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撩人处且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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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撩人处且撩人-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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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小豌豆撅嘴离开,秦茉摇了摇头。

    孩子才三岁半,何年何月才能替她分担秦家的重任?

    她回望被折腾得不成样子的荷花,粉嫩花瓣落在水面上,如小船徜徉,终究只能困在这方寸之间。

    饭后,秦茉去书斋翻阅账簿。她嫌一旁扇风的丫鬟慕儿使她屡屡分神,摆手命其歇息。

    慕儿生怕她闷热,把窗户数尽打开,给她添了君山银针茶,才恭敬退下。

    秦茉细阅各处账目,偶然瞥见对面阁子的光景。

    容非正伏案写字,其身后的黑漆嵌螺钿花蝶纹多宝格上,古器、书册、笔砚、红珊瑚枝被重新排列过,呈现出对称的形式。

    他换了身霜色广袖长袍,作文士居家打扮,如玉面容专注,似未留意秦茉。

    此时,若把窗户关上,倒显得过分刻意,秦茉转而到窗下的酸枝罗汉榻上,拉过一张丝缎薄衾,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

    她有些懊悔,轻易让容非搬到隔壁,抬头不见低头见,这一个月要怎么熬?

    没错,是她把他推倒在地,可他也占了便宜不是?捡了那云头扣,故意拿出来炫耀,几个意思!

    秦茉心下窝火,困顿之极,迷迷糊糊入了梦,梦里却是那人从宣石上起身,俊颜笑意清浅,朝她信步而来。

    那一刻,风摇竹影,将阳光割成碎片,洒落在他青白袍子上,宁静悠远,宛若世上最雅致的风景。

    他眸底笑意缱绻,径直来到她跟前,贴在她耳边吹了口气,轻笑道:“姑娘,要采花吗?”

    秦茉骤然惊醒,更教她惶恐的是,眼前多了个高大身影!

    逆着光,其面容看不真切,轮廓竟与梦中人有几分重叠。此人离她不过三尺之遥,且有朝她靠近的趋势!

    秦茉一慌,顺手抓起榻上方形绣枕直接砸了过去。

    “哎呀!好好的怎么就发脾气了呢!”那人闪避不及,正中胸口。

    竟是贺祁!他头戴青玉发冠,一身苍蓝色锦缎,腰佩镶金竹蝠佩,衣饰华美。

    秦茉心跳仍未平息,低吼道:“你、你!怎么进来的!”

    她坐直身子,环顾四周,不见自家人,更觉心慌。

    “没人拦我啊!”贺祁笑道。

    “是院子里没人?”秦茉拢了拢衣裳,瞪着他那张得意中夹带一丝无辜的脸,“还是没人拦着你?”

    贺祁笑嘻嘻地把绣枕捡起,拍打两下,放回她身侧:“没人。就算有人,敢拦本公子吗?”

    秦茉恨他自出自入、全无规矩,一把拿起绣枕,犹豫半晌,最终没丢出。

    这等泄愤行径,没准儿在对方眼里,成了打情骂俏之举,往后再摆正位置,怕是难上加难。

    秦茉按耐怒火,缓缓站起,换上平静语气:“贺公子前来,所为何事?”

    贺祁舒心一笑:“茉茉,我昨日从杭州给你带了个小礼物”

    秦茉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茉茉”震碎了耳,瞠目结舌,久久说不出话来。

    贺祁从怀中取出一个翠绿织锦小盒,打开后,内里是一金珠宝璎珞围髻,红绿宝石交错点缀,光华四射,他趁秦茉失神的瞬间,迅速将此物绕向她发髻下。

    秦茉被这防不胜防的亲密吓傻了,举手欲拒,已然制止不及,唯有窘然垂首,悄声道:“贺公子我不能收。”

    往日迫不得已,收一篮子佳果或几包茶叶,算不上什么;珠宝首饰这类贵重且私密的礼物,已超出了他们的关系。

    “为何你非要拒绝我?”贺祁直直盯着她,斜飞的眼角隐含薄怒。

    为何?秦茉也说不上来。如若无父母遗命,她会否一步步落入贺祁精心编织的网中?如魏紫所言,他应当是她所认识的人中,条件最好的一位公子。

    要是三个月后,等待已久的那人再不出现,她会敞开心怀,接受贺祁吗?

    大概不会。

    贺祁显然被持久的沉默惹得更为恼火:“不错,我起初接触你,确实因家主相中了你们酒坊,可这段时间,我待你如何,你感受不到?

    “你杭州的酒馆快开不下去了,还为此贱卖临源村的几块地皮若周转不过来,我可以帮你啊!难道你忘了,杭州城是我贺家的地盘?”

    一提杭州城,秦茉顿感忿然。

    她的酒坊为何开不下去?不就是因贺家的揽月楼独大?临源村的地皮最后落到谁手里了?还不是他们贺家的其中一脉!

    “谈不上贱卖,无用之地,能放则放。”她平素说话绵软,此际嗓音陡然清冽。

    深吸了口气,她略微压下心头火——不能与贺祁闹翻!此人出自望族,任性妄为,感情用事,断不可贸然得罪。

    可是这莫名其妙的围髻,她若收下,只会令他得陇望蜀;若还回去,又让他面子上不好看。

    进退无路,秦茉心生一念,浅笑道:“谢过贺公子为我在杭州挑了这围髻,改日我让人把银子送到府上,并请你尝尝新制的青梅酒,你看如何?”

    她笑时眉眼弯弯,眸光流转,妍姿艳质尽显。

    “你”贺祁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好意买来送她,为博美人一笑,居然被她强行扭曲成托他选购,摆明了不接受他的情谊,但总比直截了当退回来要委婉些。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面人,被她甜美笑容一晃,他心神荡漾,满腔怒意化为柔情。

    秦茉捕捉到他神色微妙的变化,悬在半空的心落在实处,高声唤道:“慕儿!”

    隔壁的慕儿,因夏日困倦,眯了一小会儿。醒来后,她惊觉多了个贺公子,张皇失措,不敢打扰二人交谈,听得秦茉呼唤,应声而入。

    秦茉借口说有急事需处理,礼貌请贺祁去前厅稍候,她随后就到,又让慕儿通知魏紫,多备些精美茶点招待。

    贺祁与之独处的愿望落空,百般无奈,只好由慕儿引领下楼。

    下楼的脚步声,步步踏出了烦躁之音,秦茉的心跳也跟着乱了节奏。

    这算是勉强过关了?

    回到案前叠好账簿,她幽然叹息,转目却见东苑的阁子内,那姓容名非的俊美男子轻缓放下手中笔,悠悠凝眸,视线越过夏风,投往她的方向。

    那人唇角轻勾,露出一丝隐约极了的笑,如了悟,如失望,如讽刺。

    秦茉似听到“咯噔”一下,有什么东西,重重地沉到了心底。

第六章() 
秦家东苑楼阁的视野;和容非想象中一样;辽阔而美好。

    往南;青竹夹翠树;依稀可见河道上往来的竹筏与小舢板;对岸的繁华尽收眼底;却不觉闹腾;朝北;花阁游廊,曲径通幽,绿柳成荫;池塘泛荷,院墙外是秦家的糟坊,再向北则为葱郁林木。

    安居东苑;一揽长宁镇的热闹与僻静;坐享市井之趣与山林之乐,忘烦嚣尘世之忧。

    更让容非意外的是;西南窗户斜斜对着秦家书房。书房主人;恰恰是那位霞姿月韵的秦家姑娘。

    他悄然离家;来长宁镇已有十天;后辗转到了秦家;眼见向往已久的东苑全然符合想象;便请求魏紫,让他小住些时日。魏紫虽婉拒,却给他留了一线希望;于是他白日东苑作画;夜宿北院客房。

    一切平淡无奇,直至昨天夜里,他躲在僻静角落擦身,警觉院门被人推开,当机立断,灭了烛火,全神戒备。

    不料,来者是位姑娘,且二话不说,将他扑倒在地,还拼命捂紧了他的嘴。

    他之所以不敢反抗,是因为他的手,被不可触碰之处压牢了。

    事后,那姑娘咄咄逼人,一听说他是租客,立马变怂。

    容非猜出,她是秦家人。

    捡到一枚精致的嵌贝云头扣,他更能确认,此女子非富则贵。她遇到烦心事了?真如她所言,有采花贼追逐她?不太像。

    夜里,姑娘家的馨蜜体香与温软手感反复刺激着他,教他彻夜难眠。

    次日,他如常在东苑画竹,忽而来了位衣饰雅致、惊鸿艳绝的女子,青绫衫,白罗裙,于花间挥舞双手,空中拈蝶,恰似蝴蝶仙,惊得他目瞪口呆。

    这位姑娘身怀异能,非常人能及。

    原本,他没认出她,只是被那一幕惊艳了。

    她假装素昧平生,演技实在不太高明,反倒提醒了他。他笑而拿出她的扣子,没想到,她误会了。

    被她劈头盖脸训了一顿,他一笑置之,反正他如愿以偿,住进东苑,不枉此行。

    午后窥见她在不远处翻阅书册账簿时,他心神不宁,时不时蹦出各种奇怪的念头,越是压制,却越来越烈。

    他一生中见过的美貌女子数之不尽,唯她一人,以极其离奇的方式,使他心浮气躁。

    若是寻常姑娘,倒也罢了,偏生是秦家人。

    命中注定?

    容非内心深处泛滥着诡秘的蜜味,待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随手把兰竹图的山石、叶片画成了左右对称的模样。

    完了完了,不受控制!他坐立不安,直到窥见她屋里多了个男人,一颗心落回原处,甜意散于无形。

    秦家姑娘,与一年轻男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以软枕打情骂趣为乐。

    那富家公子为哄她,亲手为她戴上首饰。她先佯作生气,而后笑语嫣然,生怕得罪了对方似的。

    长宁镇上有名的秦姑娘,与攀高结贵的女子没多大差别!

    枉费他今早认出她时,有那么一丁点沾沾自喜。

    仔细看,那公子哥儿不是贺祁吗?

    容非冷冷一哂,更觉秦茉发髻下的宝石无比刺目。

    。。。。。。。

    黄昏,斜阳金光落在青梅酒馆的酒幔上,旗帜迎风招展,簌簌有声。

    酒馆门面不大,门边上贴了副对联——座上客常满,尊中酒不空。内里十余套桌椅整齐划一,木架上大大小小放着酒瓶和酒坛,布置简单。

    门前送别了贺祁,秦茉回身入内,趁馆子没客人,立即让魏紫替她除下金珠宝璎珞围髻。

    魏紫拿在手里细看:“这儿有柳家首饰铺的印记,我去打听一下,值多少钱,回头送到贺家宅院。”

    “嗯,”秦茉心潮未平,垂眸道,“再送两瓶新酿,说不定他们感兴趣。”

    “茉茉,这事能处理好的,你别担心。”

    秦茉轻叹一声:“贺公子他承认想要收购秦家酒坊,以后,这局面更加尴尬了。”

    过去十年,杭州贺家的风头一时无两,所到之处,战无不胜。

    秦家不过是水乡小镇上的小小商家,凭着独特的制曲、酿造技巧,成为这一带最具代表性的酒坊。纵然父亲遗留下不少珍贵之物,但大多不可泄漏,更不能变卖,秦茉如何与财力雄厚、涉及各行各业的贺氏家族抗衡?

    秦茉心下难过,她不但在改良和创新方面无所建树,也不是做生意的好料子。

    见她默然,魏紫劝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嗯。”秦茉咬了咬下唇,将围髻收回盒子,重新交给魏紫,正要让她尽快将此事办妥,酒馆门口忽然来了一名三十岁上下的男子,身材健硕,五官端正,肤色黝黑,目光如电,脚步轻捷而有力。

    此人脸生,且身负武功!

    秦茉霎时记起昨晚跟踪她的中年男子,但这人看上去没到那年纪,且体型更壮,她心底慌乱感稍减。

    对方自行落座,望了秦茉一眼,转头对店小二道:“来碗酒酿小圆子,一份酱蹄子,雏鸡脯翅儿,酒糟花生,再来碗面条。”

    店小二应了一声。

    秦茉只觉得奇怪,她家的酒馆,除了卖酒以外,还顺带卖些下酒菜,每天轮流做出三到五款,仅供客人堂食饮酒时解解馋,却不像正儿八经的餐馆酒楼那样,有各式各样的丰盛美食。

    这位客人进门后,没叫酒,只要了些吃的,还吩咐厨房下面条?

    秦茉疑惑地往向魏紫,压低了声音:“咱们何时做起面馆生意了?”

    魏紫笑道:“镇上来了许多旅客,偶尔有人来吃酒,顺道用膳。我想着能挣一点是一点,让厨子适当备些面饼、米饭等这位客人已来过两三回了。”

    当店小二为那客人陆续送上菜肴,客人大快朵颐。

    秦茉特地留意了对方的手,那是一双宽大、骨节分明的手,右手中指有握笔磨出来的茧子,虎口处皮肤粗糙。从其拿筷子的姿势、吃相来看,此人衣着简朴,但出身绝不低微,且文武骑射皆通晓,并非江湖人。

    那人似乎觉察到秦茉不经意的打量,抬头的瞬间,眼神掠过审视之色。

    秦茉对其颔首示意,浅笑道:“客官可愿尝尝我们这儿的酒?”

    “下次吧。”那人对上她清亮的眼神,有须臾惊诧。

    秦茉猜想,这人夜里有要事,不能喝酒。

    不多时,外头来了几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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