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相如- 第116部分

　　　　相如见二人一直把他当成葛雪未来的丈夫，不禁极为尴尬。相如又不忍伤了他们苦苦等了十年的心，只好借着酒意的掩饰，含糊其辞地“嗯”了一声。

第158章　男人不可无妾（）　
回到长安，相如失眠了。

　　　　与葛雪重逢后的点点滴滴让他感动不已，又焦灼不已。

　　　　从感情上讲，他是无法拒绝王老爹父女二人的一片真情的，十年啦！漫长的十年，葛雪苦苦地等了他十年！他已经伤害葛雪一次了，他是无论如何不能再伤害到她的了。

　　　　但从道理上讲，他毕竟已经娶了文君为妻，何况二人患难与共，感情深厚异常！他也知道，文君的爱是独一无二的，绝不可能接受他娶妾。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听着外面滴达滴达的雨声，相如对有节奏的声音向来是偏爱的，这会却觉得那声音带来的是一种难以言说的烦闷。

　　　　一连几天，他的心绪都是如此的不宁。

　　　　葛雪对他百般温存，万般恩爱，对他日思夜念，寐难成寝。他迷茫，他感动，他只有隔三差五地往茂陵跑，往涂林跑，往果园跑，去看被爱情所困的葛雪。

　　　　这日，相如正在弹琴，葛雪撞了进来。

　　　　“葛雪！”相如惊喜地叫道，“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葛雪的双颊由于走得匆忙而显得格外红润，象五月间白里透红的蜜桃。她站在相如面前，光彩照人，青春丰满的胸脯，在紧绷绷的衣衫下面微微起伏。

　　　　“老远我就听到了你的琴声，那么熟悉和美妙。不用问路，不用别人指点，我就找到了你的住处。相如哥，你弹得真好！”

　　　　“原来是琴声为你引的路！”相如笑道，同时心内又极为感慨。琴声曾为他和文君搭起了追求自由、幸福的金桥，为他们缔结了百年良缘。但是，琴声又能为葛雪带来什么呢？相如不敢往深里想。

　　　　葛雪打量着相如官邸的摆设，几案、书厨、绿绮琴、卧塌、屏帏，东西不多，却极为零乱。葛雪在室内轻盈地走动，收拾着散乱的书籍，不时回头向着相如微笑。

　　　　相如油然想到了诗经上的一句诗：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少爷，卫将军允我回来探亲啦。”葛云还未及换下盔甲就三步并作两步赶来相如这儿，正要询问相如带信所说的她姐的消息，忽见葛雪在收拾房间，不禁惊喜地扑了上去，抱着葛雪大哭，“姐姐？我的好姐姐，你没有丢下我一个人，你真的是我的好姐姐！”

　　　　葛雪捧起葛云的脸庞，也是泪流满面：“让姐姐看看，让姐姐好好看看我的好弟弟，弟弟，弟弟出息了，姐姐高兴！”

　　　　相如默默地走了出去，让他们好好叙叙。

　　　　相如正呆在府前感慨世事，东方朔、枚皋闻讯跟了过来。

　　　　东方朔大咧咧地笑道：“哈哈，相如兄，效仿愚弟了？没想到你也……”

　　　　“娶了个妾”的话还未待说出来，葛云从屋内冲出来堵住了东方朔的嘴。

　　　　相如心内明白，原来葛云已经发觉他姐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婚配的事。

　　　　东方朔脑瓜子略一转便知道了根底，道：“没想到你也，你也有请客的时候哈。看看，我和枚兄弟来了，还这么巧，见到了你美若天仙的夫人！”

　　　　一席话说得葛雪粉面泛红，瞟向相如道：“哪是夫人嘛，相如哥还没娶我哩。”

　　　　“哈哈哈，相如兄你这个呆子。快娶啊，我们想吃喜糖啦！”枚皋见相如尴尬，幸灾乐祸地打趣道。

　　　　相如一一地给葛雪介绍，葛雪大大方方地与大家见了礼。相如随即吩咐下人备来好酒好菜，几人一边饮酒一边畅谈。

　　　　葛雪又将葛云拉进屋，葛云会意，却迟疑道：“这是大事，还是你去给少爷说吧？”

　　　　葛雪脸上飞上了红晕，嗔道：“这么多人在场，我好意思亲自说啊？”

　　　　但葛云心内却苦极，不知道怎么对姐姐解释。

　　　　葛雪见葛云犹豫，忙简略给弟弟讲了她被救后一直在等相如，整整等了十年。也许是她的痴情感动了上苍，终于把相如送到了她的身边。但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相如迟迟不向她提婚。

　　　　“如果相如哥嫌弃我了，那我活着也没什么意义了。还不如当初死了的好！”葛雪黯然道，“云儿，你姐姐实在等不下去了，你就帮着去说说嘛？”

　　　　葛云心中也不是滋味，他知道相如和文君的爱情是坚不可摧的，但他也不忍心伤害姐姐。他也明白，相如没说出文君的事，也是怕伤害了他姐，但迟早都会露出真相的啊。

　　　　他想来想去，只有劝相如娶了姐姐做妾这一条路可走？便道：“行！你和相如哥原本就情深似海，也许他还有苦衷吧？比如他一直认为自己还没多大作为等等。要不，你先回我的官邸避一避，我好给他说，免得大家尴尬？”

　　　　“你也有官邸？”葛雪接过钥匙，喜道。

　　　　“嗯，当了伍长才分到的。”

　　　　葛云将姐姐送走后，才愁眉苦脸地回到桌上，对相如道：“少爷，你必须娶了我姐作妾！”

　　　　相如急道：“可文君，文君那儿哪行得通？”

　　　　“男人嘛，娶个妾很正常的啊！”枚皋道，“看看我们东方大哥，一年换一个妾，多潇洒！”

　　　　“估计相如兄是行不通的，嫂夫人用情之专令世人倾羡。同样，这种重情之人也很难允许自己的丈夫同时爱两个人！”东方朔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你们以为我妻子愿意我朝三暮四？恰恰相反，她管我管得很紧啊！”

　　　　众人一头雾水，心想你一年娶一个绝色女子作妾，羡煞天下所有男人了，居然还说妻子管得紧？

　　　　相如好奇道，“东方贤弟说话真有趣，刚刚又才换了个美女作妾，难道也是嫂夫人对你的管教？”

　　　　“是啊！”

　　　　众人奇道：“东方兄不会又在说笑话吧？”

　　　　“绝非笑话。”东方朔捏着酒杯，郑重道，“我妻子道，不许多留钱财，不许让家中富裕，以免让儿子不思进取。”

　　　　“嗯，嫂夫人有远见！”

　　　　东方朔故意苦道：“吾老妻说了，男人不可无妾，否则会被人瞧不起！”

　　　　“男人不可无妾？”相如奇道，“这是你夫人说的？”

　　　　“是啊，”东方朔点点头，“这妾嘛，还不可不美。丑了拴不住男人的心，就会花心，就不能专心从政！”

　　　　“哈哈哈，”枚皋笑道，“天下还有这样傻得可爱的妻子。”

　　　　东方朔转动着眼珠子道：“相如兄啊，女人有她的招，我们男人也有男人的招！汝不妨试探一下嫂夫人，看她对纳妾的事能不能看开一点。”

　　　　“也只有试一试了，但愿文君能委屈自己一点，接纳葛雪！”相如点头道，“吾且先应了葛雪的婚事，再写一封信交由葛云，择日带回吧！”

第159章　数字诗（）　
“司马相如要纳妾了？”

　　　　“是啊，这消息是从蜀郡府传出来的，怎会有假？”

　　　　“听说是一位极漂亮的茂陵女子？”

　　　　茶楼酒肆，街坊邻里，像当年文君夜奔相如时的消息一样，飞速传递着，弥漫着，沸沸扬扬。

　　　　一直苦于相思的文君本就被压抑得像负重的蜗牛，走一步都费力。

　　　　没想到相如要纳茂陵女为妾的消息，偏偏又像瓢泼大雨般浇了下来。

　　　　文君被这消息淹得看不到天日，几乎喘不过气。

　　　　最早传出这一消息的是窦府刘嫣。

　　　　因文翁调离，窦兴得势，刘嫣近来可谓春风得意，趾高气扬，又想生出些事端来。

　　　　由于连降大雨，导致濮阳瓠子口决堤，滔滔黄河水注入钜野泽，然后一泻千里，奔向淮泗，十六郡黎民百姓为水害所苦。武帝即命汲黯、郑当时等人发卒十万堵塞决口。随后在丞相田鼢的推荐下，武帝又派蜀郡太守文翁治理黄河，蜀郡太守暂由广汉郡太守刘泽调任。

　　　　这刘泽曾是当年梁王一手提拔起来的，刘泽到任即提升窦兴为侍俸六百石的长史。在窦兴得势后，刘嫣又买通听说与相如有过隙的京城公孙弘等人，她派出心腹长住长安，掌握着相如的一举一动。

　　　　这消息，当然就很快传了出来，结果这消息来了个喜剧般的倒传。先是成都城传得轰轰烈烈，再从成都城一路传到京城。

　　　　“夫人，这是窦家的无中生有，你万不可相信！”琴心不相信相如会纳妾，千方百计地宽慰文君，“长安本为是非之地，什么谣言都造得出来！”

　　　　“开始我也不信，也希望这是谣言。”文君有气无力地道，“可你没听说过吗，这话是从回到朝廷继续任职的公孙弘口中传出来的呀！”

　　　　“少爷不是说过，那公孙弘是个心胸狭窄的小人，很明显是他在报复少爷，故意编造的谣言嘛。”

　　　　文君没有言语，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她也不相信相如会背叛她，也祈求着这真的是捕风捉影。可是，无风不起浪啊。而且如果真是谣言，为何没有丝毫消散的痕迹反而越传越厉害呢？

　　　　文君得不到满意和合理的答案，她感到忧虑，感到不安。

　　　　即使这真的是空穴来风，但只要一想起这种说法，便像吞下一只苍蝇似的，叫人恶心，令人心烦意乱。

　　　　“到长安去！”她思虑再三，决定将家业交给司七和青苇，自己和琴心去长安寻夫，一方面为澄清事实，一方面为见见相如。

　　　　要知道，分别这几年，文君独守空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过着寂寞的生活，她是多么地想念相如啊！

　　　　就在她们收拾行装，套好马车欲动身去长安的时候，葛云赶了回来。

　　　　葛云上次回来看望文君和琴心的时候，文君当着他和琴心的面说，准备等他们搬到长安后，就将他俩的婚事办了。琴心故意道：“不，我要一辈子陪夫人，夫人去哪我也去哪。我才不嫁人呢……”她赌气似的瞪了葛云一眼。葛云有些手足无措，只感到脸孔发烧。文君笑道：“傻丫头，你长大了，我才不要你陪。”琴心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夫人不要我了，那哪个要嘛？葛云才是个大傻蛋，我让别人要去！”

　　　　葛云一看到琴心，当时那激动的情形又在眼前出现了，抑制不住心头乱跳：“你们，是要去长安！”

　　　　“嗯！”琴心这回却并没有高兴的神色。

　　　　葛云想到他们搬去长安自己就可以和琴心成婚了，心中升起一种从没有过的兴奋，但他又沮丧地想到，这个时候文君哪能到长安去啊。

　　　　他忙把家书递给文君。

　　　　琴心看文君傻愣愣地看着家书，神色异样，心中疑惑。

　　　　琴心忙将葛云远远地拉到一边，低声问道：“我问你一件事，你一定得说实话。若有半句虚言，小心有苦头给你受！”

　　　　“嗯。你问吧。”

　　　　“你说，少爷是不是打算娶茂陵女为妾？”

　　　　“你，你怎么知道的？”

　　　　琴心气愤地揪着葛云的耳朵：“你给我讲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照看少爷的，你为什么把少爷的心看花了？”

　　　　“天啦！少爷要做的事我怎么能管啊，少爷的心，也是我把它看花的？这种事难道也是我的错？”葛云苦道。

　　　　琴心一双杏眼瞪得圆圆的，将手劲紧得一紧：“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葛云耳朵那个疼呀，只得呲牙咧嘴地道：“葛雪是少爷以前在梁王府认识的，两人情深意浓，后来没能走到一起……”

　　　　“没走到一起，现在就该走到一起了吗？”琴心气愤地道，“如果你以前喜欢一个人，没走到一起，那你婚后是不是也要和别人走到一起？”

　　　　葛云委屈道：“葛云以前没喜欢过其他人。”

　　　　“狡辩！快说，是怎么回事？”

　　　　琴心放开葛云，葛云便将相如和葛雪相爱相知的那一段梁府之恋，添油加醋地渲染了一遍。

　　　　“那意思是说，少爷与葛雪的爱情还胜过了他与文君姐的爱情？”琴心讥道，“怎么我从没听过有人传诵他俩的爱情，反而是他与文君姐的爱情传得轰轰烈烈的呢？”

　　　　“那，那，反正各有所长呗。”

　　　　“我不跟你理论，快说他们现在怎么走到了一起的。”

　　　　葛云又把葛雪为什么投河自尽，又如何被救至茂陵，又如何等了相如整整十年不嫁，又怎样在茂陵与相如相遇，都一五一十地叙述了一遍。

　　　　琴心没想到相如会有这样一段离奇的曲折恋情，心头交织着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但是同情文君夫人、怨恨相如的心情毕竟占了上风，琴心擦着湿润的眼角责备道：“真没想到，少爷竟会这样喜新厌旧，夫人当初患难相从，往日恩爱难道都忘了吗？”

　　　　“亲爱的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