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太莱夫人 [美]罗伯特﹒史密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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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太莱夫人 [美]罗伯特﹒史密斯著-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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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把苫在一堆一堆玉米棒上的千秆揭开了;就见那一个个玉米棒籽粒饱满;一颗一颗玉米粒就像嵌镶在王冠上的金粒;在秋日的阳光下;闪闪发光;耀人眼目。
  一会儿;在一堆被揿开的玉米棒里;发现有一个老鼠窝;里面栖息着一堆红红的还未长毛的小老鼠;它们的父母早已逃之夭夭。通常;老鼠都是在地下打洞的;它们在那里储藏粮食;絮窝产子。这对老鼠夫妻可能因为远道而来;来不及打洞筑巢;就把崽产在简易的窝中了。
  我想用木棍将它们捣死或是用脚把它们踩死。
  威廉?莫里斯拦住了我。他说:“它们既然被生下来了;上帝就给了它们生活的权力。在我的农场;一切动物都是平等的。难道由于我在这里安了家园这片土地就完全属于我了吗?不是的;任何动物都有权在这里居住;和我一样;以各种方式建设自己的巢穴。这一窝老鼠已成了我的邻居;就让它们自由自在地在这里生活下去吧!”我只好赧然罢手。
  这项活计干完了;我们就去看他的牧场。这片天然的牧场与他的农田毗连着;虽然是深秋了;牧草仍然繁茂。几十头牛;有奶牛和耕牛;都在低头吃草。对于主人的来临;它们并不在意。只有几只羊围上来;咩咩地叫着;在主人的腿上蹭着它们多须的长脸;表示着特有的亲昵。
  威廉?莫里斯说:“在这丘陵地带;机械暂时还开不进来;再说农场规模也太小;机械来了;也是浪费。所以耕牛就成了一种最好的东西了。它们可以耕田;可以负重;使用起来最方便。但极好饲养;使用完了往草地一放;它们自己乐意吃什么草就尽情去吃;不用我们操心劳神。”
  爱丽丝接过丈夫的话题说:“它们又对野兽构成了威胁;那一对锐利的角可不是好对付的。有一年春天的一个晚上;从远方来了两只狼;它们想要把上了春膘的羊当作美餐;就在我们都睡着了的时候;偷偷地踅到了羊圈;刚要动手;就让这几只耕牛发现了。它们先是大吼一阵;把危险的信号发给我们。我们都及时地起来了;刚到外面;就看到了牛和锒之间展开激烈战斗的场面。它们分布在羊圈的四周;都把脑袋朝外;狼一动;它们就低头劐去;就没给狼靠近羊圈的机会。狼们看到难以下口;又见人也出来了;就悲哀地长嚎一声;表示着它们的彻底失望;夹着尾巴跑了。牛们则掉地过了头;望着吓得颤抖的羊;哞哞地叫了两声;那意思好像说:‘别怕;有我们呢!’所以;开办农场;可不能不养牛啊!”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了一句:“是得养牛哇!”
  小约翰听着他母亲的讲述;始终抿着嘴笑;不插一言;然后就去和他的牛们羊们亲近去了。
  当晚;我就住在他们的茅舍里。
  我必须在这里描写一下这个小农场的夜晚景象。天幕无声地从东方渐次拉开来;一点点把威廉?莫里斯的农场包裹其中。丘陵地带十月的夜空不是黑暗;而是一尘不染的幽蓝;较之肯辛顿的秋夜;确乎更透明一些;更深邃一些。这里的星似乎离地面稍稍近了一些;所以显得更大更明;就像谁布下的一盘棋局。
  夜的空间好像一池温柔而又略带凉意的净水;我则像一尾自由自在的鱼;我在农舍的四周慢慢地走着;就像鱼在畅游秋水;感到是那样地怡然自乐。似乎心在此刻也纯净如水;一切凡尘恼人之事都已一去无踪了。然后;我又站在小院的中心;仰头再望明净的夜空;就见一颗流星倏地在东南的天空划过;然后寂然无声地溅落在大地上。看到此种情景;我的心头不由一热;慈悲的上帝;你也在为你子民的不幸;在寂静的夜晚;偷洒同情之泪了。
  我又侧耳倾听夜的声音。乍听起来;似乎是没有声息;可以说是万籁俱寂。但是过了一会儿;就有各种声音渐次传来。先是风的声音;它以无影无形的身躯慢慢地在各处逡巡;只有偶尔擦过枯叶和茅草;才发出一种像小鼠出游一样俊竣之声。秋虫已临近危境;它们发出的声音理所当然地是一种痛苦而又绝望的吟唱;琴弦上逸出的也是一种哀音。我不是一个感情脆弱的人;但听到这种生命将绝时的诉说;心里也十分地难过。
  我不能再听下去了。我重新回到小茅屋里。威廉?莫里斯夫妇和他们三个可爱的孩子;早已经睡着了。
  我躺在这对农家夫妇为我准备的柔软的床上;仍然十分兴奋;说什么也睡不着。我的谋划将来我如何在一个偏僻的地方做一个自食其力的农妇。
  我在这里共待了五天。每一天的生活都是充满生机的;要论生活的质量;强于在那平静的孤寂的庄园十倍百倍。
  父亲和继母如期地回来了;他们到农家来接我。自然他们又一次受到莫里斯夫妇的热情款待。
  当我们行将分手的时候;威廉和爱丽丝把他们自酿的红葡萄酒搬来一桶;放在汽车上;并再三叮嘱我千万珍重。
  我们在泪水中分手。当汽车走出很远的时候;我回头望去;仍邮威廉?莫里斯夫妇站在高处;向我频频挥手。


  第六章爱丁堡阴霾的秋天 


  爱丁堡的秋天同其他地方一样;阴暗而又多雨。
  那些古老的建筑物在雨帘中;若隐若现;迷迷茫茫。
  康妮和继母各撑着一把伞;走在一条石头铺成的马路上;她们走得很快;要正点赶到一家汽车站;乘汽车回肯辛顿庄园。因为她们来时;自己的那辆汽车出了一点小毛病;就乘别人的汽车来了。
  到爱丁堡来做胎位检查;完全是继母的主意。
  头天晚上;继母把她拉到父亲的书房兼画室里;让正在的阅读一本诗集的麦尔肯停下来;说:“我是做过母亲的人;非常了解一个孕妇是需要经常检查的;连一点点的变化都是不容忽视的;否则就说不上会出现什么毛病;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麦尔肯截住夫人的话:“亏你惦记着咱们的康妮;我的确反这件大事给忽视了。事不宜迟;今天就找个医生来。”
  麦尔肯夫人说:“我信不过那些乡村医生;都是走江湖的郎中;他们只会巫术和占卜;相信他们会误事的。我想陪康妮到爱丁堡去;那里的医生还是信得过的。”
  麦尔肯说:“还是你想得周到。那你就陪着康妮去一趟吧!”但康妮不想作什么检查;她对父亲和继母说:“我看还是不要张扬的好。我想;为了这个孩子;我已经受到了克利福德的污辱;上帝不会再来惩罚一个心灵受伤的人。他会让这个孩子顺利降生的。”
  父亲说:“上帝怜悯是一回事;相信科学又是一回事。还是准备一下;明天就去。”
  康妮不好违逆父亲;就于前天在继母的陪同下;来到了爱丁堡。
  检查的结果没发现什么大的问题;但医生告诉康妮:要注意经常检查;防止婴儿横位;现在已有横位的趋势;所以要经常作一些运动量不大的运动;同时在包含方面也要注意。
  今天她们要回肯辛顿庄园了;谁知又下起了小雨。依继母的意思;要等天晴再回去;可是康妮说不上为什么心中有些浮躁;就对继母说;今天非回去不可。
  她们在马路上急急地走着;细雨轻轻地敲击着雨伞;一片细微的刷刷声不绝于耳;就像蚕房中的春蚕在咀嚼桑叶。一会儿;雨大了起来;康妮觉得脚下的石头路面越来越滑了。
  她在心里想;千万别跌倒哇!谁知这个想法在头脑中一闪;就觉得脚下突然一滑;身子就重重地向左一倾斜;几乎跌倒在地。继母因为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所以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她“哎呀”叫了一声;就把雨伞扔掉;在仓促中伸手去扶。正在这个时候;她们身旁的一个过路人;几步跨过来;也把雨伞扔掉;把即将倒在地上的康妮扶起来了。
  继母把那人的雨伞捡起来;递给他;十分感激地说:“谢谢这位先生。要不是遇见了你;说不定我们的小姐就跌倒了。让我再说一声谢谢!”
  那人把伞接过去;非常谦恭地说:“不必感谢;这是谁都能做到的。”然后他又转身向着康妮;“小姐;没什么事吧?”
  康妮把眼光盯在那人的脸上;刚要说一声感谢的话;就认出那人不是别人;而是勒格贝庄园的常客;戏剧家蔑克里斯。
  她惊喜地问:“蔑克里斯;怎么会是你?”
  蔑克里斯也认出了康妮;同样惊喜地叫道:“康妮!”
  两个人的手紧紧相握;却把麦尔肯夫人冷落到一边了。他们畅叙着离情别绪;已忘了雨越下越大。
  麦尔肯夫人怕误了上车的时间;就提醒康妮说:“康妮;我们上车的时间要了;是不是等下次再来的时

  候;我们再拜访这位先生?”蔑克里斯先生说:“我是个云游不定的人;你们下次再来;说不定我已浪迹海外了。所以;你们到我下榻的旅馆住上一夜;明日天晴再走。一是叙一叙故人情怀;二是看一看我写的新剧本;此剧正要在这里的一家剧院首演……夫人;你看我的安排如何?”
  此时;他亲昵地拉着康妮的手;就像一对久别重逢的夫妻。康妮也脉脉含情地望着他;流露出一种难分难舍的情怀;只是含笑不语。
  麦尔肯太太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了;她踌躇了半天;终于说道:“故人相逢;实属一大幸事;两人又在异地相遇;更是千载难逢的。我有一个折衷的主意;就是把康妮留下;观赏蔑克里斯先生的新作;那一定会受到很多启迪的。而我却要回肯辛顿去;因为年老的麦尔肯先生是需要我照顾的。”
  蔑克里斯以询问的目光看了一眼康妮;微笑着说:“看来只好如此了。”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康妮暂留爱丁堡;只麦尔肯夫人一人回肯辛顿庄园。
  蔑克里斯和康妮把麦尔肯夫人送上汽车;就回到了蔑克里斯下榻的黑猫旅馆。
  到了蔑克里斯居住的房间;他们都把半湿的外衣脱下来;挂在墙壁上。蔑克里斯倒了两杯白兰地;一杯递给康妮;一杯自己喝。
  他们一边喝着酒;一边谈着分别后的经历。
  蔑克里斯先生同康妮一样;这几年的生活并不如意。他最后一次离开勒格贝已是四年前的事情了。
  他那时恃才自傲;瞧不起天下文人;认为自己写的剧本是天字第一号的好作品;虽然不敢说超过莎士比亚;但在戏剧语言的运用上;已逼近了莎翁。只是当今的人都是一些愚不可及的蠢材;对天才的剧作家怀有成见;所以不予大胆的承认。到了下一个世纪;肯定会得到知音的;那时他蔑克里斯的大名;就要堂而皇之地写到英国文学史上;虽不能名列莎翁之前;一定能列莎翁之后。他把克利福德精心结撰的小说;视为一钱不值的“狗屁”;认为康妮整日埋头抄写那些毫无光彩的文稿;是浪费青春;不如去抓虫子喂青蛙;倒还对庄稼有利。然而他却到处碰壁;他写出的剧本无人问津;都在看了之后摇头走掉;认为连读都读不懂;就别说在舞台上演出了。
  他对人们的不理解颇为忿忿然;就整天借酒浇愁;认为英国人嫉妒;不能容纳和理解一个天才。那时;他听一个朋友说;美国是一个天才荟萃的国度;那里需要天才、培养天才;更重要的是善于发现天才和理解天才。于是他就去国离乡;漂洋过海;到了他向往已久的美国。美国的文化是驳杂、兼蓄并收的;只要你的东西是新奇的;甚至不管具不具有艺术品格;都给你一席之地。连脚沾色彩的狗在画布上走一趟;都会走出一幅杰作来;甚至受到资深的艺术评论家狂热地叫好。在这样的国度;蔑克里斯来了;自然就英雄有了用武之地。他那些在英吉利被人们冷落的、不屑一顾的、撕掉的剧本;在美利坚这片土地上却大获成功;每一个剧院甚至都以能上演蔑克里斯的剧本为荣。那个时期;是他最有光彩的日子。然而他并不懂得珍惜自己的声誉;开始粗制滥造起来;发展到最后;各个剧院联合起来拒绝接受他的剧本;一下子断了财源;就使他窘困起来。加之他平时奢靡过度;不注意积蓄;财源一断;就形同乞丐了。那些平时如蝇逐臭的女人;看他果真是没有什么油水了;就哄地一声散了;又去另觅新主;把一个剧作家抛闪在一边;让他形影相吊;独自面对夕阳……所以他一直没有结婚。此时在他的意识中发生了一个重大的变化;就是认为美国排外;虽然他们之中有不少人是来自英国的;但他们忘了祖宗。既然美国也不接纳他这个天才;那么还是回到祖先居住的地方、回到故人堆中去吧。于是他又凄凉地回来了。回来后;仍然是重操旧业;躲在爱丁堡写起剧本来。最近他根据自己在美国的经历写了一个三幕话剧;取名为《有眼无珠的美国人》;现已彩排;今晚就要首演了;他自信地说;这是他从事戏剧创作以来写出的最好剧本;恐怕要在整个英国引起轰动。
  蔑克里斯滔滔不绝地讲着;稍微发黑的脸上充满激情;两只眼睛忽而幽暗;忽而发出咄咄逼人的光芒。康妮的双眼一眨不眨地望着他;感情随着他的喜怒哀乐而起伏。在他痛骂美国女人的时候;康妮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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