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芈月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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芈月传- 第2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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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亦知在秦赵边境试图劫走芈月的行为,已经激起她的怒火,秦人暗卫亦不是吃素的,何况他此来主要目的就是针对咸阳城外的义渠人,故而在城郭坐镇指挥,便是有事,也可以迅速脱身。

    他这边一一分派,鹿女与其他赵国暗卫便分头行事。

    过了数日,咸阳市集来了一行义渠兵,大摇大摆地逛着看着。

    市集商贩初时与义渠人有过争执,但后来太后把义渠人全部约束在义渠大营,只叫这些商贩送货过去,时间久了熟悉了,他们也知道这些胡人虽不懂礼数不识规矩,却并非完全蛮不讲理。商人重利,既然这些人做买卖倒还爽气,便去了排斥之心。偶有争执,拉去义渠军营外秦人专设的管理小吏处说个明白便是。

    义渠人生性豪放,教他们当真在大营只进不出,岂不拘束?有些中上层的将领,便私下三三两两地出来逛咸阳城,只要不出事儿,上头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今日虎威受与义渠人有货物来往的向导煽动,说今日乃是十五会市,十分热闹,便起了好奇之心。前来观看。果然这一日市集十分热闹,人头攒动,货物也比平时多了许多。

    见虎威兴致勃勃,买了许多东西。还要去酒肆痛饮,他身边的副将忙低声劝道:“虎威将军,大王吩咐过,让我们待在大营中,不要随便出去。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吩咐他们送到大营里。我们现在私自出来已经是违令了,还是早出早回的好。将军若是要喝酒,不妨买了我们回营再喝!”

    虎威恼道:“怕什么?我们义渠的勇士,以刀马说话,何必要遵守那个女人的规矩?大王是被她迷惑了,什么都听她的,可是这繁华的咸阳城近在眼前,凭什么不让我们进来?我们不少吃的也不少穿的,就是少了这份爽快劲!”

    那煽动虎威出来的向导忙赔笑道:“虎威将军说得是啊,咱们是草原上高飞的鹰。不是关在笼中的小雀。我们用刀马追逐猎物,砍下敌人的头颅,当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与女人尽欢,又怎么能与这些每天只知道在地里刨食的秦人相比?”他与义渠人混得好,便是说话时也常常将自己站在义渠人一边,教人听得十分顺耳。

    虎威大喝一声:“说得正是。”便要去饮酒,无奈副将苦劝,又抬了义渠王出来,虎威只得忍耐下性子。叫人在酒肆买了酒,又由那人引着,在市集中取乐。

    不觉来到一家店铺中,那家卖的是齐纨。染作缤纷五色,其中素白色更是洁白如雪,抚之光滑柔顺。虎威顿时来了兴致,他与鹿女手下一名侍女原就交好,这几日重续旧欢,便要买下这些齐纨送与那心上人。

    不想那向导一摸口袋。却叫道:“将军,不好,这市集上有盗贼,将我的钱袋都摸了去。”

    义渠人素来习惯以物易物,待芈月约束他们以后,又赐下大批金帛。似虎威这等高级将领出来逛街,自有知机的手下帮着准备钱袋。虎威嫌麻烦,一路行来,便扔给那向导,不料却在集市中遗失。

    虎威大为扫兴,踹了他一脚骂道:“你是死人吗?”

    那向导见他发怒,忙上赶着讨好赎罪,又劝虎威将带来的五张狼皮与那店主交易。谁知那店主却不愿意,说只肯收铜钱,不要臭烘烘的狼皮。两人便争执起来。

    闹得凶了,便见看管市集的秦军校尉缓缓过来,副将急得额头冒汗,劝虎威道:“将军,休要生事,回去再说,再叫人拿铜钱来罢了!”

    虎威哼了一声,将锦缎扔回给那店主道:“还给你。”

    那店主却是个细致人,接过锦缎细看,发现上面已经出现道道划痕,一匹素纨上还沾染了几个黑乎乎的手印,十分显眼,顿时拉住虎威道:“你把我这锦缎划坏了,你们赔我,你们赔我!”

    不问可知,那向导乃是赵人所派暗卫,早就暗做手脚,当下假意劝道:“分明是你这奸商故意损坏锦缎,想讹诈我们。不要以为将军为人实诚,就可以任由你们讹诈!”

    众人正在纠缠间,忽然从远处隐隐传来鼓声,副将叫道:“糟了,闭门鼓开始了,我们得在关城门前出城回大营去。”

    虎威急着要走,见那商贩还拉着他,一挥拳道:“滚开!”那向导也跟着推了一把,叫道:“滚。”

    那店主被打得飞起,跌落在货摊上,一动不动。

    忽然间人群中响起一声凄厉的叫喊:“杀人啦,杀人啦,义渠人杀人啦――”顿时整个街市的人四散逃开,那向导亦装作胆小,混入人群逃开。

    街市上只剩下虎威几个义渠兵将孤零零站着。那看管市集的秦军校尉见势不妙,忙敲起锣来,召得巡逻的秦兵四面包抄,与虎威交起手来。

    虎威辩解无效,只得与秦人交手。他虽然勇猛无比,但终究寡不敌众,还是被押走关入了廷尉。

第402章 至绝境(1)() 
这虎威原是义渠王手底下数得着的大将,虽然性情鲁莽,但却屡立战功。义渠王闻听他在市集与人争执打死了人,竟被秦人抓走,不由得心头火起,气冲冲来找嬴稷。

    此时的嬴稷却在校场上,好整以暇地带着嬴芾和嬴悝练习箭术。

    但见嬴芾一箭飞出,射中箭靶,却射在红心边圈上。嬴芾放下弓,神情便有些不悦。

    嬴稷笑着走到嬴芾身后,托起他的手,指点道:“芾弟你刚才放手太快,把弦扣得再紧一点,看准了,手不要绷得太紧,放松些,好,射!”

    嬴芾听了他的指点一箭射去,射中红心,只是离正中稍微差一点,高兴地冲着嬴稷笑道:“多谢王兄。”

    嬴稷也不禁微笑,拍拍他的肩膀道:“好好练。”

    嬴悝见状,亦拖着弓跑到嬴稷面前,叫道:“王兄,王兄,你也教教我。”

    嬴稷拿起他的弓,从袖中取出手帕仔细擦拭干净,才还给嬴悝,教训道:“弓箭、兵器、马鞍,是我们在战场上最好的伙伴,要好好爱护它们,不能随便损坏。它们能够在战场上救我们的命,知道吗?”

    嬴悝天真地点点头应道:“是,王兄,我知道了。”

    嬴芾教训嬴悝道:“你应该说多谢王兄教诲。”

    嬴悝乖乖地点头:“是,多谢王兄教诲。”

    义渠王怒气冲冲地走进来,看到这个场景,强抑怒气,站在一边。

    嬴稷早知内情,见状亦微笑道:“义渠君,可要一起射箭?”

    义渠王满腔怒气,当着这两个年幼的儿子的面,又不好发作,只冷笑道:“好啊!”说着接过嬴稷递来的弓箭,拉了一下。便掷到地上道:“太轻,换把大弓来。”

    嬴悝见状却跑过去,拾起那弓,认真地对义渠王道:“阿耶。阿兄说了,弓箭、兵器、马鞍,是我们在战场上最好的伙伴,要好好爱护它们,不能随便损坏。它们能够在战场上救我们的命”

    嬴芾机灵,见义渠王的脸色已经黑得要滴出墨来,连忙一把掩住这个傻弟弟的嘴,哄劝着把他拖走:“阿悝,阿耶和阿兄有事商量,我们去别处玩。阿娘那里备了好糕点,你再不去我便要将它吃光了”

    嬴稷忍笑,见嬴芾哄劝着嬴悝迅速走掉,才看着义渠王笑吟吟道:“义渠君有事找寡人吗?”

    义渠王却不答话,只接了大弓来。一连十发,箭箭皆入红心,这才将弓箭扔给内侍,冷笑道:“天底下的事情,唯有弓和马说了算。大王以为如何?”

    嬴稷负手而笑:“弓马虽好,却只能在我王旗指挥之下进退冲锋,如此方成大业。”

    义渠王脸上的肌肉抽搐一下,强压怒气:“如若没有弓马,便有王旗,又有何用?你们不是曾经有过周天子吗?你会在他的王旗之下听令?”

    嬴稷向义渠王笑着摇摇头:“看来。义渠君以为,有弓马就行了?”

    义渠王不理会他的假模假式,他发现这种口舌之争毫无意义,当下直接道:“我有个手下叫虎威。在街市上误伤了人,被廷尉抓走了。我派人去接他,廷尉不肯放人,说这是你的吩咐。”

    嬴稷点头道:“不错。在秦国之内,任何人都要遵守秦法,就算寡人身边的人。也不例外。”

    义渠王冷笑:“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发生。以前大营中去接人都只要缴了赎金便成,何以这次不放人?看来你是成心要跟我为难了。”

    嬴稷淡淡道:“我只是照秦法行事,杀人抵命。若只是普通的惹是生非,自是缴了赎金就行。但你的手下在街市公然杀人,寡人只能杀一儆百,以儆效尤。”

    义渠王怒道:“就算是杀了人,那又怎样?一个卑贱的小贩,怎么能够让我义渠的勇士抵命?”

    嬴稷冷冷道:“再卑贱的人,也是我秦国子民。我身为秦王,就要为他们做主。”

    义渠王道:“看来你是不肯放人了?”

    嬴稷道:“不错,就算你搬来母后,也没办法改变秦法。”

    义渠王怒极反笑:“刚长了毛的小狼,就想露出利爪来?还早得很呢。我是看在你母亲分上,才对你再三容忍,看来是我给了你一个错误的信号。”嬴稷索性也不再客气:“寡人才是看在母后的分上,对你容忍再三。可你要明白,这里是大秦,不是义渠,这里我说了算。虎威触犯秦法,他是死定了。寡人已经下旨,让廷尉府议罪处死。”

    义渠王大怒:“哈,你说了算,你以为你是谁?是我让你做这个秦王,你才能够做这个秦王。如果我不答应,你就做不成这个秦王。”

    嬴稷亦怒:“寡人乃嬴姓血胤,继承祖业,做这个秦王怎么需要你来答应?真是笑话。”

    义渠王怒道:“你对父亲如此无礼?”

    嬴稷听了此言,顿时暴跳如雷:“放肆!寡人的父亲乃是先惠文王,你一个蛮夷之辈,也敢自居为父?”

    义渠王冷笑一声,索性直接道:“我和你母亲拜过长生天,祭过祖宗,成过亲,生下了孩子,我们原本就是一家人本来这么多年,我也的确是想把你当成我们家的一分子,我们草原上收养别人的孩子,也是视同一家的。可惜养了你这么多年也养不熟,你依旧视我为外人。哼,你既然想做外人,我也不勉强你。你要从我们的家里走出去,那就各立各的营帐吧!”

    嬴稷知道与义渠王翻脸,他必讲不出好话来,然而听了此言,亦是崩溃。他指着义渠王,颤声道:“你胡说什么?你的家,你的妻子你、你这戎狄野人,好不要脸,分明是胡说,胡说!”

    义渠王镇定冷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去问你母亲吧!”

    嬴稷手按剑把,似乎就要拔剑而出。

    义渠王满不在乎地看着他。

    嬴稷拔剑至一半,忽然按下剑转身疾走。义渠王看着他仓皇而去的背影,冷冷一笑。

    嬴稷朝着章台宫一路狂奔,诸宫人目瞪口呆,忙不迭地行礼,嬴稷毫不理睬,径直冲入宫中。

    此时芈月正与庸芮商议军事。三晋借秦国伐楚不义为名,要联兵征伐秦国,两人对着地图,考虑对魏国襄城的进攻路线,忽然听到声响,却是嬴稷冲进门来。

    他冲得太急,一下子撞在门上,撞着了额头,捂着额头脸皱成一团,却不呼痛,只是眼睛发红,神情激动,怒气冲冲地叫道:“母后――”

    芈月一惊,举手示意庸芮退下,便见嬴稷冲到芈月面前,又叫了一声:“母后――”声音中充满了委屈,这种委屈的语气,自嬴栋出生之后,他再没在芈月面前显露过。

    芈月吃了一惊,问道:“子稷,你怎么了?”

    嬴稷喘息了几下,待要说什么,却实在说不出口,努力几次,才艰难地问她:“母后,您、您和那义渠君到底、到底是不是”

    芈月心中已经有数,必是义渠王对他说了什么让他不能接受的话,嗔道:“这个浑人,素来喜欢逗你,你又何必死拗着他?”

    嬴稷羞愤交加,叫道:“谁要死拗着他,是他死拗在我们中间好不好?”

    芈月长叹:“他又说了什么?”

    嬴稷怒道:“您是父王的妃子,您是大秦的太后,可那个戎狄野人,他说,他竟敢说,您是他的妻子”

    芈月心中一惊,暗恼义渠王不知分寸,乱了大计,脸上却是极为镇定,哈哈一笑,道:“我还当是什么事呢,你这么急着赶过来。坐下吧!”

    嬴稷被芈月的镇定所感染,终于慢慢坐下来。

    芈月倒了一碗汤递给嬴稷:“先喝口汤吧,缓缓气。”

    嬴稷捧着碗,却无心喝下,只执着地盯着芈月:“母后,您说,您说”

    芈月镇定道:“我的确与义渠君,行过义渠的婚礼。”

    嬴稷手中汤碗落地,羞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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