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与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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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与龙-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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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在中国北京的现址,他显然在中国这片异教乐土上,勇气十足地传教、散布福音。
布列南向这名职员道谢,并做了笔记,回信给纽约,然后赶去赴秘情报主管的晨会。
    在密西西比州的杰克逊市,情况就不一样了。当地的情报主管亲自拜访盖瑞·
派特森位于市郊高级住宅区的第一浸信会教堂,这坐教堂已有一百七十五年历史,
拥有这地区所提最高的信众,派特森牧师本人也颇令人印象深刻―――他穿着白衬
衫,打着一条蓝色斜纹领带,由于当地气候,所以他将深色西装外套挂在角落。他
迎接这位联邦调查局官员,带领他进入舒适的办公室,询问有何指教。牧师听到第
一个问题就立刻回答,“俞!是的,他是我大学时代的好朋友,是个很好的人,也
是个传递福音的好牧师。我有没有和他保持联络?那还用说!我们每年都支助他二
十五万美元左右。要不要看照片?我们教堂里就有一幅,我们当时都很年轻。”派
特森微笑着说,“俞真有胆量,在中国大陆从事神职工作可不是开玩笑的,你知道
吗?不过他从没抱怨过,写来的信件也总是兴致高昂;宗教界就希望增加一千个像
他这样的神职人员。”
    “这么说来,你对他的印象很深刻?”情报主管问道。
    “他念大学时是个好沉重,现在是个好牧师,在非常艰难的环境里工作。他是
我心目中的英雄,里瑞先生。”一个当地社区的重要化合物对他百般赞扬,的确是
个非常有力的口头保证。就记忆所及,第一浸信会从来没有抵押过任何房地产,将
广大的教堂照料得好好的,教堂座椅的椅垫也相当舒适。
    联邦调查局官员站起来,“我想知道的就只有这些。谢谢你,派特森牧师。”
    “我能不能请教你,为什么要来问我朋友的事?”
    里瑞早就知道他会问,所以也预备了答案。“只是例行公事而已,牧师。你的
朋友没有惹上什么麻烦―――至少不是美国政府要找他麻烦。”
    “那就好,”派特森牧师带着微笑回答,和他握手,“你也知道,照顾他的教
会不只我们这一个。”
    里瑞回头。“是吗?”
    “当然。你认识荷夏·杰克森吗?”
    “杰克森牧师,副总统的老爸?从没见过,不过我知道他是谁。”
    派特森点头,“杰克森牧师也是个好人。”他们两人都没有提到,如果四十年
前有一位白人牧师对黑人牧师赞赏有加,是件很不寻常的事,不过密西西比州已经
随着时间流逝而改变了不少,有些地方的变化甚至比美国其他地区还来得快速。
“我几年前到他家的时候,提到了这个话题,后来荷夏·杰克森的教区就每年都捐
给俞五千或一万美元,并且组织其他黑人教区参与援助。”
    密西西比州的黑人和白人一起供养一位中国传教士,里瑞心想,这个世界会变
成什么样子?他猜想基督教大概真的具有崇高的意义吧。他开车回到办公室,很满
意自己终于做了一点真正的调查工作,虽然并不是为联邦调查局做的。
    麦卡锡枢机主教的秘书在午餐前告诉他,发出的两封信件都得到了回音;即使
依联邦调查局与天主教联手合作的标准来看,这种速度还是令人侧目。他用过午餐
后没多久,便亲自将两封回信加密传回罗马。他不清楚为何会有这样的要求,不过
他心想,如果这很重要的话,他总有一天会知道内容的;如果不重要的话,不知道
也罢。这位神职人员对自己能担任梵蒂冈驻美间谍首脑而感到高兴。
    如果他知道位于马里兰州米德堡的国家安全局也对他们的行动很感兴趣,他一
定就不会那么高兴了。国家安全局地下室里有一部超级电脑正在分析这个案件。国
家安全局的人对这部电脑日又爱又恨;理论上,它的运作方式应该和人类大脑的运
作方式类似,可以同时从不同角度尝试解决同一个问题,但问题是没有人知道大脑
到底是如何运作的,而要使这部高性能的电脑发挥全力,就要先写出如何人脑运作
的软件,因此多年来,这部性能优异,且价格昂贵的机器,都只能用来处理一般的
工作。不过幸好有人想到量子机械学已变成破解外国密码的利器,继而开始从程序
设计的角度解决这个问题。七个月之后,他们绞尽脑汁创造出第一套操作系统,随
后两套也陆续出炉,至于其他细节,则都成了高度的机密。现在国家安全局有能力
破解全世界任何文字或机器的密码,内部的分析人员也成了资讯暴发户;他们甚至
找来木匠做了一座具有异教风味的祭坛放在机器前方,就像要用羊来祭祀这位新的
天神(如果用处女祭祀的话,会引起安全局女性员工的不满)―――国家安全局古
怪幽默感是出了名的。他们真正担心的是完全用随机方式产生密码,绝对无法破解
的‘踢踏舞系统’被其他国家仿制―――不过这个系统在行政管理上简直是一场恶
梦,会让大部分外国政府敬而远之。
    枢机主教的电子邮件被国家安全局复制后―――虽然违法,却是例行工作――
―输入机器中,分解出清楚的文字内容,然后迅速传到分析人员的办公桌上。他们
房间挑选了一位非天主教徒担任这项工作。
    奇怪,这位分析人员心想,为什么梵蒂冈会对中国牧师有兴趣?他们为什么要
透过纽约方面去收集他的资料?他在这里受过教育,在密西西比州有朋友……这到
底是在搞什么鬼?照理说他应该知道这有什么意义,不过那只是理论上而已。他经
常对收到的讯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会据实告诉长官。他将一整天的工
作报告用电子邮件传给上司;他的上司看过一遍后,再加密传给中情局;中情局的
另外三名分析人员过目后,也不知道该做何解释,于是便将这份报告归档。
    “怎么样?”张汉三问。
    “我们的邻居可走狗运了。”方刚回答,伸手将卷宗呈给张。张汉三比方刚大
七岁,不过两人之间互相较劲的时候并不多。“我们应该怎么利用这些宝藏啊……”
    “是啊。”任何一个国家都会好好利用石油和黄金来进行建设,现在问题的症
结在于这些宝藏不属于中国,是俄罗斯的。
    “我早就计划了,你知道的。”
    “你的计划相当高明,老朋友。”方刚说道,然后从口袋里取出一包香烟举了
起来,以征求办公室主人的同意。已经戒烟五年的对方挥挥手表示不介意,于是方
刚取出一根点燃,“不过,霉运是谁都会遇到的。”
    “先是日本人让我们失望,再来是德黑兰那个信回教的笨蛋,”张汉三咕噜着,
“如果那两个所谓的友邦依承诺进行计划,黄金和石油现在就归我们所有了……”
    “黄金和石油对我们必然有所帮助,不过我有点怀疑世界各国是否能接受中国
强盛起来。”方刚一边说,一边吐出长长的白烟。
    张挥挥手,“你以为资本主义份子都讲原则吗?他们也需要石油和黄金,只要
谁以最低价供应,就能卖得最多。老兄啊,你看看他们现在都向谁买?还不是谁有
就向谁买。墨西哥原油蕴藏丰富,美国人连侵占的勇气都没有,真是胆小鬼!话说
回来,我们很遗憾地发现日本人也同样一点原则都没有。如果他们可以向制造原子
弹轰炸广岛和长崎的公司购买石油,他们就会去买,他们把这称之为现实主义。”
张汉三结束时语带轻蔑,他这句话其实是引述自列宁的预言:‘资本主义国家争相
向苏联兜售麻绳,即使俄国人打算用这条麻绳把他们都吊死。’然而列宁从没预料
到马克思主义会失败吧?毛泽东为中华人民共和国编织了完美的政经远景,他也没
有料到会一败涂地。当时‘大跃进’的口号喊得震天的响,鼓励一般农民在自家庭
院炼钢,结果炼出来的铁屑还不够用来制造炉架。这个事实,在东方或在西方都没
有人大肆声张。
    “唉,幸运之神没有眷顾到我们,所以这次石油和黄金不归我们。”
    “这只是田野而已。”张汉三喃喃自语道。
    “你说什么?”方刚没有听得很清楚。
    张汉三抬起头,从沉思中警醒,“呃?噢,没事,老朋友。”接着两人的话题
转到国内事务。方刚在张的办公室待了七十五分钟才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然后开始
处理例行公事。“柳明。”方刚以手势指示她进里面的办公室。
    女秘书起身,小跑跟在他后面进门,然后关上门找位子坐下。
    “新的内容,”方刚疲惫地说,今天的确事务繁忙,“与张汉三进行例行下午
会谈,讨论到……”他继续说下去,转述刚才对话的内容。柳明一五一十地为他写
下官方备忘录。中国人爱写日记,而中央委员会的成员因为个人需要(用来保命)
以及职责所需(作为历史文献),都会记录有关政治与国家政策的每句话。如此一
来,一旦有人判断错误,他们就可以亮出自己记录下来的高见与悉心的判断;这也
意味着他的私人秘书―――以及所有高官的私人秘书―――都能接触到国家最重大
的机密。然而这并不重要,因为这些女孩不过是机器人而已,只是用来记录听写的
机器,其他功能并不多。呃,其他功能是有一点,方刚和其他同僚只要一想到这里
都会面带微笑。总不能要录音机来替你口交吧?柳明在这方面的技巧高超。方刚是
共产党员,成年后就一直信奉共产主义,不过他这个男人还是多少具有七情六欲…
…听写持续了二十分钟,他以受过训练的记忆力重述他与张汉三交谈的每个话题,
而张汉三此时此刻无疑也正利用自己的私人秘书进行同样的工作,除非张汉三接受
了西方人的做法,开始使用录音机。如果真是这样,方刚也不会太惊讶,因为张汉
三尽管表面上好像对西方人不屑一顾,其实在很多方面都非常崇洋。
    他们也查出了克莱门提·伊凡奇·苏佛洛夫这个名字。他是一名前国安会干员,
隶属第三处。普罗瓦洛夫知道那是个综合部门,一方面负责监督前苏联的军队,另
一方面监督像陆军特种部队之类的特殊作战单位。他再翻阅了几页有关苏佛洛夫的
资料,找到了照片和指纹,也发现他首先任职于第一处;第一处又名外国事务处,
因为主要的工作内容是收集其他国家的情报。为什么换单位?他心想,通常在国安
会里,一经派任就很少转换单位。不过第三处的高层指名把他从第一处调来……为
什么?巴威尔·卡宾内特少将为什么会点钟要苏佛洛夫这个人。看到卡宾内特的名
字时,普罗瓦洛夫停了下来。他记得这个名字,不过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听过,这
对一名长期从事调查工作的人来说相当不寻常。普罗瓦洛夫在这里做了记号,然后
放到一边。
    现在,他们拿到了苏佛洛夫这个家伙的照片和姓名。他认不认识阿马利克和齐
姆亚宁这两个涉嫌杀害了拉斯普丁,然后沉屁河里的家伙?似乎有这个可能。在第
三处时,他或许可以接触到陆军特种部队,不过也有可能只是巧合而已。国安会关
心的主要是在政治上掌握苏联军队,但如今中央政府应该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了吧?
因为苏联时期一直困扰着军队的政委,如今,全部裁撤一空了。
    你现在在哪里?普罗瓦洛夫对头档案问道。国安会的资料通常会清楚记载离职
干员的现居地以及现职,但现在这份资料却没有如此详尽。你在哪里?靠什么维生?
你犯了罪吗?你杀了人吗?在调查凶杀案的过程中,产生的问题通常比答案还多,
而且最后往往有很多问题是永远都没办法获得解答的,因为你永远无法进入杀人凶
手的内心世界,一窥究竟。即使有办法一窥究竟,里面的东西也不一定会有任何意
义。
    这件谋杀案一开始就相当复杂,而现在更是愈愈复杂。他唯一能确定的是阿夫
赛颜科已经死了,陪葬的人是司机和妓女;他一开始就假设皮条客是真正的目标,
但如果苏佛洛夫收买了阿马利克和齐姆亚宁来杀人,为什么一个前―――他查了一
下―――前国安会第三处的中校要如此大费周章来干掉一个皮条客?葛洛佛科也不
同样可能是谋杀的目标吗?两个案件已经不是头一次令他头痛欲裂了,而且似乎也
不会是最后一次。不论苏佛洛夫是何方神圣,如果葛洛佛科是原先的攻击目标,那
么苏佛洛夫绝对不是在幕后策划的人。他只是‘杀手承包商’,决定下毒手的一定
另有他人。
    到底是谁下的决定?
    又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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