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历代大儒 编者:舒大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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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历代大儒 编者:舒大刚- 第1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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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新理学相抗衡,在学术风格与学术旨趣方面皆有其独到之处。

    首先,由于新心学产生于40年代,是较晚出的新儒家哲学,因而能对前此的新儒学思潮作出评判和总结,并吸收他人的经验与教训,多少克眼了前人的理论缺陷。

    其次,贺的思想自始至终都贯穿着“现代与古代的交融,最新与最旧的统一”这一基本宗旨,因而其思想表现出了少有的包融性和开放性。比如,他对五·四时期新文化运动的看法就与众不同。他认为,新文化运动并非只是负面的、消极的破坏传统文化,同时也是促进儒家思想新开展的一大转机,其最大的功绩在于涤除了儒家思想之僵化、腐朽的躯壳,而显露了孔孟之真面目、真精神。正如著名台湾学者韦政通所说:“贺麟对儒家思想所开展的构想,最值得称道的是,他站在弘扬儒家的立场,对新文化运。动的反儒家思想能超越敌对意识,了解其限制,发现其对儒家思想新开展的积极贡献。”而对于西方哲学,他亦超越了论定高下优劣的偏狭的思维定势,而以开放的襟怀和平等的眼光,将中西文化视为人类共同的精神财富、互有短长,要在互补。他说:“我们要认识哲学只有一个,无论中国哲学、西洋哲学都同是人性的最高表现,人类理性发挥其光辉以理解宇宙人生,提高人类精神生活的努力,……我们都应该把它们视为人类的公共精神产业,我们都应该以同样虚心客观的态度去承受,去理会,去撷英咀华,去融会贯通,去发扬光大。”(《中国哲学与西洋哲学》)因此,他既批判“本位文化论”,也批判“全盘西化论”,而是站在更高的层次上和更大的范围内谋求和致力于中西哲学、文化的融会与贯通。

    综上观之,在一定的意义上,贺可视为新儒学发展过程中一个承先启后的集大成者,他对推动新儒学运动的发展当有其不可抹灭的功绩。

                                          (杨全昌 撰)

  

                            文化巨人  唐君毅

                             (1909—1978)

    现代新儒学的重要代表,被港台学界誉为“文化意识宇宙的巨人”的唐君毅先生,公元1909年1月17日(清光绪三十四年十二月二十六日)生于四川宜宾县,在兄妹五人中居长。其先祖本为广东五华人,六世祖时移居四川,以制糖起家,渐置田产,家道殷实。其父迪风,17岁即中秀才,后曾在南京支那内学院从佛学大师欧阳竟无先生研习内典。一生主要致力于文化、教育工作。其为学精博,于文字音韵、儒家经义造诣高深。曾仿章太炎《新方言》而作《广新方言》,并有《孟子大义》一书传世。其为人秉性刚直,不为权倾,不为利折,被欧阳大师称许为“可以适道”之人。其母陈大任,早年就学于成都淑行女校(即第一女子师范前身),后曾任教于简阳女子师范、成都敬业中学等,不几年即赋闲在家,专事操家育子之责,一为人情挚意扑,品性高洁,欧阳大师曾比之为“孟母”。其在闲暇之时,偶亦赋诗填词,今存诗330余首、词40阙,后辑为《思复堂遗诗》传世。如此良好家学、家风,于唐君毅之成长及一生人格之塑造影响颇大。

    唐君毅幼承庭训,10岁即开始背诵《说文解字》。11岁时入学于成都省立第一师范附小,次年,因其父被聘于重庆联合中学任教而转至该中学就学。在居重庆的4年中,唐氏早慧的心灵已开始渐渐显发。据他本人后来回忆说:有一次,当他听到父亲诵读孟子去齐的一段古文时,刹然间被孟子那种凛然浩气感动得涕泣不已,令其父大感惊诧。又因家居江滨,暇时常到朝天门码头前,静观两江(长江和嘉陵江)汇合之处之潮涨潮落。因见江中石头忽隐忽现,遂生玄想:被江水淹没后的石头是否还存在?对诸如此类看似浅显实则深奥的问题的思索与回答虽不免幼稚、简单,但毕竟不再懵然无知。也就是在对他日常生活中所行所思的细心观察中,其父已觉察到少年的唐君毅深具哲思的慧根而着力加以培养。此间,他已开始广泛地阅读各种书籍。当他读到有关介绍唯识论的文章时,认为唯识所讲“万相皆识所变现”的“万法唯识”论很有道理,深契其心;当他读《孟子》、《荀子》等先秦典籍时,又引发了他对人性善恶问题的思索,认为孟荀皆主性有善恶,不同之处在于孟子将人性之恶的一面叫作“欲”,而荀子将善的一面称为“心”,并据此而著文5000余言,自证其说,还与其父辩难不已。尤其是当他读到梁漱溟先生的《东西文化及其哲学》一书时,颇多启发。梁氏将人类文化之最后归宿归在佛家一向之论,少年唐君毅深以为然,认为人生的最大快乐就是去尽一切欲望。但他又对梁的“直觉”说颇为不满。认为如事事皆凭直觉,便毫无道理可言。总之,唐君毅这一时期的勤学善思为他日后的治学之路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17岁时,唐君毅就读于北京中俄大学,不久又转入北京大学。在北大时,他经常去听梁启超、胡适等人的讲演,受益匪浅,但对胡适所倡导的“全盘西化”论却极不赞同。尤其是1927年初,适逢梁漱溟先生受北大之邀作长篇学术讲演,唐君毅有幸列座,亲聆宏论,契悟良多,其间还颇得梁先生垂询关照,深感于怀。同年夏天,唐又转至南京中央大学哲学系,受学于著名学者方东美、宗白华等,开始系统接受哲学(尤其是方东美的新实在论)训练。其间,著名学者熊十力曾应邀到中大讲学,专讲新唯识论。唐君毅亦前往听讲,但由于他正沉潜于西方哲学而对中国传统哲学用心不深,故对熊氏所论“宇宙有一大生命”一说之精义始终不能领悟,认为哲学之义必经由科学之途方能证得,并以此意于课堂上请教熊先生,但熊却笑而不答,请其自悟。

    在大学求学期间,唐君毅深受西方哲学的影响,尤其是方东美主讲的新实在论哲学。他后来回忆说:“在大学念哲学,我喜欢实在论,不喜欢唯心论。”他说的“实在论”,是指英美的新实在论哲学。他说:“新实在论使我相信可能被经验而未被经验之潜在的共相一定是有的。当我由相信宇宙间有无数可能存在的潜在的共相,其中包含了无穷之真美善等价值时,使我生了无数的欢喜。”但后来,由于读了大受新实在论者攻击的英国哲学家勃拉德莱的著作《现象与实在》,受其启发而去读康德、黑格尔著作,“读了黑格尔之《精神现象学》,才知除新实在论者一往平铺的哲学境界外,另有层层向上升高之哲学境界。”由此,他开始由新实在论转向黑格尔的主观唯心主义,并在他以后的哲学研究中,明显地深受黑格尔的哲学及其方法的影响。

    

    在读大学期间,唐君毅已基本形成了一套较完整的对人生的看法。他认为,人之心灵乃一超拔自觉的生命存在,而物质的身体乃是对此心灵生命的束缚,心灵生命常因其自觉性而求超拔于物外。因此,人之生命时常处在自觉的心灵与不自觉的物质的冲突之中。而唯有自觉的心灵超脱于不自觉的物质的束缚时,人之生命才进达于一至高的境界。而人之心灵超脱于物质束缚的唯一办法乃是“绝欲”。只有弃绝一切欲望与杂念,才能达到一种类似佛教涅槃的超升境界。

    1929年,唐君毅因故休学一年,返回成都,并在四川大学暂任西洋哲学史教职。1932年,在他23岁时,于中央大学哲学系毕业,旋返成都教中学。次年初,又受母校之聘,回中央大学任哲学系助教,1936年始升任讲师。这一时期的唐君毅,年轻气盛,雄姿英发,心志齐天,常自觉于宇宙人生之根本真理,早已了然于心,洞见无余,足可开拓万古之心胸,推倒一世之豪杰。其情也真,其气也狂!他还在玄武湖畔的无数次缓步默想中,心仪天地。神通万古,终于悟得“精神生活之至极者,则为圣为佛”。慨然有希圣之志!

    此后数年,他置身于教育学术界,驰骋古今,会通中西,为弘扬佛学,为中华文化之返本开新而覃思竭虑,矢志不渝。1939年,在他31岁时,始著《人生之体验》一书。书中博采中西先哲之言,直陈人生理趣,以透显对人生光明一面之柔情,并以梁启超诗句“世界无穷愿无尽,海天寥阔立多时”之意为理想人格之归宿。不久,他又写成《道德之实践》(后收入《道德自我之建立》一书),提出道德的本质为自觉的自己支配自己,以超越现实的自我。1941年,唐君毅在重庆结识牟宗三,因谈说甚为相契,遂结为知己,终生不渝。1944年,唐君毅升任教授,并被全系教师椎举担任中大哲学系主任。同时,他正式出版了《人生之体验》与《道德自我之建立》。在后一部书里,他从道德生活之本质\道德自我之根源及人心之本体等三方面立论,明确提出了超越自我,于当下一念中自觉的自己支配自己,以建立道德自我的中心思想。书中所论,皆是他顺着自己向内向上之性情,以开启人生之智慧,完善道德自我,确立人生方向。其言纯恳真挚,情理交融,充分体现出作者那种超拔向上之道德劲力和醇厚挚美之道德心灵。从这两部书中,透显出作者那种真切深微的人生体验,这种体验表现为一方面反观自己,一方面又照察人生全幅的内容和整个过程,表现出一种超拔不俗的内向反省和向上提升,内中所显示的,不止是理想主义的情调,更充分表现出理想主义的精神。牟宗三读此二书时,曾赞叹之为“精诚侧但,仁智双彰,一是实皆理之流露,而并世无两者也。”(牟著《认识心之批判》序)这两部书的出版,标志着唐君毅的思想已趋于成熟。

    1947年秋,唐君毅因中央大学无理拒聘其好友牟宗三而愤然离去,转任无锡私立江南大学教授兼教务长。1949年4月,应广州私立华侨大学之聘与钱穆先生联袂南下赴教职。当此之际,国民党败势已定,全国解放在即,唐君毅心怀疑虑,遂于8月离粤赴港,并发表《至圣先师孔子二千五百年纪念》一文,重塑孔子之世界地位,称孔子之精神不止于对真理的追求与虔敬,还有继承过去文化,重建当时文化,开启后世文化的宏大气魄。文中流露出作者强烈的文化使命感和承担感。同年10月,为了给离开大陆到香港的青年学子以继续学习的机会,唐君毅应钱穆之倡,会同张丕介、程兆熊诸君在香港创办文商专科夜校。次年10月,改夜校为日校,并将校名改为“新亚书院”,寓“重新赋予亚洲以新生命”之意。钱穆明确提出书院的宗旨为:“上溯宋明书院讲学精神,并旁采西欧导师制度,以人文主义教育为宗旨,沟通世界东西文化。”显然,新亚书院无论在教育宗旨还是在方法上,都力图把中国传统的书院教育与西方近代以来的学院教育结合起来,目的在于把对学生道德理想的培养和专业知识的训练结合起来。

    新亚书院创建初期,条件极为艰苦,仅有极简陋之教室两间,别无其他任何校舍及办公设施,但创始诸君以“延续中国文化”的使命感,怀横通天下、纵贯百世之心,起振衰扶危之志,布衣竹伞,筚路蓝缕,全不计个人得失,表现出了艰苦卓绝的精神。在师生的共同努力下,新亚日益光大,成就渐为世所瞩目,其精神更为世所钦佩。后来终于得到美国耶鲁大学教育基金会的捐助合作,使新亚初具规模,成为向世界传播中华文化的重要基地之一。

    新亚书院是唐君毅后半生倾心倾力之地。创院之初,他即担任教务长、哲学系主任等职并倡导设立文化讲座,除他亲自主讲外,还多方延请文化学术界之名宿担任,前后四五年,达139次之多,成为新亚独具特色的教学形式。作为新亚的创始人,唐君毅的目的绝不仅在一般性的办学育人,而是意在将新亚办成一座宏扬中华文化及其精神价值的堡垒,因此,他极为重视新亚的教育方针。并极力塑造一种新亚精神。他在1952年发表的《我所了解之新亚精神》一文中明确提出了新亚精神的中心主旨是“讲求中华传统文化精神的现代化”,其精神理想在于“一方希望以日新又日新之精神,去化腐臭为神奇,予一切有价值者皆发现其千古常新之性质;一方再求与世界其他一切新知新学相配合,以望有所贡献于真正的新中国、新亚洲、新世界。”也就是要有强烈的文化使命意识,以宏扬和创新中国文化为最高理想。正因为此,新亚同学都视学院的主要创始人钱穆为“圣人”(孔子),唐君毅为“亚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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