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批西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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歪批西游-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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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故事,《西游记》里还有哪段再有如此“人性化”的韦小宝式妖怪?二来,这不就是生动有趣地讽刺和挖苦了严嵩严世蕃手下那些走狗“上梁不正下梁歪”么?
  
  嘉靖虽然残暴,但他始终牢牢地把权力掌握在自己手里,这一点,在小说中,由玉华王的三个儿子分别拜悟空三兄弟为师一段可以看出。在吴承恩的内心中,他还是希望大明王朝能够在正统的封建管理下,继续走它的既定路线。可叹的是,嘉靖的孙子万历上台后,竟然“青出于蓝”,数十年不处理国家大事,成为实际上的明朝亡国之君!想必起吴承恩于地下,也当哀叹不己罢?
  
  近年来,国内出现了一些为严嵩翻案的文章,说他是“权臣”而不是“奸臣”,譬如他文采斐然诗词出众、增加国子监学生的生活补助、曾在家乡修建了四座石拱桥等等。在这里我只想说一句话:少TMD鬼扯!且看宋江破了祝家庄,掠夺五千万石粮米后,也装模作样地给祝家庄每户人家散发了一石大米作为战争赔偿,严嵩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翻版么?
  
  嘉靖和严嵩君臣两个胡作非为,自己为自己酿造了苦酒,读书至此,也当长叹一声:种其因,必有其果矣!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啊。


老魔慌了手脚,叫道:“兄弟,不好了!那猴子真是个地里鬼,那里请得个主人公来也!”三魔道:“大哥休得惊悚,我们一齐上前,使枪刀搠倒如来,夺他那雷音宝刹!”这魔头不识倒起,真个举刀上前乱砍。却被文殊、普贤念动真言,喝道:“这孽畜还不皈正,更待怎生!”唬得老怪、二怪,不敢撑持,丟了兵器,打个滚,现了本相。……只有那第三个妖魔不服,腾开翅,丢了方天戟,扶摇直上,轮利爪要捉那猴王。
  
  我之所以要在本文开篇之首就引用这一段原文,是前面的二十回《歪批西游》系列文章前所未有的,相信很多读者看到这一段文字都会精神为之一振。《西游记》取经过程中,有一幕情景累次重复,毫无新意。那就是孙悟空遇见一个大腕级妖怪,斗之不下,于是只能请来妖怪的直属领导,妖怪一见家长,立马换了一付神色,前倨后恭,连称:“主人饶命。”在地上打了个滚现了原形,缴枪投降。这样的情节曾发生在乌鸡国的青狮精、通天河的金鱼精、金橷山的青牛精、小雷音寺的黄眉怪、朱紫国的金毛犼、比丘国的鹿精、无底洞的老鼠精、玉华县的九头狮子和天竺国的玉兔精等人身上,屡见不鲜。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好比《水浒传》中的各路好汉,一听说被自己抓获的黑矮胖子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及时雨宋公明哥哥”,马上推金山倒玉柱,解开绳索,连称:“小弟愚鲁,不知哥哥驾到,望哥哥恕罪则个!”譬如清风山的燕顺王英、浔阳江的张横李立。这些近乎犯贱的举动,偶尔使用一两次还能引导情节,三番五次使用实在太容易导致审美疲劳了。
  
  然而我们高兴地看到,《西游记》妖怪当中还有一条响当当的汉子,那就是开篇介绍的云程万里鹏。他在面对敌人重重包围、形势十分糟糕的时候,没有选择投降,而是效仿马丁。路德金一般,豪迈地喊出了“大哥休得惊悚,我们一起上前”的类似“不自由勿宁死”的口号,这在西游世界里是绝无仅有的。
  
  在《歪批西游》之二郎神篇,我曾把孙悟空比作北丐洪七公、大鹏鸟比作西毒欧阳锋,西毒和北丐是斗了一辈子水火不容的对手,而孙悟空取经路上遇见最厉害的对手,莫出大鹏鸟之右。
  
  相信很多读者都喜欢大鹏鸟这个角色,不是因为他辈份高,说老实话,如来的舅舅我就没觉得有什么了不起的。但我钦佩他那种“虎倒威风在”的气势,纵然不敌,也誓死放手一搏!《射雕英雄传》中的欧阳锋能得到读者的认可,不在于他的卓越武功,而是他那一派宗师的气度!且看鬼门龙王沙通天,千手人屠彭连虎等一干鸟人,论起恬不知耻,欧阳锋恐怕也要甘拜下风。但西毒就是西毒,他桀骜不驯视死如归,宁可战死绝不投降,那种精神、那种胆魄、那种纵横俾睨放眼世界唯我独尊的气度,岂是沙彭等蟊贼能够望其项背的?郭靖设计用冰柱困了他,也知道他是一代宗师,不得经受小兵的侮辱,尚且吩咐手下用毯子将冰柱包起来不得围观取笑;而沙通天等人下场就比较可悲了,因为被重阳宫道人抓获,为苟全性命而卑躬屈膝,铁链穿肩囚禁数十年,侥幸越狱后变得畏首畏尾,竟然沦落到下跪哀求的地步!昔日斧钺加身不出一声的江湖豪客,竟变作胆小如鼠的窝曩废!令人扼腕叹息!
  
  狮驼山的三个妖怪,大概是整本《西游记》中最厉害的团队。老大狮子精是文殊的座骑,他当年曾在乌鸡国当了三年国王,积累了丰富的管理经验,曾一口吓退十万天兵;老二白象精是普贤的座骑,身高三丈,卧蚕眉丹凤眼,一鼻卷去敌人魂亡魄丧,颇有些“关云长温酒斩华雄”的意思;最出色的是老三大鹏鸟,随身宝贝阴阳二气瓶,双翅一扇九万里,两扇便能赶上翻筋斗云的孙悟空,如同吕布般使一杆方天画戟,活捉孙悟空如老鹰捉小鸡!手下小妖四万七八千人,统御整整一个狮驼国!最厉害的是,他们三个,后台强硬,用太白金星的话来说“五百罗汉来迎接、十一大曜个个钦、四海龙王为其友、八洞神仙与他会、十殿阎罗兄弟称”!可谓是太子党中的太子党!实业家中的实业家!
  
  孙悟空遇见这个最大的试金石,一交手,处处束手束脚!论智:变小妖撒谎,被老三识破;被阴阳二气瓶装了后,不得不动用最后的保命法宝:观音送的三根救命毫毛;设计分别斗败老大老二后,反而又中了老三的“无间道”,师傅师弟尽数失陷狮驼国,而且上了“师傅被生吃”的小道消息的当。论武:跟老大老二真刀真枪动手,都是半斤八两,跟老三动手,竟然还处于下风,只能祭起看家本领翻筋斗云逃跑,不料敌人比他还NB,轻松赶上铁爪一探抓个严严实实。孙悟空半夜劫牢,围山九仞还是功亏一篑,师傅再次失陷。以至于最后无奈求救于如来时,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稍逊一筹。且看原文:
  
  行者跪在下面,捶着胸膛道:“不瞒如来说,弟子当年闹天宫,称大圣,自为人以来,不曾吃亏,今番却遭受这毒魔之手!”
  
  能够让齐天大圣说出这番言语的角色,其人之厉害,可想而知!
  
  我在《二郎神篇》曾经说过,如果硬要把《西游记》里面的各种神魔来个大排名的话,我效仿《射雕》五绝,个人推崇:东邪二郎神、西毒大鹏鸟、南帝牛魔王、北丐孙悟空,中神通如来,孙悟空要分别和这四个对手过招才能功德圆满,论综合实力,孙悟空在这四个人当中恐怕只能排老四:如来明显高他一大截、二郎神和大鹏鸟都略高于他、只有牛魔王大约稍逊他一筹,这也许是看在牛魔王整日纵情声色,被女色淘空了身子的原因。
  
  吴承恩为这么要这么写?大有深意!二郎真君、如来佛祖都是神仙,西天取经路上不能直接刁难他;牛魔王虽然曾兄弟反目,但以前的结拜情份导致他多少手下留情,譬如打架打到一半就停战去喝酒;唯独这大鹏鸟不是,大鹏鸟太聪明了,也太厉害了,可谓智勇双全神通广大!他是全书中唯一一个能够不倚靠宝贝、不靠歪门邪道、单凭自身实力可以降伏孙悟空的妖怪!其他的妖怪能够活捉孙悟空,那都是靠的宝贝帮忙,比如紫金红葫芦之于银角大王、人种袋之于黄眉怪(九头狮子这种基因变异的怪物不算)。
  
  大鹏鸟挫败孙悟空,将孙悟空心中“唯我独尊”的最后一丝丝希望也狠狠掐灭:原来我和别人比起来,并不是真正的天下第二!我本以为,如来佛是老大,谁也捍动不了他的位置;二郎神抓我有太上老君和哮天犬的帮忙,单打独斗也不过和我在伯仲之间;除了他们,老孙谁也不鸟!但事实击碎了孙悟空的梦想。
  
  大鹏鸟的出现,我排除是如来故意安排的可能。因为大鹏鸟具有胜过孙悟空的本领,也曾想颠覆如来垄断天下的现状;而且他是如来的舅舅,不必听自己的小辈的命令,可见他和如来之间,并没有达成某种肮脏的交易。但我不排除如来佛默许和纵容的可能性!且看:五百年前孙悟空大闹天宫,逼得玉帝不得不请出最后的靠山如来佛来救火,五行山压了大圣后,同时期的大鹏鸟正在疯狂地吃狮驼国一国百姓自立为王,这“大慈大悲”的如来佛祖怎么就在班师天竺过程中,眼睁睁地看着他大施淫威而不闻不问?而孙悟空在乌鸡国降伏了狮子精后,如来怕后面的大鹏鸟好汉难敌双拳,竟然又纵容狮子精下界为妖,为了增加保险性,又搭上个白象精帮忙!狮象二妖一下界,马上在狮驼岭打家劫舍占山为王!“以人为本”的大鹏鸟没有“攘外必先安内”,而是合纵连横沆瀣一气!可见这里面,大有文章!
  
  我们看见,当孙悟空当着如来的面打死自己的心魔六耳猕猴的时候,实际上是向如来宣告自己的最终立场的选择。但是如来还是没有彻底放心他,在六耳猕猴一役后,如来安排的第一个对手就是孙悟空曾经的大哥牛魔王!降伏了牛魔王,托塔天王等人能够一反常态主动帮忙,不排除有目击证人的可能性,同时也切断了孙悟空返回花果山的任何可能!因为孙悟空如果再起异心,造反回家,不可能再次聚集七十二洞妖王等手下,没有人能够跟随他。正如被朝廷招安的宋江,灭了方腊后,要是再上梁山啸聚山林,相信除了李逵花荣等少数死党,没有人能够望风景从,包括狗头军师吴用!为什么?因为你是踩着自己兄弟的肩膀往上爬,红顶子是兄弟的血染成的,杀死的也是同样的起义军将士!大家看清了你的真面目,再次跟着你心灰意冷没有前途!
  
  宋江灭了方腊后,面对朝廷的咄咄逼人,只能明知是毒酒一喝了之;孙悟空打败哥哥牛魔王,除了老老实实听唐僧的话,再也没有其他出路!
  
  牛魔王一役,决定了孙悟空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但如来随即在后面的祭赛国安排九头虫出场,孙悟空面对九头虫,依旧束手无策,这时候如来又安排了二郎神“无意路过”,当二郎神轻松战败九头虫后,实际上如来从侧面给了孙悟空一个暗号:小子,即便是一心向西走,你以后锻炼的路径还很长,你还嫩着呢,还很不成熟,好好跟别人学习怎么做人吧!顺便告诉你,天宫并非你的战斗力最高,看看二郎神吧,他不听话,照样只能每天去打猎消磨时光!
   
  然而如来为了三保险,还是在后面安排了大鹏鸟他的亲舅舅来给予孙悟空致命的打击!大鹏鸟的出现,是从生理和心理上彻底摧垮了孙悟空的防线:我回花果山,已经没有退路;我取经,不仅需要别人适当帮忙,而且这一路上的妖怪并非个个是我手下败将,大有胜过我的牛人存在!孙悟空的斗志,在这一刻,彻底被如来摧毁!孙悟空剩下唯一的出路,就是老老实实听组织的话,跟组织走,组织叫干啥就干啥,无条件服从领导分配!因为他的一切举动,都掌握在别人手中!当年一跟头翻不出如来的手掌,孙悟空还有点不服气,以为他如来出老千。实际上,小说开头的翻跟头正是暗喻了孙悟空在随后取经的路上,不管怎么变化,也绝对逃脱不了如来大鳄的暗箱操作,正如泰森之于唐金,某彝族妹妹之于她的经纪人。
  
  如来分批安排牛魔王(太上老君火砖化为火焰山)、九头虫(龙王公主偷王母灵芝不予追究)和大鹏鸟(如来的亲舅舅)出现,彻底降伏了孙悟空的心,从此以后,孙悟空头上的金箍儿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形式主义的东西,存在不存在、唐僧念不念咒已经无足轻重,因为孙悟空已经被这三大战役磨平了棱角,已经变成了没有自己独立思想的一个麻木的保镖,而不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齐天大圣!且看孙悟空面对如来身边阿傩、迦叶两大尊者索贿的时候,已经喊不出:“TMD你们两个找死啊?想当年老孙大闹天宫的时候……”云云,而是变成了颇具法律化但又相当软弱无力的言语:“师傅,我们去告如来!”然而这两尊者又是怎么回答的?“莫嚷!这是甚么所在,你还撒野放刁?”
  
  好振聋发聩的一句话!给了孙悟空一记当头棒喝!是啊,这是什么所在?这就是这一路上给你故意吃苦头的所在,明里暗里整你的所在,整了也整了,你还不服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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