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流年遍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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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流年遍开花-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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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厅里的暖气缓缓的送着微风,我的脸有些热度,我说,“那幅向日葵是我的!”
  他笑道,“我只是说一个常识而已,看你兴奋的脸都红了。”
  我仍然狡辩,“没有!”
  可是心底,软似深海,波涛没有力度,只有夜深时候的缠绵,拥抱细腻敏感的沙滩。
  “好了,没有就没有,确实也没有,我看到现在都是你自己一个人一头脑热,走吧,准备登机了。”
  在飞机上,我睡着了,做了一个梦。
  很温情的梦,让人想温柔的流泪,梦境真实的像是虚假到了极点一般,让我都不忍心醒过来,一味的沉溺。
  我还能清楚的记住每一个细节:秋日的午后,阳光薄纱似的,朦朦胧胧若有若无,仿佛细微的呼吸便可以穿透这些光影,秀致的温柔可人。
  穿过书页的手指,在某一个画面上停了下来,午后暖暖的微风,如蜻蜓薄纱似的双翼在轻轻眉梢眼间震颤,我的微薄的心情也被微风吹皱了。
  他的下巴轻轻的靠在我的肩膀上,连呼吸那么的小心翼翼,“你知道向日葵的花语吗?”
  手指被他的轻轻的握住,整个人好似柔软的藤蔓,痴缠上他的坚定。
  “向日葵的花语,就是沉默的爱。”
  那是在某个普通的下午,图书馆里,我被他圈在怀里,很温暖的想流泪。
  在我醒来之后,能记得的就是这么多,似梦非梦,临到眼,还是不想醒来。
  醒来的时候,我的手,抓着秦之文的手,手心微微的发烫。
  眼前是刺眼的灯光,然后瞬间消失,飞机以某一个平稳的角度,缓缓的下降,我感到眼角的湿意,他另一只手冰凉,触到我的睫毛,“怎么了?做噩梦了?”
  我摇摇头,笑了。

  第 23 章

  拉萨是一个诡秘的城市。
  午夜的城市,也许是临近冬天,路上的藏人并不多,都是熙熙攘攘的晚归的游客,临街的屋子都透出融融的光芒,一些烧烤食物的香味弥撒在空气里。
  本是寻常的街道,可是抬头,就可以看见不远处的群山,周密的把这座城池拥抱,白皑皑的山顶上是浓黑的化不开的夜幕,而云朵,被黑夜模糊了轮廓,看上去很近,近到触手可及,又很远,远到没有边际。
  这个地方,本来就应该属于天地,市侩烟火应该通通湮灭。
  原本的兴奋慢慢的被高原反应所替代,头晕的有些昏沉,双腿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发麻沉重的感觉,只好躺在酒店的床上想努力的睡去。
  秦之文帮我买药去了,我们两个冲动的家伙完全忘记了高原反应,什么都没准备就跑过来了,问过酒店的服务人员,寻常人进藏,是要吃虫草红景天的胶囊,喝红景天饮料,还要准备一些镇痛消炎的药。
  屋子的灯,微微的亮着灯光,屋子里有特殊的藏香味,我清楚的感到自己的呼吸很急促,心脏在跳动,在寂静的夜里,仿佛有种无法言语的绝望。
  好像在德国时候的孤独感觉,在异地他乡,狞笑的将我包围,我努力的呼吸,想摆脱。
  迷迷糊糊的我睡过去,浑身觉得热,呼出去的都是热气,白雾迷蒙中一片都是沉重,我感觉到我似乎在发低烧,然后有一个冰凉的手俯在我额头上,“夕夕,醒醒,吃药了。”
  我艰难的睁开眼,看见是秦之文蹲在我床前,地上放着大包的药和饮料,我努力的笑笑,“我没事,就是想睡觉,而且热,是不是发烧了?”
  “你没事,就是正常的高原反应。”
  “那你怎么没有事?”
  他轻轻笑道,然后给我倒了水,“个人体质不同,你看我身体多好啊,先把药吃了。”
  我靠在他身上,他身上冷冰冰的,好像没有温度,我想起拉萨夜晚的寒冷,心中一动,头疼和昏沉的痛苦,自作自受的悔意一下子就把眼泪逼出来了。
  好像那个在德国圣诞夜,闯祸任性的都是我,默默帮我收拾烂摊子的,安慰我的都是秦之文。
  “小蚊子,我算不算是自作自受,好难受……”
  我想到宿舍的床,电脑,食堂难吃的饭,顾宗琪的笑容,我干爸对我吼,江南平原充沛的氧气和绿色,甚至东华医院的高压氧治疗中心。
  他无奈的笑笑,“是我的错,没想这么多,这是氧袋,你吸吸看,是不是会好一点?”
  “小蚊子,我怀念东华医院的液氧瓶了,吸气来一定会很爽。”
  “要不明天我们就回去吧。”
  我无力的摇摇头,“才不要呢,本来溜出来就够丢人的了,惨兮兮的被抬回去更丢人,我才不要变成人家的笑柄。”
  “你啊,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你说你跟顾宗琪……”
  “不要提他,听到他我烦!”
  “好了好了,不提了,现在好点没?”
  “恩,好点了。”
  我坐起来,身体轻了好多,抬头往窗外看去,不远处的街道都没入黑幕中,只留下一处处模糊的影子,夜空中飘散厚重低低的云,澄净的夜空,月光洒在屋子里,他坐在窗边任我靠着,长长的影子斜斜的印在了地面上。
  曾经跟他走过的光阴,旧电影一般的在脑海中浮现,一瞬间,我只想,如果可以远离尘世和喧嚣,我会和一个人,走遍天涯海角。
  而我想,并且坚定的认为,和希望,那个人是秦之文。
  他是我的第二个生命,因为我不在乎,所以会把心酸血泪呈递在他的面前,让他帮我承受,那是不同于爱情的亲情,而顾宗琪,他是我的生命,他太美好了,纯净到我在他面前,只想做到最好最美的自己。
  并且不忍心,让他承受任何伤痛,只想他永远快乐。
  这就是两种爱,自私的爱,和无私的爱。
  我也是自私的到去这么爱一个人,黑暗中秦之文的影子,被拉的长长的,慢慢的,月光黯淡下来,他的影子,模糊了。
  我沉沉的睡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高原反应好像消失了一样,也许是布洛芬的作用,我和秦之文去大昭寺逛逛,然后准备搭车去纳木错。
  在倾城的日光中,伸手迎接寺庙的千年古叹,我抬头看天,看不完的蓝色,大片大片的映照在地面上,透明而深邃,仿佛触手可及。
  大昭寺有莫名的气息,藏香弥散,好像行走在远古的时光中,那些斑驳的壁画,熏黑的墙壁,我好像是一个穿越千年的人类,在诡秘幻灭的城池中梦游。
  秦之文站在我的旁边,我不去看他的表情,但是他的心情应该和我一样。
  走到人迹罕至的转角处,他忽然开口,“夕夕,你知道吗,曾经有一个游客在布达拉宫朝拜,遇见一位喇嘛,喇嘛说他是他的前世。”
  “然后呢?”
  “没了啊,我在想,在大昭寺里会不会遇见我的前世今生。”
  我笑起来,用手遮住倾泻而下的日光,“会啊,只要诚心的祷告,世界上的人,会以不同的姿态和你相遇的,你的前世今生,也一样。”
  “喏,就像情侣的缘分一样,有缘的爱侣,小指上缠着今生的红线,是前世斩不断的情缘和未了的心愿,只要诚心,一样会相亲相爱。”
  “是吗?”他无所谓的笑笑,“缘分啊,可是要是有缘没分呢……”
  头顶上忽然一群归鸦从头顶上掠过,黑色的羽翼划过绵长的白云,寺庙上的风铃叮叮当当的,声音并不清脆,有些许谙哑。
  “没什么,我瞎说的。”
  我想说些什么,可是什么也说不出来,缺氧让思维变的简单,连思考都微不足道。
  我却开始想念顾宗琪,满脑子的臆想和噩梦。
  如果我消失在这片没有爱恨情仇,名利得失的蓝天白云下,他会不会为我流一滴眼泪,和时间停止流逝的静谧相比,流淌的眼泪又算些什么。
  忽然明白了那首“江南”——离愁能有多痛,痛有多浓,这样的伤感,心里总浮现一个沧凉的自嘲,想来大昭寺倒是勾起我的离情思绪。
  和平常的那个嘻嘻哈哈的喻夕判若两人,我亦是身不由己。
  下午等车的时候,我的高原反应开始复苏,慢慢的加剧,高烧的体验又一次降临,我在车里不觉得热,冷的发抖,但是额头上诡异的出汗。
  而且头疼欲裂,藏族司机觉得十分诡异,“现在是下行啊,海拔越来越低,而且一路上都会有树,怎么反应的那么厉害?”
  我难受的想吐,秦之文没办法,“吃点镇痛的药吧,睡一觉就好了。”
  我迷迷糊糊的“恩”了一声,“到了纳木错叫我。”
  也许是镇痛片的原因,到了纳木错的扎西寺时候,我没觉得那么难受,只是浑身发冷,心想大概是有些感冒发烧,也不做他想。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纳木错。
  湖岸线就在我脚下,几个藏民手执转轮沿着其间行走,风很大,他们的衣襟飘散起来,像是盛开在荒滩湖岸的狼毒花。
  傍晚看湖,两两相望,脉脉含情,纳木错就像一双纯净剔透孩子的眼睛,六根清净,没有喜怒哀乐,没有欲望,只有懵懂和纯真。
  只是默默的站在岸边,看湖水泛起微微的涟漪,缱绻向湖水尽头的白色雪峰。
  忽然秦之文声音传来,有些空旷辽远,“仓央嘉措,知道不?”
  我努力的想了想,“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是啊,仓央嘉措,六世达赖喇嘛,后来为西藏政教斗争殃及,被清廷废黜,解送北上,经过纳木措时中夜循去,不知所终。”
  我笑起来,明晃晃的湖水有些刺目,“不知所终啊,那一定是很幸福的走了,你看,是不是他看到这么美丽的纳木错,便突然有了长眠在这里的想法。”
  然后我很傻的摸摸头,“好白痴啊,我不行了,好像供氧不足高原反应整个人都变的痴呆了。”
  他拍拍我的头,“是啊,到这里就开始莫名的伤感起来了,真不像以前那个你。”
  “我,不像我,那我是谁?”
  “喻夕啊,谁啊,好了,过来吃饭吧,早点睡觉,明天还要去日喀则。”
  晚上睡觉的时候,条件特别简陋,可是听到夜风撼动窗棂的声音,黑暗中,我开始断断续续的发高烧,身体发烫到灼热,但是冷的直打哆嗦。
  热潮一波一波的来袭,平息之后又是新的热浪,我知道有人抓住我的手,叫我的名字,我努力的想睁开眼,看到的只是模糊的轮廓。
  好像是在生死线上轮回一般,每一转,我都不想再继续下去,我想闭起眼睛,什么都不去想,任由黑暗把我引领到未知的绝境。
  但是我还是有意识,我知道自己在哭,满脑子就是顾宗琪,我想我要是不小心挂掉了第一个对不起的就是他,我还没告诉他我喜欢他,那是多么不甘心。
  于是我的眼泪顺着眼角,滑倒鬓角发丝上。
  现在明白,啥叫死不瞑目了,简直比死之前都没等到《海贼王》完结还惨烈。
  就这么折腾了大半夜,微光的时候我醒来,清晨的日光从窗户外透过来,仿佛劫后余生的惨淡,我浑身像是棉花一样轻软,我看见秦之文推门进来,把我抱起来,“终于找到回去的车了,我们现在就去机场,这样不能再拖下去了。”
  我轻笑,“我会被送到东华医院吗?”
  “有可能。”
  “好丢人啊。”
  他紧紧的抱住我,还打趣,“没关系,你丢人不是一回两回的了,应该很熟悉了。”
  “我感觉会有人要杀了我的。”
  “没事,你不是对生死看的很开吗?”
  “没,我现在特小心眼,我其实很怕死,怕的要死。”
  我怕我死的时候,还没体会人生的美好,男女的情趣,我怕我死的时候,大家都为我哭,我怕我死的时候,顾宗琪不在我旁边。
  我要一直看着他,可怜而怨念的看着他,让他难受的一辈子都没办法爱别人,娶老婆,娶老公。
  带着这个信念我撑到登机,机舱里氧气充足才觉得头不那么沉重,但是还是发热恶寒,神智迷糊,于是我又做了一个诡异的梦。
  我梦见我躺在床上,白色的床上,周围一切都是白色的。
  有人在哭,哭的压抑,断断续续的,声音不大但是悲恸难忍,小小的身子蹲在角落里,我挣扎着下来,走过去拍拍那个人的肩膀,“别哭了,吵死了。”
  她转过脸了,我吓了一跳,那是我小时候的那张脸,一模一样的,我呆呆的看着,然后那张熟悉的脸,平静的看着我,轻轻的说道,“滚!”
  我就被吓醒了。
  醒来之后,就是一片白色,还有亮白的灯光在眼前飞舞。
  身体已经没有一点力气,我觉察我手面上,有冰凉的液体顺着血管缓缓的流进我的身体里。
  我眯起眼睛,有气无力的问道,“我是不是被雷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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