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洛14 帷幕(幕、落幕-白罗的最后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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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洛14 帷幕(幕、落幕-白罗的最后一案)-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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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我有意说别人是非,我得承认富兰克林太太表现出“首席病人”地位而焦躁不安的迹象。以赖特雷尔太太为中心引起的骚乱和关怀,对于已习惯于自己健康状态成为当天主要话题的富兰克林太太来说,很显然地非常不愉快。

    她躺在吊床,手按在侧腹,不断地为心悸而快而诉苦。食物一切不合她胃口。而且她的不合理的要求,表面上均被披上了一件健康的强忍的隐身衣。

    “我讨厌吵吵闹闹。”她可怜兮兮地向白罗说:“我感到惭愧的是我的身体太虚弱了。
无论要做任何一件事,都非求助于他人不可。太惨……太惨了。有时候令我感到不健康的是罪恶。不健康而没有神经的人,没资格活在这个世界,所以,只要安静地与世辞别就得了。”
    “不,请不要这样,夫人,”白罗对待女士总是那么亲切。“纤细的异国花卉,非放在温室加以保护不可……因为它不能耐受冷风。一般常见的杂草在严冬中也能生长,但不能说杂草较受珍视。就拿我来说吧,身子已经弯弯曲曲,不能行动,可是,我仍不想从这个世界消失,尽可能还想享乐,吃吃东西啦,喝喝东西啦,动脑筋时的喜悦啦……”
    富兰克林太太叹了一声,低声地说:“你说的对,不过,我不能和你比。你只要考虑自己的事就可以了。我有我的丈夫约翰。我痛切体会到,我对约翰是个包袱。一个病魔缠身、一无是处的老婆。对于我先生来说,等于是挂在脖子上的石臼。”
    “你先生可没说你是一个很重的包袱吧。”
    “当然啦。他没有说出口来,不过,男人的心不难看穿。而且约翰不善于掩饰心境。可不是吗?约翰也不是故意对我冷淡。话虽这样说,他本人是可以庆幸的,但是却有点愚钝。
既没有感受性,也不认为别人是否有感受性。天生的迟钝,说起来也不坏嘛。”
    “我不认为富兰克林博士的感觉迟钝。”
    “是当真?不过你不会比我更了解约翰的。当然,要不是有我,约翰一定更自由多了。
有时候闷闷不乐,很想索性结束这个人生,一了百了不知道要多快活。”
    “夫人,请不要这样。”
    “总而言之,我活在世上,对谁有帮助呢?不如告别此世,回到神的身边……”她摇头。“这样,约翰也可以自由。”
    “真无聊,”后来我提起此事时,顾蕾丝护士这样说:“她会这样做吗?不用担心的,海斯亭上尉。学临死的鸭子叫声,说什么“要结束人生”的人,其实一点也没有这种念头呢。”
    于是,由于赖特雷尔太太受伤而引起的兴奋镇静下来,再度受到顾蕾丝护士看护的富兰克林太太,大有起色,这一点非在这里说明不可。

    一个晴朗的天气,卡狄斯把白罗带到研究室附近的山毛榉树荫下面。那里是白罗所喜欢的地方。既不吹东风,事实上,几乎连一丝微风都没有。讨厌间隙吹来的风而对新鲜的空气从来抱定不信之一念的白罗,喜欢这种地方。其实他比较喜欢室内,但是,最近老是用毛毯裹着身体,所以,也就忍受得了外面的空气。

    我漫步走向白罗那边去。当我到他身旁时,正遇富兰克林太太从研究室出来。

    富兰克林太太身穿很漂亮的衣服,兴高采烈的样子,她说政要和波德·卡林顿一起坐车到公馆去看看,充当行家帮助他挑选椅套。

    “昨天我到研究室找约翰说话时,把手提包放在那里忘记带走了。约翰刚才和茱蒂丝一起到泰德卡斯达去了。说什么试药还是什么的不够了。”
    她坐在白罗身旁的椅子上,以开玩笑的表情摇头。“可怜,我不喜欢科学,我认为这样是对的。在这大好天气,好像小孩子似的,科学有什么……”
    “夫人,请不要在科学家面前说这种话。”
    “当然,我不说的。”她脸上的表情变了。那么认真地。然后她平静地说:“白罗先生,请你别以为我不尊敬丈夫。我很佩服他那种一切为研究而牺牲的生存方式,的确很好。”
    声音略微颤抖了。

    富兰克林太太是不是喜欢扮演各种角色?这个疑念掠过我的脑际。现在她所扮演的是忠于丈夫,崇拜丈夫为英雄的一位贤妻。

    她探出身子。热情地把手放白罗的膝上。“约翰真像个圣人。有时候越看越怕呢。”
    我认为把富兰克林捧成圣人,未免太夸张了一点,但是巴巴拉.富兰克林依然露出炯炯眼光,继续地说:“只要能够增加人类知识,约翰是什么都干的。即使冒再大的危险,不是很伟大吗?”
    “正是。”白罗立刻回答。

    “不过,时常令我担心。也就是说,约翰到底要干到什么程度这一点。现在正在实验的那个可怕的豆子,我担心将来会不会把自己的身体当作实验台。”
    “那要采取一切预防措施。”我这样说。

    她略带伤心地微笑,摇头,然后继续说:“你是无法了解约翰的,你大概还没听过新瓦斯的实验吧?”
    我摇头。

    “那是一种不晓得什么名字的新瓦斯,科学家们都希望证实它的性质。约翰竟自动提议要做它的实验台。于是被关在贮气器里面整整一天半。而且为了要证实什么剩馀效果如何啦,人类是不是也有和动物一样的影响啦,在他身上计量着脉搏,体温和呼吸。后来有一位教授告诉我,那一次冒的险实在太大了。据说,一不小心,可能会丧生。他就是这种人。约翰全然不把本身的安全当作一回事。所以,真的太伟大了。要是我,无论如何鼓不起那种勇气。”
    “诚然。”白罗说:“当然要很大的勇气,才能冷静地那样做。”
    “的确是啊。我以约翰为荣,但还是有点担心。可不是吗?到了某一阶段,说不定土拨鼠和青蛙都没有用了。也就是说,他们想要知道人类的反应哪。所以,我怕约翰总有一天会以自己作裁判豆的实验品,以致发生无法挽回的意外。”她叹息,摇头。“可是,约翰对我所担心的事,只是嗤之以鼻而已,他真是个圣人。”
    这时候,波德·卡林顿走进我们这边来。

    “巴巴拉,你准备好了没有?”
    “好了,威廉,我在这里等你。”
    “不要太累就好了。”
    “累什么,已经好几年没有像今天这样开心了。”
    她站起来,以可爱的笑容面向白罗和我,由波德·卡林顿陪着她,走向草坪那边去。

    “富兰克林博士--现代的圣人--果然不错。”白罗说。

    “情况有点不妙。”我说:“她本来就是那种人。”
    “那种人?”
    “她喜欢扮演各种角色;她有时候是被误会而不受关心的太太,有时候扮成一个怕成为所爱的人的重担,愿自我牺牲而困恼的女人,今天又是崇拜丈夫的良伴。糟糕的是无论扮演哪一种角色,演技都有点过份。”
    白罗慢慢地说:“你可没有认为富兰克林太太是个傻瓜吧?”
    “我没有这样说,对,我也不认为她是个脑筋很聪明的女人。”
    “嗯,那种人不适合你的类型。”
    “是谁才适合我的类型?”
    没想到白罗说:“开口、闭眼,看看妖精会把谁送上来吧。”
    顾蕾丝护士快步地走过来,所以使我无法回答。她露出洁白的牙齿向我们笑着,掏出钥匙打开研究室的门,进入里面,拿着手套出来。

    “第一次是手帕,再来是手套,每次总是会忘掉东西。”她边说边跑到巴巴拉.富兰克林与波德·卡林顿等候的那边去。

    由此可见,富兰克林太太的为人了,老是遗忘东西,或乱放自己的东西,然后叫任何人去拿,视此为理所当然,而且也以此,是个自大肤浅的女人。“是啊,我的脑筋,简直像筛子一样。”我曾经听过她洋洋得意地这样说。

    顾蕾丝护士跑向草坪那边去,我目不转睛地目送她的背影,直至看不到为止。这是生气勃勃,很有平衡的美丽跑法。我不知不觉地开口说:“年轻的姑娘对于那种生活,可能感到索然无味吧。也就是说,重要的护士工作不很重要时……只是当作使用人派她工作时。富兰克林太太这种人好像不大重视同情和仁慈。”
    要等到白罗的反应,确实使人焦急。因为他不晓得凭什么理由,竟闭起眼睛,这样呢喃:“茶褐色的头发。”
    不错,顾蕾丝护士的头发是茶褐色的……可是我真不懂他为什么要在这时候提出头发的颜色来呢?
    我没有回答。
            第十一章            
    第二天,记得好像是午餐前,由于那时候的会话,使我感到暧昧的不安所侵袭。

    在场的人有茱蒂丝、我、波德·卡林顿和诺顿。

    至今我已记不清楚为什么会提出这个话题来。我们所谈论的是赞同安乐死与否的问题。

    不用说,会谈里话最多的是波德·卡林顿,诺顿时常插上一两句,茱蒂丝不发一言,听得很仔细。

    我提出这样的意见:表面上,有充份理由赞成安乐死,但市一旦真的实施,我在心情上将会犹豫不决。不但这样,如果准许安乐死,将要适当假手于骨肉与手足之力。

    诺顿赞成我的意见。随后补充他的意见说,在久尝病痛之苦的结果,证实后来难免一死时,要是有患者本身的希望与承诺,这时候应该准许这样。

    波德·卡林顿说:“嗯,这种事很妙。你说,当事人是不是能按我们所说的意义,希望“摆脱悲惨状态”呢?”
    然后他说了一则故事,他并事先声明这是实话。有一个男人患了无法开刀的癌,备尝病痛与苦恼。这个男人向主治医师哀求“给我能把此痛苦了结的药”,“我们不能这样做”医师这样回答。然而在他要离开病房时,却把吗啡药片放在病患旁边,详细地告诉他,服用几片以内安全,服用多少就有危险。药片由患者自由服用,容易服用致死量,尽管如此,他并没有吃药片呢。“从这一个真实的例子,我们可以知道,”波德·卡林顿说:“不管他怎么说,这个男人仍然不选迅速而慈悲的解脱,却选择了痛苦哪。”
    茱蒂丝到这个时候开始开口,以热心的口气,忽然说:“当然,他一定这样选择的。要让本人决定的方法,本来就是错的。”
    波德·卡林顿问她这是什么意思。

    “由于苦痛和生病而衰弱的人,已经缺乏决定某事的能力。这是办不到的,一定要有人替他决定。这样做也是爱护病人的那个人应尽的义务。”
    “你说这是义务?”我犹半信半疑地问。

    茱蒂丝偏过头来望我。

    “是的,这是义务,是头脑清晰,决心负责的人的义务。”
    波德·卡林顿摇头。

    “然后,结果还是以杀人罪被起诉呢?”
    “不一定这样。无论如何,只要有爱心,大概就有冒那个危险的心情。”
    “不过,茱蒂丝,”诺顿说:“要负像你所说那样的责任,是很大的责任哪。”
    “我不这样认为。世上的人怕负责怕得太过份。要是狗的话,就敢负责,但是为什么不敢对人负责呢?”
    “那是……是不是问题有点不同?”
    “是的,更大的问题。”
    “你总是说令人大吃一惊的话嘛。”诺顿呢喃地说。

    波德·卡林顿也表现了好奇心。

    “那么,你就敢冒这个危险了?”
    “是的,我不怕冒险。”
    波德·卡林顿摇着头。“那没有道理。要是到处都有手上握着决定生死大权的法律的人,后果真不堪设想。”
    “现实上,喂,波德·卡林顿,差不多的人都缺乏负起那种责任的勇气。”诺顿这样说,然后微笑地看着茱蒂丝。“一旦碰到这个问题时,你有那样的勇气吗?”
    茱蒂丝从容地说:“当然,我不能明确地说对什么人。我自信我有勇气的。”
    诺顿稍微露出戏谑的眼神说:“对自己没有利益的事,不会那么顺利的。”
    茱蒂丝的脸通红,于是以尖锐的口气说:“现在我听你的话才知道,原来你全然不懂我的意思。如果我有个人上的动机,我就什么都不能做。各位还不懂我的意思吗?”她面向我们说:“个人上的动机绝对不允许介进来的。唯有对自己的动机有自信时,这才能够负起断绝人命的责任来。必须绝对无私无欲。”
    “虽然这样说,你是做不到的。”诺顿说。

    茱蒂丝还是固执己见。“我做得到的。第一,我不像世界上得人那样把人的生命认为那样神圣。不胜任的人,没有用的人……这种人应该从这个世上除掉。因为好坏不分嘛。只有对社会有所贡献的人,才准许活在这个世上。除了这以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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