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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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城故事-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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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老大,远板城的薛交,带着他手下的四大金刚,二十八宿,反正是牛鬼蛇神一个不缺。”
  “薛交,他有这个胆子?”
  “怎么没有?咱们都小看他了,这家伙原来还是个三品实授的参将,在敬王爷手下当差的……”
  卡大娘又是一惊道:“真没想到他有这个身份,可是索伦贝子也在,他敢惹贝勒爷吗?”
  “平时是不敢,可是索伦是奉旨调送回京的,在半路抗旨私自来到此地,他可神气不起来了,才说错了一句话,薛交就给了他一个嘴巴。”
  卡大娘难以相信地道:“薛交敢打贝勒爷?”
  “为什么不敢?薛老大是个聪明人,他知道索伦贝子这下子是垮定了,别说是揍人了,杀人他都敢……”
  卡大娘呐呐地道:“教主也在这儿,我们还有几十个好手,不会这么容易被吃掉的。”
  郝方一笑道:“薛老大很有算计,你们这儿购伙食都由远板城那儿包办的,那是薛老大的地盘儿,他弄点手脚倒也不算费事!”
  “在食物中下毒?谈都不要谈,本教最擅长就是这一手,防备也最严,每人身上都有一枚试毒针,吃喝任何东西之前都会先试一下,一日三餐,每餐都是如此,已经养成了习惯,所以本教的人不会怕人下毒。”
  郝方笑道:“薛老大那儿也有几个孔雀教,对你们的一切早就研究清楚了,他在食物中下的不是毒,只是下了泻药,而且是先派人来,下在小缸里,喝过水的人都在泻肚子,泻得混身无力,然后我们跟着就来了。”
  卡大娘脸色大变,厉声叫道:“难怪我们后洞里有三个人从半夜里就拉个不停,他们还以为是吃坏了东西闹肚子呢?你们好卑劣的手段……”
  郝方哈哈大笑道:“薛老大那儿有的是各种人才,配的药相当有把握,最多叫人拉上一天,浑身无力而已,绝对要不了命,而且一两天准好。我说这位大嫂,看来你既不是孔雀教里的要角,听你的谈话,你也没有虐待两位姑娘,我也放你一份交情,你留下钥匙,赶紧躲起来吧。”
  “躲起来?我往那儿躲?”
  “随便你,那儿让人找不着就躲那儿,你要是落在薛老大手中就没那么舒服了,这小子为了争功,正在力求表现,对孔雀教的人,他一个也不肯放过的。”
  卡大娘倒是十分识相的人,她见到郝方能来到这儿,就知道前面是完蛋了,否则只有一条通路,外人绝难通过重重警卫过来的。她不再多说,掏出了一串钥匙,往郝方手中一塞,郝方道:“老大嫂,我再卖份交情,左边那条小路是我跟罗奇负责的,你从那儿走,有我的伙伴沙老五在那儿,你说是我胡狼放你过来的,他也不会留难你……”
  卡大娘匆匆地走了。
  郝方开了门,放出了天娜和琴娜,也放出了十几个维吾尔女子,没多久,罗奇和沙老五也过来了。
  天娜和琴娜惊喜万状地上前,先捧起他的手亲了一阵,然后叽叽呱呱地用维语向他诉说着。
  然后那十几个女孩子也一起过来,挤成一团,争着要向罗奇表示她们的谢意。
  罗奇也用维语安慰了她们一阵,然后带着她们向外面离开去,琴娜这时才道:“主人,陶姑娘也在这儿?”
  罗奇淡淡地道:“我知道,我已经向薛交说过了,再放过她一次,不把她算在孔雀教的人一起……”
  天娜道:“主人,她被索伦打了一顿,又小产了,受的伤不轻,是否该找个大夫给她瞧瞧?”
  但是罗奇似乎没听见这些话,转身走了出去……。
  口口  口口  口口
  陶静静又一个人上路了,单骑只影,一直进了玉门关。四周的环境自然不像塞外那样的荒凉了,可是她的心境却充满了冷漠,痴痴呆呆的,整天不说一句话。
  说她的心空洞吗?这也不然,她心中一点也不空,而且充满了恨……最恨的一个人,自然是她自己,其次,则是罗奇,奇怪的是,她居然一点都不恨索伦,因为她的心中已经没有了这个人的影子。
  只有一句话,她在一直耿耿于怀,难以忘记的,那是索伦在最后骂她的话——妈的,你简直就是扫帚星,白虎星,谁碰上你谁就倒楣……
  真有这回事吗?地是个颇为迷信的人,小时候她就找个瞎子算过命,那个瞎子说她是什么孤鸾命,最好是出家当尼姑去,她没在意,当作一场耳边风。
  慢慢地长大了,她也没把瞎子的话太放在心上,可是就有很多邪门儿。
  在家乡,她认识了不少男孩子,有一个较为要好的,是个很英俊的少年,家中也做着大买卖。就在他们快要论及嫁娶的时候,那个男的家中遭了一场大火,把宅院烧得一干二净,而且那个男的一张脸也烧得如同鬼魅般……
  陶静静不是个很势利的人,但也不是那种具有不朽的爱情的人,对方穷一点没关系,但是变成那副鬼相,却是她无法接受的事。好在对方也有自知之明,以后也没再来找她,这一段情就莫明其妙地结束了。
  陶静静也难过了一阵子,刚好白素娟要出塞来接掌红灯会,她也跟着出来了。
  白素娟似乎沾上了她的楣运,刚出塞的日子简直糟得不能再糟,只差没把命送掉,幸亏罗奇一再的援手,才慢慢地化险为夷。
  罗奇似乎颇为欣赏白素娟,而白素娟对罗奇也似若有倩,这本来就是一件很好的事,但是自己偏偏要不识相,硬插了一脚进去,而且更莫明其妙地与罗奇作起对来,结果却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了………
  “我难道真是扫帚星吗?”
  她虽然迷信,却偏又是个不认命的人,否则就不会倔强负气,要干到底了。
  索伦贝子被薛交抓住了,羁押在远板城。秦无极那批人也在一起,大概过了一个月的光景,圣旨再度到来,这次是派了一位亲王——执掌宗人府的隆亲王为钦差。
  皇帝对忠亲王父子的胡作非为十分震怒,忠亲王在京师赐药自尽,索伦的贝勒身份也被废掉了,虽然留下了一条命,但是谕命拘押回京,贬到奉天去守皇陵。
  这是皇亲犯了罪最重的处分,罚回老家去守老祖宗皇太极的坟墓,那是永世不得翻身了。
  虽然还算是一个芝麻绿豆官,而且还管几十个扫墓种树的总管,但是在一位叱咤风云的贝子而言,那几乎是被打下十八重地狱了。
  听到旨意后,索伦贝子自己都傻了,当时就大哭了起来。
  他老子赐药自尽虽然堪悲,倒底还可以享受亲王之礼入殓,而他被贬守皇陵,却是万劫不复了。
  但是听见消息后,最伤心的人还是陶静静,一个势可喧天的宗室居然垮了,是被她拖垮的。
  “难道我真是那么不祥的一个人?”
  她立刻又否定了这个想法,至少她不肯认命。
  大概有了罗奇的交代,薛交不但没有为难她,反而叫人把她接到远板城的客栈里,请大夫帮她看病、抓药,招呼得很不错,就是没一个人去探望她。
  养了一个多月的病,她的身子总算复原了,薛交给了她一匹马,她自己的口袋还被藏了有好几千两银票,一包珍珠和小金块,这些是索伦以前交给她的,所以她身边的盘缠倒还是很丰盛。
  仆仆风尘,她踏入了祁连山,迈向归程,她本来是不屑于回家的,出门一趟,闹了个灰头土脸,回家实在很没有面子,但是她别无选择。
  这次出去,她学到了一件事,要想轰轰烈烈地干一下,必须要有两个主要的条件,一个是钱,一个是人。
  她身上有几千两银子,也有着价值几千两的珠宝,合起来,有一万多银子,可以置一片象样的田庄了,但是要想混出一片天下来,还是欠缺得多。
  她在家中有田产,有生计,那都是父母留下来的,虽然那不是属于她的,严格说来,该属于白素娟,这些该是白家的财产,但一直都是由她的父母在保管,也没严格地分过家,她相信白素娟不会再回来要这笔财产了,何况,她也有权利处理这笔财产,至少有一半的权利。
  另外,就是她需要人手,需要一些忠心而能听她话,再还能办事的人手,这种人只有在家中才有,陶家还有一些族中的子弟父老,多少年来,就是靠着她家生活的,他们不属于红灯会,算是陶家的私人,却是她能动用的人。
  再者,陶家还有很多关系,她认为可以运用的。
  天色晚了,她歇在一家小客栈中,店主是一对老夫妇,听说她第二天要过山,倒是劝她道:“姑娘,你再也没什么急事,也不妨等两天,等有镖客经过,或是有大批的商队经过,搭在里面一起走……”
  “怎么,这条路上近来不平静?”
  “姑娘,这条路从来也没平静过,一直是强人暴徒出没的所在,只有大队的商家,雇了保镖同行,才能安全地通过,孤身的客人很少能逃过毒手的。”
  陶静静骄傲地拍拍身畔的剑冷笑道:“我不怕,我也有个好保镖的。”
  看看她的剑,老婆婆道:“姑娘莫非是位保镖的女达官?不然你就是会武功,也不能大意,鹰愁涧那边,最近窝了一伙强人,厉害得紧呢!”
  “哦!有多少人,为首的叫什么?”
  “人数倒不多,不过才十几个人。”
  陶静静笑道:“十几个人,我一只剑足够打发了。”
  “姑娘,那个盗首叫黑虎陈宏,听说原来是黄河的水寇,寨子被官兵剿了,才会逃到这儿来。那十几个人原来都是他手下,个个都跟凶神恶煞似的……”
  但是陶静静却似乎连住下去的意思都打消了,她居然在快要天黑的时候,吩咐备马上路。
  店家老婆婆以为她发疯了,慌急地道:“姑娘!你现在就要走?天马上就要黑了?”
  “天黑也没关系,今夜月色很好,映着积雪,不比白天黑到那儿去。我想赶一阵,在天亮前越过恶虎岭。”
  “姑娘,不行,没有人能夜度恶虎岭的,别说山上有强人出没了,就是遇上了狼群,你这条命也保不住。”
  “山上有狼群吗?”
  “是的,有好几群呢!最大的一群有十几头,它们又狡猾,又凶猛,谁遇上了都无法脱身……”
  陶静静却笑了起来:“山上不是还有黑虎陈宏那一伙人吗?他们怎么不怕狼群呢?”
  这一问把老婆婆也问住了,她叹了口气道:“姑娘,我不叫你在夜里过山是一片好心,并不是贪图做你这笔生意。这样吧!你住着好了,住到有大队的人经过,你再跟着走,我们不收你一文钱。”
  陶静静微微一怔道:“这是做什么呢?”
  “姑娘,我们是一对孤老,无儿无女,在这儿开着这家店,只是为着打发日子,并不指望着谁来送终。赚钱多了又有什么用?我们只修个来生……”
  “哦……你们一直开着这家店!”
  “是的,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老字号,开了一百多年了。本来我们还有儿子,孙子,可是儿子叫山上的强人给杀了,媳妇儿也被人霸占了,孙子叫狼给刁走了……”
  陶静静听了眉头微皱:“都是黑虎陈宏。”
  她又问杀死老婆婆儿子和霸占媳妇儿的凶手,老婆婆咬着牙道:“就是那头畜生,他比老虎还凶,他手下的那批人也是一样,个个都是凶神恶煞,山上的狼群本来还更多呢!都是被他们给杀死的。”
  很少开口的老头儿这时才道:“老伴儿,别怨天尤人,我们的儿子是自己不学好,媳妇是天生的下贱,这都怨不得人。可怜的是小柱子,才只有八岁,却叫狼给刁走了,这都是报应,你也认了吧!”
  老婆婆叹息着没说话了,陶静静却大致明白了,他们的儿子,一定以前也是强人一伙的,媳妇儿也是不安份的,后来媳妇跟陈宏勾搭上了,陈宏又杀了他们的儿子……本来,正经人家不会在这荒山野岭间开店的,在祁连山道上,前后四五十里,就是这一家店子。
  不过这没有阻止了陶静静上山的意思,反而更加深了她的决心,她不怕狼,也不怕那个黑虎陈宏,而且,这一伙强人引起了她的兴趣。
  因为她要一个安身的地方,她不想回家,不想安安份份地过日子,她要去主动展开攻击,攻击罗奇。
  她运用了索伦贝子的关系,抓住了孔雀教,没想到那么庞大的一片势力,一下子就被罗奋弄垮了。
  她也曾仔细地思索了一下失败的原因,发现自己根本是走错了路子——去利用官方的势力。
  官方的势力不是不能利用,如果是对付红灯会中的白素娟,这股势力是很好的靠山,但用来对付罗奇,就嫌不够了。罗奇也有他官方的倚仗,他跟恭王父子的交情很深,而恭王父子恰好跟忠王与索伦贝子是敌对的,他们那一边似乎还伏于忠王父子,硬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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