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下》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征服下- 第5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等铺里的伙计将他们所需的药材都包好,结了账,小太监提了东西刚走到胡同口,却发现路口堵得水泄不通。骡车过不去,骆宝格便让一名小太监去打听,没过一会儿回来禀报说:“豫王府明儿迎福晋,这会儿正过嫁妆呢。”

    骆宝格闻言了然,道:“哦,好像是明儿。走,咱们也瞧瞧热闹去。”说完就下了车,带头挤到人堆里。

    赵玉香紧紧跟着他,等捱到最前面,发髻也有些乱了,喘着气问:“宝师傅,这是豫王府办喜事儿?”她听说与豫王有关,立刻起了好奇之心。

    骆宝格答道:“是豫亲王娶福晋,满州管夫人叫福晋,这回是续弦,迎娶王妃。”

    赵玉香心道,姓钱的妖精是那豫亲王的外室,如今王妃进门,不知会不会被打出来。她幸灾乐祸地想着,又笑问道:“王妃得是宰相家的小姐吧?”

    骆宝格朝她看了一眼,似乎觉得这问题傻得可怜,叹息了声,回道:“是户部尚书、二等公英额尔岱之女。不过,这出身么……呵……”

    赵玉香却未及想那“不过”之后的意思,因围观的人群忽然骚动起来,一*的往前涌,幸好有维持秩序的护军祭出兵刃拦截喝止,才终于安定下来。原来送嫁妆的长龙中,千篇一律的箱笼之后,出现了橱柜桌椅等家什。

    按这妆奁的排场,箱笼之内的绫罗绸缎、金银珠宝、陈设珍玩等必定价值不菲,可既都装了箱,也没人瞧得见里面是夯得严实还是虚得发飘,只当瞧个热闹。但这些做工精细的家具的一出现,在场的哪个不想看个究竟,多难得才能见识王府用的东西,瞄上一眼,记下来,可做足一年的谈资。

    赵玉香看那一个大柜几乎要八人抬,不由问道:“宝师傅,这柜子里头装了什么?瞧着忒沉。”

    骆宝格道:“柜子是空的,不过木料沉重罢了。原先海禁的时候,这样的料是从没见过的。你猜为什么江南豪富之家都不用榆木榉木制桌椅几案了?”

    赵玉香瞧着那些家什眼馋得很,随口回道:“太便宜了吧。”

    骆宝格哈哈大笑,道:“说得对!就是因为便宜。做一架床榻,不费千金便不能显出豪奢富贵之气来,于是便全是舶来之紫檀花梨。”

    赵玉香看得眼热,心想若是哪天她也能有这样的排场才不枉白活这一世。她忍不住向骆宝格求恳道:“宝师傅,明儿再带我出来瞧瞧迎亲成不成?”

    骆宝格却道:“甭想了,肯定不能。要瞧就今儿瞧个够。”

    按满俗,二十九这日,喜轿于夜间戌时方可从公府出发。燕京一直宵禁,别说是赵玉香了,京城官民若非受邀观礼之近支王公贵妇,谁也瞧不着这热闹。

    这亲迎之仪斟酌了几次,本也是可以委使节以代迎,最后多铎还是决定亲自去公府接轿。

    新娘新郎还在途中时,宾客却已齐集。男女宾分坐两厅,女客中郑亲王与英亲王的福晋为一席。宴席已撤,桌上供着果子点心,众福晋们小声闲聊着。

    郑亲王济尔哈朗的三娶福晋乌日珠占轻叹道:“我听说昨儿送嫁妆的仪仗走了大半日,整一百八十抬。豫亲王为了给这位福晋做脸,真是下足了本钱。就是不知能有几日好。”

    英亲王阿济格的继福晋是科尔沁左翼前旗冰图郡王孔果尔之女,名苔丝娜,是她哲哲太后从妹,生性厉害,阿济格对这位妻子颇有几分畏惧。她吹着茶,闲闲回道:“这么郑重其事地娶进来,便是不好了,莫非还能退回去不成?”

第六十章 (中)() 
乌日珠占被她噎了回去,心生不悦。阿济格夫妇两个都是蛮横跋扈的性子,人憎鬼厌。苔丝娜嘴上从来不服输,多说一句恐就要吵起来,乌日珠占不去理她,转而望向身旁的苏泰问道:“姐姐知道那位福晋的来历么?”瞧这调理爷们的手段,不是一般人。

    济尔哈朗的原配早逝,继室便是苏泰之姐,也于十几年前去世,目前郑亲王的妻室便以乌日珠占与苏泰地位最高。乌日珠占虽然比苏泰早进门,又为郑亲王诞下了三女一子,但年纪比苏泰要小上一岁,所以一直称呼她为姐姐。苏泰平日话不多,为人恬淡,两人相处还算融洽。

    此时苏泰还未说话,苔丝娜便道:“能有什么来历,小门小户出来的,偏是运道好……”碰上个爱闹腾的。最后这句并未出口,也算给多铎留了点颜面。这位小叔总是压自家一头,阿济格早有不忿,她难免也有些怨气。

    苏泰眨眼望着她,奇道:“你怎知她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家帖你瞧见过?”她问得认真,苔丝娜顿时语塞。

    这席的议论,隔邻几桌都听得清楚。承泽郡王硕塞的福晋宝琪挑了挑眉,冷笑道:“哼,小门小户倒好了。南方初平,谁晓得哪里冒出来的!”

    豪格继福晋塔娜听她话里的意思颇为不堪,皱眉道:“行了!想想今儿是做什么来的。再怎么着,往后相见还不得喊声婶娘。”

    宝琪被冠冕堂皇地训了一通,偏偏她是长嫂,纵然气得脸都白了,也发作不得。她只觉委屈难堪,加上本就病弱,被一口窝囊气呛着,抽了帕子捂唇咳嗽起来。

    塔娜却不看她,望向堂姐摄政王大福晋那一席,见她微笑着与代善福晋说话,似乎完全听不见四周的流言蜚语。

    时至亥正,迎亲的队伍终于回来了。众宾客纷纷起身,由王府的侍从引领着到正门观礼。

    天黑之前就开始飘雪,此时地上已积了几寸。刚从暖意融融的室内出来,站在廊下,扑面的寒意让乌日珠占打了激灵。檐下挂满了灯笼,虽已近午夜,却是亮如白昼。

    东边廊下是摄政王为首的王公,西边则是各位福晋命妇,俱是朝服顶戴,大致按辈分年齿依序而立。院中莹白的一片空地,有仆从搬来一个火盆放在甬路正中。

    “婶子。”

    乌日珠占回头见是豪格福晋塔娜,便点了点头道:“轿子大约在外边了。”

    喜轿便是在鹅毛大雪中从正门抬入,绕过照壁,停在灯火辉煌的院中。十八名随从与侍卫或提炉或执灯,从轿子两侧鱼贯向前,在二门前夹道站成两列。

    乌日珠占侧头向塔娜轻道:“这排场不知太后当年有没有。”

    塔娜对她耳语道:“我听说,豫亲王之前与礼部讨论婚仪,尚书侍郎都说太过了,他一句话就把人打发了。”

    塔娜颇得两宫太后喜爱,又有个为摄政王大福晋的堂姐,乌日珠占倒不疑她如何得来消息,急问道:“什么话?”

    塔娜轻笑道:“他说,‘进了燕京这两年,宗室什么喜事都没大办过,接二连三都是丧仪,还不兴爷娶亲去去晦气’。”

    乌日珠占闻言也禁不住掩唇而笑,道:“也就他能说得出来。”

    她俩窃窃私语,一身吉服的新娘已在众人的注视下被搀出了喜轿。等在二门檐下的命妇上前从她手中接过苹果,将宝瓶递给她抱着。新娘头上蒙着盖头,被侍女搀着跨过火盆,在雪地里踩出一串脚印,一步步迈上台阶,穿过二门。

    二门内阶下停着一顶轿子,红顶红缦,青缎垂檐,是为和硕亲王福晋所用轿车形制。新娘又被塞入轿中,由仪仗前导,抬往内院,与新郎完成合卺礼。

    皇室并没有闹洞房的习俗,对于宾客来说,婚礼到此便结束了。喜乐设而不作,一切在静默中完成。王府的侍从请王公福晋们回厅,奉上一盏热茶,就开始忙着送客了。

    当然,对于劳累了一天的那对新人,这几乎才是婚礼的开始。

    钱昭整日只吃了一枚煮蛋,水也不敢喝,既渴又饿,在轿中颠簸了近一个时辰,好不容易把手里捧的苹果捂暖了,想啃上一口却不能。当被引入铺了地龙的新房,坐在喜床上,她才轻轻吁出一口气。

    洞房内依旧是静悄悄的,钱昭闭目养神,感觉坐在左侧的多铎探手过来握住她一只手。这个动作引得赞礼的妇差频频咳嗽,他却丝毫不为所动。

    妇差咳了半天,两人皆是理也不理,便不再自讨没趣,随他们去了。又等了约一刻钟,吉时已到,妇差道:“请王爷揭盖头。”

    多铎迫不及待地将那红纱盖巾撩起,倒是并不介意看到一张扑得厚厚脂粉惨白的脸,反正洗干净了,仍旧能还他一个千娇百媚的人来,此刻一瞧之下却是愣住了。

    除了覆面的纱巾,钱昭只觉呼吸都顺畅起来,睁开眼望向他笑道:“久等了。”婚礼的妆容让她绞尽脑汁,终于还是不愿从旧俗。

    他一时忘了取下盖巾,忍不住伸手就去抚她颊上乳酪般透明的肌肤,这究竟是上了脂粉还是没上呢,触感也似膏脂,嫩得似乎一碰就要化了。

    “盖头。”钱昭提醒道。

    多铎怔了怔,才记起把盖巾揭下来,整块捏在手心揉了揉,问道:“这是你绣的?”

    钱昭摇头回道:“不是。时日太短,来不及。”

    他瞧那帕上花样繁复,便已猜到,却难免有些失望,将帕子扔给侍女,嘀咕道:“这么多日也不曾写信来……还说忙着绣它。”

    钱昭听他抱怨,笑回道:“我做了荷包,待会给你。”

    多铎一听便高兴起来,侧坐着握住她一双手。

第六十章 (下)() 
照规矩,礼成之前新人不能说话,也不可随意乱动,可这两人却甫一见面就聊了起来,视旁人如无物。

    妇差眉梢挑了挑,只想将这差事早些打发了,候着漏刻唱道:“吉时到,请行合卺礼。”

    婢女端着托盘上前,平举齐眉。多铎见是一对青玉雕的葫芦瓢,瓢内酒液八分满,尖的一头用红丝绳穿起相联。两人一同端起,对视一眼,低头饮尽。

    多铎捧着玉瓢,问道:“这对杯儿倒是别致。”

    钱昭道:“古礼婚仪须‘共牢而食,合卺而饮’,卺就是葫芦对半剖成两个瓢,夫妇各执一片饮。你瞧,两只杯儿扣上,便是整个葫芦。”说着将自己那只玉瓢盖到他之上,轻轻一对,严丝合缝,雕工可谓精巧。

    多铎瞧着这合成一体的玉葫芦,却生出些异样的心思来。钱昭空腹喝了酒,虽是兑了水的样子货,却还是染得颊上嫣红一片。

    妇差听这对合卺的时候竟讲起古来了,不禁觉得荒唐,强撑着满脸笑容叫传食进来。

    他二人便在喜床上对坐着吃合卺宴,先是点心冷碟,接着是羹汤,再然后又是各种肉菜。每样只意思着吃一两口,吃完一样便撤下去换另一样。

    合卺宴毕,头一晚的事儿才算告一段落。妇差婢女都退出新房,外头唱交祝歌的侍卫们也撤了。

    牧槿与小圆捧了茶水和痰盂,服侍他们漱口,又伺候他俩将吉服脱下来,换上寝衣。

    此时早已过了子时,众人折腾了一天,都有些困顿。

    多铎坐在床沿,看牧槿给钱昭拆发髻编辫子,口有些干,端了小圆奉的茶喝了一口,道:“这床是楠木的?”

    钱昭回道:“嗯,紫楠的。听说还有些来历,木料产自四川,是前明福王府向苏州名匠吴重定做的,可惜还没来得及运去洛阳,福王就让李自成给烹了。吴记后来在京里寻到个买主,这床便一路北上,哪晓得刚到了通州,买主便又没了音讯。搁到现在,便让我捡了个便宜。”

    多铎抚着床围子上的十字方格,只觉光滑温润,木色黄橙橙的看着敞亮,就是不知这苏州名匠的手艺扎实与否。

    钱昭从梳妆台前站起,他便拖了她过来,她在他胸前轻推,道:“等等,我去把脸上妆洗了。”

    他急不可耐,捧住了脸就往唇上舔,道:“洗什么,闻着可口得很,我给你吃了……”

    钱昭也不坚持,抓着挽起的大红织金喜帐轻轻一扯,帐幔便如瀑般散了下来。

    两人在锦褥间滚作一堆,多铎解了她腰间两粒扣儿,一手便探了进去,掬着日思夜想的细皮嫩肉,轻搓慢捻,唇在她脸上亲着蹭着,哑声问道:“你是抹了什么又香又滑?”

    钱昭慢条斯理地解着他的襟扣,回道:“名儿你也不须记,原料大约便是猪脂蜜粉。”她为了这一晚的容光焕发,连泡了三晚药浴,脸上敷香膏过了两夜,才有这吹弹可破的滑腻。

    望着他得知吃了一肚子猪油的怪异表情,她忍不住格格笑了起来。

    “笑什么!”多铎握住她肩头,哄道,“别闹,这床这么大来头,咱们试试它是不是名副其实。”说着擒住她下巴便吻了上去。

    钱昭双手从他敞开的衣襟处钻进去,沿着胸膛往上滑过肩膀,继而搂住他脖颈。

    两人唇齿相缠,亲得难分难解,却听泰良在外头禀道:“王爷,佟福晋要生产了!”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