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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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服下- 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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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昭摇头笑道:“这钱也不是容易赚的。一条鞭法眼看着还是要推行的,东南自然无虞,西北却倍受缺银之苦。若是能将税收上来,而种地的又能少受些盘剥,那是多好的事。”

    多铎却道:“听你这意思,是想采用张一粼的税钞之法?”

    钱昭点头,道:“细节还须斟酌,先选一地试试无妨,你看呢?”

    他知她想选叶家来试,倒也顺理成章。

    两人说着话眼看已到了营帐前,刚要进去,忽听哒哒马蹄声由远而近。多铎抬头一看,竟是额尔德克骑着他送给钱昭的枣红马过来了,到了近前,飞身下马,曲一膝跪了,道:“谢王爷福晋赏赐!”

    钱昭笑着抬了抬手:“好生照顾它,去吧!”

    “嗻!”额尔德克神采飞扬地应声而起,回头满脸爱惜地抚了抚马颈,随后上马疾驰而去。

    钱昭见多铎凝立不动半晌没说话,便问:“怎么了?”

    多铎望着马儿离去的方向,痛心疾首地道:“小枣怎么说赏就赏了?知道爷花了多少心思!”

    “我用不上。它这么细脚伶仃的,也不合你骑乘。”钱昭扯扯他袖子道,“况且,留着它还得找两个马夫伺候,吃得又比常马精细,算算每日花费少说也得二两。”

    多铎甩开她,怒极反笑:“你可真会过日子!”

    钱昭见他如此,也知症结所在,握住他手,附耳轻道:“有你就成了,我要它做什么。”

    他闻言一时怔了,越想越有深意,见她转身入帐,随即跟了进去,喜滋滋地按住她肩膀道:“这话什么意思?”

    她瞟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你怎么想的,就是什么意思。”

    多铎心头一热,低头就要亲她,又想着自己正伤风咳嗽,顿了顿道:“别把病气过给你。”

    钱昭却不乐意,眯眼道:“少啰嗦!”说着揪住他的衣襟就贴上去堵住他的嘴。

    多铎心花怒放,得了便宜却要卖乖,捧了她的脸道:“哎,别心急。”

    她舔了舔唇,在他下巴上轻轻一咬,挑眉道:“你是不急,不想,或是不能?”

    他被她贴得早起了邪火,一听哪能憋得住,托着她竖抱起,往榻上铺的羊羔绒垫子上一抛。没料想营帐的木榻发出哐啷巨响,将两人吓了一大跳,对视着愣了好一会儿,又见没事,忍不住哈哈大笑。

    多铎差点笑岔了气,小心翼翼地上榻来,道:“咱们轻着点,这炕真没家里的结实。”

    钱昭捶他,道:“我倒不怕这个,刚才就担心外边以为有人行刺,呼啦啦冲进来一堆侍卫。”

    多铎见她说得认真,笑着摊倒在榻上,钱昭翻身骑坐,问道:“喂,还成不成?”

    他双手握住她腰身,道:“笑得肚疼,你给揉揉。”

    钱昭摸他身上大毛褂子太过厚实,便把扣子一一解开,在肚腹处轻轻揉按。

    正在这时,帘子打起,班布理闯进来急禀道:“王爷!”刚说了一句,见此情景瞬时呆住了。

    这营帐是多铎的,平时钱昭起居并不在此,没想到

    多铎也不动弹,懒懒问道:“什么事儿?”

    “英亲王到了行营,摄政王传王爷过去。”班布理单膝跪地,低头回道。

    多铎双手枕于脑后,道:“知道了。”

    班布理头也不敢抬,起身倒退几步,便出了帐去。

    钱昭见他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什么,忍不住伸手摇了摇他肩膀,问道:“你还不去?”

    多铎道:“阿济格少不了挨一顿骂,我晚些再去,也给他留点面子。”

    钱昭俯身在他唇上吻了吻,道:“那也起吧,传了太医来给你瞧瞧。”

    “急什么。”多铎抱住她,好一顿亲热,方唤了冯千进来,起身换衣整装。

118 第七十五章(下)() 
钱昭见到额尔德克却未摆什么主子的架子,赐了座,温和地笑道:“王爷让你来我这当差,不知你是否乐意?”

    额尔德克不管心里怎么想,嘴上哪敢说个“不”字,忙表了忠心。

    钱昭点了点头,却道:“其实呢,上下从属也要讲个缘分。今儿找你来,便是想与你开诚布公地聊聊,若合得来,你便留下,合不来嘛,我就与王爷说,给你换个差事。这样一来,两厢得便,你觉得如何?”

    额尔德克在心中大骂,爷这委曲求全还被嫌弃上了?真要被退回去,王爷那里先不说,在牧槿面前可是丢了大脸了。于是赔笑道:“奴才谨遵福晋之命。

    “你的腿,伤得如何?”钱昭命耿谅上了茶,扫了眼他搁在一边的木拐问道。

    额尔德克怕她以为自己就此残疾,忙答道:“回福晋,并未伤及筋骨,已好得差不多了,再过十天半个月应能行动如常。”

    “不急,好好养着。便是应了差事,也用不着你亲为岗值,只是近来想要出征却是不能了。”钱昭托着茶盏,睨着他道,“江西总兵叛清投明,朝廷势必大动干戈,可惜了这挣功劳的好时机。”

    这话戳到了额尔德克痛处。金声桓在前明是左良玉部将,顺治二年降附以来,以战功升任江西提督兼总兵官,实力不弱,此人降而复叛,摄政王必将发大军征讨,平定之功,非剿小贼可比。因而勉强笑道:“就是没有腿伤,也未必轮得上。”

    “哦,兵事我不懂。”只见她闲适地啜着茶,问道,“你以为这次会点谁的将?”

    你个妇人懂就怪了,额尔德克心中嘀咕,摇头道:“金声桓虽有些声势,却用不着摄政王亲征。主子有辅政之责,奴才估摸着当也不会离京。莫非会是郑亲王?”

    郑亲王济尔哈朗被贝子吞齐、尚善等告发其处事不公,苛待旗下宗室王公,多尔衮便命所涉人等集武英殿对质。初时所论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却被牵扯出,先皇初丧时,明知两黄旗大臣拥立肃王豪格而不举发,以及扈从今上自盛京入关时,令两蓝旗越序于两白旗之前立营行走。这两条罪状十分耐人寻味,所以他现正在家闭门思过。

    钱昭笑道:“诸王大臣论郑亲王之罪当死,你不知么?”

    额尔德克笑答道:“奴才也是胡乱猜测。”诸王会集论罪,一向都往重里议,然后等着君上宽赦。哪个王爷没被定过死罪,当年摄政王围锦州失利,也是自议死罪,最后不也好端端的么?

    钱昭瞧着他似有深意的笑容,却问:“既是猜测,肃亲王也可戴罪立功。”

    额尔德克呆了呆,脱口而出道:“肃亲王还能翻身?”说完自觉失言,忙道,“奴才是说,肃亲王行事不谨,且多有悖妄之辞,似乎、似乎”

    钱昭对他的弥补置若罔闻,道:“是呢,肃亲王昨日已被逮问下狱。摄政王大约在想如何体面收场吧?你说呢,小额?”

    额尔德克目瞪口呆,结结巴巴地道:“福、福晋”

    钱昭也没想等他回答,接着问:“何洛会此人你如何看?靠着讦告肃亲王,从正蓝旗调任了正黄旗固山额真,又得了摄政王青眼。”见他讷讷不言,便挑眉道,“怎么,这也不敢说么?”

    额尔德克沉默半晌,回道:“奴才以为,原主并非自己所择,道不同不相为谋,也无可厚非。就是,做得绝了些。”

    钱昭闻言乐不可支,笑道:“没想到你还是个厚道人!”她初时也不习惯这满朝堂相互讦告的闹剧,小到某人造房多隔了间厕所,大到拥兵谋反,都由这些王公重臣亲自撩袖子上阵,何其直白露骨。不过后来一想,不就是接了御史的活计么,省却了前朝拐弯抹角的虚辞,倒也简单明了。

    额尔德克被她笑得两颊微红,低头装作捧盏吹茶。

    钱昭止了笑,道:“你我眼下还算相合,望你对我也厚道些。”

    额尔德克红着脸应道:“嗻。”

    相较于豫王府的轻快愉悦,郑王府却显得愁云惨雾。郑亲王济尔哈朗在家等着惩处结果,心中既忐忑又郁闷,自不会有什么好脾气,关在书房多日,妻妾子女也一概不见。

    三娶乌日珠占向苏泰恨恨道:“要把咱家怎么样,给个痛快就是!这钝刀子割肉,是拿咱们取乐不成?”

    苏泰心道,当他们不想吗?只是不能而已。叹了口气,回道:“既已如此,宽宽心,能过几天好日子就过几天。”

    乌日珠占按着心口,抹泪道:“哪还有什么好日子?都怪我这身子骨不争气,老病病歪歪的,衍禧郡王、饶余郡王去的时候,都病得下不了炕,没法子吊唁会丧,这也成了王爷的罪过。我这心里,真是”

    苏泰安慰道:“存心要寻咱家的不是,什么都是过错。哪里是因为你那些事,借口罢了。”

    乌日珠占兀自垂泪,握着她的手道:“姐姐再去一趟豫王府吧。哪怕有个消息也好。”

    苏泰点了点头,心中却叹息着,豫王府的那位已经把话挑明了,总算要走到那一步了吗?

    苏泰在申时初刻赶到摄政王府,并未求见大福晋,而是抱着侥幸一试的心态,直接让太监寻了严凤余,一盏茶后接到主人回复,再过一刻摄政王有暇,请她去书房说话。

    在她要进二门的时候,却被一人唤住,她停步看去,原来是肃亲王豪格的福晋塔娜。

    “婶娘!”塔娜面带忧色,眼皮有些肿,打扮却得体,她抓住苏泰的胳膊,道,“婶娘,求你见着摄政王帮我带一句话。”

    苏泰却不问是什么话,却道:“怎么不去见你姐姐?”大福晋是塔娜的堂姐,按理求她会容易些。

    塔娜咬了咬下唇,道:“大福晋近来身子不适,好些时日没见着了。”

    苏泰哪有不明白的,叹道:“你也不容易。”

    塔娜身子微微颤抖,握着她手求恳道:“婶娘,王爷如今入了罪,一大家子不知该指着谁。我倒是没什么,可一双儿女”

    苏泰拍了拍她手背,轻道:“待会儿若有机会,我会帮你。”说完放开她,跨过门槛,随着引路的太监往里边去了。

119、第七十六章(上)() 
雪化之后,几乎一夜之间便入了夏。

    然而多铎也忙了起来; 白天再没有携手同游的闲暇; 钱昭消遣的法子便是每日寻找风景宜人处习练操枪。

    这一个月来; 移营两次,景致以此处最佳。所选靶场在一个曲水环绕的山坡上,有两株高大的五角槭正好做遮阴之用。树下铺了毡子; 钱昭斜靠着树干翻看《火攻挈要》,听得马蹄声渐近; 心道; 大约等的人来了。

    李孚在山下就下了马; 步行爬上已成绚烂花海的缓坡,单膝跪地; 对着树荫下的人行礼道:“见过福晋; 卑职来晚了。”

    钱昭将书放回木匣,搭着舍里的手起身,笑道:“不必多礼,是我来早了。”

    李孚起身; 挽起箭袖,抬头将目光落到她脸上,问:“福晋今儿是想练靶还是猎活物?”

    钱昭旋身望向河对岸,回道:“风光如斯,杀得血淋淋的倒是亵渎了。先练靶吧。”那时多铎说给她寻了个“夫子”,没想到竟是这位,甫一见面; 她便愣了,心道大约是多铎有意为之。

    “是。”李孚应了,让手下亲兵往五十步外安放靶子。

    一个月前,郑亲王大约受了请托,着他教授豫王福晋施用□□,虽无奈受命,却也难免腹诽。心道,这位主儿也忒能折腾,一个妇人闲了耍什么不好,偏要拿军器解闷。可见了本尊,发现她的容貌与养子继年有些相像,便觉着有几分亲切。

    相处这段时日,她一向温和有礼,学得认真,练习亦刻苦,故而他也能尽心传授技艺,倒也算教学相宜。只是见得多了,却越来越觉得心惊,因为不仅是长相,有些神态、习惯、甚至是咬字的音调,她与继年都有许多相似之处,若说只是巧合,也太过离奇。

    钱昭接过侍卫递上来的枪,端起将枪托卡在肩上,眯了一眼瞄准,道:“章京,我昨日打百步之靶,似乎只有三成命中,五十步也不过五成。”所谓命中并非指正中靶心,而是只要擦到边就算数。

    李孚回道:“非福晋之过,这种自生火铳精准不如寻常鸟枪。”

    钱昭偏头瞧他一眼,问道:“那若章京操鸟枪,可有把握百发百中?”

    李孚却答:“若卑职用弓箭,则有十足把握。”

    钱昭心道,那岂不是火/枪远不如弓箭?她皱了皱眉,却没再问什么,专心填药装弹。自生火铳扳机极重,打几发,手指便会开始酸痛。直练了大半个时辰,她觉得肩膀也疼得厉害,才命停下休息。

    树下铺了好大一片毡子,钱昭请李孚在对面坐,他口称不敢,她笑道:“你是先生,如何不敢坐?”他这才从命坐了。

    小圆跪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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