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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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服下-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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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下)() 
此间起立祝酒,他二人也不过虚应一番,全副精神都放在对谈之上。不过这倒也让他们成了在场最引人注目的一对儿,眼中仿佛只有彼此,羡煞旁人。

    济尔哈朗十分不屑多铎这番作为,向身边妻子道:“再郑重其事,也不过孤寒汉女,何必。”

    苏泰只是一味低着头,他甚至怀疑她根本没听自己说话,这女人向来菩萨般无喜无忧不怒不嗔,最是无趣。然而,良久之后,却忽然听她道:“若是多铎真娶了她呢?”她望向他,笑问道,“莫非还有谁能不认豫亲王福晋?”

    济尔哈朗闻言一愣,笑道:“也是。”

    她睫毛浓密,长而微翘,一双凤目黑白分明,笑起来眼角的细纹方显出岁月的痕迹。即使已不年轻,她仍是美人。只听她轻道:“不过没有嫁妆罢了,与我是一样的。”

    济尔哈朗脸色骤变,皱眉道:“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不准再说!”

    苏泰母家为海西女真叶赫部,二十年前为建州所灭。她的祖父金台石是皇太极亲舅,最后结局却是在城破后被外甥所部俘虏后缢杀,父亲也在此役战死。济尔哈朗知道她有此心结,但都多少年过去了,随着叶赫余族并入建州,同为八旗满州,血海深仇也该淡了。

    苏泰睨了他一眼,却道:“哦,也不一样,她是初嫁,我是二嫁。”

    济尔哈朗冷哼一声,不再理她。这女人平时不声不响,今天不知犯了什么病如此多话。

    苏泰并不在意是否触怒了他,反正夫妻间从来冷淡,连貌合神离都算不上。

    福临这顿饭吃得索然无味,在场除了他都是两人一席,两宫太后还能不时聊两句,只有自己孤家寡人,想找人说说话,身边却只有太监。

    望着下首多铎那一席,居然有些期待未曾谋面的表妹。他原对娶妻一事毫无兴趣,女子最是忸怩啰嗦,与她们多说一句都嫌烦,何况朝夕相伴。现在想来,身边若有那么一个人,竟也不坏。

    坐在这热闹的大殿之上最尊贵的位置,越发觉得孤凄。于是他离了座,走到两位太后席旁,道:“额涅,儿子有些累,想先回去了。”

    布木布泰道:“今日诸王都在,皇上若先离席,怕扫了大伙的兴。”

    哲哲按住侄女的手,却道:“我也嫌闹腾,不如皇上陪我去暖阁说说话。”又向布木布泰道,“咱们在这儿,他们也不能尽兴。”

    于是皇帝和太后都退了席,众人跪送,之后殿上便愈加热闹起来。

    “我去跟他们打个招呼。”多铎说完离席而去。

    钱昭倚案独坐,想着多铎刚才说的那些事。圈地对于八旗上层来说势在必行,然由此引得民怨沸腾也是无可避免。京畿之地汉民无以为生,抛地而逃者十之□□,这些人又有多少充了反清的行伍,不得而知。

    然多尔衮最头疼的恐怕不是那些,皇帝眼看也不小了,亲政就在这几年,有些事迫在眉睫,只是不知他到时能否压得住这轩然大波……

    “咳咳。”头顶传来一阵清咳。钱昭蓦然抬头,便见一人隔着桌案立在跟前。她稍一怔忪便起身,颔首道:“承泽郡王。”

    硕塞已站了好一会儿,见她始终静坐出神不知在想什么,只得假咳一声,不出所料引得她仰头望来,那瞬间的注视叫他心头一跳,脸颊便有些发烫,幸而酒后微醺并不显眼。

    钱昭见这半醉的青年呆站着半晌不说话,便也不开口。

    硕塞被她瞧得手足无措,道:“之前想去瞧瞧七阿哥,可听说您大病初愈……”

    钱昭笑道:“劳王爷挂心,我已好了。”

    硕塞见她笑容温柔和煦,与之前冷淡大不相同,忍不住问:“你姓钱是吗?椿儿是小名么?”

    被外人问及闺名多少有些怪异,不过钱昭也并不觉得难以启齿,大方回道:“我叫钱昭。”

    “倬彼云汉,昭回于天。”他轻喃道。

    钱昭讶异地望着他,而后微笑道:“就是这个字。”

    饶是他脸皮再厚也知道过了,便寻思换个话题,挣扎半天,“婶娘”两字还是唤不出口,只得道:“还记得头回见您是在江宁。”

    钱昭道:“是,两年前南京旧宫,郡王与平南大将军。”

    硕塞听她提起旧事,不由回想过往,记得那时她还稚气未脱,却已光华耀目,真当得起“昭”这一字。

    “那位是福晋吧?”钱昭看向左侧与苏泰交谈的女子问道。

    硕塞顺着她目光看到了脸色不佳的妻子,此时也顾不上她,点头应道:“是。”

    “闲时,不妨与福晋来园子玩上半日。”钱昭笑道,不等他回答,又道,“郑亲王福晋真是美人呢。”

    硕塞见妻子与苏泰站在一块儿,纵然青春娇嫩,还是生生被比了下去,不由感叹道:“郑亲王福晋是叶赫部的格格,据说她姑母更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只是命运多舛。”

    钱昭好奇起来,还待再问,多铎却在这时回来,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硕塞行礼道:“给十五叔请安。”

    多铎扶了他一把,问道:“见过你婶子了?”

    硕塞尴尬一笑,道:“婶娘请我去您家园子里玩儿。”

    多铎笑道:“成啊。不过也不能白受招待,你不是会画画么,赶明儿在园子里画几张。”

    硕塞欣然应道:“十五叔有命,侄儿哪敢不从。”

    钱昭笑着对多铎道:“哪有你这么小气的,请人来玩儿还压着要礼物。况且,书画是雅事,随随便便怎能得佳作。”

    硕塞闻言马上道:“侄儿定不能应付了事,请婶娘放心。”

    钱昭道:“如此,先谢了。”

    宴散之后,多铎派二十名侍卫护送钱昭出城。临别之前对她道:“那个,最近有人送了我十几头细狗。”

    钱昭挑眉问:“你想养在府里?”

    多铎见她一脸嫌恶,便道:“哪能啊,也没地儿。不过我想在内城寻个近点的院子。”

    钱昭明白他言下之意,道:“贪多嚼不烂,还是把家里的账目给我瞧瞧。”

    多铎笑道:“也不用急,大不了在园子里养俩月。”

    钱昭睨了他一眼,道:“你养个狗儿鸟儿也就算了,别在外边连小倌也养起来。”说完放下帘子,命赶车的启程。

    “小倌是什么?”多铎目送大鞍车在夜色中远去,向冯千问道。

    冯千汗颜回道:“回王爷,就是相公,不是什么好话。”

    “相公又是什么?”多铎仍是不明白,又问,“她说脏话?”

    冯千不知怎么解释才好,男娼之类实在难以启齿。好在他转头便忘了,急着回府瞧新来的人。

第五十四章 (上)() 
八旗选秀女原来并无规制,顺治元年方定每三年一次,由户部通知八旗二十四固山额真及外任旗员所在衙门。在旗十三至十六岁的女子,由所属甲喇章京、牛录章京、骁骑校、领催及族长逐一具结,呈报本旗固山额真汇咨户部。

    然后由户部下的八旗俸饷处,按秀女年龄、其父官职大小分别排列,造为排单。户部奏准日期,行文到旗,由各旗官员及秀女本人父母或伯叔父母、兄弟送来参选。

    本年是第一次在紫禁城内阅选,秀女们被送至神武门外,由领排太监引入宫城。皇帝尚且年幼,选中的秀女都为宗亲王公们所用,即便如此,两宫太后也不敢怠慢。

    豫王府这回只配了一名。因布木布泰之前问过多铎意思,他去年娶了佟氏,便也不想再纳侧室。

    多铎望着那身材高挑的少女,问道:“你叫什么?多大了?”

    “回王爷,我小名泰芬,十四了。”那少女偷瞧他一眼,又低下头去。

    多铎觉得这女孩儿有趣,笑道:“才十四么,看着还要大些。哪个旗的?”

    因他语气亲切,泰芬便也放松下来,回道:“家里是正红旗满洲包衣佐领下的。兴许是我打小就帮额涅做活,所以个儿长得快,他们都说我像十六七的。”

    多铎招手让她走近几步,在灯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只见这姑娘鹅蛋脸儿,一双大眼,嘴唇略厚,生得挺白净。她年龄虽小,个头却比佟氏还略高些,宽大的袍子下,胸脯鼓鼓的,配上那一脸懵懂,纯真而曼妙。多铎十分满意,笑问道:“你进府来,心里可乐意吗?”

    少女咬着嘴唇,想了好一会儿,两手绞着衣料,答道:“我、我不知道。”

    多铎来了兴致,借着酒劲将她一把揪了过来,道:“不打紧,以后你就知道了!”

    被他摁在炕上,少女来不及害羞便痛得哭出来。这般嘤嘤而泣倒是有些别样情趣,让他很是亢奋。可完事之后,她竟大哭起来。

    多铎哪是有耐性哄人的,皱眉道:“哭个什么,快收收!”

    泰芬扑到他怀里,仰起脸抽噎着道:“王爷,疼……”

    多铎见她撒娇,在她胸前掏了一把,问道:“这也疼么?”

    少女娇呼一声,脸蛋儿绯红,摇头轻道:“我知道是王爷疼我。”

    多铎喜欢她乖巧,没过几日便如胶似漆,直到府里被那些狗吵得不成样了,才送去园子里暂养。

    荷花池子还未开工,因钱昭已改了主意,把园子西侧狭长的河湾地盘了下来,交割立契也就在这几日。引入了水系,图纸便要改,工期大约需推后一个月。

    就这十几天工夫,她要来应急的钱竟都备齐了,而他也就负责签押而已。他继而打听狗房的事儿,她回道:“等那几个管事过两日把挪出去的银子交回公账就给你办。”

    多铎疑惑地问:“你不是说被他们拿去放债了么?一时半会儿怎么要得回来。”

    钱昭睨了他一眼,道:“我跟他们说,明年朝廷要严查八旗私放利钱,查实事主杖四十,且须照倍描赔,眼下府里正缺钱,今年能赚几个月是几个月,所以让他们把那些银子去找八分以上的利短借出去,他们便都说寻不着,要赶着还回来。恶人都是我来做,不知被怎么记恨呢。”

    “谁敢记恨你!”多铎笑着说,又道,“还是你有法子。底下那些混账越来越胆大妄为,赶明儿都给收拾了!”

    钱昭却道:“你还指着人办事儿,换一批也就那样。”

    多铎点了点头,道:“那就先记着吧。还有一件事儿,过两天,我要宴请摄政王,一么招待他吃酒赏景,二来他有些细务要交代。下个月起户部工部的题本都会转给我,我想让你也听听。”

    钱昭应道:“我先安排着,定在哪日你提前知会一声。”

    他往后一靠,倚着引枕,搂了她的腰,道:“你瞧着办吧。”

    多铎说得虽郑重,真的到了那天,多尔衮一早应邀而来,他却不见踪影。钱昭十分恼怒,却也没别的办法,只能派人回城去催。

    多尔衮独自一人在花厅坐了两刻钟,喝了一盏茶,耐心也耗尽了。

    卢桂甫向钱昭禀道:“摄政王问王爷起了么。”

    钱昭暗里咒骂了句,道:“行了,我去见他。”

第五十四章 (中)() 
多尔衮并不意外见钱昭一人来待客,多铎若在,怎也要至大门迎候。他也不问个中情由,扫了她一眼,起身命令道:“领我逛逛园子。”

    钱昭颔首,侧身展一臂引路,道:“王上请。”

    多尔衮先踱出了花厅,站在阶下,等她跟上来,抬了抬下巴道:“前面带路。”

    钱昭依命行事,两人一前一后沉默着出了主院。院前溪流潺潺,她越过那只一侧有低矮栏杆的石桥,直觉身后的人没跟上来,回头看去,却见他驻足桥上,正望向水畔斜横的枫树,红叶漫枝,微风过处,落叶飘零于溪中,随波逐流。

    他不动亦不说话,低头凭栏似乎在凝视溪底的卵石,良久只闻风水湍流,几声鸟鸣打破了沉寂,却是她先开口,问道:“王上喜欢水流的声息?”

    “嗯。”他应了声,漫步而来与她并肩而立,道,“听着静心。”

    “林泉阁后边有一道溪瀑,夏季最是凉爽宜人,可枕着水声入眠。”钱昭道。

    多尔衮望向她道:“是么,我倒想试试。”

    钱昭回道:“六七月最好,推窗便能见一汪清潭。就是屋子略有些潮润。眼下却太冷了。”

    听她娓娓道来,不免遐思神往,听到最后便冷冷回了句:“既要等到明年,现在说来做什么。”

    钱昭笑了笑不以为忤,引他穿过月洞门,沿小砖砌成的甬路而行,两旁植着几株桂树,金蕊团簇,甜香阵阵。

    他皱眉掩鼻,道:“香味也太浓。”

    钱昭停下来,探手往枝头金黄娇嫩处轻轻一握,那细小的瓣儿就落了满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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