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月曲- 第86部分

　　　　可方才少年这一击，她竟连看也未曾看到，便被他击中。

　　　　这人修为深不可测。

　　　　玄烛透过面具看向那人，那人身上隐隐被一阵红光所笼罩。

　　　　司徒瑶与於列身上的光芒也是红色，只是司徒瑶身上的红光更加明亮，而於列身上的红光是最纯正的红色，妖艳如雪。而这个人身上的红光，确实暗红色，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曼陀罗花一般。

　　　　看来这人是妖界之人。

　　　　玄烛疑惑地朝炙羽看了一眼。

　　　　妖界之人中，可有这号人物？

　　　　炙羽却面色如常，并未表现出任何情绪。

　　　　玄烛见他这般表情，心中略微放下心来。

　　　　他心中定然有数。

　　　　“要比，你便与她比。”炙羽指了指玄烛。

　　　　少年有些不服气，可见着炙羽冷漠如霜的表情，只能撇了撇嘴，问到：“那我是否赢了她，你便与我比试？”

　　　　炙羽没有看他，只是淡淡地说到：“你赢了再说。”

　　　　听到这话，少年的眸子亮了亮：“那我们先比一场。”

　　　　说罢，他便伸手去拉玄烛，却被炙羽一挥手打开，双目微怒地瞪了他一眼。

　　　　“好嘛，好嘛，我不动手。那我们现下开始比试？”少年看着玄烛询问到。

　　　　玄烛愣愣地点了点头。

　　　　那擂台的老板此时已经又准备了二十四只酒盏，整齐地摆放在另一边。

　　　　“你先。”

第151章　比酒（）　
玄烛未推辞，拿起第一盏酒饮下。香醇的琼浆在她舌尖流转。

　　　　“这酒应当是以普通粮食酿造而成。但却又比普通的酒要香醇许多，入口绵顺。这酒用的粮食定然悉心载重。且酿造成酒之后，经过至少十道的沉滤。”

　　　　“此酒入喉微酸，应当实在酿造过程中加入了一些果子。可是是什么呢……”玄烛低头沉思，忽然眼睛一亮：“不是果子，是安宁草！”

　　　　原本不甚在意，坐在摇椅上，有一下，没一下摇晃着的酒铺老板，听到玄烛这般说，突然顿了顿，抬起眼皮看了玄烛一眼。

　　　　安宁草是一种极为常见的药草，用于医治寒邪入侵，味苦，性温。

　　　　可鲜少有人知道，以这种药草入酒，不仅可以去除它的苦味，同时还能生出一丝微酸，有开胃之功效。

　　　　玄烛没有注意到他，又端起第二盏酒，一饮而尽。

　　　　这酒清甜，伴有花香，与第一盏酒的口感截然相反。若说第一盏酒，是位三十而立的人杰。那第二盏，便如同豆蔻年华的少女。

　　　　“第二盏如何？”酒铺老板似是不经意地看了玄烛一眼，问到。

　　　　“这第二盏，入口倒是与第一盏截然不同……”

　　　　酒铺老板听后冷哼了一声，往后一靠，继续微闭双目，有一下，没一下地摇动着竹椅。

　　　　“可这两盏酒似是南辕北辙，但实际上酿造方法却如出一辙。应当只是在酿造只是加入了不同的配料。”

　　　　酒铺老板骤然停止了动作，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玄烛。

　　　　玄烛又思忖了片刻，随即说到：“应当是以十二个月当季的花入酒，酿造整整一年而成。”

　　　　她的语气似是有些不确定，放下酒盏后，抬头望向炙羽。

　　　　炙羽朝点了点头。

　　　　玄烛顿时觉得信心倍增，胸有成竹地饮下第三盏酒。

　　　　“这与第三盏相同，只是入酒的是青梅与秋梨。”

　　　　连续饮下十盏酒，玄烛心中微微讶异。若是她的判断不错，这些酒有的极其相似，有的截然不同。但竟都出于同源。

　　　　皆是由普通的粮食酒，在酿造过程中，加入了不同的配料，而造就了完全不同的口感。

　　　　酒铺老板听了她的判断，已经走到了桌边，盯着桌上十个空空如也的酒盏，催促着她继续喝。

　　　　玄烛笑着端起第十一盏酒，一饮而光。

　　　　佳酿入喉，玄烛眼睛一亮。

　　　　“这酒……”

　　　　“这酒如何？”酒铺老板迫不及待地问到。

　　　　“这酒便是最普通的粮食酒。可能将最普通的粮食酒，酿造出这等醇厚的口感，这酿酒的师傅不凡啊！”

　　　　听了玄烛的话，酒铺老板激动得击掌大笑。

　　　　“好好好……这来临仙镇之人，各个皆说自己饮过何等珍稀佳酿。可若是连一条能够细品佳酿的舌头都没有，即便是再珍贵的佳酿又如何？与饮水也别无二致。”

　　　　酒铺老板挥手，朝玄烛说到：“来来来，最后一盏。若你最后一盏也能品对，我便直接将花牌赠予你。”

　　　　“花牌我倒是不感兴趣。只是老先生的酒，实在是好喝。我不过是来解解馋罢了。今日能喝到这些佳酿，便是没有花牌，也不失为一件幸事。”

　　　　酒铺老板笑着指了指玄烛：“你这小丫头，看着年纪不大，倒是对老夫的胃口。好了，别说那么多废话，先试试这最后一盏酒。”

　　　　玄烛不再多说，端起最后一盏酒，一饮而尽。可饮下之后，玄烛眉头微蹙，半晌没有出声。

　　　　“怎样？”酒铺老板凑过来问到。

　　　　玄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又细细品味口中的留香。

　　　　这最后一盏酒与方才所品，竟完全一样。可所说丝毫不差，可玄烛总觉得这酒的留香有些不同。但每当她细细品味，想要抓住那一点不同，那种感觉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玄烛抬头看了看植炙羽。

　　　　炙羽依旧双目含笑，温柔地看着她。

　　　　“我能喝出有些不同，可……可我并不知为何会这样。”

　　　　酒铺老板眼中飘过一丝失望，旋即又似是安慰玄烛，又似是安慰自己地说到：“小姑娘你小小年纪，能够品出我那十一盏酒，已经相当有造诣了。终究还是太年轻，我这最后一盏酒，看来还需再等等它的有缘人。”

　　　　说罢，他便转身，慢慢走到竹椅旁，坐了下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继续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

　　　　玄烛见他这般，倒也不恼。继续将剩下的十二盏酒喝完。按照擂台规则，将相同的酒盏叠放。

　　　　一旁的侍女上前替她检测答案。不出所料，十二种酒无一差错。

　　　　“喂！老头，该我了吧。”

　　　　酒铺老板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闭上了眼，继续养神：“你随意。”

　　　　少年不像玄烛那般，一盏一盏的品评。而是一口气将二十四盏酒，一饮而光。迅速将酒盏两两叠放。

　　　　侍女上前检查，竟也无一差错。

　　　　酒铺老板这才起身正眼看向少年。

　　　　少年十分得意地超玄烛挑了一眼。

　　　　玄烛却不甚在意地对炙羽说：“饮够了，现下我心满意足了。我们去别处逛逛吧！”

　　　　“不行！我们还未分出胜负呢！”

　　　　玄烛冲着少年笑到：“一直便是你来找我比试，可我从未答应过你呀！”

　　　　“你！你怎可说话不算？”

　　　　少年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看向炙羽。

　　　　炙羽面色沉静，可却破天荒地对玄烛说：“等与他比试完。”

　　　　玄烛好奇地看了炙羽一眼，又看向少年。

　　　　这人究竟是何种身份？炙羽向来不喜与人结交。可他竟能让他允许他胡闹？

　　　　且这人还是妖界之人。

　　　　玄烛在脑子里搜寻了一遍，妖界之人中，可有此等人物。可她想破了脑袋，也不记得有这样的人。

　　　　酒铺老板看着少年说到：“我不管你们之间的比试。但你的答案虽对，可这小姑娘却能将我这酒一一道来。依然是她赢了。”

　　　　少年不服气，瞪了酒铺老板一眼，说到：“她怎可能赢我？她最终没品出来的酒，我可是喝出来了。”

　　　　“哦？”酒铺老板有些不信。

　　　　少年得意地说到：“是水的不同，是也不是？”

　　　　酒铺老板眼中放出精光：“你竟品得出来！”

第152章　大谷（）　
“那是自然。老头儿你说，我是不是赢了她？”少年指了指玄烛。

　　　　老者有些犹豫地朝玄烛看了一眼。

　　　　说实话，这小姑娘还真挺对他脾气的。只是……

　　　　老者又看了看少年。

　　　　“老先生不必犹豫，我本就不关心胜负，不过是今日喝了老先生的酒，觉得甚是香醇，这才前来讨酒喝罢了。”玄烛朝老者颔首，往后退了一步，表示自己真心不在意。

　　　　老者见状，朝侍女一指。侍女立刻会意，取了花牌交给了少年。

　　　　少年得意地拿着花牌，朝炙羽挥动：“我赢了她了，你可以和我比试了吧？”

　　　　玄烛原以为炙羽不会多做理会。却未曾想，炙羽竟踱步上前，拿起玄烛喝过的空杯，依次放在笔尖轻闻。

　　　　“大谷。”炙羽说到。

　　　　老者双眸微缩，抬起双手却又一时不止放在哪里。

　　　　“只是你所用谷物的数量不对。”炙羽将最后一个杯盏放下：“下次酿时，试试多加一斗粟。”

　　　　“还有。”炙羽指了指玄烛最后那两只酒盏：“这两盏酒，一个取用上段山泉水，泉边长满桃花。一个取用下段山泉水，泉边也是无章杂草。”

　　　　少年听到炙羽这般说，有些着急地说到：“这我方才也品出来了，只是未说罢了。而且你方才说的大谷，可是须池酿的大谷酒？须池酿的酒，大多不过几坛，你未必就喝过，更何况还知道他是如何酿的。你顺口胡诌也无人知晓啊！”

　　　　“你这是在赌气。”炙羽朝少年瞟了一眼。

　　　　到这话钻入老者的耳中，却有几分道理：“这位公子说得不错。这样的话，这胜负便难分了……”

　　　　“老头儿，这有什么难分的？是我先说出水的差别的，当然是我赢咯！”

　　　　炙羽冷哼了一声：“除了水，这酒还有其他差别。”

　　　　少年一愣：“怎么可能？”

　　　　便是连一旁的老者，也怔住了。

　　　　这酒虽然不是他亲手所酿，但酿造的过程之中，他却是全程参与的。除了用水的不同，其他的皆是一样。

　　　　难道这人方才所说，真是胡言乱语？

　　　　老者有些失望。

　　　　他祖上，世代以酿酒为生，在整个东泽也算得上是赫赫有名。他年少之时，心高气傲，觉着在酿酒之事上，未逢对手。

　　　　直至他在机缘巧合之下，他有幸饮了须池大仙所酿的大谷。虽不过半盏，但那酒带给他的震撼，无异于天崩地裂。

　　　　这些年来，他从一个双十少年，成了耄耋老翁。他深知，即便他穷尽一生，想创造出这样一种酒，是痴人说梦。他只是想要复刻出须泽大仙的大谷罢了。

　　　　他只知，这大谷是以五种最为寻常的谷物酿造而成。他花了五年的时间去探究，究竟是何种谷物。待知道了谷物的种类后，又用尽一生来探寻它们之间的比例。

　　　　可用就是差那么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他酿造出来的大谷，与须池大仙所酿相比，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点灵气。

　　　　可究竟是什么呢？他苦思冥想，却终不能解惑。他尝试了各种各样的水，各地种植的谷物，甚至尝试在酿造之时添加其他的东西。可仍旧差了那么一点点。

　　　　方才炙羽说出大谷，又指出相差，他心中狂喜。可现下冷静下来，却又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这人看上去年纪不大，即便周身有着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超凡之感，可终究是个后生。怎会真知晓这些？

　　　　且他所说的比例，他也曾尝试过，却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老者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笑。

　　　　可见到炙羽依旧面色沉静，却又不由得地想要相信他。

　　　　“那劳烦这位公子说说，还有何不同？”老者开口问到，语气中不自觉添了几分敬意。

　　　　“一盏是谷雨前五日开始酿造，当日晴空万里，封入酒窖之时为阴天。一盏是谷雨后三日开始酿造，当日阴，而封入酒窖之时下了绵绵细雨。”

　　　　“快！快把十年前的登酒录拿过来。”老者双手颤抖地朝侍女喊到。

　　　　侍女连忙福身退下。不过半炷香，侍女便拿着一本泛黄的旧账簿折返回来。

　　　　老者迫不及待地接过账簿，一页一页地翻开。找到当年谷雨前五日，上面果然记载着这酒开始酿造的时辰与天气。

　　　　老者又朝后翻了几页。另一盏酒的酿造时间与天气，竟也与炙羽说的一模一样。

　　　　“这……”老者反复将账簿，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这才抬起头看向炙羽：“方才公子所说之法，当真？”

　　　　“自然。”

　　　　“可是公子所说，我也曾尝试过。却总是差了那么一点。”

　　　　“你所用的谷物，可曾精挑细选过？”

　　　　“自然。”老者对于炙羽的疑问，有些气恼。

　　　　酒之事于别人，可能只是一种助兴的吃食。可对于他来说，无异于天道信仰。

　　　　酿酒所用之料，皆是经他细细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