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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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清- 第8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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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了一顿,“主子,您说,这个登基大典,到底什么时候举行呢?”

    “我也不晓得,”婉妃皱了皱眉,“按理,皇上已经移跸入宫了,应该没有几天了,可是,登基大典的日期,还没有正式公布——”

    顿了顿,“也许,‘上头’想拖到‘国丧’之后?那样,百官不必服孝,看上去,整个登基大典的精气神儿,就很不一样了!”

    *(未完待续。)

第一五二章 关起门来的大学士、总督和一等侯() 
婉妃竟是猜的极准。

    第二天,登基大典的日期,正式公布了——就在“国丧”期满后的第三天。

    算算日子,圣母皇太后为文宗显皇帝“静修祈福”的一年之期,眼瞅着也要到了,登基大典之后,圣母皇太后就该自天津回銮北京了,大喜的事儿,一件接着一件啊。

    当然,所谓“大喜”,有人以之为喜,有人不以之为喜,这就不去说它了。

    今上的登基大典,一拖再拖,终于拖到了“国丧”期满,台面上的说头,是穆宗毅皇帝弃天下,今上姊弟情深,哀毁逾甚,不忍在“国丧”期间行庆吉之事;而真实的原因,大多数人是这样认为的:“上头”不想沾穆宗的晦气。

    如果在“国丧”期间举行登基大典,别的不说,坐在太和殿的宝座上,放眼望去,不仅太和殿内,个个一身孝服,太和殿外,从丹陛到广场,也是一片白茫茫的——哼,到底是办喜事儿呢,还是办丧事儿呢?

    本来呢,就算是丧事儿、喜事儿一块儿办,也没有什么太大不了的,可是,穆宗之宾天,不仅是早崩,且死因过于吊诡,这桩丧事儿的晦气,实在是太重了,能不沾惹,还是不要沾惹吧。

    不过,将登基大典拖到“国丧”期满,并不是一个常见的做法。

    登基大典和新皇帝的合法性,虽然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但对于新君的践祚来说,却是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个仪典,只有举行了登基大典,继统承嗣的所有程序,才算都完成了。因此,只要情况允许,新皇帝都会尽早举行登基大典,哪怕要看“白茫茫大地一片真干净”,也只好忍一忍了。

    拿穆宗来说,他是在热河“柩前即位”的,登基大典,则是从热河回銮北京后才举行的,已经算是拖了很长的了,不过,依然是在“国丧”期间。

    新君继位上谕的公布和登基大典的举行,两者的时间,如果相距过长,最大的一种可能性,就是新君继位的争议较大,为稳妥起见,在登基大典举行之前,不能不先做各种威逼利诱的功夫,如此一来,登基大典就不能不向后拖了。

    因此,也有人是这么想的:今上以女子继统承嗣,自古所无,当然属于“争议较大”者,“上头”忙着梳拢异议者,登基大典,就只好先往后放一放了。

    不论为了什么缘故拖到“国丧”期满,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洪绪皇帝的登基大典,就要举行啦。

    登基大典是目下朝野上下、庙堂阛阓最瞩目的一件事情,凡和登基大典相关的,都能“蹭热度”,其中的“头条”,得算文华殿大学士、直隶总督曾国藩进京陛见。

    曾国藩此番进京陛见,主要目的,不为述职,也不是什么“观礼”——封疆大吏守土有责,非奉旨不得离开辖区,不管北京有什么庆典,不管庆典有多么热闹,对于他们来说,都没有“观礼”一说。

    曾国藩是被派了在登基大典上“捧读表文”的差。

    这个“表”,即是宣示今上正式登基的文诰,“捧读表文”是至高的荣耀,一般情形下,只有两种人有这个资格,一是地位最高的亲贵,一是首席殿阁大学士——曾国藩是文华殿大学士,正居殿阁大学士之首。

    “地位最高的亲贵”,一共两位,一位装模作样的“自谦”,或者说“避嫌”,不肯干这个差使;另一位则是真正的“避嫌”——我已是闲云野鹤,这种事情,怎么还来找我,这不是难为人么?

    于是,这个登基大典上第一风光的差使,就落到了曾国藩的头上。

    事实上,曾国藩盈满之咎,常忌于心,并不愿出这个风头,而且,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亦实在不愿此时入京。可是,他找不到辞差的理由;另外,直隶总督衙门驻地保定,距离北京近的很,旅途谈不上什么“奔波”,也不好拿自己的老病说事儿,无奈之下,只好奉诏入京。

    曾国藩的身份是多重的,每一重,都到了人臣的极峰:文华殿大学士为天下读书人之首,直隶总督为天下疆臣之首,一等毅勇侯则为天下世爵之首——亲贵之外,没有人的爵位可以和他比肩了。

    如此一位功绩卓著、名满天下的三朝勋臣,就算单纯述职陛见,也是十分引人瞩目的,更何况,曾涤生还是登基大典的“宣表官”,以及出现在登基大典上的唯一的一位重量级“外臣”?

    曾国藩是“国丧”最后一天到京的,一进城,先到宫门递请安折子,磕头行礼——行了两遍礼,一次算是“请安”,一次算是“谒灵”。

    回到作为公馆的贤良寺,人还没有坐定,水还没有喝上一口,请谒的帖子便接踵而至了。

    但是,曾国藩吩咐,不论来客是谁,一律挡驾。

    门上翻来覆去,只有这么几句话,“爵相交代了,王命在身,不敢旁骛,不管有什么见教,都请等到登基大典之后再说。”

    曾国藩门生故吏遍天下,外省固然多,京里也不少,来客之中,也有不少他的学生,便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儿,就是替老师磕个头、请个安——老师戎马倥偬多年,如今春秋高了,不晓得身子骨儿怎么样?看一眼,才好放下心来。”

    门上皮笑肉不笑的,“爵相的身子骨儿嘛,就那个样子,看了不会变得更好,不看也不会变得更差——大人有心了。”

    来人只好怏怏而去。

    客人中还有好几个两江——江苏、安徽籍贯的,说是两江受惠中堂至深,受乡梓士绅之托,前来问候起居。

    遇到这种情形,门上的口气就不大客气了,“爵相督直,如果是直隶士绅有所陈请,登基大典之后,或许不能不见,可是,两江关爵相什么事儿?大人请回,就是登基大典之后,也不必再劳步了——爵相是不会见的。”

    然后,也不管人家脸上挂不挂得住,掉头入内,关上了大门。

    这一鼻子灰碰的……

    曾国藩闭门谢客的态度之决绝,是比较反常的,引起了官场上的许多议论。

    有人说,曾涤生秉持的是陛见之前不访客、不待客的旧规。

    早些年的时候,外省大员入京陛见,确实有陛见之前,不访客、不待客的规矩,可是,这条规矩,虽未明文取消,但事实上早就废弛了。

    第一个反对这条规矩的,就是当年的关贝子,如今的轩亲王。

    轩亲王以为,外省大员抵埠之后,何时陛见,往往不能马上就定了下来,就马上定了下来,陛见也是几天之后的事情了;而路途遥远,交通不便,外省大员进京一次不易,在北京也不能盘恒多少时日,如果拘泥于陛见之前,不访客、不待客的旧规,这几天,就算白白的浪费掉了,于公于私,都是十分可惜。

    所以,曾国藩如果见客,决不能有人说他“逾距”,事实上,门上转述曾国藩谢客的缘由,也是一个含混的“王命在身”,不是陛见之前,不访客、不待客的老规矩。

    还有,不见就不见吧,门上的话,何以如此夹枪带棒,叫人下不来台?

    曾涤生既为谦谦君子,又向来忧谗畏讥,怎么会做这种无谓的得罪人的事情呢?

    这……不是他一向的做派啊!

    于是,又有人说,贤良寺的门上,自然是曾涤生的戈什哈,军功出身,粗鲁不文,不懂规矩,也是有的。

    这个说法,没有什么说服力,曾涤生的戈什哈“不懂规矩”,天底下就没有“懂规矩”的戈什哈了。

    还有,贤良寺的门上,说的话虽然不客气,可是,究其谈吐,似乎不能往“粗鲁不文”上头靠。

    反正,怪了。

    登基大典相关的“热搜榜”,曾涤生入京陛见及其反常种种,排第一位;排第二位的,是这样的一条消息:这一次的登基大典,泰西各国驻京公使,将入紫禁城观礼,嗣后,将觐见今上,当面致贺。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未完待续。)

第一五三章 八国聚礼() 
棋盘街,礼部,内签押房,主客对唔。

    主人是礼部尚书万青藜,客人是外务部署理尚书钱鼎铭。

    “定舫,”万青藜疑惑的说道,“这个西班牙古怪!既然尚未在北京设立公使馆,又何必一定要凑登基大典的热闹?居然还……嗯,‘请法兰西代行恭贺事’?这个……有这个规矩吗?”

    钱鼎铭点了点头,“请他国代行外交事,在国际上,并不算太稀罕,亦为万国公法所允准;西班牙在中国,没有正经的外交官员,原本是要找个教士,来充当‘贺使’的,叫我一口回绝了;现在,他找了法兰西公使馆‘代行恭贺事’,咱们就没有理由峻拒了。”

    “这就怪了!”万青藜说道,“西班牙何以如此起劲呢?如果西人对中、西两国邦谊,果然如此看重,就应该……设立公使馆呀!”

    钱鼎铭笑了一笑,“设立公使馆,是要花钱的,目下的西班牙,财政紧拙,国内的政局,又乱的一锅粥似的,根本无心于这一类的事情——起劲的不是西班牙。”

    “那?”万青藜试探着问道,“难道是法——”

    “藕翁猜的不错!”钱鼎铭说道,“这个事情,真正起劲的,是法国人。”

    顿了顿,“之前,法国的王室、西班牙的王室,两家系出同源,算成一家子,亦未为不可;后来,法国的皇帝虽然换了人,却还是将西班牙看成自己的禁脔——法国皇帝拿破仑三世,是一向以西班牙的保护人自居的。”

    “哦……”

    沉吟了一下,万青藜说道:“这么说,法兰西代西班牙‘行恭贺事’,有些……长兄代幼弟出面的意思了。”

    “是!”钱鼎铭说道,“另外,法国此举,和目下西班牙的政局,亦颇有关联。”

    顿了顿,“西班牙女王一直没有子嗣,她已人到中年,应该是不能再生产了,将来大位谁属,是一个很大的麻烦。目下,欧洲诸强见猎心喜,如英吉利、普鲁士者,都隐然有干涉西班牙统嗣的苗头——这,是法国人所绝不能容忍的。”

    “是——卧榻之旁,其容他人酣睡?”

    钱鼎铭笑了笑,“所以,法兰西代西班牙‘行恭贺事’,实在也有借此向英、普宣示权利之用意。”

    “嗯,我明白了。”

    万青藜点了点头,曲起了手指头,“如此一来,英吉利、法兰西、美利坚、普鲁士、俄罗斯、奥地利、荷兰、再加上西班牙——到时候,入宫观礼、觐见、致贺的,拢共就是八个国家了。”

    “是。”

    万青藜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定舫,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呀!”

    钱鼎铭微笑不语。

    “以前,”万青藜缓缓说道,“本朝重大仪典,也会有‘外国使臣’躬逢其盛,不过,之前的所谓‘外国使臣’,都是朝鲜、越南一类的‘外藩’的使臣,居班次之末,随班舞蹈起伏,其实无足轻重;这一回,可是……真正的‘外国使臣’了!”

    “其实,‘上头’见泰西使臣,”钱鼎铭说道,“也不是第一次了。两宫皇太后和穆宗毅皇帝,都是见过的——两宫皇太后见过美利坚的客卿杜立德;后来,御乾清宫,接见‘美利坚访华代表团’;再后来,穆宗毅皇帝奉两宫皇太后,接见了英、法、俄、荷四国公使。”

    “不错,”万青藜说道,“不过,登基大典,总是咱们自己的事儿,无关外交,外国使臣入宫观礼、觐见、致贺——在这种情形下接见外国使臣,却是……不折不扣的第一次。”

    “这……倒也是的。”

    “定舫,”万青藜用感慨的语气说道,“之前,外务部拿了登基大典之日,英、法、美、普、俄、奥、荷七国公使,将入宫观礼、觐见、致贺的消息给礼部,礼部这边儿,有人便说,如此情形,咱们到底该死抱着‘自古殿陛之下,无不跪之臣’,做痛心疾首状呢?还是该以手加额,欢呼‘圣泽流布,八方来朝’呢?”

    钱鼎铭目光一跳,随即笑了,“这位老兄的感慨,倒是有趣!”

    “这位‘老兄’是谁,”万青藜说道,“我也不必说了,他的话,也还没有说完,接下来,他还说了这么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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