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官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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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官商- 第1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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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礼部主客司,双方及随员各自落座。冯虞这边本该由礼部尚书或侍郎陪同,可这两位如今已同在天牢做伴。只能叫个主客司郎中来充用了。至于兵部职方司、会同馆、四夷馆、鸿胪寺等部司官员倒是人员齐整,满满当当坐了一大排。

    看看万事齐备,“奉旨主持和议”之类的开场废话冯虞一句不说,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直入正题吧。

    本雅克图咳嗽一声,将国书上所列条目复述了一番。“冯大人,您看这几条可有疑

    冯虞点了点头。说道:“万事何为贵。鞑靼可汗体上天好生之德,息兵罢战,自然是再好不过。言和、换俘、开市三条自然是好的,只看细则如何拟定。至于设商栈一事。是否必须,设在何处。牵连甚广。待大节商定,再议不迟。”

    “也好。冯大人。此次议和章程如何,孰先孰后。请示下。”

    冯虞笑眯眯地说道:“贵使专程而来。想必是已有腹议了。不妨说来。看看可有共识之处。”

    看看冯虞不肯先出招。本雅克图只能开口:“冯大人。这些年两邦虽偶有冲突。大战却也不多。今年两邦大动干戈。也是出于误会。不过。不管怎么说。刀兵相向、两败俱伤。总是令人叹惋。我家大汗之意。不若此番明定疆域。两邦立定合约。结为秦晋之邦。再不相互攻讦。如此则烽火消弭。百姓安居。此其一。”

    说完这些。本雅克图抬眼看看冯虞。没什么动静。又说道:

    “多年来。我蒙古健儿南下牧马。固然有部族不听招呼自行其是。或是两邦边将边民起衅。不过。大明多年不开边市。草原军民所需盐、铁、茶、布不济。迫不得已入贵境求取。其中原委。还请冯大人体谅。以我之见。双方早开边市。补我国民用。增大明财货。实为两利两便之举。我国请于九边开九口。双方公平买卖。互通有无。双方财货。互不征税。若有纠纷。于中原则遵明律。于草原则遵我鞑靼之法。

    至于换俘一事。此番我军被俘甚众。而往年大明军民多有流落我邦者。此番双方按同等人数遣返。不知妥

    “还有么?”看本雅克图一气说完。冯虞追问一句。本雅克图摇摇头。回道:“大条目便是如此了。至于如何定约、如何划界、如何开市等等情形。尽可详谈。”

    “好,那该着我说了。”冯虞慢条斯理地开腔了。“方才本官说过,息兵罢战是好事,不过方才贵使话语中有几处本官不敢苟同。一、我大明与草原诸部素来是宗藩体制,自永乐十一年间,蒙古本部、瓦剌、兀良哈三卫等均先后称臣于明朝,百余年来,草原上不论何等风云人物,近至朵颜三卫,远至撒马儿罕帖木儿,无不称臣纳贡。就以现今鞑靼所居之地为例,百年来,脱脱不花汗、也先可汗、马可古儿吉思可汗、满都鲁汗朝贡不绝。所谓秦晋之邦从何谈起?如诚心求和,和议一成,你家大汗便应即刻遣使来朝,受我大明册封。”

    单这第一条,便说得本雅克图面色泛白。忙辩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往昔即便两邦征战,大明亦纳贡如常。可弘治十二年,大明下旨拒我入朝求贡。如今如何又要我称臣纳贡?”

    冯虞冷笑道:“说到当年之事,或许贵使健忘,本官便提点几句。弘治元年五月,达延汗遣使入贡,欺我先帝初登基,书辞悖慢,竟以敌国自居,且朝贡之时又遣大军寇边。先帝以天下苍生为念,不欲大动干戈,屡屡包容规劝,怎奈你家可汗执迷不悟,屡屡兴兵犯境。朝廷无奈,方才于弘治十二年下旨断绝贡市。你说,究竟是哪方之责?如今陛下仁德,体念尔国百姓生计唯艰,这才允准重开贡市。历来贡市,无贡则无市,请贵使好自斟酌。”

    本雅克图眉头紧皱,憋了好一阵,方才说道:“冯大人,两国相交,总是和气才好,互留些余地。大人你何必如此唑唑逼人呢?”

    冯虞摇头道:“贵使既然熟读孔孟,可记得孔圣人一句话?”

    “什么?”

    “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本雅克图垂首无语。

    冯虞又说道:“既然说到这里,本官不妨再多说几句。若有得罪处,请贵使见谅。”

    “不敢。”

    “此番贵使为何前来议和,你我心知肚明。若不是辽西一战惨败,你们达延汗对我大明官军必定还是心存鄙夷,隔三岔五便要南下发横财。本官所说不假吧?如今遭这一记迎头痛击,打疼了,达延汗方知我大明亦有善战之兵、血勇之士,养战养战之路只怕是走不通了。这是缘由之一。其二。我已探知,尔邦右翼鄂尔多斯、蒙郭勒津、永谢布三万户素来不稳。辽西战败,不但朵颜三卫离心,右翼永谢布万户长亦不剌、鄂尔多斯万户长满都赉阿固勒呼亦杀达延汗次子起兵反叛。如今,达延汗趁着秋高马肥,正调集左翼三万户及科尔沁、卫拉特部兵马,准备平叛复仇。此时,若是与我大明再启战端,无异于腹背受敌,殊无胜算。贵使,本官所言不虚吧?”

    冯虞抬眼看去,只见本雅克图已是面色苍白,喃喃说道:“这……冯大人是如何得知?”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贵使想来也是知道这句话的。”冯虞打算再烧它一把猛火。“本官还知道,贵使临行前,达延汗必定面授机宜。此行,最好是能定下和约,使我大明明文承诺决不与他人联兵,使他达延汗用兵心无旁鹜。若是能在划界上占些便宜就更好了。此外,最好能开市通商,以牛马换盐茶铁器;互换战俘,使你方战前又添可用之兵。至于求典籍,只怕是取悦中原士大夫,以促和议。至于在京师设商栈,固然为便利交易,可也有在我大明腹心暗伏阴间之心。若是这些求而不得,则退而求其次,息兵换俘。至不济,也要游说两国休兵,让他安心打完这一仗。

    你等想来是已盘算好了,此番能讨价还价地,便是历年来掳至塞外的汉人军民,若能迎回,于我大明面子上极有光彩,而对你们鞑靼却无甚亏输。这一招想必是极好用的。至于称臣纳贡,最好是能推就推,推不了,也要尽力多换些好处回来。总而言之,让大明多得些面子,尔等赚足好处。呵呵,想来本官说得不差吧?”

    此时的本雅克图已近崩溃,还没正儿八经议和,便让人将老底掀了,这还如何讨价还价?

    “这个,冯大人。今日你我不妨就谈到这里,明日咱们详谈条款,如何?”

    冯虞笑道:“便依贵使。不过,本官有句话提醒贵使,我侍卫亲军与九边将士正枕戈待旦。呵呵,强兵,总是要打出来的。”

    本雅克图面色一变,旋又如常,笑道:“冯大人说的可是统兵至理,难怪我家大汗如此推重。对了,冯大人,在下此番前来,带了几个草原上地好厨子。今晚无事,打算在馆驿备薄酒,不知大人能否赏光一叙,也尝尝我大漠风味?”(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

 第二百六十七章 餐叙

    回到锦衣卫指挥衙门,冯虞沏了壶茶,往交椅上一靠,滋溜一口茶汤落肚,惬意非常,不禁吟道:“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末了还来了个长调。

    只听门外传来陈琛话音,“呵呵,大人好兴致好心境,自许颇高啊。”为着两头兼顾,如今侍卫亲军京师中军所在也暂迁入锦衣卫指挥衙门,陈琛自然也是要一道过来的。

    听着声儿,冯虞笑道:“思献兄,莫听墙根啦,进来进来。”

    陈琛进屋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看得冯虞直皱眉,“什么高人雅士,如何做此牛饮,枉费了这等好茶。”

    陈琛撇了撇嘴,“我在此忙里忙外操持公务,水米未尽,你冯大人却在此偷闲,大发怀古之幽思,现下反来说我。命贱哪,不知欠得你几世情分。”说着,陈琛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行行行,莫做怨妇状,能者多劳吧。”

    说笑几句后,陈琛转入正题。“看大人如此惬意,想来今日议和是大有斩获了?”

    冯虞摇头道,“还不曾谈及细项,只是定了个调。不过大局算是纳入掌控了。说来也奇了。那达延汗怎么派了个书生来议和。言辞、见识都不值一提,只是肚子里有些墨水,熟稔我中华典章文华罢了。拿下这等对手。却也不算什么本事。”

    陈琛问过今日交锋情形,想了想。笑道:“呵呵,你小看那达延汗了。”

    “怎么说?”

    “你想啊,那鞑子骑马射箭是在行,可这议和毕竟是嘴皮子功夫,那些只会战阵上拼命地一般人物如何能胜任?那达延汗起自草莽。一刀一枪拼出的天下,帐下肚里有些墨水地只怕也不多。这位什么本雅克图只怕已经算是佼佼者了。此外,按着我朝体制,素来是文官主持和议,派这么个人物来,双方一通之乎者也。却也不落下风。加上这本雅克图来自大漠军中,少些迂腐之气,大占便宜也未可知。哪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遇上大人你,自然是要大败亏输了。”

    “哈哈哈。有理有理。”冯虞笑道。“这道理倒是与田忌赛马有些相仿了。对了。那位本雅克图今晚说是要在馆驿设宴。思献。与我同去如何。也见识一下这位草原奇才?”

    陈琛笑道。“行啊。既然晚上已作安排。这会子便不陪大人说笑了。手上还有成堆公务呢。告辞。”

    走到屋外。陈琛又折了回来。“方才只顾耍笑。倒把正事忘了。工坊那边如今已是万事齐备井井有条。全力量产火枪火炮。但有一问。原本咱们定下两步师两骑团同步换装。可如今步一师、骑一团全在京师驻防。一时不得归建。是不是让二师二团先换。待一师一团回豹房后再补上。”

    “理当如此。枪炮放在库房里也是放着。不如先分派下去。不论哪一支人马先换。总是咱们侍卫亲军地兵。再说了。张公公那边整肃京营也用不了多少时日。一师一团很快便要撤出京师。耽误不了多久。噢。还有。思献。你得先有个谋划。侍卫亲军全员换装之后。或早或迟。我大明全军总是要整编换装地。到时候。咱们那一处工坊如何够用。总要在几处地方开新坊。工材、人手得先行规划预备着。”

    “好。这个我会放在心着一队亲兵来到鞑靼使团下榻馆驿。本雅克图已在门口迎候。两人一见面。便执手寒暄起来起来。看似多年旧友。上午唇枪舌剑地不快似已烟消云散。

    只见冯虞手指本雅克图。对陈琛说道:“来来来。我来引荐一番。这位便是鞑靼使节。本雅克图千户长。他可是饱读诗书。草原上难得地博学之士。”

    冯虞又指陈琛,“这位是我侍卫亲军第一智囊,东南名士陈琛陈思献。”

    两人忙以汉礼相见。本雅克图笑道:“冯大人,陈大人,久仰久仰。我出自科尔沁部,汉姓高,自取汉名志远,字宁之。今日不在公堂之上,便以名号呼我即可,如何?”

    冯虞、陈琛知道这是本雅克图钦慕中原文人做派,欣然应允。又谈笑了几句,三人便进了内院。只见院子里已按着鞑靼人地风俗,架起篝火,周围摆上一圈马扎。边上是杀好的牛羊,空气中还有一丝淡淡的血腥气。

    此时,两名鞑靼侍女手捧哈达迎了过来,口中唱着草原长调,深深一躬,呈上三尺长的雪白哈达。陈琛不知道这是什么规矩,冯虞却是熟门熟路,笑着接过哈达,微微躬身,让那侍女将哈达挂上脖颈。陈琛在一旁有样学样,心中暗自嘀咕,冯虞是从哪里学来的鞑靼礼数,怎的如此熟稔?

    此时,又有使团随从恭恭敬敬端来两碗奶茶,冯虞接过碗,浅酌一口。陈琛自然又是如法炮制。

    这一套走完,本雅克图才招呼两人落座。鞑靼人以西为尊,冯虞与本雅克图谦让了一番,方才坐上西首座位,旁人便依次落座。冯虞所带亲兵,除了赖时亨在旁护卫,其他兵丁都到别院安顿吃喝。

    待三人坐定,便有鞑靼仆役点起篝火,架起牛羊烤了起来,伙房里还有几口大锅也不闲着。此时,又有蒙古侍女捧来银碗斟着地马**酒,吟唱着祝酒歌,看那架势,两位客人要不满饮此杯,这歌就不停了。只见冯虞接过酒碗,用无名指蘸了酒水。往天、地、篝火方向弹去,接着便一饮而尽。回过头来轻声对陈琛说道:“思献,你酒量差,小酌一口便好。否则人家便敬个没完了。哦,你若是想听那丫头唱歌那另当别论。”

    陈琛笑骂了一句,不过还是乖乖地沾唇示意。随便便搁下酒碗。此时,已有人捧来一盆盆手抓肉、灌肠、水煮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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