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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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清- 第6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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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叛匪放心放到了这种程度:居然没有分出一兵一卒,把守沿途的天山隘口。

    第一线的兵力,全部集中在达坂城内;达坂城外,竟然连一个堡寨也没有。

    当然,这个格局,同那片沼泽地不无关系——沼泽地上,如何设置堡寨?如果堡寨再往北设,固然可以避开沼泽地,可是,堡寨的人,如何通过沼泽地,和达坂城联络?达坂城又如何通过沼泽地,给堡寨输送给养子药呢?

    这片自作聪明的沼泽地,能不能挡得住官军,还不知道,不过,尚未见仗,自己就先把自己给锁死了,却是看得见的。

    在做了周密的准备,包括对沿途和达坂城周边的地形、地势、地貌做了详细的勘测之后,轩军步、骑在前,老湘军次之,轩军炮兵最后,西征大军从乌鲁木齐出发,翻越天山,逾险南下。

    天山天险,如果是隆冬,大雪封山,冰凌凝结,诸形棘手,几乎是不可逾越的。但是,现在是盛夏,如果行军戈壁、沙漠,拿文祥转述关卓凡的话来说,“热也热死了,渴也渴死了”,然而,天山的道路,却恰恰是一年之中,最好走的时候。

    且由于叛匪并未分兵把守相关隘口,连探马都没有派出来,加上相关道路早已事先探明,向导齐备,西征大军从从容容地翻过了巍峨险峻的天山,“天险”二字,简直就是名不副实了。

    西征大军进抵柴窝堡,这个地方,本是达坂城的前哨,然而,官军的侦骑,早就发现,此地并没有叛匪的一兵一卒,达坂城本身的防备,亦一如往日,没有任何特别的动静,证明叛匪根本不知道西征大军已经越过天山,就要来到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了。

    现在,西征大军要想法子渡过爱伊得尔呼里自鸣得意、以为天堑的那片沼泽地了。

    这片沼泽地,在叛匪眼里,是不可逾越的,换了其他的封建军队,亦大约仿佛,然而,叛匪不晓得的是,他们面对的轩军,是一支用近代技术和装备武装起来的地地道道的近代化军队。

    沼泽地的宽度,并不是均匀的,有宽有窄,夜幕降临,在黑暗的掩护下,轩军的工兵,寻了几处最窄的地方,搭起了便桥。

    这个便桥,是真正的简易桥梁,不是浮桥——沼泽地没法子搭浮桥。

    轩军工兵搭的便桥,是在美国亚特兰大的时候,在谢尔曼的工兵的指导下,练熟了的手艺。

    科目的名字很啰嗦,叫做“在泥泞、多水洼甚至浅池塘的地段铺出可供部队包括炮车通行的路面”:迅速测量、判断水深,将长短不一的木桩打入水底,将露出水面的木桩截齐,上面铺上木板——紧急情况下,简单修剪过的树干也可以,如果目标路面宽度不大,只需十几分钟,部队包括炮兵即可通过。

    沼泽地自然要比“泥泞、多水洼甚至浅池塘的地段”复杂些、麻烦些,不过,达坂城的这个“沼泽地”,是一个“人工”的沼泽地,水下的地面,比较坚硬,淤积有限,对于轩军的工兵来说,不过是“泥泞、多水洼甚至浅池塘的地段”的一个“放大版”,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三条便桥,迅速搭建了起来,轩军和老湘军,连同大炮,在夜幕的掩映下,在达坂城叛匪眼皮子底下,从从容容、轻轻松松地渡过了这条“天堑”。

    由始至终,达坂城城头的叛匪,懵然不知。

    展东禄在奏折中说,“是夜初鼓,衔枚疾走。乘贼不觉,径趋达坂,期以五鼓会集城下,立合锁围,杜贼窜逸”,这个计划,完美的实现了。

    官军一渡过沼泽地,立即挖掘壕沟,修筑工事,官军干的热火朝天,城头上的叛匪,有人隐约听到了“异声”,但打死也想不到,大队官军已经进抵城下,所以,没有一个人,包括听到“异声”的人,爬起来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儿。

    天亮了,达坂城的叛匪目瞪口呆:几条纵横交错的堑壕,将大半个达坂城围了起来,堑壕之中,人影隐约,寒光闪烁。

    真主!是我还在做梦,还是……真的被包围了?!

    怎么可能?官军是从天而降,还是……遁地而来?

    不管是从天而降,还是遁地而来,反正——咬了咬舌头,哎哟,疼!不是做梦!

    叛匪大呼小叫,枪炮齐发,城头上,硝烟弥漫,乱糟糟的一大片。

    这一轮射击,没给官军造成任何损失,官军都躲在堑壕内,安安静静的,等待着攻击命令的下达。

    攻击命令并没有那么快下达,官军现在要做的事情有两件:第一,耐心地延长堑壕,布置兵力,完成对整个达坂城的包围;第二,修筑炮台——达坂城周边地势较城池本身为低,炮台必须有足够的高度,才能获得最佳的射角。

    展东禄命令,各军密切注视守敌动向,防止敌军突围;同时,密切留意托克逊—吐鲁番方向,准备阻击叛匪的援军。

    他的判断非常准确。当天,托克逊的海古拉,便派出一支一千五百人的马队,前来增援达坂城,轩军骑兵营半路截击,托克逊的援军大溃,丢下了两百多具尸体,狼狈逃回了托克逊,轩军的骑兵,追到托克逊城下,在射程之外,耀武扬威一番,呼啸而去。

    官军“从天而降”,对叛匪的心理冲击实在太大,加上得知援军断绝,达坂城的守军,还没有和官军正式见仗,便失去了坚守的信心,爱伊得尔呼里和部下商议之后,决定连夜突围南逃。

    这个消息,被从城中逃出的维吾尔人报告给了官军,展东禄立即命令,各军“夜间列燧照耀,光如白昼”,同时严密盯防,叛匪刚刚冒出头来,便被打了回去,爱伊得尔呼里夜晚突围的企图,化为泡影了。

    次日,炮台建成,攻击开始。

    轩军的克虏伯大炮,怒吼连连,先将城中叛匪的炮台,一一摧毁,接着,又将达坂城的城墙,炸塌了好几处。

    展东禄正想下达总攻的命令,达坂城内,突然传出一声巨响,接着一声又是一声,连绵不断,一时间山崩地裂,烈焰冲天。

    原来,一颗炮弹正正击中了叛匪的弹药库,引发了大规模的殉爆。

    彼时风大,火势迅速蔓延开来,城中一片混乱。

    官军乘势发起攻击,毫不费力的便突入城中,轻轻松松的攻克了这座叛匪自以为“固若金汤”的达坂城。

    是役,官军伤亡总计不过一百一十六人,战果则有:毙敌三千五百余人,俘获的数字于此仿佛,其中包括“洪福汗国”的“大通哈”爱伊得尔呼里、以及八名“胖色提”——五百人长。

    缴获有:马匹一千三百余匹,洋枪二千五百余支,拿破仑炮一门。

    达坂城既克,叛匪失去了赖以阻止官军南下的天险,托克逊、吐鲁番,旦夕可下了。

    *

    (四千二百字大章奉上)

    *(未完待续。)

第二零六章 非礼() 
雨还没有停,恭王福晋“闯宫”的消息,就传出了紫禁城,到第二天的中午,整个北京城都传遍了。

    这个时代,没有电视、报纸,更加没有网络,但在一定范围内,某些事情的传播效率,较之二十一世纪的网络时代,也慢不了多少。

    市井阛阓,像开了锅一般的热闹。

    “东华门的侍卫和护军,都给恭王福晋陪笑脸,‘六奶奶,现下,宫门已经下钥了,这个门儿,我不敢给您开呀!’——嘿,你猜,咱们这位六奶奶,怎么着?”

    “怎么着啊?”

    “一个大耳刮子,就糊到为首的侍卫脸上了!嘴里还骂呢,‘我们家六爷退归藩邸了,你们就换了副嘴脸!换成以前,你敢不给我开门?’”

    听者瞠目结舌:“这么……泼辣?”

    “可不!不然,一个女人家,能豁出身子来‘闯宫’?”

    “那……那个侍卫领班的那一巴掌……”

    “自然是白挨了!这种事儿,到哪儿说理去?你不想想,领侍卫内大臣是哪个啊?人‘六奶奶’嫡嫡亲的小叔子!”

    “……醇七——是了!”

    “再者说了,你一个大老爷们,也不能跟个娘儿们叫真儿不是?真的闹了开来,你是脸上有光呢还是怎么着?整的不好,以后有的是小鞋你穿呢!”

    “是,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嘿嘿,不对,应该这么说,好男不与女斗!”

    “哈哈!”

    ……

    “昨儿个晚上,那么大的雨,两个瓜尔佳氏,就那么面对着面跪着,一动不动,哎哟,那个情形……啧啧!”

    “那么大的雨——可不是都浇透了?”

    “可不是!大热的天儿,本来也没穿多少衣裳,这下子,什么都透出来喽!”

    “哎哟,一个丈母娘、一个女婿;一个‘六嫂’,一个‘三弟’——哎哟,你说,这叫什么事儿!”

    “叫什么事儿我不晓得,我只晓得,关三这小子,眼福不浅!哈哈哈!”

    “还真是!我一个姨表兄弟,在内务府当差,见过恭王福晋的,拿他的话说,这位六奶奶,‘徐娘半老,风韵犹存’!身段儿好着呢!哈哈!”

    “什么‘徐娘’?人恭王福晋,三十才出个小头,正是——你不晓得那句话吗?‘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还坐地吸土!’”

    “哈哈哈!******,那么一大拨亲贵大臣,也跟着关三饱了眼福了!”

    “他们跟关三不能比!你不晓得,后来,关三亲自护送他丈母娘——他‘六嫂’,去到……嗯,是婉妃——去到婉妃的宫里更衣!接下来嘛,嘿嘿,你懂得的!哈哈!”

    听者的眼睛瞪大了,不由自主,“咕嘟”一声,咽了口吐沫:“关三能进后宫?”

    “怎么不能?你不想想,昨儿个晚上,宫里面乱成什么样子了?再者说了,关三和钟粹宫、长春宫那两个小寡妇——嗐,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对,对,******,关三这小子,不是眼福不浅,是艳福不浅,艳福不浅!呃,婉妃,婉妃……你说,关三不会趁机把婉妃也给……”

    “哟,我原先还没想到这茬——你别说,就关三那操性,还真有可能!”

    “一气吃俩?关三他吃的下去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嘿嘿,有一句话,叫做‘好吃不过饺子’——下一句是什么呀?”

    “好玩儿不过嫂子——哟,你还别说,仔细想一想,恭王福晋、婉妃,这两位,还真是……俩嫂子!哈哈哈!”

    “嫂子——啊不,我是说饺子,一口吃俩,关三的嘴大——下边儿,大约也是大的?未必就吞不下去啊!”

    “哈哈哈!我看,某人和某人的头顶,大约有点儿绿油油的了!”

    “某人和某人?哈哈哈!”

    ……

    各种荒唐,诸如此类,不一而足。

    市井阛阓,对恭王福晋“闯宫”的浓厚兴趣,压倒了小皇帝驾崩带来的震撼,不过,朝野士林最关注的,却是“议立嗣皇帝”的无果而终。

    每一个衙门,都在明里、暗里地议论着这件事情。

    翰林院也不例外。

    今天是十天一次的教习庶吉士的日子,如果没有昨天一系列惊天动地的大事发生,今天的翰林院内,本该充满了浓厚的“学术氛围”。

    “朝考”之后,状元授翰林院编修,榜眼、探花授翰林院检讨,这三甲之外,进士中的优秀者,“选馆”入翰林院学习,谓之“庶吉士”,大约就是“准翰林”或是“实习翰林”的意思,为期三年。

    三年之后“散馆”,“留馆”在翰林院的,就成为正式的翰林。不过,分发到其他衙门或者外省的,因为有了“庶吉士”这层光环,也被视为翰林出身。不然,就只能说是进士出身,不能说是翰出身了。

    这三年中,翰林院选翰林中之学识优长者充任庶吉士的小教习,不过,庶吉士中,卧虎藏龙,“学识优长者”资格虽深,并不敢自居庶吉士之师,所谓“教习”,其实是以研讨为主,具体形式,由一位“学识优长者”和四、五位庶吉士一起,组成一个个的“学习小组”,这位资深翰林,就是“学习小组”的“小组长”,主要工作,是拟定题目、主持研讨。

    翰林院侍讲程彝就奉派了“小教习”的差使。做庶吉士的小教习,自然是很有面子的事情,可是,这个差使不好当!有的庶吉士,新入翰林,锐气正盛,辨诘犀利,小教习若不小心,很容易在他们面前出丑露乖的,程彝的这一组里,就有这样的人物。因此,程彝打定主意,我呢,少说、多听,你们几个人,自个儿去吵个够吧。

    今天的题目,程彝拟的是,“鹦鹉能言,不离飞鸟;猩猩能言,不离禽兽。”——这是《礼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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