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理世界- 第96部分

　　　　凶手心满意足地踢了踢女人的尸体，刚要离去，却停住了。他从悬崖上俯身往下看，苏朗随着他的目光向悬崖下看去，突然被雷电击中般，浑身僵硬了起来。

　　　　他看到了弗吉尼娜！

　　　　是的，就是弗吉尼娜。在崖壁上，一个六七岁的女孩儿悬在半空。她的脚下是万丈深渊，她大声哭泣着，死死扒住一块凸起的岩石。这女孩儿有着黑色的直发、棕色的皮肤，那面庞、那眼睛那就是弗吉尼娜！

　　　　那士兵看到幼小的弗吉尼娜，愣了一下，骂道：“死崽子，竟然没有掉下去！”他把手中的枪对准弗吉尼娜，然而见到她无助地扒在悬崖中间的样子，却又觉得没有必要，哈哈大笑着离去。

　　　　“妈妈！妈妈救救我妈妈”女孩儿用沙哑的声音拼命哭叫着，但是没有人理会。

　　　　苏朗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心头如开裂般痛苦。这是弗吉尼娜内心深处的秘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弗吉尼娜的嗓子哑了，泪水也哭干了。四周只有呼呼的风声，伴随着她逐渐低落的哭喊，回荡在陡峭的山壁之间。究竟挣扎了多久？没有人知道，因为任凭她如何哭喊，都不会有人来。夕阳照在平整的山壁上，将四周映成一片血色。

　　　　弗吉尼娜不再哭叫。

　　　　渐渐地，她的头绝望地垂了下去，手指一丝一丝地松开。幼小的躯体无声地坠落了下去，坠入深渊的阴影

　　　　“不！”苏朗大叫一声，纵身跳下悬崖。但是有什么用呢？他拉不到弗吉尼娜的手，一再错过。一滴湿湿的东西顺着风打在他的脸上，是弗吉尼娜的眼泪。

　　　　一瞬间，他仿佛听见幼小的弗吉尼娜无声的呐喊：“这是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在这个声音里，梦境如同脆弱的玻璃，瞬间崩塌了

　　　　苏朗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紧紧握着弗吉尼娜的手掌。周围是呆滞的反叛军们。苏亚雷斯依旧半张着嘴，苦苦挣扎的样子，那支雪茄掉在地上，还没燃完。

　　　　一切经历，似乎只是一刹那。

　　　　弗吉尼娜也清醒了过来，她的眼角犹带着泪痕，眼神却无比坚定。她看了看苏朗，脸上露出坚定的微笑。

　　　　菲丽伯斯依然笼罩在一团红光内，静静地在空中悬浮着。“人类是脆弱的，”她嘲笑道，“见到自己的内心深处，有没有为活着而感到羞耻呢？”

　　　　“你错了，菲丽伯斯！”弗吉尼娜突然说话了，她的声音坚定而有力，“因为有这些痛苦和绝望，人类才更加向往光明，也才更加有勇气面对，更加希望改变和守护！”

　　　　“面对的勇气？改变和守护？”菲丽伯斯咯咯地笑了起来，“人类永远认不清自己，你们有什么力量去改变和守护？”

　　　　“永远不要低估人类的力量，否则你会后悔的。”苏朗盯着悬在空中的女人，淡淡地说，“四百年的封印也没让你得到教训吗？”

　　　　“那是因为血族背叛了我！”菲丽伯斯的声音带着愤怒，“而现在，我需要你们的鲜血来偿还！”说着，她一挥手，所有士兵突然一同掉转了枪口，指向场中的三人，动作整齐得仿佛经过了无数遍排演。近千人一言不发，只有枪械的咔咔声整齐而单调，却又能激起灵魂深处的恐惧。

　　　　苏朗将弗吉尼娜拉到自己身后。他冷冷地盯着菲丽伯斯，对周围的威胁视而不见。

　　　　投影弦：万物创造者。

　　　　光明、破邪、渗透

　　　　苏朗单手一扬，突然之间，一道极为恢弘的金色光辉照射出去。菲丽伯斯吃了一惊，无所不在的庞大精神力顿时消弭。

　　　　“圣光？你怎么会？不对”

　　　　这是苏朗用“万物创造者”模拟出来的圣光，和原版并不一样。但苏朗研究过，圣光也无非是弦力的一种，因而弄得八九不离十。

　　　　苏亚雷斯骤然从一个噩梦中惊醒，浑身已被冷汗浸透。他吐了口气，觉得失重般轻松，仿佛从心灵上掀开了一块沉重的岩石。周围传来越来越多的嘈杂声，士兵一个个醒来，疲惫地喘息着。

　　　　“开火！给我开火！杀了这魔鬼！”苏亚雷斯吼叫起来。各种枪声嗒嗒地响彻起来，交织成一片震耳欲聋的杂音。

　　　　然而，所有枪弹都只是在虚空中划过一段徒劳的轨迹。菲丽伯斯已经不再原处，就在苏亚雷斯大声命令的同时，这个二代血族已然如一颗赤红的流星，瞬间出现在苏朗面前。

　　　　“圣光是吗？”菲丽伯斯冷笑一声，抬手一掌朝他当胸击去。苏朗只来得及双臂交叉一挡，就觉得一股庞大的、无可抵挡的力量传来，然后将他高高击飞了出去。

　　　　这力量令他双臂几欲折断，他闷哼了一声，竭力调动弦力防御，那道赤红流星又已在空中追上了他，再次将他朝后击飞。苏朗身上缠绕着淡淡的光芒，在这一扑一击下愈加暗淡。两人就像相互追逐的流星，在众人惊愕间消失在视线之外。

　　　　命悬一线之际，苏朗却在暗自庆幸。菲丽伯斯的力量果然没有恢复，否则自己早就没了命。而以菲丽伯斯的骄傲，这次闪躲后攻击更应视为逃避，若非力量尚且不足，又怎会在乎这些枪弹，哪怕是千人的齐射！

　　　　不过，这并不能给他目前的处境带来丝毫安慰。正如菲丽伯斯所言，碾死只蚂蚁也不过需要一指，就算只有十分之一的力量，她也已经是人类不能想象的强大。

　　　　苏朗被击打着，凌空横掠过大片丛林，菲丽伯斯就像一只戏弄老鼠的猫。她不需要任何技巧，每次都是当胸一掌，就把他远远击飞。最开始苏朗还能凝聚弦力抗衡，到了后来，赖以护身的能量弦再也供给不上，开始入不敷出。

　　　　终于，苏朗哇地吐了一口血，眼前的景物开始朦胧起来。直到这时，他连还手的机会都未曾获得。

　　　　“砰”的一声，苏朗斜斜撞进一棵大树茂密的树冠里，柔韧的枝条减轻了冲击带来的伤害，却仍然让苏朗再次吐血。他竭力攀住枝干，用手背抹去嘴角的鲜血。菲丽伯斯就静静地悬在他头顶，一双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正冷冰冰看着他。

　　　　“你不过是一个人类，怎么能和我抗衡呢？”

　　　　“人类永远有你不可想象的奇迹”苏朗喘了口气，“就算是命运，也要抗衡到底”

　　　　“对你们而言，我即命运，不安于命运的人就要受到惩罚。”菲丽伯斯淡淡地说。她遥遥抬起手，打算结束这猫捉老鼠的游戏。

　　　　“哈利路亚，神是可赞美的——”突然，一道圣光随着这声音从天而降，将菲丽伯斯笼罩在当中。费兰德突然出现在菲丽伯斯身后，凌空悬浮、白袍飘荡，整个人都沐浴在一片融融的银色光芒中，犹如降临的天使。

　　　　菲丽伯斯慢慢转过头去。圣光笼罩在她身体上，仿佛唯一的作用就是提醒她敌人的到来。

　　　　“教廷的人？去死吧！”菲丽伯斯一挥手，一束暗红色的光猛然击打在圣洁肃穆的费兰德身上。一刹那圣光四散，犹如万点流萤，费兰德的身形也随着圣光的溃散而消失了。

　　　　“圣镜术？”菲丽伯斯愣了一下，当她再回头时，挂在树冠上的苏朗已然不见了踪迹。

　　　　怒气渐渐浮现在菲丽伯斯脸上。她突然笔直地朝上升去，越来越高，犹如一颗赤红的星辰静静悬在夜空里。整片大地都在她的目光下，纤毫毕现。

　　　　“太天真了以为你们逃得掉吗？”她冷冷地说。

　　　　＇第十章封印＇

　　　　“我说，你怎么不早点儿出来？”苏朗简直狼狈到了极点，几乎是在一边吐血一边埋怨。

　　　　“那两个狼人就那么好对付？”费兰德正架着苏朗在森林里逃窜，听到这话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再说，你以为我打得过菲丽伯斯？”

　　　　“难道”苏朗怀疑地看了他一眼，“你早就来了？”

　　　　“要会把握机会懂不懂？”费兰德瞪了他一眼，“我早出来有什么用？跟你一道送死？”

　　　　“很好，”苏朗咬咬牙，“我会记住你的。”

　　　　两人一面讲着互相挖苦的冷笑话，一面不顾一切地奔跑，横出的枝条不断抽打在皮肤上，却已觉不出疼痛了。

　　　　“不行，我跑不动了！”费兰德把苏朗往边上一扔，自己靠坐在一棵大树下大口大口地喘气。刚才的圣光和圣镜术消耗极大，更甚于早些时候的那场战斗。

　　　　苏朗支撑着坐在他旁边，也靠在树下仰头看天。天空是一片绿，那是树海，真正的天空高悬在树海之外，那里有月光和星辰，还有菲丽伯斯。

　　　　“现在怎么办？”费兰德下意识地揪了根草棍放在嘴里。正是午夜，月光更加明亮了，一抹淡淡的清辉自树冠的缝隙中透过来。

　　　　“现在挺好。”苏朗仰着头说，“她一直追着咱们，在杀掉咱们前，起码不会造成其他破坏。”

　　　　“杀掉咱们前——呸，你这乌鸦嘴！”费兰德操着罗马口音的意大利语骂了一句，把草根啐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费兰德说：“把那张地图拿出来，咱们研究一下，或许，我还有补救的办法”

　　　　古旧的羊皮展开了。费兰德摩挲着上面的线条，怔怔的不知想着什么。苏朗有些纳闷，皱了皱眉说：“你到底有没有看？”

　　　　“据说这张地图是菲底朗德美第奇红衣主教亲手制作的。”费兰德慢悠悠地说。

　　　　“哦。”苏朗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他抬头看着天空，似乎在寻找菲丽伯斯的位置。

　　　　“就这么办吧，我知道那个地方了。”费兰德站了起来，顺手把地图揣了起来。他朝一个方向指了指，“我在那边藏了一辆车。封印过菲丽伯斯的地方距这里只有三十公里，咱们先去那里。”

　　　　“你想干什么？再次封印她吗？用那个牺牲咒文？”苏朗一把抓住了他，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你当自己是什么？救世主吗？”

　　　　“我可没这么伟大。”费兰德愣了一下，摇摇头笑了，“要是牺牲咒文那么好用，还怕什么菲丽伯斯？你觉得教廷会缺那种勇于献身的人吗？”

　　　　“那么你还去那里做什么？菲丽伯斯已经脱出了封印，再去也没有意义。”

　　　　“必须要试一试，那是我们最后的机会”费兰德指着地图说，“那个地方残留着当年的封印魔法阵，或许能削弱菲丽伯斯的力量——那是咱们击败她的唯一机会！”

　　　　“既然这样——”苏朗看了看弗兰德，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眼神，“我们现在就走。”

　　　　车子在苏朗的驾驶下总要往天上飘，三十公里几乎转眼就开到了。这里现在是个废弃的矿场，曾经有人在此处发现过钻石，引来一阵狂热的开采，菲丽伯斯的封印石就是在那时候被发现的。不过，早在两年前，这里就被遗弃了，只剩下满目的荒凉。

　　　　月光下，整个山谷都是褐黄色的岩石，恍若异域。这种景象在丛林繁茂的南美实在少见得很，倒和南非有些相像。两人把车子停在了谷口，徒步进了矿场，就在这时候，银亮的月色下一抹红光一闪而过。

　　　　“菲丽伯斯来了！”苏朗神色凝重地看着天空。

　　　　“好快啊。”费兰德皱了皱眉，“咱们可要加紧了。”

　　　　“你会不会晕车？”苏朗突然舔了舔嘴唇问。

　　　　“什么？”费兰德没听明白。

　　　　苏朗没再废话，拉着费兰德上了一辆遗弃许久的轨道矿车，他奋力在矿车倚靠的石壁推了一把，生锈的车轮开始嘎嘎地转动起来。

　　　　“上帝保佑”费兰德在胸前画着十字架，“你知道这东西会通到哪里吗？”

　　　　“我怎么知道？”苏朗理直气壮地回答，把对方气得直翻白眼。

　　　　小车冲进了矿道里，一片黑暗猛扑过来，风声在耳旁呼呼作响。轨道上传来可怕的嘎嘎声，仿佛随时都会断掉。

　　　　“你知道吗，我只在很小的时候玩过这种该死的游戏”费兰德紧紧抓住小车的边缘，死死盯着前方。

　　　　“在什么地方？”苏朗也在竭力辨识周围的景象。

　　　　“迪士尼乐园。”费兰德努力揉了揉眼睛，顺便用手挡住风，“没想到现在开始免费游戏了这东西安全性怎么样？”

　　　　“安全？算了吧，快跳！前面断了！”苏朗大叫一声，一个翻身栽了下去。费兰德也怪叫着朝下面翻滚而去。

　　　　小车发出一阵令人恐惧的声响，滚入深不见底的地下断层里。苏朗仰面朝天躺在距离沟壑一米的地方，大口喘着气，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过了一会儿，他叫了起来：“嘿，老兄，你还好吗？”

　　　　“好个屁！”费兰德从另外一边灰头土脸地爬起来，忍不住骂道，“差点儿被你害死！”

　　　　“我说，讲点儿风度好不好？”苏朗掸掸身上的泥土，“怎么说你也是大主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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