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神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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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神战记- 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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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媚娘闻言,灵光一闪,秀眉微蹙,柔声道:“先生师弟为何不在这洞府之内?莫非……莫非是他察觉得什么异样,自忖不妙,恐为陶俑所伤,便早早躲藏起来了么?”   
钟先生道:“先前我看狮虎巨兽与那獠牙大牛争斗,只道他初入九成境界,尚未窥探得法术全局精妙,但方才看那浊物自己窜出洞来,险些将郑天爽吞吃,便知情况大大的不妙。务必尽早下手,将所有陶俑悉数摧毁,必要之时,玄真子也留不的了。”   
杨起道:“先生怎知情形危急?”   
钟先生道:“这等陶俑,若是没有主人的号令,任你鞭打棒喝,也决计不会迈出洞府一步。除非是它们自思自想,再也不受什么羁绊约束了。”见三人欲言又止,微微叹道:“你们要说狮虎巨兽是玄真子叫出来的,是也不是?果真如此,他便该在其身上贴上一道圆符,念诵法诀之后,如附骨之蛆,再也脱落不得,便与那鳄蜥一般。只是你们看它身子滑溜,哪里有半张符文?”   
杨起三人早有除去此恶的决心,但回想先前情形,那陶俑虽然称不得什么刀枪不入,但只在地上翻将一个小滚儿,便能轻易地医疗全身伤患,不觉顾虑重重。再听钟先生自我批评,说道其实第一层的所有陶俑,也当是玄真子以九成大法铸就的成品,其实皆已贯入魂魄,不过犹未觉醒,是自己不慎走眼疏忽云云,不禁心惊肉跳。   
杨起道:“果真如此,那玄真子,他……他便杀了八九百人么?”   
钟先生道:“若是有了九成修为,其实不用常人魂魄,便是这附近山间的野鸡草狗、跑猪歇猬,皆可使用。”又道:“那狮虎巨兽死去,其实认真说来,算不得丧命于你们之手,而是其愤懑膨胀,俑身封闭,不能通畅所致。因此唯独由此入手,方能除去洞内的一众俑物,刀枪剑戟,俱可放下了。”   
=奇=三人相顾不解,道:“还请先生明言,如何挑拨其气愤羞臊?”   
=书=钟先生道:“此事说难不难,说易不易,你们可曾听过《四面楚歌》的曲子么?当年霸王项羽和刘邦逐鹿天下,问鼎天子帝位,征战数年,难分胜负,遂约定以鸿沟为界,互不侵犯,暗则积蓄实力,意图东山再起。   
=网=其后,刘邦听得幕僚大臣张良、陈平之规劝,不该再给项羽喘息之机,便与大帅韩信、将军彭越、刘贾会合兵一处,追击正在向东开往彭城之项羽部队。几经周折,多番战斗,终将这位西楚霸王紧紧围于垓下。   
某日,项羽巡营,见手下兵卒数目稀少,粮食依难以为继,甚是伤感,待入夜之时,蓦然听得四面围围之军,尽皆唱起了家乡楚歌,不觉骇然,道:‘莫非刘邦已经得到了禁地了么?若非如此,奈何其军中的楚人,如此众多?”   
言罢,心里颓废之极,再无丝毫斗志,于是从床上爬起,在营帐喝酒,绝望之下,又和他最身宠爱的妃子虞姬共歌同唱,堂堂英雄,却也滴下眼泪。”   
祁恬神情伤感,喃喃道:“其后项羽率领仅剩的八百余骑兵突围,至乌江畔,自刎而死。那虞姬亦殉情而亡。”   
胡媚娘眼睛一亮,道:“莫非先生要以音乐为兵,激荡秋霞洞内无数生活鲜猛之陶俑的心情?”钟先生哈哈大笑,道:“音乐能使人伤感,亦可让人忿怒。这些乐器,不正是为此准备的吗?”   
杨起笑道:“先生准备倒也妥当。”钟先生道:“细细想来,你我若是经历此战,必定能够成功。”   
杨起哦道:“这第一击尚未使出,又何出此言?”   
钟先生道:“若要为胜,须讲究五大要素,乃政治、天时、地利、将军、战法。如今灵宝郡太平安静,民不思战,亟盼安乐快活,郡王若果真得到什么不死之军,必定要兴师讨伐诸侯,扩充疆土,兵戈又起,政局紊乱。   
是以得陶俑,则伤天下,护天下,则必毁陶俑,此乃政治所需。且温泉周围人命,但凡被伤害者,累计近百,怨声载道,惶惶不安,我等将秋霞洞荡平,也是众心所望,不可不允。此为其一。”   
祁恬道:“天时怎样?”   
钟先生道:“我以前说过,这筑俑纳魂之法,实在是伤天理、害无辜,倒行逆施、睥睨桀骜,如此罪孽自然不可轻易宽恕,要施将惩罚。惩罚有三法,一者由地方官府出兵围剿,凡兵俗刃苦斗妖魔鬼怪?   
哈哈,其实多不奏效,可用的,只剩下另外两法:天兵天将下凡或是阴帅鬼卒出世,以阴阳朝廷之势震慑,以神通造化之力诛戮。但自古以来,三界庸懒懈怠,官僚作风极其浓重,往往按照所谓潜规则公干,以为那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何不自在逍遥、安歇惬意?   
若是这筑俑纳魂大法程度微却,危害不甚,上下二界尚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其生灭,不管不问,可是逆法之人要是走得太远了,过头巨度,天庭、地府便万能置之罔闻。   
此刻玄真子入魔不说,只看方才狮虎巨兽之表现,可知他已然步得九成之境界,正为二界忌惮踌躇之时,你我乘此时机,再去降伏他,定然可得大大的帮助,这就是天时了。”   
杨起道:“什么帮助?莫非派出人手来救援么?”   
钟先生摇头,从袖中掏出一颗金丹,道:“若谈帮助,便要说道地利了。陶俑得大地秉性,能够沾土疗伤,只是五行所说,金能克土,我若是将这颗金丹埋入土下的半分支处,方圆数十里,其地尽皆坚硬似铁,灰尘也极重,沾惹不得。九重天神与冥府法王再施将乾坤浩瀚之力,土地又能表现金铁之性,众陶俑人兽足踏其上,自己先衰弱的三分气力,如此一来,岂非大妙?”   
胡媚娘笑道:“正合道理。只是后面将军,乃智、勇、仁、义、信之大才,莫不是将我们悉数囊括了进去?”   
钟先生道:“你们虽然是少年男女,说不得什么显赫尊贵,但依我观之,智、勇、仁、义、信样样不缺,正是‘将’者,切莫自我菲薄。”   
杨起、祁恬、胡媚娘相视一笑,忖道:“你说是,那就是了,何必争辩呢?”祁恬道:“最后只剩下‘法’了,便是用这几件乐器吹拉弹唱么?不妙,不妙,我与这‘大半个剑侠’俱是五音不全之人,哪里能够上场?”转头看看胡媚娘,道:“姐姐,这却是你的强项了。”   
胡媚娘眼波流转,嫣然一笑,道:“妹妹,今日此奏,越是不懂乐理,越是胡乱弹拨,效果越好,其实该是你的强项才是。”祁恬小嘴一撅,哼道:“姐姐好坏,又在调侃我了。”钟先生笑道:“胡姑娘所言极是,正是要杂乱无章之音,才能让人愈发烦躁。”祁恬闻言,恍然大悟。   
众人在秋霞洞外寻着一处高地,树木巍巍,苍翠簇拥,又看钟先生选择一处甚为平坦之岩石,贴上黄色符纸,认真祷告。稍时礼毕,看他甩袖荡衽,道:“此番先去那洞外将金丹埋上。”   
杨起道:“这么一个埋法,只要掘开小小坑穴,将金丹放入就可以了么?”钟先生道:“非也,非也,当按照八卦方位细细排列。”留下祁恬、胡媚娘,却与杨起往树林而去,寻着长短树枝数十支,长者单一为阳爻,短者合二为阴爻,在朱门之外的岩石缝罅旁,依照伏羲氏先天八卦图与文王之后天八卦案各自摆列了一座小阵,中间破开一个小洞,金丹埋藏其中,秘密盖好,又压上些许水草荒禾。   
待二人回来,钟先生又口诵一番奇异口诀,只见下面陡然金光闪耀、群山之间恍惚璀璨一片,转瞬平复无异。祁恬咦道:“这就好了不成?”钟先生拉过二胡,将包裹打开,尚有唢呐与锣鼓二物,教她三人任取一样,道:“万事具备,各位若有什么胡闹演奏的本领,尽管放心使出来才好。”手臂扯拽丝弦,果真要毫无掌法节拍。   
杨起与祁恬会意一笑,道:“若是要论五音不全的本领,我等可囊括这红尘俗世的前二甲之冠,只是委屈了媚娘这等雅人儿。”胡媚娘不觉莞尔,叹道:“你们又来取笑我了,若是真要咶噪喧吵,只怕淘气状元,非我莫属也。”彼此哈哈大笑,各执一件。便听得稀奇古怪之音、鬼哭狼嚎之“乐”,若似无数的市井无赖,跕衣裸足,挟污波秽浪,朝着秋霞洞熙熙攘攘而去。   
媚娘道:“如此有趣的情形,要是不能观赏,岂非可惜。”依旧将虫视镜放于地上,袖中飞出一只小虫,越过大门缝隙,还在第一层偌大洞府转悠。众人喜道:“还是你想得颇为周全。”四人便围着此镜团团坐定,有“乐”有“画”,倒也促狭,皆有童心盎然,那胡乱演奏,愈发得起劲了。   
镜面之上,成百上千的陶俑蓦然醒觉,将灰色土泽隐去,五颜六色,若真人实兽无二,听得刺耳吵闹之声,眉头微蹙,皆不耐烦。有些反应颇快,便去寻找噪音来源,但为洞中回声旋荡蛊惑,终不能探求之。   
钟先生道:“他们急躁,我们无妨,大可有那胜似闲庭信步的模样,慢慢玩耍。”杨起笑道:“他们听着此‘乐’难受,我们也是一样的,还是休要耽搁为妙呀。”胡媚娘道:“你知足罢,洞中声音轰鸣,更甚此地十倍。”   
约莫过得半盏茶的工夫,便听见其中传来一声咆哮,却是一位盔甲武士按耐不得,挥动手中大斧,横劈纵砍,正斫在旁侧一只毛巨人身上。那毛巨人疼痛不已,极其恼怒,反肘往他胸口猛撞,被武士巧妙躲过,竟打在其后的双翅翼人身上。   
铿锵有声。那翼人忿然之极,哇哇大叫,一脚向毛巨人踢去,甚是迅猛,将之硕大无朋的一个身子踢飞啦起来。落地之时,压倒了其余一些陶俑,有的勉强支起,不知所以;有的神情狰狞,思将报复;有的恍惚无状,淡漠安静。   
翼人举止与众不同,无论什么一举一动,北部双翼尽皆不觉鼓扇,方才一踢,便看翅膀相应展开,划云破雾,漾震层层气浪。原本洞内气势就颇为紧张,如此一来,便看群怪喧闹,相互打斗,纷纷争执,瞬间光影闪烁,混淆一片。   
祁恬喜道:“它们自个儿捉对厮杀,下手绝不留情,也不用我们去降妖除魔了。”言罢,听得巨响轰鸣,许多陶俑忿怨之息无从喧泄,压抑胸膛不得,果真自爆。这被杀死的,若狮虎巨兽自亡者,俱是连绵不断,不过少时,洞中陶俑已被毁大半了。   
余者见势不妙,便来开启大门。却听得下面丛林之中,有人叫道:“剑侠若来此,怎会半点动静也没有?莫不是被里面的妖怪与那玄真子害了不成?”另一人道:“他仗义降妖,实在是个大大的好人,倘若不测,我等心中愧咎。”   
一女子道:“还在这里罗嗦什么,无论洞中如何凶险万分,我们也该进去看一看才是,说不得便能救了剑侠出来。”许多人附和道:“正是,正是。”便看有人拨枝弄叶,窜跳出来,正是温泉驿馆周围的那些乡人。   
杨起大惊,叫道:“进去不得,里面乃是死地。”话音方落,镏金铜钉的朱红大门噶吱分开,形形色色之妖怪蜂拥而出,便与拿锄执叉乡人混战一团。祁恬不敢怠慢,放下手中乐器,连珠之箭密如雨矢,急急救援众人。   
杨起纵身而起,抽出干莫小匕,大喝一声,窜跳下去,斫翻二人。黄、顾二人大喜,道:“剑侠,你安然无恙么?”   
杨起道:“你们快些退下,此处暂且由我抵挡。”乡人畏惧妖怪凶悍,闻言之,尽皆躲避趋闪,往后逃去。陶俑妖怪意欲追赶,被杨起拦下,施展风雨剑法七十二式,以敏捷步法,忽而刺挑,忽而戳将,忽而横砍,忽而终劈,喝斥轻呼,腾挪窜跃,游斗于无数妖影怪踪之间。   
妖怪受伤,本能驱使,往地上躺去,但土地为金性克制,疗伤不成,唯有陨命。祁恬拨弓弄弦,远远配合,也射杀了不少陶俑。只是敌人势众,绵绵不绝,任二人法术怎样高墙,渐渐气喘吁吁,难以应付。   
钟先生急道:“胡姑娘,我上去助他二人一臂之力,你莫要停歇,还将手中乐器胡乱演奏才是。”胡媚娘心惊肉跳,连声应允。钟先生一边奔跑,一边双袖摇摆,口中喝道:“虫儿此时不出,更待何时?”衽口猛然射出几条大虫,正是先前吞噬鳄蜥之物。   
它们自在风中盘旋,觑准时机,便往下面扑落,偶尔叼得一二陶俑妖怪,复回半空美餐。那妖怪之中,也由使用弓箭、标枪的,仓促之下,竭力往空中射去,大虫左右躲闪,彼此混战。   
却听得有叫道:“强平硬斗,这些妖物杀待何时方能为休?我有一个法子,能够将之悉数剿灭。”   
钟先生惊道:“你是谁?”杨起一剑逼开眼前怪兽,定睛打量,不禁咦道:“魔相银瓶?你如何来了。”祁恬在坡上高高叫道:“他自然是与钱家小姐在此采药,偶尔相逢罢了。麒麟兄,你若有什么主意,不妨明言。”   
银瓶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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