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只瞎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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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只瞎老鼠-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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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见钟情!”特洛特侦探长同情地说。
  莫莉感到没法怠慢他。“是的,”她心里涌起一阵子信任感,又补充说道:
“我们仅仅认识两个星期就结婚了。”
  她的思想回到那十四天的旋风般的求爱生活中去了。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怀
疑——他们两人都相互了解、在这个令人忧虑的伤脑筋的世界上,他们彼此在
对方身上发现了奇迹。一缕微笑挂上了她的嘴唇。
  当她又回到现实中时,她看到的是特洛特侦探长正在放肆地打量着她。
  “你丈夫不是这一带的人吧?”
  “不是,”莫莉含糊地说,“他是林肯郡人。”
  她对贾尔斯的童年和教养知道得很少。他的父母已经去世,而且他总是避
免谈到他早些年的情况。她想他的童年是不愉快的。
  “你们俩,如果我可以这样说的话,要开这样的家庭公寓,过于年轻了。”
特洛特侦探长说。
  “啊,我不知道。我今年二十二岁了,而——”
  她停住了,因为门已打开,贾尔斯走了进来。
  “都准备好了。我已经把你的来意大略地向他们谈了谈。”他说,“我希
望那样做可以吧,侦探长?”
  “节省时间,”特洛特说道,“你准备好了没有,戴维斯太太?”
  特洛特侦探长一走进书房,四个声音立即议论起来。
  克里斯多弗·雷恩的声音最高最尖。他说,这太令人毛骨悚然了。他一夜
也不会合眼的,而且请求详细地讲讲案情。
  博伊尔太太的声音就像大提琴的伴奏。“简直是暴行——纯粹是无能的表
现——警察是不该让凶手到乡下来走动的。”
  巴拉维契尼则是不停地挥舞着手,手势多于言语。他的话被博伊尔太太那
像大提琴似的声音淹没了。梅特卡夫少校偶而发出一两声叫骂。他要求摆事
实。
  特洛特等了一会儿,然后权威性地伸出一只手。非常出人意料,一下子谁
也不吭声了。
  “谢谢你们,”他说道。“戴维斯先生已经向你们说明了我的来意。我要
求弄清一件事,只弄清一件事,而且要快。你们中谁同隆里治农场案件有关
系?”
  没有一个人作声。四张面孔茫然看着特洛特侦探长。刚才的激昂、兴奋、
气愤、歇斯底里、质询,都烟消云散了,好像黑板上的粉笔字已被擦去,看不
见了。
  特洛特侦探长再讲话时,口气又不同了。“请相信我。我们有理由相信你
们几位里面有一个人正处在危险中——处在致命的危险之中。我要知道这个人
究竟是谁。”
  还是没人吭声或走动。
  特洛特的声音显得有点生气了。“很好——那我要一个一个问了。巴拉维
契尼先生?”
  一丝淡淡的微笑在巴拉维契尼的脸上一闪。他举起他的手作了一个外国人
表示抗议的手势。
  “我不是本地人,警长。我不知道,本地过去发生的事情我一概不知。”
  特洛特一点也不罗嗦。他紧接着叫道:“博伊尔太太?”
  “我实在看不出为什么——我的意思是——为什么我该同这件令人苦恼的
事有关系?”
  “雷恩先生?”
  克里斯多弗尖声地说:“那时候我还是个孩子。我甚至记不得听说过没
有。”
  “梅特卡夫少校?”
  少校粗声粗气地说:“在报纸上读过。当时我所在的部队驻防爱丁堡。”
  “你们要说的就是这些吗?——还有谁要说什么吗?”
  又是沉默。
  特洛特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如果你们中有谁送了命,”他说。“那
只能由你们自己负责。”他猛一转身走出屋子去了。
  “好家伙!”克里斯多弗说。“多曲折!”他又补充说:“他长得很帅,
是不是?我的确欣赏警察,严酷无情。整个案情多么紧张,惊险。‘三只瞎老
鼠’。那个调子怎么哼的?”
  他低低地用口哨吹起那个调子。莫莉不自觉地叫道:
  “别吹了!”
  他围着她转来转去,笑着说:“可是,宝贝,这是我的签名式的曲调。以
前我还从来没有被人家当作凶手,这下子我倒觉得挺有意思!”
  “紧张惊险?”博伊尔太太说,“我才不信呐!”
  克里斯多弗浅色的眼睛顽皮地闪了闪。“博伊尔太太,等着瞧吧?”他低
声说道。“等我悄悄走到你背后掐住你的脖子。”
  莫莉害怕了。
  贾尔斯怒气冲冲地说:“你吓坏我的妻子了,雷恩。简直是无聊透顶的玩
笑!”
  “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梅特卡夫说道。
  “啊,可我是闹着玩的。”克里斯多弗说。“简直是闹着玩——疯子的把
戏,所以才可怕得好玩哩!”
  他望望他们又笑起来:“你们要是能看到你们自己的尊容才好哩!”
  接着,他就快步走出屋去了。
  博伊尔太太首先恢复过来,她说:“简直是个玩世不恭的小狂徒!大概是
个为了宗教或道德的原因逃避兵役的人。”
  “他对我说过,在一次空袭中,他被埋在瓦砾场里四十八个小时。”梅特
卡夫少校说道。
  “问题恐怕就在这儿呐!”
  “人们闹精神病有种种原因,”博伊尔太太尖刻地说。“战争嘛,我经历
的并不比任何人少,可是我的神经一点儿问题也没有。”
  “博伊尔太太,也许那只是对你而言。”梅特卡夫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梅特卡夫少校平静地说:“博伊尔太太,我想,1940年,你是这一带专门
负责安置工作的军官。”他看着莫莉,莫莉严肃地点了点头。“没说错吧,
呃?”
  博伊尔太太气得面红耳赤,问道:“是又怎么样?”
  梅特卡夫少校严峻地说:“把三个孩子安置到隆里治农场你要负责任。”
  “真的,梅特卡夫少校,我不明白我怎么能对后来发生的事情负责。农场
的人似乎都不错,而且渴望要孩子。我看不出我有什么可责备的地方——或者
说我该对什么事承担责任——”她的声音逐渐低下去。
  贾尔斯厉声说:“那么你干吗不对特洛特侦探长说呀?”
  “警察管不着!”博伊尔太太生气地说。“我会关照自己的。”
  梅特卡夫少校平静地说:“你还是小心为妙。”
  说完,他也走出屋去了。
  莫莉喃喃地说:“对了,我想起来了,你是负责安置的军官。”
  “莫莉,你也知道?”贾尔斯注视着她。
  “你在公地上有座大院,是不是?”
  “已经被征用了。”博伊尔太太说。“而且给彻底毁坏了,”她辛酸地补
充说。“如今片瓦不留。罪过!”
  巴拉维契尼低声笑起来。他把头往后一扬,笑个不停。
  “你得原谅我,”他气喘吁吁地说道,“但是说真的,这一切有趣极了。
我很开心——是的,我开心极了。”
  特洛特侦探长正好这时又走进屋来。他向巴拉维契尼不满地看了一眼。
“我很高兴,”他尖刻地说,“你们都认为这作事非常好笑,嗯?”
  “我亲爱的警长,罪过!罪过!我把你庄严的警告的效果给破坏了。”
  特洛特侦探长耸耸肩说:“我已经尽可能把情况说清楚了,而且我不是警
长。我只是个侦探长。戴维斯太太,我用一用电话好吗?”
  “怪我不是,”巴拉维契尼说,“我还是悄悄地溜走吧!”
  哪儿是悄悄溜走,他简直是大踏步走出去的,这种步子莫莉过去就注意到
了。
  “真是个怪物!”贾尔斯说。
  “犯罪分子的架势!”特洛特说道,“这种人半点儿也不能相信。”
  “啊,”莫莉说道,“你认为他——可是他的年纪太大了——或者说他年
纪本来就大吗?他是化过妆的——大大地化过妆的。他走起路来步子矫健。也
许他故意把自己打扮得老些。特洛特侦探长,你认为——”
  特洛特侦探长严厉地喝止了她:“无用的猜测顶什么事,戴维斯太太,我
得向霍格本警长报告。”
  他走到电话机旁。
  “可是你报告不了啦!”莫莉说,“电话机坏了。”
  “什么?”特洛特转过身来。
  他说话声音里流露出来的强烈惊恐,大家都感觉到了。
  “坏了?几时坏的?”
  “梅特卡夫少校在你到来前不久使用时发现的。”
  “可是那以前是好好的。你接到霍格本警长的电话了吧?”
  “接到了。我想十点钟起线路就断了——因为下雪。”
  但特洛特的脸上依然是一副严峻的样子。“我看呐!”他说道。“可能是
线路给剪断了。”
  莫莉注视着他:“你这样想吗?”
  “我要先检查一下再说。”
  他立即匆匆走出去。贾尔斯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出去了。
  莫莉叫道:“天呀!都快到吃午饭的时候了。我得做饭去了——要不,吃
什么呀!”
  她冲出屋子时,博伊尔太太嘟囔着说:“不中用的婆娘!这是什么地方!
这种家庭公寓我才不给七个几尼房租哪!”
  
  特洛特侦探长弯下腰来顺着电话线路查找。他问贾尔斯:“有分机吗?”
  “有!在楼上卧室里。要我上去看看吗?”
  “劳驾。”
  特洛特打开窗户,探出身子,把窗台上的雪扫掉。贾尔斯立即奔上楼去。
  巴拉维契尼在大会客室里。他走到三角钢琴那儿把钢琴打开,坐在琴凳
上,信手低低地弹了一个曲调:
  “三只瞎老鼠,
   你看它们怎样跑……”
  克里斯多弗在他的卧室里。他走来走去,轻快地地吹着口哨。忽然口哨声
一下子停止了。他坐到床沿上,捧着脸开始抽泣。他稚气地喃喃地说:“我吃
不消了!”
  过了一会儿,他的心情改变了。他站起身来,抬一抬肩膀。“我还得继续
吹下去,”他说,“我得把这个曲调吹完。”
  贾尔斯站在莫莉和他的卧室里的电话机旁。他朝屋子边缘弯下腰去。那里
有一只莫莉的手套。他捡了起来。一张红色的公共汽车票从手套里掉出来。贾
尔斯看着它飘落在地板上。他一边看,一边脸色就变了。好像有那么一个人梦
游似地走到门口,把门打开,站了一会儿,朝通向楼梯口的走廊走去。
  莫莉削完土豆,扔进锅里,又把锅放在炉子上。她看了看炉火。一切都搞
得顺当妥贴。
    餐桌上放着前两天的那张《旗帜晚报》。她边看边皱眉。她要是能记起—

  突然她用手蒙住眼睛。“啊,不!”她说道。“啊,不!”
  她慢慢把手放下。她象端详一个陌生的地方那样环视着厨房。这厨房是这
么温暖,这么舒服,这么宽敞,散发着正在烹调的食物的香味。
  “啊,不!”她屏住呼吸说。
  她像梦游者似地慢悠悠地走进通向大厅的门口,把门打开。屋里静悄悄
地,只听到谁在吹口哨。
  那只曲调——
  莫莉哆嗦着往后退。她呆了一两分钟,再次看了看这个熟悉的厨房。是
的,一切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她再次向厨房门口走去。
  梅特卡夫少校悄悄地走下后楼梯。他在大厅里呆了一会儿。随后,他打开
楼梯下的大食橱向里面瞧瞧。一切似乎静悄悄的。周围一个人也没有。这样的
时刻,谁想要干什么,时机是不可多得的。
  博伊尔太太在图书室里有点儿生气地把收音机的旋钮打开。第一次调谐听
到的是有关摇篮曲的起源及其重要意义的讲话,已经广播了一半。她最不要听
这类玩意儿。她不耐烦地再次调谐。广播里一个有教养的声音说:“恐惧心理
当然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比如说,你一个人呆在屋里,你身后的房门轻轻地开
了——”
  房门的确打开了。
  博伊尔太太大吃一惊,转过身来。“啊,是你呀!”她舒了口气说:“收
音机里净是这些无聊节目,再没什么值得一听的了!”
  “我才不高兴听哩,博伊尔太太!”
  博伊尔太太打了个哼哼表示轻蔑。“没有别的消遣呀!”她说。“和一个
假设的凶手关在一座房子里——我才不信那一套吓唬人的说法哩!”
  “你不信,博伊尔太太?”
  “嗯——你这是什么意思?”
  雨衣的腰带如此迅速地套在她的脖子上,她来都来不及弄清这是怎么回
事。收音机扩音器的音量旋钮开得更大了。恐惧心理学的广播员的高超的述评
响彻了屋子,可以把博伊尔太太被害身亡的一切响动都湮没掉。
  但是响动并不大。
  这凶手作起案来太老练了。
    
  他们全缩成一团地呆在厨房里。煤气炉上土豆锅愉快地冒着气泡。烤炉上
肉片腰子馅饼诱人的香味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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