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余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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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余烬- 第1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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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借题发挥,攻讦虢国夫人,天子会做如何想?为了两家和睦,太子府与杨氏一族,相互联姻,本应是一家,如今还没上位呢,就开始不依不饶,日后登了大宝,岂不是无容身之地?”

    “这是其一,其二,天子这么久不见大夫,除了心意未定,还有一份愧疚在里面,种种微妙之处,不可尽言,大夫心知就好。”

    “有了这番铺垫,大夫回京不哭不闹,便成了一种忍让,你将来所说的话,份量会更重,哪怕出于补偿的心理,天子也会偏向于你,这就是接下来,某要说的第三点。”

    “张清乃是太子近亲,可再近,近得过韦坚、皇甫惟明、杜有邻这些至亲好友么?”

    此言一出,杨国忠顿时明白了,他兴奋地一扬手,接下来该怎么做,已经用不着鲜于向出声,他早就谙熟于胸了。

    恰恰在此时,宫门外又传来了消息,天子连夜将虢国夫人连同其子裴徽,一同召入了兴庆宫!

    一切不出鲜于向所料,这个结果顿时鼓舞了杨国忠的斗志,他马上目视自己的亲信,同样身为侍御史的郑昂。

    “张清的案子,便交与你了,多寻几个苦主先咬死他,等天子发了话,咱们再来慢慢料理,哼。”

    郑昂心领神会地一点头,当即便领命而去,因为他知道,憋了这么久,自家这位早就等不及了。

第二百零六章 危机(十八)() 
    刘稷回到宣阳坊高府的时候,正好听到明日奉诏入宫的消息。

    两个当事者封常清和刘单,一脸忧色地相对而坐,看到他进来,表情也是各不相同。

    “见过中丞、父亲。”

    刘稷上前见礼,封常清还没说什么,刘单神色严峻地哼了一声。

    “既有护卫之责,每日里都跑出去闲逛,是何道理,须知京城比不得别处,出了事没人护住你,还要连累家人。”

    “儿省得了。”

    刘稷自然不会同他争辩,不过封常清似乎看了对方一眼,欲言又止的最终什么也没说。

    便宜老爹就是不如未来岳丈贴心啊。

    他随口应了一句,上前在刘单的下首坐下,后者皱着眉头,看着他一付惫懒的模样,心下暗暗生出几分不满。

    “这个时辰了,还不去好生歇着,以备明日之事,只管赖在这里做甚。”

    “仁甫,事情同他有关,让他听听吧。”封常清却不打算放过他。

    刘稷只得装作不情愿地坐下来,而封常清一开口,就让他吃了一惊。

    “太子来人,已被某拒了,天家那边,你是个什么打算,不妨明言。”

    “这个。。。。。。”刘单似乎也没料到,对方竟然如此简单粗暴,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封常清何等眼色,先是看了看父亲,又转向儿子,将两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你我相交多少年了,有什么话说不出口?封某只想要你一句实话罢了。”

    话说到这份上,刘单也没了退路,不得不一拱手,正色说道。

    “若是早知天子有意,刘某拼着性命不要,也绝不会受了这身官服,可事已至此,纵然某不惜命,家中老幼、阖族生口,奈何奈何?”

    此时的刘稷还沉浸在之前的话语中,封常清竟然连个磕都没打,直接就拒了太子?这给他的震惊太大了。

    原本还以为,他采取拖延的战术,随便找个理由,不说应也不说不应,拖上个几天,因此他才会同杨玉瑶去做交易,可现在对方都已经拒了,那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一个助力?就在这时,又听到封常清的声音响起来。

    “封某知道了,你能如实相告,就不枉这些年的交情,无论如何,这件事非是人力所能挽回,天意如此,你也不必多虑,只能说造化弄人,你我两家无缘罢了。”

    封常清得了确信,也不想再停留,刘单有心起身送一送,人已经到了门口,好在刘稷的动作比他快,早就追了出去,看着二人的背影,刘单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都听到了?”

    少年仍如之前一样,挽着他的手臂,让封常清的心里一暖。

    “嗯。”刘稷说道:“这么回了太子,似乎有些不妥,不是中丞一向的作风啊。”

    “某倒是想应,可三娘,她会寻死的。”

    封常清平平淡淡的一句话,让刘稷对他的感观,一下子上了好几个台阶,真得有一种仰视的感觉。

    谁不知道太子接位也就是十来年的事,封家这是把整个家族的气运全都赌上了啊,对比自家父亲,他感到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承蒙中丞看顾,一向信任有加,这回可否再信我一次?”

    “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况且是天子有意,你能有什么法子?”封常清是在提醒他,不要任性妄为。

    “天子有意,可曾明说?”

    封常清一愣,天子是嫁女,哪会巴巴地求上男方,怎么也得男方求娶才是,如同太子府上,只能他们来开口,把事情谈妥了,再照足礼数,该干嘛干嘛。

    这么一想,封常清有些明白了,天子其实就是通过高仙芝的口,问了一下他们的婚姻状况,准确地说是确定他们有没有过礼,只有先确定了这一点,才能谈及接下来的事,毕竟不能明抢不是。

    而这种试探,在臣子的理解,就成了天子有意下降公主,从太子的做法来看,也的确如此,他心里陡然一惊。

    “你想把事情做实了,来堵天子的口?这如何使得,谩说某家不许,你父亲那里,也决计通不过。”

    “公误会了,那样做,我还不如带着三娘一走了之,你们也好将事情都推到我俩头上。”

    封常清一愣,停下脚步想了想:“实在不行,这倒是个法子。”

    刘稷顿时一头黑线,哪有岳丈怂恿男子带女儿私奔的,这位的脑回路和他的经历一样,都是清奇无比。

    不过我喜欢。

    “那是下下策,此刻还没到那一步。”

    “你还有法子?”

    封常清突然想起来,自己之所以会直接了当地拒了太子,就是缘于对此子的盲目信任,可信任归信任,他心里也是很不安的,毕竟不是打仗,靠蛮力行不通,此刻听到他这么一说,仿佛真有一根救命稻草就在眼前,还不紧紧抓住。

    “有个念头,估且一试,成不成的,我都答应了三娘,此生她就是我的结发之妻,若是公主有意为妾,我是不在意的,三娘那里,还要劳公多费心。”

    “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笑。”

    封常清有些哭笑不得,公主为妾,亏他想得出,天子就是再喜欢,也绝不可能这样委屈自己的女儿,那是连帝王家的脸面都不要了。

    不过刘稷的言之凿凿,让他觉得十分欣慰,方才被亲家拒绝的一点子不快,顿时不翼而飞,反而生出了一分期待,此子创造的奇迹已经够多了,这一回,又会有什么样的惊喜?

    “某没有看错你,五郎,大郎是个不成器的,日后若是某家有个什么好歹,府里这些人就靠你多照应了。”

    “公且放宽心,稷绝不会坐视不理。”

    刘稷要的就是这句话,以他现在的身份,牢牢与封府结缘,将前者推上高位在前面顶着,才是最符合自己利益的一条路子,唐朝的驸马有什么好当的,吃饱了撑的才会去娶公主。

    封常清回去自己的居院,刘稷等他走后,却走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府院外墙。

第二百零七章 危机(十九)() 
    禁夜时分,在坊外的大街上行走,是会被严查的,而在坊内,也会有坊丁来回巡视,却不是为了抓人,而是提醒缉盗、防火等事宜,像平康坊那种热闹的去处,入夜时分才是精彩的开始。

    宣阳坊所住的都是权贵之家,自然不会那么闹腾,刘稷轻车熟路地从院墙上溜下去,躲在暗处的陈金马上迎上前来。

    “咱们的人都进城了?”

    “嗯,一共二十人,照你的吩咐,盯在杨府和虢国夫人府,据他们所说,杨府的动静不大,杨国忠一直没有出府,虢国夫人今日两次出府,在里面呆的时间不长,这会子只怕还没回来呢。”

    “喔,什么时候离府的?”

    “禁夜前,走得很是匆忙,今夜怕是不会回来了。”

    刘稷微微有些失望:“裴府有什么动静么?”

    “巧了,那人也是禁夜前匆匆离府的,看情形像是一路。”

    刘稷微微一思索,就明白了里头的关窍,多半是白天的事情被天子查知了,才会把母子一块叫进宫去,这个结果本就是他有意为之,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看来李隆基对于京城的掌控,一丝一毫都没有放松,自己的行事,必须要小心再小心,谁知道哪个角落里,就躲着宫里的暗探。

    特务组织在哪个朝代都是皇帝控制局面的一把利刃啊。

    “好,还是照之前的那样做,每六个时辰换一班,让弟兄们好生歇息,你自己也是。”

    “属下遵命。”

    陈金轻声答道,飞快地缩进了角落里,刘稷循着早就探出来的路线,一路潜行,再一次翻进了虢国夫人府,下去之前,他特地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府里巡查力度,与上一次相去不远,看来杨玉瑶没有骗自己。

    就这样高伏低走,刘稷熟门熟路地翻进了内院主室,里面果然黑漆漆地没有人,只有一股好闻的熏香,充斥着他的感观。

    刘稷像上一回一样,抱着双膝靠在床榻上,静静地等待着,这一等就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听到外面的梆子声敲过了三下,他都差不多快要睡着了,身后才响起了动静,他赶紧起身躲到了帘子后头。

    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清晰地传来,细听之下还不只一个,大概是到了内室门口,又响起了一阵拉扯之声,然后便是那个熟悉的女音。

    “送到了还不走,天子训斥不够是吧,还想听为娘骂几句才肯罢休么?”

    紧接着是一个男子的声音,显得十分年青。

    “娘,多日不见想得紧,就容孩儿亲近亲近,难道娘不想孩儿吗。”

    “裴徽,你。。。。。。”

    女子的话似乎被堵上了,刘稷突然听到一阵细微的咂巴咂巴声,惊得差点没叫出来。

    片刻之后,只听得“啪!”得一声清响,女子愤怒地叫道:“你给我滚出去!”

    “娘,莫要着恼,儿下回再来看你。”

    “滚!”

    杨玉瑶用尽全身的力气吼道,或许是怕惊动了府里的下人,裴徽不敢再停留,飞快地退了出去。

    “夫人。”

    一个侍婢低低地叫了一声,她怔怔地回过神来。

    “谁也不许进来。”

    说完,眼泪再也止不住地往下掉,整个人就像木头般地走到榻前,猛地扑到上面,“嘤嘤”地哭出了声。

    刘稷尴尬万分地站在帘子后头,不知道该不该现身,他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对方会让杀掉自己的亲子,或许这个女子之所以淫荡出名,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屋子里的哭声像水一样地流淌着,他想了想还是决定现身,因为自己没有时间了。

    “对不住,我不是有意要听到的。”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杨玉瑶先是一惊,接着就是一喜,她有些不敢置信地转过头,少年的身影在黑暗中挺直如松,给了她莫大的勇气。

    “五郎!”

    女子爬起身,不顾一切地扑进了他的怀抱,刘稷手足无措地将她抱住,轻轻地拍着后背。

    “想哭就哭出来吧。”

    “奴已经哭过了。”杨玉瑶仰起头,月光下的那张俏脸,满是泪渍,红唇微微撅起,令人一看便心生怜意。

    “五郎,要我。”女子环抱着他的头,吐气如兰。

    刘稷俯下头,两人迅速地挨在了一起,一个深吻之后,双双倒在了锦软宽大的榻上。

    一室如春。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汗湿的身体才分开,杨玉瑶伏在他的胸膛上,手指在一条疤痕上轻轻滑动。

    “五郎,奴对不住你。”

    “怎么说。”刘稷闭着眼睛,脑海里还在回味着那一丝余韵。

    “奴本以为是件小事,于是便去了一趟宗正寺,谁知道李彻那个老儿,咬死了不肯给我看玉碟,奴便进宫去寻至尊,结果至尊也是避而不见,方才将我二人叫入宫,劈头就是一番训斥,奴还从未见他这么生气,一时间竟然忘了那事,到此刻才想起,岂不是对不住你?”

    刘稷听她这么一说,反而愣住了。

    “你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杨玉瑶转过头,一双妙目在黑暗中闪着晶亮的光。

    “封中丞已经拒了太子的求聘,此事没有相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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