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十八岁·我们 by:轻萤流转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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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十八岁·我们 by:轻萤流转君-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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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长终于看完,他问申心的母亲,申心在日记里只写了L老师,你们又为什么会认定是林梓晗老师呢? 

 

  申心的母亲回过头,脆弱无助的望着我旁边的女孩,那女孩站起来说,我都看见了。 

 

   

 

  其实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说明申心的死和林梓晗老师有关,然而林老师后来还是走了,辞职了,很多女生都扼腕叹息,一路上不断的有人说“林老师再见!”之类的话。我想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听见别人叫他老师了,因为申心父母的关系,他今后不可能再教书了。不仅如此,大概连像样点的工作都很难找到。 

 

  我想申心可能并不想见到这样的情况,日记的最后留有她的遗言。 

 

“我走了,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不要想我。 

 

不要责怪L老师,他和你们想象的不同。 

 

PS:写字台上的walkman是景煜的,不要忘了还给他。” 

 

  简单得像个便条,后来,我拿到了walkman,里面还放着Lennon的磁带,与我给她时一样。我想起和申心一同分享这些歌曲的日子,整个人就感到阵阵的空虚。 

 

  申心的日记我到最后也没有看到,听说是被林老师带走了,申心的母亲差点又闹了一场。申心的父亲倒是很理智,虽然他刚开始时骂林老师是“披着羊皮的狼”“教师中的败类”,但后来他还是原谅了他,我想他是看见了那个儒雅老师眼中的伤痛。他明白他是真的爱着申心。 

 

申心的整本日记其实是一部小说,每天写上一点,以日期分割章节。 

 

故事发生在二三十年代的上海,男主角是个叫林的学堂先生,女主角是个叫惠的学生。 

 

林和惠的初次邂逅是学堂的绘画室里,惠正在画色彩,水桶突然翻倒。她惊慌的顺手拿起什么就擦,后来才发现这是一条白色的围巾。紧接着,把围巾遗忘在教室里的林就这样出现了。…… 

 

故事里也时不时的会出现以第一人称出场的申心本人——“我”,以及L老师。对于“我”来说,林和惠的故事是一个梦,一个不断延伸的活着的梦。L与其说是个老师,不如说是医生更为恰当,他是一个倾听者。日记里,申心毫不避讳她和L老师的关系。 

 

  “……林和惠是那么的纯洁,连牵个手都觉得面红耳赤。我却趴在L胸口,听见里面扑通扑通的声音。我问L:喜欢我吗?他说,我爱你。我却说,我不爱你。他回答,我知道。申心,他说,面对你爱的人,你太骄傲又太羞涩,你无法正确的对别人表达,所以一次次的错过机会。我想我是哭了,L是对的。我已经做了太多不可饶恕的事情……” 

 

很多年以后,我坐在林老师开的花店里翻看这本日记,忽然想起当时那个女孩目睹的事实,那女孩说,她看见林老师在亲吻申心,申心的脸上满是泪水。原来从音乐教室传来的哭声就是申心的,尽管我不相信,像申心这样的女孩居然会痛苦成这样,但事实确实如此。 

 

这本日记至少证明了一件事情,申心情绪的不稳定是由来已久的,再加上那女孩的佐证,申心的母亲才不得已放弃了对林老师的控告,她不希望在女儿死后所有人还要把申心当成精神病人来看待。 

 

我想那本日记里L老师说得很对,申心是不会正确表达爱的人,在这点上,她的母亲和她一样。申心从来没有想过,母亲会这样的为她伤心。 

 

  那么我呢,刹那间闪过脑海的不是女朋友赵燕语的样子,反而是彼氏绝望的表情。 

 

   

 

  毕业典礼的前一天晚上,寝室的全体成员围在桌边喝酒,其实一共只有三个人,高三的时候彼氏的一个室友搬了出去,我接替了他的位置,后来,高三下半学期开始时,寝室里又少了一个人。 

 

  留下的那个喜欢讲鬼故事,喜欢大笑,是个开朗的人。他和彼氏总是很能一搭一唱的吹牛皮,饶我已经练得牙尖嘴利,却还是没有机会插话进去。我们寝室其实不太卧谈,但那一次却仿佛要将全年的卧谈份额都用完一样,讲了很久,很多。 

 

最后,讲到各自从小到大的艳遇。室友盯着我,我则求助似的望向旁边的人,彼氏笑了笑,讲了个笑话,轻松的把话题叉开了。那个笑话我没有听进去,但不管好笑与否,我都笑了。喜欢大笑的室友却沉默着,红着眼睛盯着我。 

 

我这辈子还没那样的喜欢过一个人,他说,谁能告诉我,为什么申心会死! 

 

  他一边哭一边呕吐,最后直挺挺的倒下。我和彼氏只能七手八脚的做着善后工作。 

 

  熄灯以后,我拿着应急灯在走廊里寻找彼氏,他正坐在洗衣房的椅子上,窗户全开,对面是在月光中隐隐绰绰的图书馆大楼。我走到他旁边,听见低低的声音响起。 

 

彼氏说,我也是第一次看见他醉成这样。 

 

我知道,他口中的那个人是我们的室友。 

 

他说,他其实一直喜欢申心,那时候因为揍你还吃过处分。可你却不记得他了。 

 

我没有吱声,站在他旁边,听他继续说下去。 

 

小时候我阿娘跟我讲命,她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劫数。申心就是他的劫,他大概一辈子都忘不掉她了。四下里一片寂静,然后,我听见椅子被挪动的声音。 

 

彼氏站起来,对上我的眼睛,他问,景煜,你算不算我的劫? 

 

 

 

  6月21日是我们毕业的日子,毕业典礼上年级组长还在讲台上喋喋不休,在几次克制住顺手抄起矿泉水瓶子就往台上扔的冲动后,彼氏终于一头歪倒在我的肩膀上。 

 

  借我靠一下。说着,他就光明正大的开始闭目养神。 

 

  我皱了皱眉头,觉得自己终于知道彼氏为什么聪明了——他的脑袋真的好重。于是我也干脆缩起身子,调整到老师看不见的高度,再把头往他那里倾斜,算是靠在他脑袋上,这样,大家都不吃亏。 

 

  肩膀还是很重,我偷偷睁开眼睛,彼氏一脸悠然自得的表情。短时间内他大概是不考虑更换姿势了。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彼氏,我从来都不知道彼氏的睫毛是那么的细致。仿佛一羽覆上眼帘的蝶的翅膀,轻而薄得无法承受任何重压,但在那脆弱中却闪现着生命独有眩目色彩。 

 

  那翅膀轻轻的颤了几下,然后便合上了。 

 

  片刻以后我意识到,彼氏已经睁开眼睛了。我觉得很窘,他却阳光灿烂的笑了一下,重新展开那翅膀。 

 

  许多年以后,赵燕语靠在我的肩头,睁开眼睛,发现我正定定的看着她,红晕在刹那间荡漾开,宛如赤辰的花朵绽放。我却在奇怪,为什么她要脸红,觉得不好意思的人,不应该是我吗? 

 

   

 

  在家复习的那段日子,时间总是过得很慢很慢。我和彼氏几乎每天都要通一个电话,我打给他是为了问各种题目,我总是在早晨打给他。以至于后来他一拿起听筒,还没听到来人是谁,就会用理所当然的口吻问:“这次又是问什么啊?” 

 

很多年以来,我的家是靠父亲一个人支撑起来的,在家复习的那些日子,他更是恨不得天天守在我的边上,然而他毕竟还是需要工资来养活我的。所以,当他告诉我单位要加班时,一脸的歉疚,我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我对父亲说,自己准备和彼氏去KFC温书,不用担心我会饿肚子。 

 

这个主意是彼氏提出来的。他跟我说,数学问题电话里是讲不清楚的,就比如辅助线的添法。于是我就带上大叠的复习资料,每天准时坐在店角落里。 

 

  正在我奋笔疾书的时候,对面的某人突然神秘兮兮的告诉我,他最近向我们的前室友学到了如何看手相。还一脸大彻大悟的对我说,原来玄黄之术也有科学依据的,你知道吗?手相能看出高考的情况。 

 

  我当然知道他是在睁眼说瞎话,但彼氏总是有各种方法让我就范。最后不得已我伸手给他。 

 

  错!错!要左手!你不知道什么叫男左女右吗! 

 

  我有些迟疑的伸出左手,慢慢摊开,掌心暴露在彼氏的目光中。 

 

  彼氏却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他指着一条纹路对我说,知道吗?这个是学业线。一个人的潜意识在很大程度上会影响临场发挥的情况,而潜意识里的这种情绪也会左右皮脂分泌情况,如果你的状态良好,那么,抠一抠这里的纹路会刺激皮脂分泌,凑近闻的话,会有淡淡的香味。 

 

  说着彼氏的指尖在我的手心缓缓的移动,然后,他低下头嗅了嗅。 

 

  香的!诶!景煜,这次高考你准能发挥好! 

 

  真的假的啊?我将信将疑的看着他,他说,你不信自己闻闻看。 

 

  我的手才刚凑到鼻子前,啪的一声,彼氏的手就重重的拍上我的手背。生平第一次,我尝到了什么叫做拍扁鼻子的味道,而那只罪魁祸“手”居然是我自己的。 

 

  彼氏捉狭的笑着,景煜,你太好骗了,这样下去怎么行啊! 

 

  我气得嘴都歪了,心想,也就只有你才那么无聊。 

 

  然后,他笑着把我的手合起来,五个手指收成一个拳头。 

 

  他说,景煜,别再伤害自己了。 

 

  一语双关的话出口的刹那,我立刻明白他不是在说我的鼻子。 

 

当我迟疑的伸出左手,慢慢摊开时,彼氏果然是注意到了。手掌中心有一个黑色小点,在两条手纹之间茕茕孑立,宛如伫立在两条秘密之川间茫然的自我。 

 

彼氏早已知道这不是痣,而是一处小小的疤痕。 

 

  自动铅笔的笔头扎入手心,一瞬的麻木,细细的血丝在纵横交错的纹路中蔓延。痛可以麻痹神经,硬生生的拉回我已经脱缰的思绪。我想,自己果然是有病的,但至少不要去想庄逍逸,不要去想申心,至少现在不要去想。 

 

  如果知道了我的秘密,彼氏还会接纳这样的我吗?……这个问题,也不要去想了。 

 

   

 

高考的那几天天气还算好,接连下了几场小雨。即使是下午的数学考试,我的脑子也终于不再混沌。 

 

接下去是一段醉生梦死的日子,某个下午,我去了彼氏家。彼氏正在小区的篮球架下奋斗,我们打了很久。然后彼氏夹着我回了家。 

 

彼氏的妈妈和申心的母亲是两个极端,一个总是爽快直率,一个善于察言观色,但是她们都对我很好,因为,她们是善良的人,所以看不清季景煜温和外表下龌龊的灵魂。 

 

就在彼氏妈妈硬要留我吃饭的时候,彼氏的惨叫声在卫生间响起,他跑出来,不可思议的对他的妈妈说,妈,你看我脱了那么多皮! 

 

  他说着在脸上擦了一下,手指上尽是白花花的一片。彼氏妈妈大笑起来,敲了一下他的脑壳,我怎么生出这么苯的儿子来!这哪儿是什么皮啊,是你身上晒出来的盐! 

 

  彼氏不好意思的笑了,我也笑了。什么叫一物降一物今天算是领教到了。倏的,很多年前那个女人的身影从记忆深处浮现上来。 

 

  季景煜就是季景煜,永远不可能有彼氏妈妈这样的母亲。我对自己说,不要奢求不切实际的东西,季景煜,你真恶心。 

 

   

 

  很久没有喝过奶白色的鲫鱼汤了,炖汤需要时间,而这恰恰是父亲所缺少的。彼氏的妈妈在机关工作,白天一杯茶水一份报纸的悠闲度日,可一下班就归心似箭,儿子高考她比谁都着急,就差直接改行当专职家庭主妇了。 

 

  吃完晚饭大概是六点半,彼氏妈妈说时间还早,待会儿再回去。然后她招呼彼氏说,儿子,带小朋友去你房间打电脑吧! 

 

  小朋友?我对这个称呼实在有点哭笑不得。彼氏朝我撇了撇嘴,表示感同身受。 

 

   

 

因为只有父亲一个人支撑的缘故,我的家境并不太好,在其他同学大谈特谈PC、PS、DC、GB的时候,我只会在百无聊赖的时候玩玩文曲星。经常玩的游戏是五子棋,我喜欢在人机大战中一边绞尽脑汁的想出路,一边感叹科技的伟大——对于我这种程度的人来说,就连小小的文曲星也颇难对付了。 

 

然而,高三的时候,这唯一的乐趣也因为彼氏而灰飞烟灭。 

 

彼氏说,机器下棋是有规律的,你按照我这个步骤,保证盘盘都赢。 

 

  结果,我得到了常胜不败的秘技,却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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