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嫡谋- 第7部分

　　　　叶琬低头应“是”，楚卿蓝系好小丫头披上来的大氅，出了屋子，心中暗暗发誓，今天这场子，她一定要找回来，不管是叶珍还是叶玖，她一定要让这两个丫头知道，这相府内院，她当家。

　　　　楚卿蓝离开后，叶琬走到屋子中间，压下心里的惊讶，对李氏恭恭敬敬地行礼问安。

　　　　李氏掀开眼皮，神色恹恹，“嗯，坐吧。”说完继续闭目眼神。

　　　　叶琬眼中划过一丝无措，硬着头皮道：“祖母，孙女儿方才在外面碰到姚府的人，说是来给大姐送行礼的，孙女儿斗胆将人带到了荣安堂外面。”

　　　　李氏唰的一声睁开眼，目光有些火热。怪道：“怎么不将人请进来？”

　　　　叶琬微愣了一下，然后连忙点头称是，便要亲自出去请人。

　　　　叶玖突然道：“三妹坐吧，书香去将人领进来。”

　　　　叶琬这才有机会扭头看一眼叶玖，只一眼就被叶玖倾城之姿惊艳到了，叶琬福身一礼，脸上露出个诚挚的笑容，赞道：“大姐真美。”

　　　　叶玖起身回礼，笑道：“三妹过誉，你也很好。”叶玖心里，是真的觉得叶琬不错。

　　　　两人一起落座，片刻之后，书香领着一位三是来岁的中年女子走了进来。来人叶玖很熟悉，正是姚府的管事程夫人。

　　　　姚景瑄的夫人生产第三个女儿的时候难产去世，姚景瑄对夫人情深，十多年来没有再娶，姚府的内务便一直都由这位程夫人打理。

　　　　程夫人的相公程安又是姚景瑄打理生意的第一心腹，所以程夫人在姚府的地位举足轻重。叶玖没想到，姚景瑄会将程夫人派来给自己的送行李。

　　　　程夫人先给李氏请了个安，姚景瑄是大周朝有头有脸的富商，宫里的女儿又深得当今陛下喜爱，李氏不敢怠慢。

　　　　程夫人又恭恭敬敬地给叶玖请了个安，才对李氏道：“老夫人，我家老爷派我将玖小姐的行礼送过来，不知这行礼，要安放在何处？”

　　　　李氏眼眸闪烁了一下，笑道：“大丫头如今暂住老身这里，行李就先抬到这来吧。”

　　　　程夫人有些迟疑，询问地看向叶玖。她出门前姥爷就仔细的叮嘱过，一切听玖姑娘的吩咐，其他人不用在意。她先询问李氏，不过是客气一番。

　　　　李氏见程夫人没赢下自己的话，反而转身去询问叶玖，眼中划过一丝不悦，正要开口，却被叶玖抢了先。

　　　　“阿玖不敢麻烦祖母，东西还是送到寒雪苑吧。”

　　　　程夫人笑着应了，又转头看向李氏，解释道：“姑娘的行李有些多，若是抬到老夫人这，日后再抬到姑娘院里，恐怕会扰了老夫人的清净，姑娘孝顺，老夫人好福气。”

　　　　李氏准备好的说辞，被程夫人拿话一堵，让人将行李抬到自己院里的话如何都说不出来。说得多了，只怕就真的会被人说道，她这个做祖母的，心里惦记孙女的东西。虽然事实也是如此，但至事情得办得漂漂亮亮的。想到这些，李氏越发地不待见叶玖。

　　　　叶玖一听程夫人说行李有些多，心里咯噔一下，忙问道：“义父送了多少行李？”行李什么的，根本就不存在，不过是姚景瑄坚持要送给她的一些衣物首饰。她不忍拂了姚景瑄的一番心意，便没有拒绝。

　　　　程夫人听叶玖一问，脸上的笑容有些高深，特意看了眼李氏，挺胸抬头道：“姑娘，老爷准备了一百二十抬的嫁妆给姑娘送过来，说姑娘若是还认他这个义父，就将东西收下。”

　　　　程夫人一句话说完，李氏，叶珍，叶琬并一屋子的丫头奴婢，皆是一脸愕然。

　　　　叶玖微怔，然后心中涌动着巨大的暖流。义父的用心良苦，别人不知，她却全都知晓得一清二楚。

　　　　此举，除了给她撑腰以外，更是借此告诉她，姚家是她永远的家。

　　　　姚景瑄心中十分清楚，叶玖并没有将相府当成一个家来看待。所以他用这样一种强势的姿态，表明了姚府对叶玖的维护，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没有人敢小瞧了叶玖，叶玖自己，也不会感受到飘零无依。

　　　　还有一点，他以嫁妆的名义将这些东西送过来，相府的人断然不会再想叶玖伸手，即便是李氏，也没有讨要孙女嫁妆的道理，尤其是这嫁妆是叶玖的义父送的，而非生父所准备。

　　　　“姚老爷真是……阿玖有个好义父，老身为阿玖感到高兴。”李氏嘴上说着高兴，心里却在滴血。

第十章　舅母来了（）　
一百二十抬的嫁妆，就这么从自己眼前白白地流走了。这还不算，姚景瑄送来一百二十抬的嫁妆，日后叶玖出嫁，相府的嫁妆只能比这多，不能比这少，不然外人怕是会指着叶尚文的鼻子嘲笑他。

　　　　这个叶玖，她回来做什么？琴儿的嫡女身份没了，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将来还要赔上一大笔嫁妆，就是个赔钱货，是来相府讨债的呀。

　　　　叶琴的生母秋姨娘正是李氏娘家的表侄女，如果在四位庶女中选出一位嫡女，李氏心里的最佳人选就是叶琴。

　　　　程夫人会心一笑，“府里谁不知道，老爷将玖小姐当亲生女儿一般对待。将来府中另外两位小姐出嫁，嫁妆也是这样的规模。”

　　　　李氏一听，心思微动。他的二儿子有个庶子，名叫叶峥，年龄上倒是和姚家二女儿相配，如果叶峥能够娶到姚家的女儿……

　　　　叶玖见李氏的样子，又一回想刚刚程夫人说过的话，便猜测到了李氏心中的想法，心中冷笑连连，对李氏如此势利贪财的行为十分不屑。一个五品小官的庶子，也想娶姚家的二小姐，简直白日做梦。

　　　　别人不知道姚府二小姐的能耐，那是因为姚景瑄有意隐瞒，但是被姚景瑄隐瞒的人群中，并不包括叶玖这个义女。

　　　　姚家的二小姐姚天衣，简直是商业天才。近三年来，姚景瑄已将渐渐地将手中三分之二的产业移交给她打理。

　　　　姚景瑄没有儿子，姚天衣就是姚景瑄内定的继承人。姚家的财富，富可敌国，姚天衣又是经商的天才，有巾帼不让须眉的魄力，她就是想嫁给一国王爷做正妃，也是够资格的。

　　　　程夫人并不知李氏的打算，也不想继续留在这里跟她寒暄，转身看向叶玖，问道：“姑娘，那寒雪苑在何处？”

　　　　叶玖从椅子上站起来，对李氏福了一礼，道：“祖母，孙女儿先去将义父送来的东西安置了。”

　　　　叶玖起身之时，厨房的人也正好将早点端来，摆放到荣安堂东屋的饭桌上。

　　　　李氏道：“东西不急，先用过早点再去。”说完，由着叶珍和寇嬷嬷搀扶着朝饭桌走去，坐到主位上。

　　　　程夫人见状，对叶玖道：“姑娘先用早点。”

　　　　最后，叶玖留下来吃早点，让书香和另外一个认路的丫头，带领程夫人去寒雪苑，由程夫人监督着，现将嫁妆抬到寒雪苑的院子里。

　　　　程夫人刚离开，楚卿蓝换完衣服返回荣安堂，四人坐在一起，安安静静地吃早点。

　　　　吃完早点，李氏对楚卿蓝道：“老大媳妇，你带大丫头去寒雪苑，她义父送来了一些嫁妆，她还小，不懂这些，你在一旁照看些。”

　　　　楚卿蓝应是，带着叶玖退出荣安堂，刚走到寒雪苑门口，有个丫头来报，说有两位夫人来访，自称是叶玖的舅母。

　　　　叶玖一脸迷茫地看向楚卿蓝，无声的询问。

　　　　楚卿蓝无奈一笑，提醒道：“阿玖，我记得姐姐娘家还有两个庶弟。”她口中的姐姐，自是叶玖的生母，叶尚文的原配夫人。

　　　　叶玖恍然，终于想起，来人并不是楚卿蓝的兄弟媳妇，而是这具身体母亲的兄弟媳妇。一时间觉得有些好笑，这还真是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啊。

　　　　知晓了来人是谁，叶玖对那小丫头道，“将人请到寒雪苑来吧。”

　　　　回京之前她也收集过帝都五品以上官员的资料。两个舅舅并不在资料内，可见官职并不大。又是庶出的，没必要再去打扰李氏。

　　　　寒雪苑是相府中数一数二的院落，规模和楚卿蓝现居的梅香苑一样。进了院门，是一个精致的小花园，花园的东侧有池塘，池塘旁边有个小亭子，亭中有石桌石凳。可供叶玖邀请闺中好友赏园小聚。

　　　　穿过花园，便是将两进院落隔开的小月亮门，进了月亮门，正北的方向是一栋二层的小阁楼，上下共六间屋子。

　　　　东西两面各有四间厢房，东面的厢房是给叶玖院中的丫头居住，还有一间被空出来用作库房。西面的厢房有一间厨房，柴房，下人们的饭堂以及杂物间。

　　　　第一层的正屋布置成了花厅，用来会客，东面是餐厅，西面是琴房。第二层中间和东面合并为起居室，西面是个小书房。

　　　　叶玖走进花厅，仔仔细细的将里面的布置打量了一番，心中还算满意。表面上，并没有亏待她这个相府嫡女。

　　　　叶玖打量东西两间屋子的时候，方才来传话的小丫头已经将两名三十多岁的夫人领进了花厅。

　　　　楚卿蓝身上有一品诰命，两名夫人见到她，恭敬地行礼问安。楚卿蓝寒暄几句之后，转身对叶玖道：“阿玖，这个时间牙婆子也该到了，我先去安排，待会带人来给你选。”

　　　　叶玖点点头，神色淡淡，“夫人慢走。”

　　　　楚卿蓝离开后，叶玖径直走到花厅的主位上坐下，对两位夫人道：“请坐。”

　　　　书香适时地领着一名小丫头进来上茶，然后又退了出去，讲空间留给叶玖和她的两位舅母。

　　　　叶玖左手撑在椅子的扶手上，指着额头，右手拿着茶盏的盖子，有一下没有下的拨着茶水，目光微垂，不言不语。

　　　　叶玖的母亲娘家姓顾，来人正是顾家的大夫人和二夫人。

　　　　两名夫人互相看了一眼，二夫人用眼神示意大夫人开口，大夫人假装看不到，拿起茶杯轻抿一口，脸色微微一变，她还是第一次喝到这么好的茶。

　　　　大夫人悄悄抬头看向叶玖，见她一副病怏怏的样子，一时间将这位相府小姐理解成了可以拿捏的软柿子。

　　　　想将茶盏放到桌上，又有些舍不得，于是端在手中，轻咳一声，道：“阿玖这里的茶叶真好，你舅舅都不曾喝过这么好的茶叶，唉，真是……”

　　　　二夫人微微一怔，悄悄扯了扯大夫人的衣袖，脸上写满了不赞同。

　　　　大夫人不满的撇了二夫人一眼，警告她不要坏事，然后又扭头看向叶玖，见她听了自己的话没什么反应，胆子越发大了起来。

　　　　“阿玖啊，不是我这个做舅母的说你，刚刚那人可是丞相夫人，是你的嫡母，按理你该叫她一声母亲的。你怎么能张口闭口地叫她夫人，态度还那么冷淡，你这样将来说亲……”

　　　　“来人！”

　　　　大夫人正说得起劲，没料到叶玖会突然开口，被她清冷的声音吓了一跳，莫名奇妙的从中感受到一股压迫力，一句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书香小跑着进来，“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叶玖端起茶盏，明澈的目光冷冷地扫过大夫人，朱唇轻启，吐出两个字。

　　　　“送客”

　　　　书香领命，转身面对顾家的两位夫人，福身一礼，然后摆出手势，淡漠疏离道：“两位夫人请。”

　　　　二夫人忙从座位上站起来，有些愧疚的看着叶玖，“大小姐，是我们打扰了，我们这就告辞。看到你好好的，回去对夫君也可以有个交待了。”

　　　　叶玖这才认真的看了二夫人一眼，见她眸色清明，其中带着一点淡淡的关切，淡淡一笑，点头道：“夫人客气了，回去请代我向你家老爷问好。”

　　　　二夫人没想到也就会对自己这么客气，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连忙道：“一定一定。”

　　　　大夫人这才回过神来，蹭地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手中的茶杯掉到地上，摔成碎片，茶水溅湿了一双崭新的绣花鞋。

　　　　大夫人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肉痛，不满地看向夜久，指责道：“叶玖，这就是你对长辈的态度。一言不合就赶人，谁教你的规矩！”

　　　　叶玖听到大夫人的话，气笑了，手一松，茶杯扣在茶盏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哦，你跟我讲规矩？你登门拜访，劈头盖脸对主人一顿指责，这就是你的规矩？你一个小小的六品官夫人，对相爷的一品夫人和嫡出长女的相处模式指手划脚，这就是你的规矩？我姓叶，你姓赵，你夫家姓顾，你在我的屋子里，说我没有规矩，这也是你的规矩？如果你这些所作所为都是规矩的话，那么抱歉得很，本姑娘还真就没有规矩！”

　　　　叶玖说完长长的一段话，心中骄傲地给自己点了个十二分的攒，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笑眯眯的看着在原地发懵的大夫人，悄悄对书香眨了眨眼。

　　　　书香暗暗翻了个白眼，心中却也忍不住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