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号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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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号死亡-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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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官林赛·博克瑟这是七月一个不同寻常的温暖夜晚,但当我站在公寓外灰色坚实的石筑阳台上时,却感到浑身颤抖得厉害。我把配发的左轮手枪顶在自己太阳穴上,眺望着宏伟壮丽的旧金山。    
    “你去死吧。上帝啊!”我低声哀叹,有点感伤,但是我觉得自己正气凛然。    
    我听到玛莎正在呜咽。我转身看见它正透过通向阳台的玻璃门看着我。它意识到有什么事情不妙。“一切都很好。”我隔着门朝它喊道,“我没事。去躺下,好姑娘。”玛莎不愿意离开,目不转睛地看着。它是我忠诚的好朋友,在过去六年里每个孤独的夜晚,它都会和我亲着鼻子道晚安。    
    当我凝视这只牧羊犬的眼睛时,我想或许我该进屋去给姑娘们打个电话。不用等我挂上电话,克莱尔、辛迪和吉尔就会来到我身边,她们会拥抱我,说尽赞美的话:“你是与众不同的,林赛。每个人都深爱着你,林赛。”唯一让我非常肯定的是明天晚上或者后天晚上我就不会再上阳台做出这种举动了。我只是没有想出一个摆脱困境的办法,虽然我已经从头到尾考虑过一百次了。我能做到非常的理智,但是,我也显然非常情绪化,这就是我作为一名旧金山警察局警官的实力。这是一种少有的综合素质,而我认为这就是为什么我比凶杀科里任何一位男警官更胜一筹的原因。当然,他们中没有一人会来这里准备用自己的枪把自己的脑袋打开花。    
    我轻轻地把左轮枪的枪管移到脸颊上,然后重又举到太阳穴。哦,上帝,哦,上帝,哦,上帝,我想起了克里斯温柔的双手,想到这里我哭了起来。    
    许多回忆一下子向我涌来,使我难以自持。    
    脑海里浮现出那几起举城震惊、骇人听闻的蜜月凶杀案,夹杂着母亲的特写镜头,甚至闪过一些关于父亲的影像,还有我最要好的姑娘们——克莱尔,辛迪和吉尔——我们的疯狂俱乐部。我甚至可以看到自己,看到自己过去的样子。没有人曾经,曾经想到过我会看上去像个警官,在整个旧金山警察局中唯一的凶杀科女警官。我的朋友一直认为我更像在电视连续喜剧《为你疯狂》中嫁给保罗·瑞瑟    
    ①保罗·瑞瑟(1957—),美国著名喜剧演员。    
    ②海伦·亨特(1963—),美国著名电影演员,1997年因喜剧片《爱在心里口难开》而获奥斯卡最佳女主角奖。    
    的海伦·亨特②。我曾经结过一次婚。我不是海伦·亨特;他也肯定不是保罗·瑞瑟。    
    这太痛苦,太糟糕,太错误了。那简直不像我。我一直看着戴维和米兰妮·勃兰特,他们是在海尔特大酒店的豪华套房中被谋杀的第一对新婚夫妇。我看到了那间让人感到恐怖的酒店房间,他们平白无故地死在那里。    
    


第一部分:故事一戴维和米兰妮这真是完美的礼物

    枝干修长的美丽红玫瑰摆满了酒店套房——这真是完美的礼物。一切都是那么完美。    
    在这个星球的某个地方或许有比自己更幸运的人,戴维·勃兰特一边用双臂环抱着他的新娘米兰妮,一边想着,或许是在也门的某个地方——某个赞颂真主的农场主有了第二头山羊。    
    但在整个旧金山一定没有第二个像他这样的幸运儿了。    
    这对情侣从海尔特大酒店豪华套房的起居室往外看,他们可以看见远处伯克利的灯光,阿尔卡特拉斯岛,还有灯光点缀下金门大桥优美的轮廓。    
    “真是难以置信。”米兰妮眉开眼笑道,“我希望永远是今天这个样子。”“我也是。”戴维轻声说,“哦,或许我不应该邀请我的父母。”他们两个人都笑了。    
    就在一会儿之前,他们在酒店舞厅里向三百位客人中的最后几位道了别。婚礼终于结束了,祝酒,跳舞,闲谈,还有在蛋糕前亲吻时的镁灯闪烁。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人了。他们二十九岁,在他们面前是美好的生活前景。    
    戴维伸手从一张漆面光亮的桌子上端起了两只倒满香槟的玻璃杯,“干杯,”他大声说道,“为世上第二幸运的男人。”“第二幸运?”她假装震惊地笑着说道,“那么谁是最幸运的?”他们把手臂勾在了一起,从水晶玻璃杯中深深地抿了一口。“那个有着两只山羊的农场主,我以后会告诉你的。”“我有件东西给你,”戴维突然想起来。他已经在她手指上佩戴了一颗十分完美的五克拉钻戒,他知道她戴着只是为了取悦他的亲友。他走到垂挂在一只高背椅子上的晚礼服前,走回来时手里拿着一个产自保加利亚的宝石盒。    
    “不,戴维,”米兰妮反对道,“你就是我的礼物。”“不管怎样,先打开它,”他说,“你会喜欢的。”她打开盒盖,在一个小羊皮袋里面是一副耳环,大大的银环环绕着一对造型怪异的月亮形钻石。    
    “它们表示我是多么想你。”他说。    
    米兰妮把月形耳环举到耳垂上。耳环十分完美,她也很完美。    
    “是你使我心潮澎湃。”戴维自言自语说。    
    他们接吻,然后他解开了她裙子的拉链,让领口正好落到她的肩膀下面。他亲吻着她的脖子,然后亲吻她的乳头。    
    这时传来一阵敲门声。    
    “香槟。”从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过了一会儿,戴维才想到了喊一声,“放在那里!”整个晚上,他都在渴望把裙子从妻子柔软雪白的肩上脱下来。    
    “哦,去拿来吧,”米兰妮轻声说道,一边在他眼前晃动着耳环。“我会戴上它们的。”她扭捏着离开他的怀抱,往后走向了豪华套间的主浴室,她那清澈的褐色眼睛里含着笑容。    
    上帝,他爱那双眼睛。    
    戴维一边走向门口,一边想着他绝不和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交换位置。    
    即使是为了第二只山羊也不换。    
    


第一部分:故事一戴维和米兰妮想要记住她的这种样子

    菲力普·坎贝尔已经想象过这个时刻,想象过这个缠绵的场面很多次了。他确信一定是新郎来开门。他走进了房间。    
    “祝贺你们。”坎贝尔嘀咕了一句,一边递上了香槟。他盯着这个敞开着晚礼服衬衣,黑色领带甩在脖子上的男人。    
    戴维·勃兰特光顾着看那个系着丝带的锃亮盒子,几乎没多看他两眼。梅尼尔葡萄园1989年产的克吕格酒。    
    “人做过的最坏的事是什么呢?”坎贝尔自言自语道。“我有能力做到吗?我能承受么?”    
    “有卡片吗?”新郎说,一边摸索着裤袋找小费。    
    “只有这个,先生。”坎贝尔走上前,把一把刀深深地刺进了新郎的胸口,第三和第四根肋骨间,最接近心脏的位置。    
    “为了你这个拥有了一切的人。”坎贝尔一边说着一边进了房间,然后迅速地踢了一脚关上了门。他把戴维·勃兰特的身体转过来,把他的背推到门边,然后用力把刀插得更深。    
    新郎的身体在一阵颤栗和痛苦的痉挛中变硬。从他喉咙口发出了胸腔里的声音——微弱的,咯咯的呼吸困难的声音。他鼓出的双眼中带着无法置信的目光。    
    真令人吃惊,坎贝尔心想。他能真切地感觉到新郎的力气在慢慢耗尽。这个男人刚才还经历着人生中最辉煌的一个时刻,而现在,几分钟之后,他死了。    
    坎贝尔退后了几步,新郎的身体斜倒在了地板上。房间开始像只扬帆的小船一样倾斜了过来,然后所有的东西开始加速并撞到了一起。他感觉自己像是在看一部画面闪烁的新闻影片,令人吃惊,与他预想的完全不同。    
    听到新娘的呼唤声坎贝尔回过神来,把刀从戴维·勃兰特的胸口拔了出来。    
    当她仍旧穿着长长的带花边的睡袍从卧室走出来时,他冲过去拦住了她。    
    “戴维?”她带着期盼的笑容喊道,但当她看见坎贝尔时一下子变得很吃惊。“戴维在哪儿?你是谁?”她的目光扫视过他,带着恐惧,注视着他的脸和刀,然后看到了她丈夫的身体躺在地上。    
    “哦,上帝啊!戴维!”她尖叫起来。“哦,戴维,戴维!”    
    坎贝尔想要记住她的这种样子,这种身体僵直,瞪大眼睛的样子。就在片刻之前还光明灿烂的誓言和希望现在已经被击得粉碎。    
    从他的嘴里冒出话来:“你想知道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你干了些什么?”米兰妮又尖叫道,她很想弄明白真相。她惊恐的双眼来回快速地扫视着房间,希望能找到一条逃脱的出路。    
    她突然朝起居室的房门冲了过去。坎贝尔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把血淋淋的刀架在她的喉咙上。    
    “求求你,”她呜咽着说道,她的眼神呆滞。“求你别杀了我。”“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米兰妮,我是来这里救你的。”他边说边对着她抽搐的脸笑着。    
    坎贝尔把刀挪了下来,然后插入了她的身体。她突然叫了一声,瘦弱的身体摇晃了几下。    
    她的眼睛像一只微弱的电灯泡一样闪着光。她的脑海里掠过一丝绝望的念头。为什么?她带着乞求的眼神恳求道,为什么?他花了足足一分钟才缓过气来。米兰妮·勃兰特鲜血的味道冲入他的鼻孔,他几乎不相信自己干的事。    
    他把新娘的尸体拖进了卧室,然后放到了床上。    
    她很漂亮,精致的脸庞,而且这么年轻。他想起当他第一次见到她时他是如何被她深深吸引的。她曾认为美好的生活全展现在她眼前。    
    他用手抚过她两颊光滑的皮肤,托起她的一个耳环——一个微笑着的月亮。    
    还有谁做过更为恶劣的事情?菲力普·坎贝尔又自问了一次,心在胸口怦怦跳着。    
    就是这件事吗?他刚才干完了吗?还不是,心里的一个声音回答道,还不完全是。    
    慢慢地,他拉起了新娘漂亮洁白的结婚礼服。    
    


第一部分:故事一戴维和米兰妮一个星期一的早晨

    这是六月里一个星期一的早晨,八时三十分还不到,也是旧金山藉此闻名的寒冷而又灰暗的夏日早晨。我的这一周开始得很糟糕,我一边快速翻看着几份前些天的《纽约客》,一边等着我的医生,罗伊·奥伦沙勒来解放我。    
    我一直在罗伊医生这里看病,而且有时还会打电话给他,在我还是旧金山州立大学社会学专业的学生时,我就每年一次到他这里进行体检。最近一次看他是在上周二,让我吃惊的是,他在周末打电话给我,要我在今天上班之前顺便拜访他。    
    我面前摆着一大堆的事:两件没有了结的案子和一份准备移交地方法庭的积案。我原来希望可以在九点以前开始办公。    
    “博克瑟女士,”接待员终于叫到了我,“医生准备见你。”我跟着她进了医生的办公室。    
    一般情况下,奥伦沙勒会用一种礼貌幽默而有分寸的嘲讽话语与我打招呼,例如,“如果你在这里,那么谁在大街上跟着罪犯?”我今年三十四岁,在过去的两年里作为凶杀科的探长一直奔波在市警局外面调查杀人案的细节。    
    但他今天僵硬地站起身,严肃地叫了一声“林赛”,并示意我在他书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到这时为止,我关于医生的观点还是简单的:当一个医生用一种深沉的、关注的目光看你并让你坐下时,三件事可能发生。其中只有一件可能是糟糕的。比如叫你出去,准备告诉你一些坏消息,或者告诉你他们刚刚为新置的家具付了钱。    
    “我想给你看些东西,”奥伦沙勒开始说话,他对着灯光拿起一张摄片。    
    他指着在涌动的小球中那些微小的幽灵似的杂粒说:“这是一张血液涂片的放大影像,这血液是我们从你身上取来的。这大一点的小球是红血球,红色的血细胞。”“它们看上去很快乐。”我紧张地开了句玩笑。    
    “它们确实很快乐,林赛。”医生不带一丝笑容地说道。“问题是,你没有太多红血球了。    
    ”我盯着他的眼睛,希望它们能放松一点,然后我们能把话题转到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上,你最好悠着点干活了,林赛。    
    “存在一种情况,林赛,”奥伦沙勒继续说,“内格利氏先天性贫血病,这很罕见。简单地说,你的身体不再制造红血球。”他拿起一张照片。“这是正常的血液组织看上去的样子。”在这张照片上面,黑色的背景看上去像下午五点麦凯特和鲍威尔大街的十字路口,一些扁平的,充满活力的球体交叉在一起就像路口的交通阻塞一样。它们是迅捷的信使,向人体的其它器官输送着氧气。    
    相比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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