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香论剑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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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香论剑篇-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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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沧海讶道:“你日日戴花,为什么?”
  林姓少妇笑着奔入来,叫道:“小兄弟真行,他们果然走了,但红马也骑走啦!”
  她入房之后,拣了几朵好花,替阿莺插戴,又把她搂住,口中咳喷连声,说道:“好美丽的小姑娘。”
  谷沧海摇头,道:“原来你是女孩子,怪不得天天戴花。”
  他睁大双眼瞧她一阵,又道:“果真很美。”
  说这话时态度十分郑重。
  阿莺喜得眉开眼笑,说道:“人人都说我好看,但只有你说我才相信。”
  谷沧海凛然道:“当然啦,我平生不讲假话的。”
  阿莺嬉笑不己,问道:“那么你以后会去找我玩么?”
  谷沧海点点头,道:“我一定去找你。”
  他们毫无做作的说出心中的话,林姓少妇听得怔住。
  心想世上之人若是都能像这一对小伴侣般真诚的话,那就更加动人了。
  谷沧海牵了她的手出去,再三向林姓少妇道谢过,才离此地。
  到得街上,谷沧海道:“我们去买衣服,你干脆穿回女孩子的衣服,定可遮瞒一时。”
  阿莺是说什么便什么,毫无意见。
  当下买了一套衣服,在屋角隐僻处换上,换下来的衣服打个包袱,仍然带在身边。
  两人又走上街,谷沧海左顾右盼,陡然间拉住阿莺躲人一家布店之内。
  此时店中买布的人不少,别人见到他们,只道是大人带来的孩子,都没有人注意。
  谷沧海自家躲起,教阿莺向外面张望。
  片刻工夫,街上走过三名劲装大汉,个个带着兵器,神情凶悍。
  阿莺悄悄说了,又道:“若不是你教我向外看,我一直只注意骑马之人,决计不会瞧见这几位凶汉。”
  谷沧海道:“我推测他们一定会害怕蹄声惊动了我们,所以弃马步行,现下证明果是不错。”
  他沉吟一下,又道:“咱们先找地方藏起来,我有法子送你回家。”
  阿莺凝视着他,双眸流露出无限钦佩。
  谷沧海独自出去瞧看一阵,叫了阿莺一齐钻入巷内,绕到屋后面,不远处有座树林。
  谷沧海四顾无人,便着阿莺稍后,独自向树林走去,稍后阿莺才循路而至。
  两人在树林中会合,躲在一堆树丛之内。
  谷沧海透一口大气,轻轻道:“现在没事啦,但说话不可大声。”
  阿莺应道:“是。”
  忽然噗嗤一笑,说道:“我在堡中只怕爹爹和倪大叔两人,除了他们之外,别的人叫我向东我就向西,要我坐我就站,想不到这么听你的话。”
  谷沧海微微一笑,道:“我在家中乖得很,不过我从来不爱跟女孩子在一起。”
  阿莺嘴一努道:“哦,你不爱跟我在一起就算了。”
  谷沧海笑道:“我的话还未完,下次你记得等我讲完再插嘴。”
  阿莺应了一声是,态度甚是柔顺,而且极其自然。
  谷沧海道:“我虽是不爱跟女孩子在一起,可是只有你是例外,因为你跟别的女孩子都不一样。”
  阿莺大喜道:“怎生不一样?”
  谷沧海沉吟一会,一本正经的道:“第一你很好看,第二你不扭扭捏捏,第三你对我很好,第四我非跟你在一起不可。”
  阿莺含笑听他说话,心中毫无恐惧,她自是不晓得这是因为她对他极是信赖之故。
  两人谈了一会,谷沧海问道:“你可是学过武功?”
  阿莺点点头,道:“学是学过,但爹爹很不满意,他说他的路子不适合我,要送到表姑姑处学武,但我妈不肯。”
  谷沧海道:“你表姑姑是谁?”
  阿驾道:“我也不知道她的姓名,只知道她有个外号是迫魂娘子。”
  谷沧海咋舌道:“这外号好骇人。”
  说着,警觉地向外面窥看。
  阿莺讶道:“难道那恶汉还会找到此地?”
  谷沧海道:“这可说不定,咱们还是小心些为妙。”
  两人又谈了一些别的,阿莺时时侧耳聆听,如此过了许久,阿莺忽然面色发白,说道:
  “有人来啦!”
  谷沧海握住她的小手,微笑道:“别怕,大概不是那些恶人。”
  阿莺果然不怕,侧耳细听,顷刻间便笑道:“果然不是恶人。”
  谷沧海道:“若是恶人们来的话,一定走得很轻,来的怕是附近乡人。”
  过了一会,只听一阵脚步声渐渐走近,一听而知共有两人,边谈边行。
  其中的一个年轻的声音说道:“那些人骑马跑来跑去,多么威风啊!”
  另一人答道:“这年头越来越不像话了,那么多的人骑着马带着凶器来来去去,竞不怕被官府送到牢里去。”
  此人嗓音苍老得多。
  年轻的说道:“我瞧八成是强徒歹人,面上的那股神情一看便知。”
  年老的说道:“可是他们都在找两个孩子,若是强徒歹人,找孩子作甚?”
  年轻的嘘一声,低低道:“别这么高声说话,他们只要听到强徒歹人这么一句,就要找咱们麻烦,刚才两三个想到树林这边来,说不定已经赶到咱们后面。”
  谷沧海但觉阿莺小手一颤,当即用劲捏紧,表示安慰她的意思。
  那两人已经走过他们,话声仍然随风传来,只听年轻的说道:“唉!我这一辈子别想骑马到处跑,对了,他们的服饰好生奇怪。”
  底下的话已经模糊不清。
  谷沧海用心聆听,仍然不清楚。
  这时天色已近黄昏,他们两人在树林中躲了差不多两个时辰之久。
  阿莺虽是练过武功,但到底年纪太幼,这刻靠在谷沧海身上睡着了。
  谷沧海极有耐性,动也不动,免得惊醒了这个小伴侣。
  他默默静思,反复寻味那两个乡人走过时最后的一句话。
  过了一阵,突然大喜道:“是了,是了。”
  当下又寻思一会,才推醒阿莺,柔声道:“你回家再睡吧。”
  阿莺很快就恢复清醒,柔声道:“怎样回去呢?”
  谷沧海道:“当然有办法啊,我只须送你到大路上就行了。”
  两人起身走出树林,谷沧海坐得太久,半边身子微微发麻,全靠阿莺扶持着才不摔跤。
  阿莺愁道:“你不大会走路,怎生到得少林寺?”
  谷沧海道:“我一定要到达少林寺,不然的话,我娘就失信于故人了。”
  阿莺突然止步,急邃地问道:“假使你当和尚,还来瞧我么?”
  谷沧海沉吟一下,说道:“等我艺成之后,即使做了和尚,也去看你。”
  阿茸化愁为喜,道:“那我就放心了,我一定留起许多好玩的东西等你来,我还等着瞧你是不是和尚?”
  谷沧海见她对此事耿耿于心,便安慰她道:“我尽力不做和尚好了。将来我们见面时,我一定有许多事情可以告诉你,或者要谈三日三夜之久。”
  阿莺满面欢喜的神情,紧紧拉住他的手,痴痴地听着。
  谷沧海又道:“那时我们都长大了,不怕别人欺负干涉,我们可以在风景优美地方随意谈笑。”
  他忽然停顿不说,阿茸吃了一惊,道:“我们要分开了么?”
  谷沧海指一指暮色中的市镇,回答道:“是的,但我送你到镇内街上才分手。”
  他从她的小手感觉出她正在颤抖,心中不禁涌起无限怅惘。
  阿莺没有抗议,柔顺地跟他向市镇走去。但他走得很慢,显然在拖延时间。
  他们默默地走入镇内,从巷口出去就是大街。谷沧海想自己是男子汉,不可失态。
  于是振起精神,平静地道:“我不出去,你走到街上,自然会碰上你们关家堡之人。他们的服饰马匹都很奇怪惹眼,对不对?”
  他忽地住口,原来阿莺正在哭泣。
  谷沧海蓦然想起前路茫茫,说不定半路上被恶人杀死,永远不能到关家堡去找她,鼻子一酸,也流下两行热泪。
  阿莺发觉他也流泪,反而停止哭泣,惊讶地望住他,说道:“我以为你决不会掉眼泪的,啊,你到底跟那些大人不一样,我不喜欢他们。”
  谷沧海点头道:“我也不大喜欢他们。”
  两人泪眼模糊地微笑对视,久久不动。
  街上忽然传来一阵蹄声,把他们惊醒。
  阿莺喜道:“是我们的人,我听得出这蹄声。”
  谷沧海道:“那么快点出去,我不能陪你啦!”
  阿莺答应一声,迅快奔去。
  走出十余步,忽又回来,就像只小蝴蝶一样飞来飞去。
  她急急道:“你一定要来找我玩啊!”
  谷沧海点点头道:“我一定去看你。”
  声音十分坚决。
  阿莺走后,沧海听到一阵欢呼声,接着一阵极响亮的蹄声,迅快远去。
  他晓得阿莺已回到自己人手中,此后定可安全,不禁也欣慰地微笑,走出街上,买面充饥。
  同时又买一大包干粮,一把锋利短刀,以及一些需用杂物。拣中一位面相忠厚的老人,详细请问到南阳的走法。
  得知只须沿着官道,再一直往西行就是南阳。他这次出门后,无影刀霍军也曾告诉过他怎生走法,所以很快就记得住其他许多细枝末节。
  当晚就起程,独自赶路。以他料想自己是关家堡和关家堡对头们所欲擒捉之人,特别霍大叔的锦囊在自己身上,必须妥为保藏,才不负霍大叔所托。
  因此之故,他决计不能被任何人捉住。
  他已经细细想过,任何人从关家堡夜游神倪冲等人处都会得知自己毫无武功,必定认为他不敢夜间独行,更不敢舍下大道。
  所以他须得出奇制胜,夜间赶路,而且远离大道,只要不丢失了官道,迟早都能到达南阳。
  他身上带着干粮,不须打尖,休息时爬到树上,用绳子绑住身子睡觉,走路时舍下大道,翻越田野。
  如此走了数日,虽是安然无事,但人己累得疲乏不堪,身上甚是肮脏。
  他平生哪曾经历过许多艰苦;好几次都感到支持不住,反正怀中带有足够的银两,便是雇辆大车直放南阳也无不可。
  但他终于咬牙忍住这个念头,继续与惊惧艰苦行程奋斗。
  又走了两天,虽是大见消瘦黧黑,但筋骨渐渐坚韧强壮,踏上漫漫长路之时,已不觉得那么艰困疲乏。
  起初,白天休息之时,他时时情不自禁会掏出锦囊把玩。他真想晓得囊中藏着什么秘密,尤其是他为了这个锦囊已付出巨大的代价,更加想知道个中秘密,不过他总是忍抑住此念,后来好奇之心渐淡,便不再取出锦囊。
  谷沧海连续走了七八天,居然风平浪静,毫无事故发生。因此他对自己这一番算计颇为骄傲。
  这一天傍晚时分,他睡得很充足,开始赶路。走了数里,忽然见一道溪水拦住去路,但他不以为意,涉水而过。
  快到对面岸上,无意中低头一瞧,只见水中反映出自己的影子,又瘦又脏,与初时离家之际已判若两人,不禁怔住。
  转念付道:“爹爹和妈妈见了我这副样子,定必认不出我就是沧海。不过当他们晓得我这番经历的话,无疑会十分激赏我的坚毅机智。”
  想到畅快之时,不禁仰天大笑,忽然间又觉得不对,蓦地收住笑声,但笑声依然末歇。
  他陡然转头望去,只见身后岸上蹲着一人,笑声正是从他口中发出,不过此人面上毫无笑意,可见得他决非因心中高兴而发笑。
  尤其是他的笑声与谷沧海刚才的笑声十分相似,这一来便显然有意戏谑。
  沧海目力极佳,一瞧那人蹲在岸边,仍然不比常人站着矮上多少,可知站起身时,最少也比常人高出一个头。
  此外,那人头发漆黑,面皮细腻白哲,但却蓄着花白的胡子。对衬之下,极是惹眼,使入猜不出他到底是老是嫩?
  总之,此人全身上下以及神情态度,没有一处不是诡异古怪。
  谷沧海心想这入不好惹,我还是赶路的好。
  于是掉转头,继续前奔。
  又走了两三里,头上一群夜鸟归巢,掠空飞过,发出鸣声。
  他身后不远处也传来鸟鸣之声,谷沧海甚是聪慧,也知必是那怪人所为,便不回头瞧看。
  这一阵鸟鸣之后,不久就传来种种奇异声音,有狼啤,有虎啸,也有鸡啼犬吠之声。
  若是不知底蕴之人,定会讶骇何处来了千禽百兽跟在后面?
  谷沧海一直不回顾,心想那怪人自个儿叫得疲乏没趣,自会走开。
  紧接着后面传来小儿啼哭,妇人哄拍等声音。
  一会变为紧弦急鼓,猜拳斗酒之声。
  一会又变为两军对阵,冲锋肉搏之声。
  真是无奇不有,每一种声音都惟妙惟肖,极是逼真。
  谷沧海虽是性格沉毅坚决过人,但也有好几次几乎忍不住要回转头,瞧瞧那人到底怎生弄得出这许多奇奇怪怪的声音。
  天色渐暗,四面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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