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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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红楼- 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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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黛玉叹道,“十四年前。太子遇刺身亡。无法查出确切的线索,但可以肯定的是,行凶者中有蒙古人,且没过多久,鞑靼便举兵来袭,自然只好说这刺杀是鞑靼所为。但当今失了太子。难免惊怒失措。是以,反倒由忠顺亲王最终收拾了残局。并就此坐大。也是自那之后,京城中就传言,皇上的身子一直称不上太好。”

    墨玉冷笑一声道,“只怕某些人也没想到,居然他还撑了这么些年,且似乎还能一直撑下去。何况,现在太孙的势力也是越来越稳了。不说其他,之前我说的那张滦,就是民间传说的那什么‘清源妙道真君转世’。他如今的年纪多大?名列功劳簿之首,又让他破格进入羽林卫,自然是为了借他那名声……若再过个几年,只怕太孙的位置就越坐越稳,到时候,朝政也就能平稳交接了。”

    宝玉吃了一惊。

    显然他之前还没想到这个地步。忍不住的就小声道,“这是说……难道是说,是要逼死当今?”

    墨玉依然冷笑道,“这也不见得。但你也该明白,圣体不安,则国亦难安。也大有施展拳脚的余地。所以要我说,这场刺杀是成功的。若不是皇帝倒下了。你当会这么快的说是鞑靼所为?”

    宝玉顿时彻底明白过来……

    “所以辽东停互市,也是为了这个吧?停互市,蒙古那边肯定不干。至少那徐靖的力量就被牵制了。”

    不错,二十余年在皇位上的历练,现在这个皇帝远不是十三四年前可比——第一时间让太孙无恙的事实传遍天下,便是明证——他的经验丰富,手段老辣,然而,他的身体状况,却也是个彻彻底底的硬伤!

    墨玉如此判断着,却没有再一一说明。

    他只是叹了声,“不过是根据现有的那些蛛丝马迹推断罢了。更何况,如今就是再出什么事,我们也只能干看着。”

    难得的,墨玉无比的痛恨起了自己现在的年纪!

    现在就算是能看得清朝局又有什么用?

    他们几乎没有那个力量去参与,去改变,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宝玉也皱眉摇头道,“清之兄你说得很有道理。要这么说,只怕接下来的时间,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还会进一步用各种手段去刺激皇上的身体。太孙的手脚也必然被此牵制。”

    说到这儿,宝玉的嘴角一抽,“要是再弄出个什么大败来……”

    他不由得忧虑苦笑。

    青玉眼看着四周并没有外人,眨眨眼,忽地小声问道,“要是太孙失败了会怎样?”

    虽说就《红楼》的原著和现在的线索来看,这太孙应该是胜利者啦……

    宝玉和墨玉显然也想到了这点,对于这个他们不想去思考又不能不去思考的问题,两人面面相觑。

    黛玉却相当直接道,“那没什么好说的,贾家和我们林家就都完了。”

    墨玉和宝玉都是无奈的苦笑。

    作为后世的穿越者,哪怕是没有野心的穿越者,或者在这个时候,也没办法不去痛恨皇权。

    皇位的更迭,干系了多少人的命运,乃至于性命?

    谁又乐意为这种事丢命?

    那些为皇位争夺的人,坐上了皇位的人,又做了多少大事、“好事”!?

    青玉的感想却是不同。

    或者说,女孩子的感想不同——哪怕她一样是来自后世的穿越者。听见黛玉那样淡定的断言,青玉却是瘪了瘪嘴,郁闷道,“所谓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么?”

    原本面上还算是平静,心里却在回忆前生这段时间的各种大事的黛玉听见这话,不由得紧紧蹙起眉来,“青玉,你这话是听谁说的?”

    青玉莫名,“呃?”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句话。”

    青玉依然莫名,同时有点心虚,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还是墨玉,墨玉被黛玉莫名有些严厉的语调给惊回了神,不由瞪了青玉一眼,但还是替她遮掩道,“应该是哪部戏里吧,我隐约也听过。”

    因不曾怀疑到墨玉身上,自己又不大喜欢看戏,常在看戏时走神的黛玉倒是信了,却还是忍不住抱怨了句,“哪家的酸腐书生写的戏?痴心妄想的想着用戏曲讨好君上不成?倒舍本逐末,把看的圣人之言给全忘了。”

    在被冠以“正气”之名后,自己也常被贾府中人冠以“酸腐”之名的黛玉说起这个词来真是毫不客气,语气还很刻薄。

    一时间,青玉和宝玉都不由得侧目。

    更何况,青玉说得那句话,在后世简直可以说是人人皆知,视为当然,他们也实在是不知道,到底有哪里不对啊!

    再说了,目前的话题,就这么转到了那里去,真的没问题吗?

    倒是墨玉咳了一声,忽地念道,“故君为社稷死,则死之;为社稷亡,则亡之。若为己死,而为己亡,非其私昵,谁敢任之。”

    黛玉点头,认真叮嘱道,“就是这个道理。我不知竟有那样的戏,哥哥小心莫被那样的戏移了心性。”

    宝玉眼神游移的咳了声,犹疑道,“左传?”

    墨玉笑道,“原来你还是看过儒家经典的……青玉你也要记得,臣子又不是奴才,哪有君要臣死就非死不可的道理?大妹妹说‘酸腐’,还说得太客气了些。非得是那些数典忘祖、自甘下贱的奴才, 才能说那样的话呢。”

    墨玉说得更不客气。

    青玉不自禁的缩了缩,心知一不小心又给代入错了,就再不敢说话。

    ——想来那话又是清朝宣扬扭曲的?

    青玉也不是全不知道的。墨玉说得那“数典忘祖、自甘下贱”一词,肯定是说的清朝的所有文人。她忍不住有些恶意的想,要是这墨玉穿越到了清朝去,会怎么做?

    这时候,她忽地听见,黛玉仿佛自言自语般的重复道,“若为己死,而为己亡,非其私昵,谁敢任之?”

    青玉顿觉奇怪。

    墨玉也奇怪了,“妹妹的意思是?”

    黛玉蹙起眉,依然叹道,“天生民而立之君,以利之也。”

    不过,念完这一句,她却没有再念下去,却也没回墨玉之前的话,反笑道,“哥哥也莫要沮丧。如今的事,对我们来说倒未必是坏事。只怕如今是天下的目光都汇聚京城,也没人来管我们这些小鱼小虾了。之后的路途,多半平静。”

    顿了顿,黛玉又道,“虽是太孙若败,我们都要成覆巢之卵,但如外祖母,如父亲,难道眼光竟不如我们不成?又怎么会让两家轻易倾覆?肯定会有所作为的。”

    墨玉倒是一怔。

    是啊,那贾家的太君不谈,他的养父可不会是那等只知道一味忠君的愚昧之辈。往日里他把他带在身边,言语中透露的东西是什么?

    秦始皇焚书坑儒,以立皇权。

    所以千百年来,儒臣心心念念的,从来都是制衡皇权!即使是各种制衡都不能成功,他的养父也觉不可能说轻易的说为忠君而死。

    可是,现在他在远在京城千里之遥的扬州,他想做什么,又能做什么?

    墨玉的脑袋不由得飞快的运转起来。

    他想起了被推出去的叆叇,想起了临行时那个要尽可能打听皇帝身体状况的叮嘱……还有,刚才黛玉感叹般的那两句话……

    不知为何,墨玉觉得,自己能想到的东西,似乎不大美妙。虽然这么一想之后,他几乎是能肯定了,他的养父对目前的局势早有打算。

第一百二十五章 重逢之惊() 
接下来的旅途果然平静无波。

    和之前相比,哪怕是云家的普通标师,也更注意各方的消息。但他们得到的情报,听来并不糟糕。

    据说太孙遇刺后,皇帝几天没有升朝,甚至一度有过昏迷的状况。但是,太医院院判李深维护了他的“神医”之名,据说他数次为皇帝针灸,成功的让皇帝从昏迷中清醒。

    并且,李深让皇帝每天都能接见一两个大臣,以让世人确认,皇帝依然有清醒的思维。

    一时间,太医院判的名声大噪。

    而在同时,宝玉担心的“一场大败”,显然不可能这么快就有消息。倒是鞑靼目前的情况很快就传遍了大江南北。

    据说自从十三年前,鞑靼的大汗亲征失败还受伤后,身体就一直不好,几个王子正忙着争夺王位,其实无力南下。

    又据说,这次的刺杀有可能是更北边的瓦刺的陷害——中原人也分不清鞑靼瓦刺的差别。

    不过,这些都是民间流言,一时间却也难以断定,是由什么人推动的。

    总之,在中秋之前,林家兄妹并宝玉一行人赶回了扬州。久未见到女儿,林如海显然十分高兴激动,本是个勤于做事的人,因提早得到了消息,却是事先就请好了假,亲自迎到了城外。

    父女相见,激动自不必多言。

    黛玉见父亲虽有些清瘦;却相当精神,其丰神气度更是比她这辈子之前离开扬州时还要好些,远非前生记忆中可比,就更是欢喜。

    如今黛玉也摸到了几分玉佩的“脾性”,对别人的外伤基本没有效果,除非是她自己身上的。且如秦氏那样自己不想活的,或者是如贾母那样正在自然老去的,都没有什么效果。

    但要说普通的疾病。便是她自己没心思,但凡碰见了,那玉佩只要先前吸了些草木之气或者药力一类,多半也会给些动静。

    如今她就是集中了精神去催促玉佩,那玉佩也不过从父亲身上吸走了一丝半缕的病气,黛玉如何不喜?

    料想这终究是香火有继。又不用担忧女儿的缘故,黛玉就对墨玉多了几分感激。

    此后叙过些日常闲话。林如海又见过了宝玉和一路护送的鸿雁标行,便自邀了宝玉到官邸去住,就是鸿雁标行的人,竟也已为他们定好了客栈。

    云家的人早在路上就知道了,这林家在扬州做盐政,竟是没有为自家置房产的,一家人只住在官衙中,听了这样的安排,倒是诧异。一一谢过,这才先去了。

    墨玉和宝玉与他们处得还好,又都不免说起“相互往来”、“共游扬州”等语。

    黛玉和青玉也自然和云萝别过。

    只是,因到家、父亲身体尚好等事而心情激荡的黛玉却是没有想到,不过才按礼别过,刚和青玉上了马车。自家骑马出城的父亲居然也就跟了上来。

    且之前相见时难掩的激动,此时竟也完全收敛。

    一在马车里坐稳,林如海就很是郑重的问女儿,“玉儿,你把你在京城里碰见那些僧道的事情都再说一遍。”

    黛玉倒是诧异起来。

    一来,她觉着自己的信里已经写得十分清楚明白。

    二来,她父亲的郑重其事。倒还在她的预料之上。可是,只要不被妖化,神化固然很不好,却也不是全不能处理吧?

    连着青玉都被林如海的态度小小的吓了一跳。

    和贾家的那几位不同,林如海做了几十年的官,常年掌着实权,身上着实有几分威仪。不露出来也就罢了,旁人只能看到他一身书香、气质儒雅。但他一旦郑重起来,却是颇有几分慑人。

    青玉的记忆里本就和父亲相处得少,也少得父亲的疼爱,就全不能习惯,竟是不免往黛玉的方向靠了靠。

    她想想看,她前生却也是没见过什么官的。

    何况那时候的官儿,好歹还要披一张“公仆”的外衣呢。可不敢明目张胆的宣扬什么不同阶级、等级之类的话。

    倒是黛玉虽然惊诧,但也只是诧异于林如海的急切罢了。

    故此,她便说起了自己对秦氏身世的疑惑(只是到底说不出口自己从俩俩那里知道的真相),又说起前面遇见两位和尚,后面遇见张家张玄阳的事情来。

    因父亲的态度,她说得又比之前写信时详细了些。

    谁知她一说完,林如海就问道,“即如此,这张玄阳的弟弟,一个叫做张滦的人,你是否见过?”

    黛玉一愣。

    这个名字,她当然不是全没印象。当初在净居寺慧远被叫走的情形,她至今也还记得。而“张清源”这个名字,就更是久闻大名了。

    在太孙遇刺一桩事上,这两个名字合二为一,固然解开了她心头的一些疑问,却也给了她更多的疑惑。

    但即使如此,她可从没想过,会一回到扬州,就从父亲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女儿倒是知道这个人……”黛玉在这点上没想着隐瞒父亲,故此,倒是有条有理的将对这个名字的印象说了出来。

    “……要说见过,却实在没有。女儿和妹妹两个自到了京城外祖家,不过就跟着出门两次,哪能见得许多外男?”

    说到最后,黛玉有意活跃气氛,倒是撒起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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