一阵惊厥,
然后才反应过来。
  “等等!”他叫道。“我得再回去一趟!他的写字台!他的写字台,或是其他
办公室!海洛凶!如果他们给亨利来过一针,那儿肯定还藏有这玩意儿!海洛囚!
我不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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