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十八岁·我们 by:轻萤流转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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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十八岁·我们 by:轻萤流转君-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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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氏说,机器下棋是有规律的,你按照我这个步骤,保证盘盘都赢。 

 

  结果,我得到了常胜不败的秘技,却失掉了对游戏的兴趣。 

 

  彼氏说,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别搞得自己好像已经心如止水了。我在家随便一摸,就能翻出一张游戏来,而且保你喜欢。 

 

  事实证明,彼氏那个时候没有撒谎,虽然他的房间乱糟糟的,桌子上是七零八落的光盘、电脑杂志、游戏攻略,地上是互相缠绕的电线,书橱里的课本小说参考什么的胡乱的塞在一起。但就是在这样的房间里,彼氏伸出手去,随便的一摸,就找出了一张让我欲罢不能的游戏。 

 

  主角叫什么名字比较好?彼氏问我。 

 

  我说,随便吧。你来想好了。 

 

  于是彼氏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轻轻敲击,无序的字母排列出两个字——景煜。 

 

  他说,在这个世界里,你可以扮演英雄,世界的命运掌握在你手中。 

 

我想我是被那句话蛊惑了。 

 

小的时候我就不怎么幻想自己会成为英雄,我只是希望自己像别的孩子那样,没有异样的目光,没有同情后的轻蔑。母亲是那片无法驱散的阴云的缔造者,谁都不知道我承受着什么,包括父亲,他或许至今还天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他想要给我一个完整的世界,让我健康的成长下去。却不知道我的病症早已深入膏肓。 

 

彼氏说,你可以成为英雄。那样的口吻,就像说要帮我复习般,自信得让人嫉妒。 

 

  然而,英雄的征途远比想象中要困难,我已经近视了,再加上长时间盯着屏幕,眼睛酸痛不已。 

 

  彼氏说,我们换手吧,我帮你练级,你去床上躺一会儿,有情节了再叫你。 

 

  我点点头,摘下眼镜,一头栽倒在彼氏的床铺上。 

 

 

 

刚走进教室就听见有人在对答案,那题目听着耳熟,仔细琢磨才发现是高考题目。正确答案出来后,我曾经上网去看过,然而只是看了一眼就退了出去,我实在没有勇气去给自己行刑。 

 

  于是我翻开习题册,装摸作样的看起来,借此引回自己的注意力。 

 

  诶,季景煜,你倒数第二道大题做出来多少啊?一个声音问。 

 

  我忘了,我说,别对了,反正高考都考完了,再对也没有用啊。 

 

  什么啊,你糊涂啦,那又不是高考,那是模拟考啊! 

 

  啊?模拟考?我在位子上发呆,然后想起来了,是啊,那是模拟考嘛。我就说高考怎么可能那么快就过去,原来不过是模拟考啊。 

 

  我突然意识到应该多做些习题,马上高考了,再不努力怎么可能考上名牌大学!为了这场考试,我已经读了十二年,十二年的准备怎么可能在旦夕之间就结束了呢。 

 

  翻看练习册,才看了几道就吓出一身冷汗,这是什么题目,为什么我都看不懂? 

 

哎呀,景煜,你怎么连这个都不会啊,高考会考的啊! 

 

听见那熟悉的声音,我抬起头,发现申心正站在旁边,满脸的不可思议。 

 

  为什么申心会在这里?……我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是焦急的心情容不得我细细思考,我抓住申心的袖子,盯着她问,谁说的,为什么我不知道? 

 

  没有人告诉你吗?申心说着瞟了一眼彼氏,他也没有告诉过你吗?他不是说要帮你复习的吗? 

 

我站起来,瞪着彼氏,他却只是看着我,就这样默默的站着。 

 

  为什么不说话? 

 

  彼氏没有响。 

 

  为什么不说?! 

 

  …… 

 

为什么不解释?!为什么不说你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抓着彼氏的衣服,发疯似的瞪着他。 彼氏却依然沉默着,申心站在他的身旁,脸上带着胜利的微笑。 

 

   

 

  梦与醒之间,其实只有一瞬的距离。我睁开眼睛,头顶是白色的天花板。在日光灯的作用下,愈加惨白。耳畔是乒乒乓乓的声音,从电脑音箱里发出来,提醒自己彼氏还在帮我练级。 

 

  我在床上坐起来,彼氏头也不回的问,醒啦? 

 

  几点了? 

 

  十点半。彼氏说,轻轨已经没了,我妈叫你干脆住这里算了。 

 

  我想了一会儿,最后跑去给父亲打电话。 

 

  父亲对于我的外宿居然是惊喜的,除了叫我注意眼睛,不要一直打游戏之外,其他的就没说什么了。后来彼氏告诉我,父亲高兴是因为我终于有了朋友,这样就不用担心,以后我无法自然的融入社会了。 

 

  我皱了皱眉头,问,我……真的那么明显吗? 

 

  彼氏笑了,放心,像我这么高智商的人,你以后很难再碰到了。 

 

  他说这个话的时候,正把手枕在脑袋下面,活脱脱一副自命不凡样儿。我往下缩了缩,避免被他的胳膊肘一不小心亲密接触一下。 

 

  彼氏在黑夜里突然发出一声叹息,他说,景煜,要是时间能够停下来那该多好啊。永远不知道高考的结果如何,永远的醉生梦死。 

 

  你也会怕自己考不好吗?我揶揄着。 

 

  彼氏转过头来看我,如果你这次考砸了,会怎么办? 

 

大概会从天桥上跳下去。我说完忍不住笑了,这种话连我自己都不相信,像季景煜这种瞻前顾后的人怎么可能有自杀的勇气呢。然而,彼氏却没有一笑了之。 

 

景煜,不要胡思乱想,他低低的说,我会害怕的。 

 

   

 

现在想起来,我和申心真的可以算是青梅竹马了。认识她的时候,我好像还在读小学。父亲上中班,我就成了挂钥匙的孩子。 

 

那一天,申心正坐在我家楼底哭,没有声音,眼睛却是红的。我为了买泡面上下跑了几趟,她却一直坐在那里,好像生了根。后来我终于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 

 

我和她聊了很久,申心说,今天是她母亲的生日,她为了买礼物就去和几个同学逛马路,回来晚了。母亲却不问青红皂白的骂她,还差点动手。申心跑了出来,坐在我家的楼下,等着母亲来找她。 

 

我和她其实住得很近,从我家的窗户可以看清她家的模样。然而,就是这么近的距离,直到现在也没有人来找她。 

 

申心说,她肯定是被遗弃了,别人都说她不是她爸亲生的。就因为她,爸爸老是升不上去。妈妈也一定嫌弃她,当她是拖油瓶。她说她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后来我才知道,申心的母亲之所以一直没有来找她,是认为孩子饿了就会回来,而且错在申心,她要女儿把这当成教训,不再出去野了。 

 

她们不愧是母女,连思考的方法都很相近。 

 

  于是,我把申心带回了家,我只会煮泡面,申心却吃得很开心。她说,她就留在这里,不回去了。 

 

  结果晚上父亲回来了,是他去找了申心的父母,他们正在家里急得团团转,就差去报警了。申心父亲抱起熟睡的女儿,温柔的呵护着。我把申心买的礼物交给她母亲,她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复杂,良久,她才对我微笑,她说,景煜,你真是个好孩子。 

 

  我和申心便是这样认识的,父亲工作忙碌,他们就经常拉我一起吃饭。申心的母亲对我很好,简直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好几次,申心都忍不住在背地里说,妈妈对你比对我还好。她是在嫉妒,却不知道母亲有多么爱她,只是母女两个太过相近,以至于彼此都无法正确的表达心意。这一点,不知让儿时的我羡慕了多久。 

 

   

 

  彼氏问,为什么告诉我申心的事? 

 

  我说,我突然想起了她……刚才做了个梦,梦里面有她。 

 

  你梦里的人还真多啊……彼氏的口气有点像闹便扭的小孩。 

 

  嗯,是啊是啊,真是太多了,俗话说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不然怎么让你这只傻鸟也进去了呢! 

 

  真的假的?听彼氏的口气好像不太相信,你梦到我什么啊? 

 

  你故意瞒我考试范围,害我没有复习到。如此不仁不义的事你都做得出,枉费我对你的信任啊!我故意说得十分悲壮,还在黑夜里配上连绵不绝的叹息来加强效果。 

 

  喂喂!怎么可以这么说你师父,该伤心的人应该是我啊,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拔长大,现在总算有点人样了,有没有回报暂且不说,居然还受到这样的诬陷。苦啊,苦啊,简直比黄连还苦啊…… 

 

  我故意装起打酣,背过身不去听他又臭又长的裹脚布。 

 

  呵!连听都不听,你这徒儿翅膀硬了,就不把师父放在眼里了吧!彼氏说着,夸张的“哼哼”阴笑起来,看为师如何管教你! 

 

  于是一场攻防大战就此在彼氏的床上揭开序幕,战况幼稚得我都不好意思形容。如果那个高一女生看到,她一心一意崇拜着的彼氏,居然在用扔枕头、用挠痒这么无聊的手段和我互相攻击,说不定会把眼珠子都瞪出来的。 

 

闹了一阵子后,我们终于重新安分的躺回床上。过了很久,耳畔传来彼氏均匀的呼吸声,他大概是睡着了,打了一下午的篮球,他真的累坏了。 

 

我入睡一向很慢,尤其是第一次住在彼氏家里,我担心自己会失眠。 

 

睁开眼睛,在没有月亮的日子里,我看不清周围的东西,只觉得眼前并不是纯黑的一片,那是难以形容的色彩,不时有微弱的光点闪现。我把手举在眼前,模模糊糊的感觉到手掌的轮廓,幸好还不是伸手不见五指。 

 

  景煜,你还没睡?彼氏的声音突然响起,把我吓了一跳,然后,我笑了,原来你也没睡啊,我总是猜不透你。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干笑几声。 

 

……你没有瞒我什么吧?我突然问道。 

 

  不会吧,你还真的相信那个梦啊。彼氏好像在苦笑,考试范围清清楚楚的标在手册上面,哪个学生会不看啊!你那个梦真的有问题。 

 

  不,不是考试范围,而是别的什么和我有关的事情……你没有瞒我吧? 

 

  彼氏沉默了片刻,你觉得呢? 

 

  我说,我不知道。但如果真的有,希望你不要瞒着我。 

 

  彼氏没有说话,良久,他翻了一个身,背对我带着含糊不清的鼻音说,景煜,不早了,睡吧。 

 

   

 

八月炎热的下午,连呼吸都觉得吃力。我只能窝在彼氏家里,吹空调,打游戏。距离高考放榜已经大半个月了,再过几天就是第一批院校录取通知书投放的日子。今年的高考便宜了我这种努力读书的学生,最让人担心的数学简单无比,英语却颇有难度。最后的结果是,我反而比彼氏高出了几分。 

 

  我应该是进H大的法律系无误了,志愿是父亲填的,专业如何不是我所关心的,我需要的只有名牌大学的招牌而已。彼氏和我恰好是两个极端,虽然他也选择了这所大学,但他无论做什么都有自己的理由,他永远是独立而且自信的。 

 

  背后突然响起彼氏的声音,我可能要走了。 

 

  噢,我头也不回应了一声。H大在无锡有个分校,好几个院的新生都是在那里度过开始的两年岁月。 

 

一阵沉默,他大概有些发怔,为我的冰冷语调,为我的毫无依恋。 

 

他说,还好无锡不是很远,有空一定会回来,他还说他准备时常打电话骚扰我清静。 

 

我还是含含糊糊的应和着。 

 

……我要走了,你一点都不难过吗? 

 

  我的手轻轻颤了一下,我说,难过也好不难过也好,你要走还是会走的,况且又不是不回来了。不用搞得像生离死别那么隆重吧。 

 

  彼氏无奈的笑笑,大概无话可说了。他在书桌里翻了一阵,塞给我一个盒子。里面是流沙画,细细的沙,白色的、黑色的、褐色的,在缓缓的流动间堆积成层层叠叠的山峦,颇有些自然的神韵。 

 

  这是我的临别礼物,彼氏说,你是不是也应该送我点什么啊? 

 

  我茫然的看着他,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三个愿望。 

 

  我笑了,你当我神灯啊,阿拉丁! 

 

  不会很难的,如果你不想做也可以不做。 

 

  我犹豫了一会儿,最后答应了。 

 

……第一个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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