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22-央视女主播徐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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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22-央视女主播徐俐-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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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这是件很圆满的事情,毕竟我没有辜负别人的托付。可是几天之后,我听到了另一种说法,说我小气,说我知道只要为别人买了,别人就一定会给我桃子吃,我就可以为自己省下钱了。    
    在一个刚出校门不久,觉得世界还无比美好的少女眼里,这种想法和说法是我当时完全难以想象和接受的。我当时一定郁闷坏了,我不知道世上为什么会有人拿高尚当卑鄙,如此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现在来说这些事,有小题大做之嫌,可当时对人和社会生活的理解非常有限,自然做不到一笑了之。    
    老知青确实没给我太多好印象。我不仅不了解他们的想法,他们平时的说话我也极不习惯。有一次,一个男知青刚洗完澡正准备出门,有女知青就说:“哎呀,打扮得像个婊子崽样的,搞么子去?”我不懂什么叫婊子崽,只知道难听,就问她为什么要这样说话,她一脸不屑:“装什么假正经,过不了几个月,你就和我们一样的。”我心想,打死我也不会和你们一样的。我也不懂他们的男女状态,不懂他们青春期的打情骂俏。有个男知青的裤子破了,破在屁股的位置,有女知青就说:“过来,趴这儿!”女知青拍拍自己的双腿,男知青真的就趴在她的腿上,裤子也没脱,让女知青为他缝屁股。别人的日记是不能看的,这总该知道吧?照样偷看,看完了还满世界乱说,我就只好当着他们的面把日记烧了。    
    我心情的郁闷是可想而知的。这是一个什么地方?人都怎么啦?农村不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吗?在这里不是可以大有作为的吗?人为什么在这里会越变越坏呢?我年纪小,又初来乍到,我不理解环境,更不懂得环境决定人的道理,对自己眼见的一切,真的非常不喜欢。


《女人是一种态度》 我的职场风云小女子下乡(2)

    但有一件事情我至今都觉得温暖,遗憾的是同老知青无关。    
    我们知青点有两条规矩:早上不上坡摘菜不许吃饭;晚饭前不挑一担水不给水用。我们挑水的水塘比知青点地势低,从知青点下坡到那儿大约两百多米。挑水用的木桶是南方农村习惯用的那种大木桶,人说满满一担有一百二三十斤。每天的挑水对我都是一个巨大的困难。尽管我每次只能挑半担,但就是半担水,我要把它从塘里舀起来都极不容易。水塘边架了跳板,人得先站在跳板上,用木桶把水起上来。那一下靠的就是手劲。有好几次,因为木桶连水的力量太大,我差点被木桶反拽下水塘。我们知青点有个带队干部,是设计院派来的,姓张,他可能早注意到我挑水非常困难,所以有好多次,我挑水的时候,他都悄悄同我一起下去。他帮我起水,同时教我起水的要领,然后一直挑到爬完坡,快到知青点的时候才交给我接着挑回去。印象中张干部话不多,很和气,没有一般带队干部的蛮横。他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过我,所以我总记得他。    
    知青们平时在知青点食宿,干活的时候就分派到了各个生产队,一队分两三个。下到农村,我才实实在在感觉到,农民其实是很不欢迎知青的。原因很简单,知青不来,一亩地的粮食全由农民自己分,知青来了,地里不会因此就多长粮食,同样的粮食还要多分给别人,他们怎么会高兴呢?怎么会欢迎呢?那时除了粮食,农民没有其他的收入,农民和知青其实有着深刻的利益冲突,关系要融洽谈何容易。    
    我下到生产队,就听见队干部说:又来了个不顶用的,瘦得实在没用。我们干活靠会计记工分,强劳动力干一天得满分十分;一般劳力记七八分,我被他们目测了一下,定为五分五。我们生产队属中等富裕水平,头年的十分工合人民币四毛四。如果就按这个收成算,我一天五分五大约合人民币两毛五。当时的粮价是每斤一毛七,我干一天活,可以得一天的口粮,油盐一类的就少讲究点了。    
    南方农村最重的活就是双抢(抢收抢种)。双抢总在七月下旬,那时真的是骄阳似火,室外气温通常都在摄氏四十度以上。我一直记着头上太阳晒着脚下水田蒸着的那种酷暑滋味。现在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不怕热,不知道是否和那段双抢的经历有关。    
    队长见我体弱,双抢时就把我分到了老弱病残组,在那里我却成了强劳动力。强劳力就要干强劳力的活儿。插秧,割稻,最重的还是踩打稻机。每个组都有一两台打稻机,通常由强劳力把持。人们把割好的水稻码好,排着队递给踩打稻机的人,由他们把稻谷脱干净。踩机子的人一边要用脚踩机器(人力是动力),一边要用手把稻谷在发动的滚轮上脱谷,手脚并用,劳动强度非常大。其他人间或可以休息,踩机子的人却是歇不下来,别人都在等着递稻把。我记得我在打稻机上踩了一天,当天是怎么走回知青点的已经忘了,浑身散架的感觉还记得,体力上一生再也没有那样累过了。    
    双抢真累,每天在酷暑里干十几个小时,累得刻骨铭心。我体弱,却好强,干活不惜力,一场双抢下来,有九死一生的感觉。    
    除了累,还记得另一件事。    
    每天收工的时候,我都约着在邻村干活儿的知青小秋一起回知青点。那天照例干到八点多钟,月亮已经很高了,我们互相喊了几声,约着回家。我很快走到约好的地方,等了好一会儿,小秋竟然没来。不对呀,我分明看见她在往我们约好的地方去,怎么还不来呢?其他的人陆续走光了,就剩下我在等小秋。    
    忽然,我看见远处,有一个矮小的人影在晃动。是小秋吗?回答是。我赶紧走过去,只见小秋卷着裤腿,一手拎着一只凉鞋,浑身散发着浓重的臭味,湿透的身体好象刚从什么地方捞出来。“你怎么啦?”“我跌在粪凼里了。”小秋说着声音就开始抖。    
    南方农村有在水田一角挖粪凼的做法,粪凼通常直径两三米,有一米多深。农民把从各处弄来的人粪畜粪沤在凼里,沤得很稠,等水田需要的时候,直接从凼里起出来用。粪凼随水田四处都是,经常听说农民的孩子没人照管掉到粪凼里,有来不及捞就呛死或者淹死了的。    
    “你怎么会跌进去的呢?”“我的凉鞋掉进去了,天黑,我没看清楚,以为是田,就下去捞,哪里晓得是粪凼。”小秋忍不住哭了。“粪凼正好齐我的喉咙,我差点淹死了,粪都到嘴巴里了。”我仔细看小秋头发的发梢上果然也挂着粪渣。好悬啊!“你为什么不喊呢?”“我喊不出来呀,嘴巴里尽是粪渣子。”我不忍心再问,我知道在凼里的小秋要经过怎样的挣扎才最终爬上田埂。小秋放声哭了,哭得极伤心。    
    城市里的孩子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受过这样的生死惊吓。就人的承受心理来说,人似乎可以忍受被其他的什么液呀汁呀泡了,唯独不能承受在粪里泡过。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小秋,就陪着她一起哭,好象自己也掉到粪凼里一般。谁知道呢?今天是她,明天就可能是我。我忽然想起她们曾经给我讲过的,有女知青被逼着跳水塘的。累了不说,还有这样那样料不到的凶险,女知青竟如此命薄,心里一下子涌起太多的悲怆,跟着放声痛哭起来。    
    泪雨滂沱,真的好伤心!    
    我们就坐在地上哭,哭了好一会儿,知道该回家了,就互相安慰着,起身回家。小秋的样子惨兮兮的,她也瘦,粪水贴在身上显得更加瘦小。两个瘦小的人儿在苦累了十几个小时之后,拖着一身疲惫,带着满腔伤心,伴着浓重的粪臭慢慢回家了。    
    不知谁把小秋掉粪凼的事告诉她妈妈了,小秋是我邻居,我妈妈自然也知道了,两家妈妈在一起好一阵伤心,说姑娘命苦,说着说着就掉了好半天眼泪。    
    我以后回家,妈妈总要和我唠叨粪凼的事,她知道我有心不在焉的毛病,脚下走着路,心里不知道想什么。万一是我掉进去了呢?小秋再弱,也比我强壮些,若是我掉进去,怕就爬不出来了。妈妈总这么认为。    
    小秋掉进粪凼的事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来这件事我始终忘不了,直到今天说起来还忍不住感叹唏嘘。也许当时太无助,委屈加自怜,伤到了心里头,再也忘不掉了。    
    事实上这么多年来,我脑子里一直有一个幻想的场景:一个瘦弱的小女孩在齐头的粪凼里挣扎,四肢乱划,欲喊无声。    
    在队里干活也会有些有趣的事,常见的景观是农民吵架。农民吵架很生动,语言尤其丰富,有时还搭上动作。吵架通常是从闲斗嘴开始,斗着斗着就半假半真起来。说得最多的话题是各家床上的那点事儿,或明或暗,或原始露骨,把姑娘大嫂逗得好不自在,有明白点的就提醒还有城里的学生在。村里有个二十八岁的少妇(我叫她刘姐),生了两个孩子,依旧风姿绰约,在我的印象里她始终生气勃勃。有回有个男社员找她斗嘴,她一句话挡了回去:回去找你屋里的斗去,莫把伢妹子带坏了。当时我对她很有些崇拜,觉得她聪明、有智慧,总比一般的社员高出一截。她经常会问我:耙耙子做事累不?耙耙子是方言,意思是刚开始的时候。后来也总听到别的大嫂用同样的话问我,一下子觉得大嫂们很亲切。南方农村对女孩子养得娇些,或许大嫂们觉得,我年纪这么小身体又这么单薄,就独自在外干从没干过的重体力活,若换做她们的女儿她们也会舍不得。


《女人是一种态度》 我的职场风云小女子下乡(3)

    有次我回城了,队里正好放了电影《李双双》,隔几天我回去,有大嫂就问我干什么去了,几天不见,是不是跑到电影里去了。她们坚持认为电影里有个年轻姑娘和我长得一模一样,我这几天不见,一定是到电影里去了。我跟她们解释,她们就是不信,非说她们没有看错。    
    大嫂们还坚持认为我在农村呆不久,我们知青点已有十年“点龄”的知青,也没听说有谁调走,所以我不知道大嫂们的说法从何而来。刘姐认为我长得金贵白净(其实是苍白),人又活泼又斯文,会有贵人相助的。刘姐尤其认为我在农村呆不长。我记得刘姐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有些复杂。我理解她的情绪是,我们终归是城里的,迟早会回到城里去,她是农村的,一生都同城市无缘。刘姐是个心气挺高的女人,出嫁不算早,或许她等待过,没有等着机会,就只好认命了。    
    有趣的是,大嫂们的说法竟成了现实,我在下乡七个月的时候,被长沙人民广播电台调走了,用大嫂们的话说就是成了“小盒子”里的人。不是电影里的就是盒子里的,大嫂们觉得那是我应该呆的地方。她们的想法也应了我妈妈当初的想法,妈妈认为,把我放到农村去,我会凭着自己的本事上来,这点她坚信不移。    
    我是悄悄离开知青点的,在我办完手续后的第二个清晨。头天,知青们嚷着要请客,我没有理会他们的意思,也没有共欢乐的打算,在他们还没有醒过来的时候,我就悄悄地走了,走得无声无息。    
    我当时是决计要那样走的,因为我并没有同他们融为一体,缺乏情感上的认同,也不相信他们还会有真心的祝福,我只想离开,离开了再不回来。    
    在我的生命里,知青生活只是极小的一截,总共七个月的时间,不可能有太多的东西,但它却是我生命中极重要的一章。我没有仔细想清楚,我究竟要表达什么,我只是把记得的写下来了。或许,对一个心怀理想的少女,社会生活最初的一切,带给她的感受和刺激都是强烈的,这种强烈会长久地烙在她生命的记忆里。    
    一写出来,我发现我的知青生活并不美好,积极的色彩很少。其实回城以后的相当时间里,我对人心存批判和怀疑。有人曾问我:你相信人吗?我瞪着眼睛语气坚定地告诉他:不信!我确实不信,我甚至把自己封闭起来,以免受别人的伤害。    
    对知青生活的记忆,其实是我对人的记忆的初始(当然不是指单纯物质意义上的人),在那个记忆里,人的起点不高,没有高尚,缺乏善良,人对人的理想几乎被碾得粉碎。庆幸的是,我并没有执著于这样的记忆。    
    其实,我在那里呆的时间还是太短,还来不及品味它的全部,我对它的看法当然失之偏颇。时间再长,我相信当时的我就会看到人性中原本美好的东西,生活也会让那个小知青对老知青们再多一份客观,对农民的偏狭再多一份理解和包容,而青春期的我就会走出对人的判断的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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